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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符二年十一月(1)


  十一月己巳朔,詔汴渠內流屍,其間多非正命,其下合屬相度,令比附京西州軍添置鋪屋,差人巡邏。

  是日,熙河奏種朴戰歿。(布錄樸事具十月二十一日戰歿時。)

  庚午,詔王贍引兵歸邈川。其河南、北戍守人馬,令胡宗回相度,一面從長措置訖奏。(布錄。)

  辛未,詔:定國長公主元符元年南郊合得親屬恩澤二人,特許回授與勾當本宅入內東頭供奉官王承矩、賢妃宋氏親弟良哲各一官,內王承矩與寄資。

  涇原路經略使章楶既應詔發遣兵將赴熙河,即具奏曰:

  一、本路差發人馬往應他路之急,固是臣所願為,但傳聞即是熙河事宜不小,雖未知的實次第,然苗履、姚雄等統兵在邈川等處已至五十日,兵士暴露,未有解嚴之期;如李宗傑之子李世恭、知河州種樸皆已陷歿;其他所聞甚多,未敢以為信,遠近之人甚以為憂。今又差發本路及環慶路兵馬前去,深恐更有疏虞,複為兩路之患,重貽陛下宵旰之憂,臣不得不詳悉奏聞聖聽,各具逐項開說。

  一、臣今月初一日入內內侍省遞具密疏上奏,略言,傳聞苗履、姚雄手下人馬暴露日久,寅夜寒凍,呻S吟Y之聲,所不忍聞。此等事外臣更有所聞,緣難為全信,不敢具錄,奏知陛下。今又准朝旨,差發本路及環慶人馬,即是熙河事宜未得寧貼,恐實有如臣所傳聞事,臣若不言,深慮陛下不知詳悉。

  一、臣聞熙河經略司即今措置似已計窮,別無擘畫,只是趕趁催督將士向前入賊境,不度事勢難易,地裡遠近,兵馬強弱,堪用與不堪用。以寡敵眾,亦有事機,今乃一切不恤,措置如此,深恐日後愈致敗事。

  一、臣聞青唐人結連夏國兵馬作過,大軍若到,賊兵例各竄伏山林川穀隱暗間。官軍搜索掩捕,則不知藏匿之處,坐費糧食,皆無所得,不免卻歸城郭或野寨駐劄。賊眾隨而據險隘斷截糧道,鈔掠官軍。如此雖更盡發諸路兵馬前去救援,必恐無益於事。須是改圖,可望早得寧貼。若不改圖,可惜一路生靈被害。不惟害及一路,若將別路人馬驅迫向前,必又大段傷折。若不大段折傷,亦恐青唐事宜猝未寧貼,別路人馬猝無還歸之期。更乞聖慈詳察。

  一、臣伏聞熙河事前後不一,至如運糧人夫頭口,目前多被殺掠劫奪。如借雇回鶻橐駝千餘頭,皆陷沒無回者,其他孳畜人口可知。亦慮生事,專務彌縫蓋藏,致陛下無由盡知。乞詳臣今月初一日所奏事理,速差親信之人往彼體問,必見子細。審如臣所奏事理,即乞聖慈斷自宸衷,別行講究措置青唐邊事。

  一、臣不知熙河共有若干兵馬,但聞多是蕃兵,若只據本處舊日及新展城寨約度,以本路人馬分佈防拓已是闕少,今來更置鄯、湟等州及城砦諸處,未委用甚處人馬經久防守,或且輟熙河新舊城寨人馬往彼。又緣會州、蘭州,通遠軍皆是接連夏國邊面,防守之人既少,夏賊豈不窺伺,別啟奸心?則新舊城寨久遠未可保守。一、臣聞青唐道路山谷險峻,或言有至險處為棧道通行。自河州去青唐約四五百

  裡,此後屯戍兵馬既多,不知用何人搬運糧草應副,可以足得歲計?願陛下詔有司約計彼處合用屯戍人馬數目,並計道路遠近,般運合用腳乘雇賃錢物,及如何措置經營般運,並歲計合用若干錢帛糧斛,指甚處所有應副,見今有備與未有備,每年朝廷合添賜若干錢帛與本路轉運使計置,方得足備?

