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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贈送序


  ▼送同年李觀甫之任江浦序

  凡進士同年相善而同門尤加善焉同門者主司分經考校同為一人之所取者既于主司有師生之分誼視他同年會聚尤數亦時以德業相考而知其志意之所極如吾李君者恂恂焉可以知其器識之遠大矣於是受命為江浦令故事同門外補其留京及未選者例當分撰文字以送之而予得李君夫為文以送行者必有芬芳之辭餘固拙者之尤且不能為世俗之語而於情終不能自己乃遂勉為之唯江浦為京縣然在大江以西故六合隸于淮陽高皇帝定鼎特以六合分為江浦以為兩縣而屬之京兆蓋以畿輔重地不當為一衣帶水所隔而凡為其令與其民者朝夕有事京兆渡江以為常餘嘗北上出龍江關渡經行其縣縣樸陋不類江以南然自此而西北行至滁州涉清流關為建康要道而神州赤縣其地固不為輕矣獨以君之才宜得望劇顧屈就于此蓋今選人之法有與之難地以觀其才亦有以其地之難而擇才之優者以畀之則今江浦之命以及君者豈不謂荒萊之土之所當墾治歟雕瘵之民之所當嫗拊歟京輔之邑之所當封固歟夫今天下所在獨患民貧而上不之恤財力大屈而斂之不己能知所以生之之道與其取之之方雖儉陋之邦亦足以收富庶之效如浦江者尤宜休養生息之者也當天下初定之時嘗徙民屯種和州等田矣又數賜民田租矣其意未嘗不在壯畿輔以重根本也顧今天下縣邑疲病何獨江浦即江以南號為天下膏腴今亦近貧瘠矣又將數年殆不可為此今日守令者之責也李君勉之吾見三年報政以治行征為天下最者其在君矣

  ▼送同年丁聘之之任平湖序

  進士同榜者其始數百人常相聚自春官進於塚宰而後分送諸曹各隨所隸以去謂之辦事今年賜第者三百九十有四人既分曹則餘所同工部辦事者四十有六人而五人者選入史館今夏首選凡若干人皆得外補夫同年而又同部宜日相聚以觀其德業然每晨入部升堂祗揖而退卒無所事事而當選者亡何又各得官以去是所謂同榜者亦若率相值而已此余于諸同年未嘗不歎其相聚之難也是選也龍陽丁君得嘉興之平湖故事同部送行餘次當為序故余道其于同年之情如此嘉興本古會稽吳郡之地唐時猶隸蘓州為縣其後乃割于吳然風土民俗猶一也余故吳人敢以其所知者告之凡今之選為令吳中者人之憂之未嘗不以賦稅之難夫以天下財賦悉在東南欲其辦集誠難矣田租之入率數十倍于天下然父子祖孫二百年來以為當然固無望其減而獨畏其日加也曆三紀以來民間未嘗放赦而水旱之災蠲貸之令亦少矣又經島夷焚剽之後海上之戍不徹而加編海防歲增月益江淮之南益騷然矣軍府之乾沒動數百萬此皆生民之膏脂也凡為大吏其勢與民日遠一切以趨辦為能民之疾苦非有關於其心也若為令者則民皆吾之赤子朝夕見之亦何忍使之逮系鞭笞流離僵僕而不之恤也夫額供之數固民之所樂輸者其他水旱流冗荒萊奸蠧之所積逋與今權宜一切之徵求謂宜有調停委曲於其間此令宰之所宜留意者也餘曆觀前政有不以催科為事而事亦未嘗不辦集往往為大官以去者而其急於催科者其功名反或不逮然則獨以催科為東南之吏告者其流禍於生民多矣傳曰如保赤子心誠求之雖不中不遠矣莊子論解牛曰彼節者有間而刀刃無厚以無厚入有間恢恢乎其於遊刃有餘地矣夫如是天下事夫何憂其難餘固為吾丁君告亦並以為諸同年之吏于東南者告也

