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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符二年九月(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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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子,詔編修刑名斷例成書,曾旼、安惇各減二年磨勘,謝文瓘、時彥各減一年磨勘。(進書在四月八日辛巳。) 戶部言徐彥孚請委官相度鹽池開河,並修月堰等。詔差陝西轉運副使兼制置解鹽使王博聞。 水部員外郎曾孝廣奏:「臣伏見元豐四年六月三日聖旨,河決小吳埽,其東行河道已是淤高,理不可塞,將來更不修閉。今年河決內黃埽,全河北流,已准敕命河事付轉運司,責州縣共力救護北流堤岸。則都水北外丞無所職任,及南外丞有懷、衛都水地分亦屬河北路,今來不可獨異而使觀望疑惑。欲乞並歸轉運司,于本司置河渠案及屬官,分治責辦州縣修護河埽,自然上下檢察,內外簡省。」工部看詳,欲依孝廣所奏事理施行,所有合措置事件,令轉運司別具條析奏取朝廷指揮。從之。(邸報九月二十五日甲子有此,今附見。) 右正言鄒浩上疏曰: 臣聞禮曰:「天子之與後,猶日之與月,陰之與陽,相須而成者也。」「天子理陽道,後治陰德;天子聽外治,後聽內職。」然則立後以配天子,安得不謹!今陛下為天下擇母,而所立乃賢妃劉氏,一時公議,莫不疑惑,誠以國家自有仁祖故事,不可不遵用之耳。蓋皇后郭氏與美人尚氏爭寵致罪,仁祖既廢後,不旋踵並斥美人,所以示公也。及至立後,則不選於妃嬪,必選于貴族,而立慈聖光獻,所以遠嫌也,所以為天下萬世法也。陛下以罪廢孟氏,與廢郭氏實無以異。然孟氏之罪未嘗付外雜治,果與賢妃爭寵而致罪乎,世固不得而知也;果不與賢妃爭寵而致罪乎,世亦不得而知也。若與賢妃爭寵而致罪,則並斥美人以示公,固有仁祖故事存焉。若不與賢妃爭寵而致罪,則不立妃嬪以遠嫌,亦有仁祖故事存焉。二者必居一於此矣,不可得而逃也。況孟氏得罪之初,天下孰不疑立賢妃以為後!及讀詔書有「別選賢族」之語,又聞陛下臨朝慨歎,以廢後為國家不幸,又見宗室有立妾之請,陛下怒其輕亂名分,而重賜譴責,於是天下始釋然,不疑陛下立後之意在賢妃也。今果立,則天下之所以期陛下者,皆莫之信矣。載在史冊,傳示萬世,不免上累聖德,可不惜哉!且五伯者,三王之罪人也,其葵邱之會,載書猶首曰:「無以妾為妻。」況陛下之聖,高出三王之上,其可忽此乎!萬一自此以後,士大夫有以妾為妻者,臣僚糾劾以聞,陛下何以處之?不治,則傷化敗俗,無以為國治之則。上行下效,難以責人。