  一、乞陛下詢問主議大臣,假令鄯、湟州事宜便得定奪,可以保全城郭,即不委新造之州,鄰近是何國土,合與不合更置邊寨、堡子、烽台,通貫血脈,捍禦賊寇,又合添多少戍兵人馬及官員數目?設若新郡所鄰國土,其間有未知朝廷收復建置之意,萬一倔強,時來擾邊,即合如何措置?

  一、議者謂既收復青唐之後,來春便可種青窠、大麥,足以贍軍,陛下聞此言乎?此乃欺陛下之說。臣不敢遠引他事為證,只乞陛下試詢問左右親信之人,昔年先帝初詔熙河招置弓箭手,假錢糧牛具,幾年後方獲耕種之利,便見此言是非。一、今來自關以西以至沿邊鄜延、環慶、涇原、秦鳳路,連值夏秋不熟,斛鬥不收,價比舊日三四倍高貴。人民饑餓,不免流移,漸有遺棄兒女,道路之間,往往有之。雖有常平倉斛鬥,又緣軍糧乏絕,須趁急且兌那支遣,以此多不得全充賑濟之用。今更開拓疆境,用兵不已,臣竊為陛下憂之。

  一、臣昨赴涇原,朝辭登對之日,親聞陛下聖語,戒臣謹重,言至數次,則知陛下謹于用兵,愛惜財用,凡遣師征討,實不得已而為之也。伏見興師以來,陝西府庫、倉廩儲蓄,內外一空,前後那內藏庫金帛不知其幾千萬數,而陝西目今處處無不闕乏糧草,轉運司計亦無所出,惟是行移公文,指空畫空,郡縣差衙前往指定處般運,多是空回。臣竊恐內藏庫金帛數亦有限,苟遷延歲月,亦慮支那將盡。今日收復青唐等處,大興工役繕全城郭,恐非陛下本意,必有大臣誤陛下者。況諸路進兵攻討,建築城寨彌滿于夏賊境中,賊心恐懼,款塞請和。臣竊觀祖宗以來,能制遠方之命,使之束手破膽,未有如今日,則陛下聖功神德可以誇示萬世。今來正是休兵息民,清心省事之時,惟望陛下深察愚臣之言,斷自宸衷,裁決此事。若更詢問主議大臣,竊恐卻將朝夕已在陛下前講論策畫、專務興師不已之說,遂非掩過,上誤聖聰,願陛下深察。

  一,自紹聖四年以後,諸路興兵進討,更出迭入,修築城寨,未嘗休息。臣不能盡知他路事體,且以本路今年言之:開春即經營進築。三月末調發兵馬。四月初築西安州天都、臨羌等寨。至五月半間分屯。六月又調發兵馬進築定戎寨。七月初,下手工役未了間,又移兵應副進築會州。至八月二十間方回,其間空闕月日,又修置正原等處堡子。及日近添築烽台,移置堡鋪,拍立界候,連綿興役,未嘗休息,今又差發五千人赴熙河救援。臣勘會每一出師,士卒病患死損,及將帶衣甲逃走,數目不少。此事臣身為將帥,實難言之,然其間目擊邊防安危利害,願陛下深察。黃貼子:臣狀內所陳,每一出師,士卒患病死損及逃走數目不少。且如京西第三將下,因屯戍回日,勘會到軍前帶器甲逃走共一百八十二人,其因病死損及逃亡已獲之人,不在此數。又如本路第一將,且只會到在渭州四指揮,逃走及死亡共一百一人;第二將,只會到在渭州三指揮,逃走及死亡共二百七十五人。以此可見,因逐次興舉,死傷損失人數甚多,今若連綿興舉不已,更恐逃亡死損加倍於日前。伏望聖慈矜察。