  ▼送同年光子英之任真定序

  余讀史觀項羽救趙諸侯兵軍巨鹿下者十余壁莫敢縦兵諸將皆從壁上觀楚戰士無不一以當十楚兵呼聲動天諸侯軍無不人人惴恐韓信以兵數萬東下井陘建大將旗鼓鼓行出井陘口與趙大戰破虜趙軍斬成安君泜水上楚威振天下及漢破楚垓下以得淮陰侯而淮陰之功始此皆在今真定之境嘗欲一至觀其戰處而不可得真定本古中山國趙武靈王胡服騎射以北略地其事固已偉矣典午之南劉石慕容苻秦繼起燕趙而慕容道明建國於此固亦一代之雄也唐自大曆貞元以後強藩不制而成德一軍尤為驍悍天下視河北若回鶻吐蕃然蓋不為王土者百年宋因石晉失山後諸州則真定遂與契丹為境其後金人陷兩河二路尋亦不守而國事不可為矣國家今為畿輔重地而太平二百年議者以為其悲歌慷慨之習已大變于古而不知燕趙之人出於其性然者獨以朝廷威靈有所俛首畏伏而終不能以帖然也蓋古所謂驍悍不可制者其平時未嘗不俛首畏伏及其一旦激於其所不可忍而驍悍之性乃得而見耳夫以中山之地為古豪傑力戰之區而奸雄竊據之所都唐失河北勢日陵夷宋沒兩路國遂南渡況今翼衛神京為萬世帝王之業比古京兆馮翊扶風之地非得良有司拊循教化無以使之安土樂業而壯國家之藩衛也今使驛之所出兵調之所加坐派日增民生蹙耗甚矣而議者徒思重三關之戍守煩邊徼之供億謂燕趙之民荏弱屏息而可怵者亦未之思也欒城韓山童之事可以鑒矣今制推府佐郡治獄然常為監禦史之所委寄而監禦史實能制一方之命餘以是為光君告焉君與余同年進士今選為真定府推官者也奧學通才為人聰明仁恕犴獄之事餘無足以為君贅矣

  ▼送同年孟與時之任成都序

  安定孟與時與余同年進士而以餘年差長常兄事之余好古文辭然不與世之為古文者合與時獨心推讓之出於其意誠然也與時以選為成都推官餘亦為令越中將別無以為與時贈者惟府為郡司理儒者能道前世論刑之說詳矣余讀尚書古文欽哉欽哉惟刑之恤哉此今世所用孔氏書語也而伏生今文以恤為謐漢儒傳之而太史公本紀雲惟刑之靜哉靜即謐也自古論刑取其要未有靜之一言為至此真聖人之語余以是為與時告焉餘生吳中獨以應試經行齊魯燕趙之郊嘗慕游西北顧無繇而至與時自安定往來長安中又從太行山以來京師今又官蜀中行卭郲九折阪覽劍閣石門之勝豈不亦壯哉昔王介甫初仕大名為司理而韓魏公為守嘗告以君年少當讀書不宜專以吏事而介甫實未嘗不讀書也以此恨韓公為不知己而韓公之意則美矣故余于與時尤望於吏治之暇無忘學古之功孔子曰居是邦也事其大夫之賢者友其士之仁者往時張文隱公嘗為余言今時人材惟趙孟靜在史館難得嘉靖二十九年敵騎薄都城公卿會內廷趙先生獨申大議至廷罵阿黨風節凜然有汲長孺所不及者京師人至今能道之趙先生成都人也余故為文隱公所知而趙先生以是亦知余顧無繇一見之士之相知豈在於見不見哉然餘懷之久矣而羨與時之獲見先生也而又以喜與時之得師也

  ▼送王子敬之任建寧序

  餘始五六歲即知有紫陽先生而能讀其書迨長習進士業于朱氏之書頗能精誦之然時虛心反復于聖人之本旨則於當時之論亦未必一一符合而或時有過於離析附會者然其大義固不謬于聖人矣其于金溪往來論辯終不能有同後之學者分門異戶自此而始顧二先生一時所爭亦在於言語文字之間而根本節目之大未嘗不同也朱子既沒其言大行於世而世主方主張之自九儒從祀天下以為正學之源流而國家取士稍因前代遂以其言立之學官莫有異議而近世一二君子乃起而爭自為說創為獨得之見天下學者相與立為標幟號為講道而同時海內鼎立迄不相下余姚之說尤盛中間暫息而複大昌其為之倡者固聰明絕世之姿其中必獨有所見而至於為其徒者則皆倡一而和十剿其成言而莫知其所以然獨以先有當世貴顯高名者為之宗自足以鼓舞氣勢相與踴躍於其間此則一時士習好名高而不知求其本心為遯世不見知而不悔之學則流風之弊也夫孔氏之門學者所為終身孜孜不怠者求仁而已其後子思為尊德性道問學之說而高明廣大精微中庸新故之目皆示學者為仁之功欲其全體不偏語意如皋陶所稱直溫寬栗之類也獨用掲此以立門戶謂之講學朱陸之辯固已啟後世之紛紛矣至孟子所謂良知良能者特言孩提之童自然之知能如此即孟子之言性善已盡之又何必偏掲良知以為標的耶今世不求博學審問慎思明辯篤行之實而囂然以求名於天下聚徒數千人謂之講學以為名高豈非莊子所謂聖賢不明道德不一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者也夫今欲以講學求勝朱子而朱子平生立心行事與其在朝居官無不可與天地對者講學之徒考其行事果能有及于朱子萬分之一否也奈何欲以區區空言勝之余友王子敬舉進士得建甯推官余固慕游朱子之鄉而未獲者忻忻然願從之而不可得因告之以凡為吏取法于朱子足矣間謁紫陽之祠以瓣香為餘默致其祝俾先生有神知數百載之後亦有餘之自信不惑者也〈此文系昆山刻本常熟本另是一篇蓋既作論道之文臨餞別時又敘情欵耳今並存於後〉