孔子曰:「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事不成,則禮樂不興;禮樂不興,則刑罰不中;刑罰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夫名之不正,遂至民無所措手足,其為害可勝道哉!尤不可不察也。 臣伏睹陛下天性仁孝,追奉休烈,惟恐一毫不當先帝之意。然先帝在位動以二帝三王為法,斥兩漢而不取。今陛下乃引自漢以來有為五伯之所不為者以自比,是豈先帝之意乎?是豈繼志述事所當然者乎?此尤公議之所未喻也。臣觀白麻內再三言之者,不過稱賢妃有子及引永平、祥符立後事以為所資之故實。臣請論其所以然者。若曰有子可以為後,則永平中貴人馬氏未嘗有子也,所以立為後者,以德冠後宮故也;祥符中德妃劉氏未嘗有子也,所以立為後者,以鐘英甲族故也。又況貴人之系實為馬援之女,德妃之時且無廢後之嫌,其與賢妃事體迥然異矣。若曰賢妃德冠後宮亦如貴人,鐘英甲族亦如德妃,則何不于孟氏罷廢之初,用立慈聖光獻故事便立之乎?必遷延四年以待今日果何意耶?必欲以此示天下果信之邪?兼臣聞頃年冬享景靈宮,賢妃實隨駕以往,是日雷作,其變甚異。今又宣麻之後,大雨繼日,已而飛雹。又自告天地、宗廟、社稷以來,陰霪不止,以動人心,則上天之意益可見矣。陛下事天甚謹,畏天甚至,尤宜思所以動天而致然者。考之人事既如彼,求之天意又如此,安可不留聖慮乎?伏望聖慈深賜照納,不以一時改命為甚難,而以萬世公議為足畏,追停冊禮,別選賢族,如初詔施行。庶幾上答天意,下慰人心,為宗廟、社稷之計,不勝幸甚。疏奏,詔浩言多狂妄,事實不根,特除名勒停,送新州羈管。(崇甯元年閏六月辛未,詔:「朕仰惟哲宗皇帝嚴恭寅畏,克勤祗德,元符之末,是生越王,奸人造言謂非後出。比閱臣僚舊疏,適見椒房訴章,載加考詳,鹹有顯證。其時兩宮親臨撫視,嬪禦執事兩傍,緣何外人得入宮禁,殺母取子,實為不根。為人之弟,繼體承祧,豈使沽名之賊臣,重害友恭之大義,詆誣欺罔,罪莫大焉。其鄒浩可重行黜責,以戒為臣之不忠者,庶稱朕昭顯前人之意。如更有言及者,亦仰依此。進奏院遍牒施行,仍檢會鄒浩原奏劄子,並元符皇后訴章,宣示中外。」浩劄子:「臣聞仁宗皇帝在位四十二年,邦國無流離之患,邊境無征伐之苦,黎民繁庶,萬國咸寧,當是時可以嬉游後宮,而銷其焦心勞力之秋也。而謂宰臣寇准曰:『朕觀自古亂天下敗國家者,未嘗不因女子,是以襃姒滅周,妲己亡商。朕之後宮女子,巧媚百生,朕未嘗顧盼焉。』則仁祖之意豈不欲垂裕後昆邪,奈何陛下遽亡其業乎?臣觀陛下之所為,愈於桀、紂,甚于幽王也。殺卓氏而奪之子,欺人可也,詎可欺天乎,卓氏何辜焉,得不愈於桀、紂也。廢孟氏而立劉氏,快陛下之志可也,劉氏何德哉,得不甚于幽王也。臣觀祖宗有唐、虞、堯、舜之德,而陛下有桀、紂、幽王之行,不識陛下寢食安乎,居處安乎?頃年彗星出於西方,災譴為大,陛下避正殿以塞天變,減常膳以銷天譴,宰相章惇謂陛下曰:『未足損陛下盛德。』又聞江西敷奏:『累年饑饉。』陛下責以宰相燮理之功。宰相章惇謂陛下曰『天災流行無世無之』,且以堯九年水,湯七年旱為解。惇為輔弼,忍發此言。今聞陛下欲立劉氏,惇之策也。