  一、本路新展邊面西安州,北近黃河,東據葫蘆河,深入賊境者可百餘裡。竊思西賊畏威請命,皆陛下聖德所致,若謂夏人與本路便能解釋仇怨,無乘間窺隙之心,臣不敢知也。其勢自當寅夜設防嚴備,杜絕其奸心,乃為上策。今本路諸將之兵,通正兵及弓箭手共七萬餘人,其間下番正兵,又有在永興及奉天縣者,其餘並分佈在涇渭西安州、鎮戎德順軍並新舊城寨,沿邊守禦堡子共七十九處巡防、守把、屯戍。以此可見,分擘得沿邊戍守之兵甚少。今差發馬步軍五千人往熙河,除第一將一千二百人在近裡州軍勾抽前去外,其餘諸將人馬並是於沿邊城寨選擇抽摘差發,雖名五千人數,又各差親兵火頭等人,自是五千六七百人往熙河。萬一西賊張聲欲擊鄯、湟,卻來本路作過,臣曉夕竊憂之,亦望陛下體念本路新開邊面愈遠,與賊結怨最多,特賜主張,非臣一身之幸,實一路之幸,實朝廷之幸。臣衰老愚戇,始終荷陛下恩奨,又得指揮,致仕來春取旨。犬馬之愚,未盡之年,輒思補報萬一,是以自忘觸冒天威之罪,縷縷開陳。(十月二十六日令涇原發兵五千赴熙河,故楶有此奏。此據章楶奏議增入,要須痛加刪削乃可。楶以十一月二日入內侍省遞具此奏,不知降旨如何。)

  癸酉,入內供奉官李彀言:「奉詔照管王子瞎征等赴闕,瞎征、攏拶並邊廝波結、角蟬首領,乞賜忠順等旗,使知朝廷恩寵。內瞎征、攏拶等以忠勇及心白為三等,仍等第推恩,賜以銀帛袍帶,且貸其罪,令赴闕朝見。及選見留諸族首領,自歸順曾立功效之人,權補管勾部族及帶巡檢,請與給俸,將來與正補管勾。」從之。

  乙亥,翰林學士兼侍讀蔣之奇落翰林學士兼侍講,知汝州;寶文閣待制、知開封府呂嘉問落寶文閣待制,知懷州;權吏部尚書葉祖洽罷吏部尚書,知濟州;奉議郎王回特除名勒停:坐與諫官鄒浩語言交通也。奉議郎、勾當雜買務田衍,奉議郎、監元豐庫王琳,奉議郎岑棫,承議郎、秘書省正字吳師禮,宣德郎李友諒並特追一官勒停;宣德郎、秘書郎白時中,宣德郎岑穰,宣德郎、樞密院編修文字張庭堅,吏部員外郎畢漸,考功員外郎蔡蹈,承議郎張琳,太學博士范致虛各沖替;承議郎、監榷貨務陳舉,朝請郎、都官員外郎朱紱,承議郎、諸王府翊善傅楫,通直郎、監在京都曲院胡安修,越州山陰縣主簿範欽君各特追一官勒停;宣德郎、監元豐庫蔣球特沖替;宣德郎、秘書省正字葉承特差替;右侍禁王溥落閤門祗候勒停:坐以銀錢遺浩且致簡敘別也。(尚書省送到禦史台取問所收取到吏部員外郎畢漸稱:趙務本托帶與鄒浩書並還金三兩,自到京未會見,聞鄒浩被責新州,遂寫簡將趙務本所附金與鄒浩。奉敕畢漸特沖替。本所勾到鄒浩供,畢漸所送金等頭主未明,准朝旨取趙務本狀。當月二十七日勾到趙務本取問稱:今年八月間畢漸入京,務本托寄書一封,後至十月間,畢漸差到不得姓名廳子寄書至。務本看書之時,知鄒浩言事得罪,漸因送書時惠金三兩作路費。思之不合與他,懼朝廷問著,供稱務本元少鄒浩金三兩,因漸入京還他,或恐州府來取問時如此供答。務本以此依隨畢漸虛妄供析。奉聖旨:畢漸前斷沖替,私罪事理重,特不用今來赦恩遞減除落,令吏部與外任監當差遣。王回,興化人,元符三年十二月有傳。張庭堅,廣安人,政和元年十二月有傳。吳師禮,杭州人,崇寧五年五月有傳。朱紱,興化人,有行狀無傳。傅楫,興化人,有傳。蔣球,之奇子,元符三年二月二十四日鄒浩等牽複。)