  ▼送王子敬還吳奉母之建寧序

  嘉靖乙丑吾昆山之士試南宮得薦者四人余與王子敬陳敬甫同待選而子敬先有建寧之命便道還家迎太夫人之任敬甫當得內署而餘官內外未定然留京師已半載忽當秋候涼風蕭颯起視中庭明月悄然不寐餘與敬甫同有思家之感羨子敬之早還也昔潘安仁作閒居賦以太夫人在堂不能違膝下而遠從役意以為官者妨於養也今子敬榮還又得侍養人子遂志無如此者初子敬辭太夫人嘗奉教不欲其在北雲吾少生長京師北地風土尚能識之汝即官南方吾雖老當從汝行而子敬果得今官又子敬之舅雍裡公持憲八閩嘗為女兄道粵中山水之勝太夫人所熟聞今遂南行之志將徜徉武夷山水之間不減安仁版輿輕軒之奉也漢雋曼倩為京兆尹每行縣錄囚徒還其母輒問所平反幾何其子多有所平反母喜笑為飲食言語異于他時亡所出即怒為之不食故雋京兆為吏嚴而不殘子敬之奉太夫人以孝道率先閩人而其治獄內奉慈訓必能不媿古人而太夫人亦將遠與雋母流芳名於百世矣子敬之行敬甫與餘出餞崇文門別而為書此是歲八月朔日也

  ▼送張子忠之任南昌序

  張子忠之令南昌也孫子奇趙元和與凡同事于禮部者二十有六人於其將行相與餞之而屬序於予凡序之為處者送行者之詞也予又辱與子忠善因不敢辭蓋昔夫子與其門人論政載於論語之書甚詳雖其為言不一然皆為政之道而於為政之事未嘗及之而求其一言以盡之者曰君子學道則愛人而已今世之所患不知道而不能愛人夫不知而不能愛人其為猥瑣恣睢之徒固不足言至其有所樹立號為能吏能吏者徒事聲跡之間一時赫然燁然眾人以為美而天下之元氣日以耗而有不自知者世亦何賴於此故學道而能愛人不當複論其水土之風氣與夫時之變化而無所不可辟之水能流而已至於為灉為濋為瀾為波為潛為滸為沱為洵為沙為濆為汧為汜為淪為涇惟其流之所至不能預期也君子能為道而已至於為栗為立為恭為敬為毅為溫為廉為塞為義為平康正直為強弗友之剛克為爕友之柔克為沉潛之剛克為高明之柔克惟其道之所至不能預期也夫非特令于楊粵之間宜也令于齊魯燕趙秦晉之間亦宜也雖至於入為九卿為天子之宰相宜也今南昌三司治所大吏鎮壓於其上可以抗而或有所當承可以隨而或有所當執且又獨無所以感動諷諭之乎士大夫登朝著與其居於鄉者繼踵接武裁以法逆於情通以情骩於法又獨無至公大義且于道德之重者不可隆南州高士之禮乎其民好訐以訟懲其狡猾矣獨不可使吏治蒸蒸不至於奸乎財賦不若吾吳之繁重而上供之不可廢搜其隱匿矣獨不可恤其災害而蠲以與民乎地介江湖盜賊多有殱其魁傑矣又獨不可使聞教令而解散安土樂業如渤海之政乎昔太祖高皇帝建都金陵與偽漢爭天下諸將血戰堅守豫章以挫其鋒迄成底定之功忠臣廟在焉然二百年來強藩不軌蠻夷竊發江湖之盜無處不有而議者以今日三陲多警唯江右晏然以是為子忠喜是猶以劇易利害言也吾所言者道而已矣吾聞安成有鄒祭酒吉水有羅諭德方居深山講明聖賢之學子忠試往而質之必以吾言為然也〈昆山刻本篇首作序之由三十三字皆削去篇中遂無照應今從常熟本〉