臣今諫陛下廢立後之醜行,行複後之賢德,聽臣之直諫,而斥惇之奸言,使天下之人,共仰首以見日月之光,盛大之世。不然,祖宗百有餘年基業,將顛覆于陛下之手矣。昔唐褚遂良諫高宗立武昭儀,不聽,叩頭流血,以笏置殿陛曰『還陛下此笏』,乞歸田裡。今臣諫陛下,不願歸田裡力農灌園為亂世之民,願膾臣心肝以獻惇,斬惇首以謝天下。」元符三年五月,元符皇后上皇太后表:「臣妾以臣僚數有章疏,妄言妾生故越王事非其實,流言中外,謗莫能止,在妾之分,寢處難安,重念朽質,不能殞滅,至使上累哲宗皇帝。況降制之日,親承兩宮玉音,一旦幾成虛誕之文,若宮掖尚行欺罔之議,則何以取信天下。竊以其時大臣及掌事之人,即今盡存,伏望聖慈降下臣僚章疏,付與有司,明行鞫問,倘有實狀,豈不知過,若系虛妄,亦乞嚴行懲戒,以絕反復興謗之端。如默而不言,慮玷哲宗皇帝,載于方冊,曷可傳之萬世。妾伏睹紹聖之間,元祐皇后親被睿旨,放逐一尼,後來通說事端,差官制勘,有雷公式圖畫之跡,禦史錄驗,備載案牘,遷徙道宮,眾所共知,豈緣他人?方今新進之人,不究其理,謂妾遭遇哲宗皇帝,欲快人情,務攄前忿,豈存內外重輕之理,只報先朝未申之怨,眾口鑠金,可不懼哉。欲乞特降睿旨,檢取元祐皇后制院一宗公案及推勘官吏,付有司再行訊治,以示中外。如妾稍有干涉用情,不敢拱手而居後位之列,若不瀝誠詳具奏聞,安能辨雪。伏望皇太后陛下憫憐哲宗至孝至仁,照鑒妾之負寃無告,出自宸斷,特賜矜察。」於是貶通直郎、寶文閣待制、新知越州鄒浩為衛州別駕,永州安置。元符皇后劉氏上表稱謝,言:「伏睹詔書佈告中外,責鄒浩誣罔故越王非妾生等事,以正朝廷之風化,以葉泰陵之聖德。銜寃上訴,俟明命於三年頒詔,亟行示信,恩于四海,下以稱在廷之公議,上以慰哲廟之神靈,仰荷睿明,惟知感泣。伏念妾本京輦良家之子,玷先朝侍禦之聯,雨露既及於凡材草木焉。知其帝力屬越王載誕之後,適長秋虛位之時,被兩宮之玉音及群臣之僉議,旋加冊命,進長後宮,非天克相,以誰為在,妾何緣而自至奸邪。橫逆指愛子作他人,中外動搖,視詔詞為誕語,於妾身而敢恨,顧先帝以何如?亦嘗自反,以人言信出不根之私語,且以元祐皇后因逐一尼,遂唱事端,逮從制勘禁書圖畫之備露,禦史錄案之甚明,自取彝刑,俄聞廢命,卷牘固存,於朝論推原,豈本於妾身?方群小之肆誣,實眾尤之難辨。逮陛下承祧之始,當欽聖垂簾之閑,泣血書辭,呼天雪憤,庶幾中外備見始終。豈其元祐之朋邪,競蓄前朝之怨憾,喜聞人過,肯驗是非,增飾煩言,更加傷害,方且擬議以深斥,尚何封章之可行。妾所痛者,慮傷先帝之明恩;妾所重者,恐亂後世之信史。惟大事之若是,曷小己之足論。終期群枉之冰銷,果賴至仁之洞察,奮英謀而獨斷,紹列聖以禦圖,邪正剖分,黑白明著。奸言偽說,難逃聖覽之明;巧詆深寃,灼見沽名之賊。曲刊丹悃,昭示四方,此蓋伏遇皇帝陛下堯、舜相承,文、武善繼,上追兄弟友愛之義,下憐母子孤露之情。辨百年疑似之非,正萬世彰明之典。妾殞身何報,沒齒知榮,生當竭節以答聖恩,死亦無憾而見哲廟。」詔並送史官。浩之本章,紹聖間即焚之,今所降者,偽疏也。此據汪藻所編詔旨。