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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氏伯仲家藏詩稿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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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為諸生時,則聞蕭山有來夢得先生,與其弟封公,以經明行修,發聞于東南,而皆浮湛庠序間以老。夢得為諸生祭酒,需歲次貢於禮部,甫授一氈,竟坎棨以死。而封公及見其子澤蘭成進士,就養侯官邸中,安車道衣,攬八閩山川之勝。蓋其伯仲才名相埒,曝腮鎩羽,困躓於名場亦相似,而迨其晼晚,不能無豐嗇若此。澤蘭服闋,補令嘉定,民和訟平,裒其世父與封公之遺稿,梓而藏於塾,請餘敘其首。餘受而讀之,大都原本倫物,極命理道,于父子兄弟朋友之間,三致意焉。食貧不遇,羈游索處,舉子毷氉之懷,旅人侘傺之況,勞人志士慨慷憤盈之思,一見於吟詠。悲而思,怨而不怒,無綺靡之習,無噍殺怨懟之音。斯可謂仁義之人,其言藹如也。蓋夢得兄弟間,自為師友,鏃羽括礪,以求古人通經好古,修詞立誠之學。內行淳備,兄友弟共,有沛國、江陵連棟聚食之遺風。至性鬱勃,懷而不諭,故皆於其篇什發之。澤蘭積習名教,源遠流長,孝乎惟孝,施於有政,豈偶然哉!吾夫子論詩,以興、觀、群、怨,事父事君為法則。吳均集有《破鏡賦》,顏之推取朝歌勝母之義,疾其惡名,垂之《家訓》。如伯仲之詩,上不悖尼父之訓,而下可免于黃門之戒。太史氏之采風者,將有取焉,豈特著教於家塾而已。昔梁元帝著書紀述,忠孝全者,用金管書之;德行清粹者,用銀筆書之;文章贍麗者,以斑竹書之。世有湘東王,錄來氏之詩,我知其必以金銀筆從事焉,而餘非其人也,姑為序之,以副澤蘭之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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