  ▼送陳子達之任元城序

  陳氏在吾昆山家世以科名顯子達前年試南宮不第欲就選時有傳權貴人語以某地某官相許者子達曰吾可以賄而求仕耶即往而責償於其氏可耶遂拂衣以歸今年試南宮以一字失格不得終試遂複就選適銓部政清請謁不行或有以中人為地者率置之蠻徼荒遠之區天下士集京師皆以為朝廷清明太平可望而子達得縣大名之元城元城賦輕人樸雖在三河之間於今畿輔地獨僻遠仕宦者得此以為清高子達因其土俗而無撓之易以為治而餘以為今之為令之難非難於其官而難於其為其官之上者自昔置令以百里付之故譬之為人牧牛羊為之善其牢芻擇其水草時其絼放而主人不問觀其牛羊之羸茁而己矣今以一令而大吏數十人制于其上牛羊之羸茁不問也牢芻水草絼放之事不使之為也而煩為之使苛為之責欲左而掣之使右欲右而掣之使左以牧一人而伺其主十人而主人各以其意喜怒之凡吏之勤苦焦勞日夜以承迎其上無餘事也故曰令之難非難于其宮而難於其官之上者今天子委任元輔作新吏治而子達方有志於為民而為其官之上者庶幾或少變前之為者使之得盡其為牧之事余于子達之行有望焉且以告其為其官之上者也〈按絼與紖同文忍反牛系也周禮封人置絼注著牛鼻所以牽牛者常熟本誤刪此句〉

  ▼送毛君文高之任元城序

  先王建官必有牧監參伍殷輔長兩正貳而上大夫受縣縣邑之長曰尹曰公曰大夫其重古矣蓋亦必有參伍兩貳之屬也至漢仍秦制為郡縣縣萬戶以上為令秩千石至六百石減萬戶為長秩五百石至三百石皆丞尉秩四百石至二百石是為長吏百石以下有鬥食佐吏之秩是為少吏是知令丞尉皆長吏也夫令為天子親民所為臨軒顧問者墨綬進賢兩梁冠其選即為州牧刺史丞為其佐亦不輕矣今制重內故令輕令輕則丞輕矣而令又往往恣睢傲誕自輕其丞者何也凡縣之事丞理其繁而令得以簡丞効其勞而令得以逸令過丞規之令不及丞輔之則令之於丞其可輕也予友陳子達受命為大名之元城餘三月矣而皖城毛君文高今往為其丞子達剛直不阿遇事發憤而毛君為人謹厚往以佐之必和而能濟也元城之民其有賴乎餘觀郡乘自古游宦魏郡知名者不少其在元城樂廣以令李若水以尉仇覧蒲鄉一亭長耳而漢史傳之毛君其亦可自輕其官也哉君之先人樂善好施晚歲無子嘗捐貲修其縣之崇恵觀其上樑之日縣令親為酹酒於三清像前曰毛某善士今喜舍鼎新此觀願天予之四子先予之名曰梁曰棟曰材曰柱後果生四子命以其所命名其事頗異梁者即文高也信知古稱禱於神而生者良有之今毛氏之後世尚當有人而毛君之為丞生有神符其必有異政豈可輕也哉

  ▼送南駕部吳君考績北上序

  駕部吳君之先憲副公與吾郡陸生鳴鑾之先大夫同在嚴郡有寮寀之舊陸生是以得從君遊君將以考績北上陸生為君請贈行之辭且致君之意甚勤餘固鄙野之人又不閑于世俗之文其何以辱命然聞君之高誼久矣況其情之惓惓烏得無言己乎國家自永樂遷都兩京並建如古鎬洛之制百司庶府之在南者悉仍其舊而稍省其員額兵部尚書預掌留鑰寄任特隆而車駕清吏司得以揀選上十二衛之驍勇翊衛皇宮蓋古光祿勳之職領五營七署之事所以佐大司馬寓兵機於環衛之間非特掌輿輦車乘郵驛廄牧而已高皇帝以兵定天下斂百萬之師於神京國家晏然有泰山之安於今且二百年邇者營卒群噪極其猖狂幾如元魏神策虎賁羽林之禍朝廷紀綱所系不小矣夫兵眾之所聚統馭者或不能知其情人之情不能知其蓄之之久則憤憾而思有所一出此固其勢然者於是欲求其情而加慰勞之彼方自以為得而安於自恣如是則向之所謂情不生於情而將生於習彼以其一旦憤憾之氣而狃之以為習國家可一日恃之以為安哉異時遼陽之師嘗囂矣撫之而後安雲中之師又囂矣撫之而後安此邊疆之患四肢之虞也今京輦腹心之地惴惴如此然又烏知不以異時之事無所懲而效之也如使之無所懲而效之則吾未知其所止也天下之變無不起于微唐中葉始于平盧一軍之亂當時不折其芽萌釀成至於五代一百六十年不可除之痼疾武宗時澤潞擅命李德裕請討之而橫水戍兵叛入太原奉楊弁主留事議者頗言兵皆可罷德裕遽趣王逢起榆社軍斬弁獻首京師而澤潞亦平德裕之為相不盡滿人意而臨事有制如此故能使河北三鎮畏脅而會昌之政稱美于世蓋天下善者能制其機嬴縮變化無所不可獨患因循不決僥於目前之無虞而制之不出於己此所以可慮也陸生言君勤敏於吏事凡監牧舟艦諸蠧敝多所厘革而親王之國兼兵工二部之務沛然有餘予以為此得君之粗者今茲北上必能以天下之大機贊于廟堂矣余何詞以助之哉〈昆山刻本妄刪八十餘字今從常熟本〉

