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決彭城有感|錢謙益

河決彭城有感

　　天啟甲子六月，河決彭城，居民漂溺者數萬。余以季秋過之，水尚與雉堞齊。方議改築，悼複河之無人，憂改邑之不易，停車感歎，而作是詩

　　亂山繞淮泗，合遝圍彭門。
　　徐城居其中，窪如處覆盆。
　　黃河天上來，蹴踏淩昆崙。
　　睥睨不敢前，紆回避城垣。
　　惟帝懷明德，圭璧有司存。
　　嶽瀆守嘗職，馮夷聽要（去）言。
　　不然尋丈閒，區區築籬籓。
　　下楗複積薪，胡能障河源。
　　今年六月初，乙夜河聲喧。
　　上天無纖雲，大地忽倒翻。
　　摏撞堅堞隳，淜湃後土掀。
　　魚腹恣吞噬，鯨鬣爭翩反。
　　老弱實眢井，繈褓褰茭根。
　　至今城頭上，波浪猶沄沄。
　　麗譙棲魚鱉，樓櫓刻水痕。
　　潮汐迷昏旦，日月磨精魂。
　　蔔雲宜改建，墨食惟高原。
　　已聞測圭景，未能具鍤畚。
　　古人重遷國，詢謀及子孫。
　　徐城古如鐵，南北通舟轅。
　　面河距形勝，扼險置戍屯。
　　誰與（平）足定遷，無乃巷議繁。
　　去歲地大震，今者河橫奔。
　　天潢溢砥柱，地軸搖厚坤。
　　東師猶在野，西寇時決蹯。
　　狐狸滿四野，虎豹守九閽。
　　爛羊費官爵，寵鶴多乘軒。
　　諄複布譴告，天意良有存。
　　改邑與改井，瑣屑安足論。
　　我聞宋熙寧，河決澶淵村。
　　老守夜行呼，河伯回併吞。
　　巍峨黃樓下，十丈建旗幡。
　　吾君神且聖，側目憂元元。
　　百神鹹受職，河神其敢喧。
　　小臣司紀載，欲敘筆已髡。
　　願誦河複詩，浩歌達至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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