  樞密院言:「已降旨令熙河經略使胡宗回相度賊勢,如王贍在鄯州糧草果是闕乏,即令拘收統制林金、安兒等處城守,將蕃漢兵馬還湟州駐劄。仍嚴切責付將佐于大軍內裡護偽公主及大小首領前來。」時朝廷已議棄青唐,獨未曉然行下耳。是日,三省與樞密院始同進呈種朴戰歿等報,上甚駭之,再三顧問:「此將奈何?」眾皆曰:「賊勢如此,若株守不改圖,即恐王贍一行將士陷歿,則於威靈愈為不便。須至如此指揮,若保全得王贍一行人馬歸邈川,則鄯州徐更措置。」上曰:「溪巴溫如何?」眾亦曰:「王贍朝出鄯州,即巴溫暮入無疑。」上曰:「何以處之?」布曰:「次第不免如折氏府州措置,乃可速定,尚未知巴溫肯聽命否。幸而攏拶已來,庶可與之語。昨青唐初被圍時,章惇便要如府州折氏處置,遂降此詔。」布又言:「種朴被殺,何可但已?兼邈川系隔絕西蕃與夏國交通之地,及河南迭、宕一帶部族見歸明,可因而建置洮州,以成先帝詔旨。兼慶、渭步騎萬人,可令姚雄統領前去,討擊河南作過殺種樸者。如此,則朝廷威靈稍振,而湟、洮之計亦已先定。不爾,邊臣見朝廷已棄青唐,則並洮、湟皆無經營之意矣。」眾皆曰:「然。」上亦然之。又詔李彀相度,如三公主已有來期,即並瞎征、攏拶等赴闕。布因言:「青唐之變如此,政府不得無罪。臣素知人情事理不順,恐必難濟,累曾于陛下前開陳。其後瞎征、攏拶皆出降,臣無複可以啟口,然臣知其不可為而不能固執所見,隨順人言,致誤國事。兼是密院職事,比之眾人,臣罪為最多。」上亦欣納。布又言:「章惇初與張詢、王贍等陰造此事,後又與孫路交通,以此力主其議。臣以為青唐國人不平瞎征父子篡弒,故欲逐之而立董氈之侄。我乃因其擾亂,遂欲奪之,於人情事理不順,明白可知。況朝廷以四海之大,所不足者非地土,安用此荒遠之地?兼青唐管下部族有去青唐馬行六十三日者,如何照管?兼生羌荒忽,語言不通,未易結納,安能常保其人人肯一心向漢?凡此等語皆曾于陛下前敷陳,恐久遠必為患,不謂不旋踵便有此變。蔡卞素不知邊事蕃情,又與惇議論多異,獨於此助惇甚力,今日卻無以處之。至於章惇,初勇於開拓,才聞青唐被圍,便以書令胡宗回如府州折氏措置。此事不降朝旨,豈可便以告邊臣?又才聞姚雄於邈川解圍,卻以書令宗回將作過首領家族一處拘管,先執其首領,便從嬰孩以至少壯者一一次第淩遲訖,然後斬首領。如此豈不激怒眾心!」上深駭之,曰:「此是何措置?」布曰:「宗回錄到惇書一一具在,及今日種朴戰歿,氣已消沮,更無處置。臣遂自條今日所陳三事示之,亦莫敢以為不然。如此輕易反復,豈不上誤國事?」上但再三駭歎其率易也。

  又詔青唐蕃部巴廝雞與東頭供奉官,充本族巡檢,巴廝鐸等並與右侍禁,野氈等並與右班殿直,郍逋等並與指揮使。巴廝雞等首能率神波族向漢,掩擊作過部族,經略司以功狀聞,故有是命。

  丙子,寶文閣直學士、知成都府李南公權戶部尚書,試戶部尚書吳居厚為龍圖閣學士、權知開封府,寶文閣待制、新知瀛州孫路為寶文閣直學士、知成都府。(閏九月七日路自河南改瀛,今自瀛改成都,尋責知興國軍。路墓誌雲:自西洛改瀛,留為兵部尚書。尋以龍圖閣學士知成都。未行,落職知興國軍。按實錄不載路為兵書,又不為龍圖,恐墓誌未可信。姑附此,須考。)

  詔贈種樸防禦使,與十資恩澤,賜錢銀絹布各五百,羊酒米麵各五十,母特封郡太君。(布錄甲子。)

  遣內臣犒設熙河戰守蕃漢士卒及支紬絹,環慶、涇原兵未經出入,亦與特支。(布錄。)

  丁醜,胡宗回奏令攏拶作書遣蕃僧往招溪巴溫,許以節度使,依舊管勾青唐部族。(布錄。)

  奉議郎許端卿為刑部員外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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