  ▼送周給事興叔北上序

  今天下之用人與士之為天下用與古異者其求之與為其求者皆非古之所宜有蓋古之士上之人知重之也故士亦有以自重而不輕於進今世則自進而已雖然有至於今而不可易者亦常有自重之義存乎其間而後可以任天下之事蓋孔子孟子之時世已莫知尊用其道而孔孟固未能忘情於斯世亦與之相驅馳而終以不可為而止則孔子孟子之所以自重者也後世學者守其家法雖至於千百年未嘗變也孟子之于伊尹孔子蓋力攻當時好事者誣聖人以成其苟進之私至於百里奚自鬻雖五伯之辯孟子以為百里奚之所就小矣猶不肯自鬻以成其君夫苟至於自鬻雖五伯之業不可為也由是言之士之欲托于功名而苟冒以進者雖自詭以有所成亦誣矣臨安周興叔以進士為令江南入為給事中時宰慕其名頗示意旨欲邀致之門下興叔即引疾以去先皇帝之末年朝廷方舉遺逸會新天子即位一時雲集闕下莫不驟致顯擢興叔宜以時起以觀天子之新政而方且高臥自若國家故事大臣之在告者非有召不得入其非三品以上凡在廷之臣賜告者皆自赴闕而後天子命以職二年冬興叔未赴闕也而除書獨下於是乃應命而出興叔可謂得古自重之義矣余官吳興往來臨安嘗訪興叔于西湖古寺中讀書著文山深徑迂人跡所不至臨安會城士大夫皆高尚其道今興叔之出真能自重不苟然者給事中為諫諍之臣天子既嘉獎直言人得以有所建論每下之公卿大臣亦不逆其言每奏輒行蓋遭時聖明其言之易行如此夫以其言之易行當思其言之難而後可也自古如賈誼陸贄王吉崔寔魏徵之徒其言莫不有關於一代之治體今天子承統繼阼屬世道一變之會天下治忽之機與人心風俗之所趨興叔獨居深山中熟觀之久矣其必有不徒言者以稱朝廷任屬之意某自念方徘徊于進退之塗未知所裁何足以贊興叔之行顧平生受知最深而樂興叔之道行也因為序之雲

  ▼送余先生南還序

  太史余先生以進士第三人入翰林今年南宮試士先生受命司考校所取士三十人天下以為得人未幾以官滿一考推封其父母尋得予告還鄉所取士于先生之南行也謂宜有文以送之以齒序屬￿余夫大人君子之得位也觀其所施於天下其未得位也觀其所以養之者而已矣今之館閣其未嘗當天下之任也夫自一命之微皆有職業獨以為輔相育材之地於天下之事一無所縈其思慮使之虛靜純明以居其德業而博考古人之書自聖人之經以至於諸子百氏之說古今治亂之故無不盡其心則所以為輔相者具矣而後一旦畀之位以當天下之任無不宜也此國家所以儲館閣之意也予至京師見先生與吾郡王太史先生皆以年少登高第入則同館出則聯轡其氣沖然如有所不足其貌粥然如有所不能汲汲乎思有以進于古人而不自知其地望名位之崇可以為大臣宰相之器矣而吾余先生于其所取士與之處未嘗不邴邴乎其喜也引而進之惟恐其不可及也所取士于先生之去也惘惘乎其如有失也其日遲先生之來也夫士以一日之相遇而定其終身之分非特主司之求士欲得其人而士亦欲得主司之賢以為歸韓吏部稱陸相之考文章也甚詳而自幸在選中以吏部之高視一世顧亦自附于陸公以為其門人可以無媿予久困于試而特為先生之所識拔天下尤以此多先生其感恩宜倍於尋常茲不敢具述者蓋為序以送行者諸君子之意也

  ▼送顧太僕致政南還序

  士大夫于出處進退之際常自度於其心非人之所能知人亦不得而知之夫其心有纖毫之不安不可以一日居也至其無所不安雖召公之告老周公猶諄諄留之周召二聖人在位周公之為召公猶召公之自為也何嫌於不去而必以去為高潔哉今世論士之去位徒以高潔而已豈所以語出處進退之義而為知道者之所無以議為哉然使其心有纖毫於其中而去乃亦其所以為高潔者也疏廣受二子以年老辭位漢史具述其事韓退之又稱之以為送楊少尹序亦以具見當時之人能知所慕愛二疏者而二疏之所以去孟堅不能言也退之之于楊侯亦然而曾子固之送周屯田直以得釋于煩且勞以為樂夫士大夫致身國家豈獨以能自釋于煩勞為樂耶班與韓曾之文世皆以為不可及吾猶以為未能究出處之義而自度於其心非為論之精者餘與太僕顧公少相知公之為給事中放廢二十餘年間與之言居官時事輒笑未嘗自道及在京師始叩之知當時奉使勘蜀事能為朝廷不別疏骨肉得大體其請赦還大禮大獄諸得罪臣止禱祠尤時所難言及起廢四遷至今官其在寺所建明多可紀要之居其職必欲以有所為不異往時為給事少年鋒銳之時亦可以稱為得盡其職矣一旦引年以去豈不謂之高潔哉然其志意之所在不自言者人亦莫得而測也先是吾吳致仕去者陽羨萬宗伯而海虞陳奉常則以病告去二公皆知吾者公還其以吾文示之其必有當於其心者吾所以論士大夫出處進退之際韓退之曾子固之所未及也