今浩上疏實元符元年九月,藻誤稱紹聖間,合改正。徽宗實錄乃削去,但于鄒浩傳載浩本章及詔耳。舊錄於此年閏九月二十六日乙末,越王薨,因載崇甯元年閏六月十八日手詔,並元符皇后謝表,新錄辨誣曰:「初,元符皇后之立,鄒浩上疏極論,坐貶新州。太上皇帝即位,遂複。召用時,蔡京浸用事,忌浩,因求浩舊疏,不得,乃使其黨作偽疏,曰『臣聞仁宗皇帝垂拱四十二年』,至『丐惇之首以謝天下』。此疏盛行,而實非浩疏也。繼而京執政,故有是詔,及皇后劉氏上表。」按:實錄止合載當時之事,以事系日。以上三項系事在三年之後,見合刪修入徽宗實錄。今去全文一千三十七字,然舊錄初不載鄒浩偽疏。又今所修徽宗實錄既刪去崇甯詔書及劉後謝表,但于鄒浩傳略載浩本疏及詔書耳。又哲錄舊本元亦不載浩偽疏及元符皇后上皇太后表,蓋蔡京當日假手施行,尋亦自知不可欺世,故於舊錄即加刪削此段。今據汪藻詔旨編入史院詔旨。又除去上皇太后表,只作上皇帝,比前詔旨,亦複刪削,不知何故也。玉牒雲,右正言鄒浩坐奏疏言皇子茂非後出,誣罔宮闈,削仕籍羈管新州,此玉牒所書猶以浩偽疏為據也。三年二月二十四日,浩複官。) 浩嘗奏論章惇曰: 臣聞大臣之罪莫大於不忠,不忠之實尤在慢上而陵下,此而可略,何以師長百僚,何以鎮撫四夷,何以副人主至誠篤任之意。臣竊觀章惇獨相陛下今已六年,天下不聞其勳德可稱,而惟見其罪不可掩。蓋威福者,人主之至權也,惟辟作福作威,臣無有作福作威,特以八柄詔王而己不敢輒與。惇自獨相以來,陰傾陛下威福,以快其愛憎之私,不知幾日而幾人矣。孔子曰「惟名與器不可以假人」,人主猶不可以名器假人,而況假人主之名器以濟其私乎?其罪一也。 禮,不敢齒君之路,馬嚺其芻者有罰,見君之幾杖則起,遭君之乘車則下,入正門則趨。尊君之故也,又況君之士大夫乎,尤宜以尊君之故待之矣。惇則不然,不問誰何,率以鄙語侮罵摧毀。借令士大夫誠有罪,以其罪聞於朝,廢之可也,安有陛下所體貌之群臣,而專以辱之為事?惇果有尊君之心,獨不念投鼠忌器之喻乎?其罪二也。 漢以變異免司空,唐以積雨罷左相,為其不能燮調陰陽,以充其職也。比年以來,諸路水旱薦臻,上軫聖慮,不於惇而責之,將誰責而可?雖陛下曲賜包容,不以此罷免惇,惇曾因此恐懼有避位之請乎?陛下方且側躬以應天,而惇乃傲然略不引咎。其罪三也。 邊鄙用人,尤當謹擇,惇曾不以朝廷休戚為恤,乃力引親舊分佈要路,表裡相應,以為持祿保寵之計。其如所引之人,欺誕自敗,向若非陛下灼見罔上之奸,嚴行竄逐,則誤邊鄙事,貽朝廷憂,豈不甚乎!其罪四也。 惇不務同心同德陪輔聖政,惟以口舌較勝負於廟堂之上,故人不問其忠邪,事不究其利害,但同列以為是者,惇必以為非,同列以為非者,惇必以為是。於其是非疑似之際,則有私意存於其間,遂使國是莫克有定,而希合趨附之徒乘以射利,是元祐之朋黨方絕,而後來之朋黨又熾矣。其罪五也。 惇之罪惡,誰不知之,然則京師至於四方,莫不更相戒曰:「切不可出口,一出口則禍至矣。」夫陛下明目達聰,所以來天下之忠言者,非不切也。天下非不知赴陛下求言之誠而敢言,乃畏惇獨相之勢而不敢言,則惇何所為而不可乎!