  ▼送許子雲之任分宜序

  嘉靖癸醜之春餘與子雲北上自句曲入南都渡江時北風猶勁千里積雪過清流關馬行高山上相與徘徊四望而歎息至徐沛間水潦方盛流冗滿道私心惻然以為得作一令甯使夫人至於此而子雲為人寬厚有度居鄉時人多愛之行役所至視頓舍食飲不自取便利四方之士與會逆旅中飲酒別去依依有情予以是識子雲之賢蓋同行者四人而子雲獨登第明年得袁州之分宜議者以分宜為今宰相之鄉求其為令者諮訪數日得子雲於四百人之中子雲所以副其望者亦難矣古稱江湖之間山水清遠民俗敦茂易以為治不知今與古何如而獨知子雲所以居鄉與人者以此心推之為令無不可也夫宰相求治其縣而已縣治而宰相之望慰矣外是何求哉今世民俗吏治益不如古嘗願天子與二三大臣留意郡縣慎擇守令庶幾有反樸還淳之漸聞之長老雲往者憲孝之際禁網疏闊吏治烝烝不格奸蓋國家太平之業比隆于成康文景之世者莫不於此時今之文吏一切以意穿鑿專求聲績庶務號為振舉而天下之氣亦以索矣如豪民武斷田稅侵匿所在有之今則芟夷搜抉殆無遺力吏之與民其情甚狎今而尊嚴若神遇事操切略無所縱貸蓋昔之為者非矣而天下之民常安田常均而法常行今之為者是矣而天下之民常不安田常不均而法常不行此可以思其故也已無察察之政者有醇醇之德無赫赫之名者有冥冥之功子雲之道近之吾懼其以為居官與平昔異而稍變易其度故於其行而勉之且以為天子之大臣非私一鄉蓋舉子雲以風天下使天下為吏者知其意之有所在也

  ▼送陸嗣孫之任武康序

  昔陸子潛先生在黃門論奏多所建明而文章一去吳中靡麗之習要歸於古雅以餘之鄙拙亟為先生之所稱許顧恨不獲一日從之遊而其從子嗣孫于嘉靖十九年與余同鄉薦數相從試南宮又數屈於有司相憐也長洲之陸文學功業往往有聞于世嗣孫號為其家才子弟宜得顯仕而今年以親老謁選天曹出宰湖之武康太湖浸匯三洲湖州與吾郡皆瀕湖壌界相連即古會稽一郡之地武康又其州下邑僻在河澳嗣孫為令于此不離鄉郡蒞治之餘得以奉其尊君泛舟三萬六千頃之中曲隈迂嶺尋仙靈之所棲采芳擷甘歌舞進觴以為歡豈不足自適哉夫人之所處無問其所之要以貴於能適其意意苟適則凡所措置精神丰采事無大小必得所處其或不然而徒鬱鬱以居何異羈騏驥而檻鳳凰也其能有所為乎今世仕者其親在數千里之外何以一日安也嗣孫既得奉其親而優遊徜徉湖山之間吾知武康之政宜有以異于人矣同年中如嗣孫者蓋少又餘之所感而歎者也

  ▼贈俞宜黃序

  國家於州縣之吏多從布衣諸生選任寄之以百里之命未及三載輒遷去而課其賢不肖悉聽于監司凡監司之所奏罷者固不論至其所薦舉必極其褒美雖古之龔黃卓魯無以過夫龔黃卓魯未必一歲而成則今之薦者過龔黃卓魯遠矣然及其遷以去也其為州縣猶故也而未有稱治者如此則吏之賢否果皆其實乎抑其為名者之多耶而上亦以名求之而已其于民果何益也予識宣平俞君君為撫之宜黃獨其志汲汲于民而無意于為名然而名亦歸之至考其實則惟以平恕為心而未嘗刻核以求一切宜黃在山中數毀於兵君為縣草創而能視如家事自神祠學舍縣廨橋樑之政無不悉舉凡此皆非今之所以為吏課者君獨汲汲為之無不辦治至其為政又持平恕則今之吏吾于宜黃推賢矣雖然君亦有遇焉夫縣之士大夫為士民之望其知吾政尤明于監司然苟非其人未有不以私故撓法者其求於有司者無已也稍不如其欲而毀隨之矣宜黃之仕者蓋少而今少司馬譚公獨能戢其家而一聽於吏之治其於有司無求也故無怨焉且又加敬而為之延譽君於是曰司馬公如此吾于監司自今無得罪者矣至於比縣之吏亦以媢嫉傾排者多以故毀譽不明而監司亦無以得其實吾友蔣子徵在臨川與君相雅愛故推轂之君以此益得展其志榖梁子曰志行既通而名譽不著友之過也餘以是又仰少司馬之盛德與吾友之賢非獨宜黃之吏治獨善於今世雲戊辰之春與君司入覲還共舟因得熟語而備知之渡江將別書以為贈

  ▼送福建按察司王知事序

  天下之治恒系乎人情之達與不達舉目前之近人之所共知獨蔽乎其上而有不達者則四海之內其所隱覆者何限古者盛治之極至於鰥寡無蓋況於其人近在於目前者乎今天下之官一命皆總於吏部以數人之耳目欲周知天下士人之眾則人才不能自達者有矣其僥冒而莫為之覺遭誣而莫為之理者有矣書曰王左右常伯常任准人綴衣虎賁嗚呼休茲知恤鮮哉夫常伯常任准人固其重者至於綴衣虎賁亦加知恤此周之所以盛也太倉王君以太學高第選為上林苑錄事九載升南京光祿署丞尋有人欲得其處者亦選為署丞以逼王君是時王君先入署已三月無除目不受代其人乃複從吏部得某州同知之檄予王君乃去而代者從後媒孽之以考察當調王君於是家居久之以今年赴部塚宰知王君之冤業已在調例乃除為福建按察司知事知事于州倅品秩為降然衣豸衣自郡守二千石皆與抗禮於外省為清階蓋吏部之直王君者如此王君家世科目顯貴為人有才藝曆上林九載以最升為太官三月以過謫此人所以為王君不直者也而天子之大臣乃能知恤之可謂不遐遺矣太倉實吾昆山故境而王君與餘家世有姻好今年其從弟一誠又與予同舉進士用是書之以寵其行且以歎今世一命而能自達於上者如此也

  ▼送北城副兵馬指揮使周君序

  昔余初來京師見前輩長者言吾縣風俗之厚時邑之縉紳在列位者至與大省埒毛文簡公為大宗伯朱恭靖公顧文康公皆在翰苑然凡同鄉之士自九卿下至六館學士與諸從事有秩者在京師遇有郷邑慶賀皆聯名敘會不以秩之高卑相別異蓋謂余時之所見固異於前矣今數年來諸公皆已謝世其居顯任為京朝官者已落落無複往時之盛而鄉曲之誼亦不能無少衰也今年餘幸登第同時舉者三四人皆相勉以厚道易風俗而余友葛秋官誠源張給事虛江皆敦尚高誼于鄉曲尤厚於是周君漢卿以太學生調北城徼循之寄諸公皆往為賀又徵余文為送之赴任而親友陸小樓亟來請因為序之君少有美姿為膠庠之秀升成均曆事憲台官長與其同舍皆器之為人溫恭孝友又諸公之所敬愛非特鄉曲之私而已是為序

  ▼送吳祠部之官留都序

  凡為天下之用必資乎賢與才國家之所以孳孳而求之重祿高位以待之蓋為此至求其實乃有不然者士而果賢與才必將有以自見而蘄稱其職嘗不得同乎已者而值其異乎已者以此天下之真賢與才未有不罹讒構者也其大者為輔相卿佐近者為郎署諫諍獻納之臣為嶽牧州縣果有所負則必遭顛躓其所負愈大則顛躓愈甚惟不見其賢與才不求稱其職也混混而已世必爭譽之其爵愈高其祿愈重安行順利之途而莫或尼之此自古有志之士出而用世其憂虞困悴時有之至於與世無是非委隨狥俗終其身安享祿位者比比也孝豐吳侯舉進士司理建寧召入為祠部所謂以賢與才自見者於是有州倅之遷其在吾州風厲震踔炳朗宣耀威愛行於一州尋有郡倅之遷威愛又行於一郡如是其賢與才之可見者宜乎不能久安於朝也雖然今天下治平庶政頗號嚴切惟獨銓部之謫調猶持大體侯雖外補然若吾鄉之州若郡皆畿輔重地才賢之高選非古遷人之比余觀唐史自中朝出為外州多在嶺海絕徼之區至終其身望還而不可得其有量移者皆謂為曠蕩之恩今侯為州郡一歲中三遷遂複入郎署則朝廷之用人寬大愛惜天下之才賢其又異于古矣故嘗謂士之用世不挫抑不足以見其賢與才稍挫抑矣旋複大用以此知朝廷用賢與才之急也余於是樂吳侯之升也侯為吳興右族再世登朝籍父兄皆為顯官侯方以盛年繼武而起居吳不久而吳人鹹懷之予友潘京兆與侯之兄憲副君嘗為東郡屬侯在太倉感侯之德于侯之赴建康也故邀予為序

  ▼贈石川先生序

  昔周成王之時召公告老周公留之曰耉造德不降我則鳴鳥不聞告君乃猷裕我不以後人迷又曰予惟曰襄我二人其汝克敬德明我俊民在讓後人于不時古之大臣以身系天下之重雖其老而欲去而不得遂其去如此故禮有七十致仕之文蓋精神血氣有所不逮上之人思休而息之非棄之也下之人以其倦而求歸非以為高也至於不得遂其去雖其自留而不以為不潔也後世君臣之際豈可言哉不以其人系天下之重故棄之而不恤其人亦無所與天下之重故去之以為高夫是以用之不盡其才休而息之不待其年則後世之致仕與古異矣石川張先生為通政司參議九廟災大臣得自陳致仕先生例未得自陳即上書引去悠然自放于吳越山水之間世之君子稱其達而惜其以不盡之才當未可以休而息之之年也乙巳之歲先生始六十有光辱以姻末稱觴堂下周覽壁間之文多息老之詞竊謂未盡其意故稱古者致仕之義以為言

  ▼贈給事中劉侯北上序〈代作〉

  昔孔子之門人皆輔相天下之姿而以其才試于大夫之家蓋由其小可以知其大施于一方而天下可推也故子西言于楚昭王以為王之輔相將帥官尹及使諸侯無有如顏淵子路宰予子貢者以孔子據有土壤而子弟為佐可以王天下蓋皆常試於其小而知之也後世循吏之名始自西漢江都相董仲舒內史公孫弘倪寬皆儒者通於世務以經術飾吏治天子器之仲舒自引去而弘寬皆至三公其後公卿有缺必選所表郡國守相有治理者以次用之至如東京卓茂劉矩之徒無不位至三公即其仁信篤誠感物行化真宰相之器也吾同郡劉侯某舉進士為溫之瑞安自士大夫至於閭卷之小民無不得其歡心其所興革便於民者者八事之謡及被召之日奔走攀號填溢街巷溫之屬縣鄰界之民無不至焉則劉侯豈非古所謂循吏者耶侯之召也入為吏科給事中天子亦將以公卿處之矣某以為侯之所以治邑者以之為天下無所不可也然天下之人才亦有宜於小不能其大者黃覇之治潁川是也餘獨以知侯之無所不可則既親見而得之矣某為教青田適侯在瑞安之日而瑞安至青田止一舍嘗往來其縣候館饔餼將饋之禮無不畢給而虛已下士不間于微賤以某之蹇拙淪落而待之有加焉某嘗夜辭侯去遊東塔山觀海比明登山則道士已出迓餼饋皆具矣瑞安之學官以公罪當輸金力未能償因某以為言侯雲前二日已為代輸報監司而學官蓋未知也晉史稱麻思還兾州請于王猛猛曰束裝行矣至暮而符下及出關郡縣皆已被符其令行禁止無留事至於纖悉莫不皆然猛所為覇王之器以此某以是知侯之才擬之古人可以無愧嘉靖三十七年春侯請告還家某適有南太學之命侯未幾尋北上因書此以贈其行蓋自以為不獨侯之知某而某之所以知侯者尤深也

  ▼贈戚汝積分教大樑序

  余少時與李廉甫游廉甫與汝積尤親善時邀余出郭造汝積汝積方家居授徒至則餘三人相對無一語但啜茗至暮而返意甚歡然後廉甫登第余獲薦於鄉而汝積在郡膠二十餘年始以貢計偕北上是時廉甫以都察禦史自江陵還台餘將試春官意吾三人者複當相聚而汝積已得開封之司訓以去廉甫方病在告餘竟落落而歸已而廉甫卒於鄆州以餘之無似不足為道而汝積抱有用之才淹抑至此迨廉甫之沒世汝積方始出仕則士之窮達蚤暮不可以一概論也始餘過徐州問黃河道所自舟人往往西指遡河入汴梁處獨念大樑夷門東苑平臺之故跡及前古帝王之陵寢近世京邑之麗藩省之富與夫黃河之壯而不得一往今汝積旦夕遊焉且以溫良淳厚之器以作成大樑之士其亦有足樂者矣士所志於天下其大者樹勳績于世常患於不能遂而或有累高致至之危汝積居名都日觀仲尼廟堂陳爼豆與諸生揖讓其間講論六藝之文昔人所謂擇官而仕未有逾於此也恨餘與汝積南北乖違不得相與共歎廉甫今日遂無此日月吾徒居世隨所在盡吾事而已他尚何求哉汝積所教縣中子弟以其師行未及有贈會其子揚將至大樑請餘為序以補送行之闕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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