其罪六也。慢上陵下,一至於此,不忠孰甚焉。陛下以其六年之間,凡所敷陳于前者,徐思而詳察之,則臣言驗矣。又豈止六罪而已哉。傳曰:「論一相以兼率之,使臣下百吏莫不宿道鄉方,而務建人主之職。」又曰:「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萬民。」伏望陛下深念正朝廷之本,無先於論一相,斷自宸衷,行之以時,上以慰宗廟臨照之威神,下以釋海內鬱結之公議,不勝幸甚。 又曰: 陛下之所以用惇者,為其不負先帝也,而今則負先帝之跡已彰。陛下之所以用惇者,為其能尊朝廷也,今則尊朝廷之心何有方。司馬光用事,惇雖顯與光異,而陰實助之,故欲變先帝保甲之法,則與連名抗疏,指以為非。夫惇在先帝時既位居二府,於朝廷政事無不可議者,果知保甲不便,言於先帝而罷之可也,安忍先帝陵土未乾,遽指以為非乎?不因編類章疏,世亦無由知之,其負先帝如此!伏自委官編類章疏及看詳訴理文字以來,凡厥語言上及先朝,有傷陛下繼述之孝者,莫不行遣,所以正臣子之分義而懲其奸也。惇每敷奏必曰某罪重當投竄遠方,某罪輕當削奪官職,不知幾日而幾人矣。曾不自思亦有前項章疏語及先帝,當如之何而定罪乎?日惟面謾,無複畏憚,其不尊朝廷又如此。謀身欺世,心跡甚明。光既追正典刑,其餘章疏文字亦行遣殆盡,不應惇者獨相如初。又況惇蒙先帝擢為二府,蒙陛下擢為宰相,恩禮隆厚,無與比倫,乃敢傲然,肆為不忠,尤難與眾犯之人一槩定罪。 又曰: 臣近以正朝廷之本,無先於論一相,曾具章惇罪狀奏乞賜省察施行外,天下公議又有大不平於惇者,謂惇在元祐初,實與司馬光同入文字,詆斥先帝保甲之法,以為非是,其言甚力。若以保甲誠不便,不可行,即惇在先朝固已為執政矣,於政事無不可論者,何不為先帝言而罷之乎?安忍先帝陵土未乾,而遽詆以為非邪?其背負恩德可謂甚矣。伏自陛下躬攬庶政以來,既追正光罪,又凡語及先帝者,並行竄逐,惟惇久置不問,獨相如初,豈朝廷之典刑不可行於惇乎?就令惇比光宜有差,比其餘竄逐之人宜如何哉?蓋自編類章疏及看詳訴理文字以來,其因語言上及先帝,有傷陛下繼述之孝者,陛下亦不得而赦之,不知幾人矣。其被先帝知遇皆不如惇之深,其受先帝委任皆不如惇之重,然惇有所見不建言於先帝臨禦之時,而乃力詆於元祐紛更之際,則其背負恩德,尤不可與餘人一槩定罪。伏望聖慈特降指揮,令于三省檢惇前項詆斥先帝法度言語文字進呈,出自睿斷施行,以示天下,以釋公議,以慰先帝在天之靈。(浩三奏槁編入,第三奏與第二奏略同,或可存一去一。又元年一奏己附元年末。忠佞錄黃履家供到,今附注此。元符二年秋七月,誕降皇子,貴妃劉氏所屬嬖人之子也,劉氏以為己子。九月,大丞相章惇乞立劉氏為後事已成,播告中外,方具冊禮,右正言鄒浩奏疏極爭其不可,曆陳在昔禍敗甚悉,及面奏對言曰:「紹聖初,宗室中有以妾為妻者,陛下疾之,以為敗壞風教,不可赦,尋奪其官。而今日陛下乃親為之,是必有誤陛下者。」上曰:「古有之,母以子貴,今妃之子則太子也,禮在所隆,亦何不可?」浩曰:「分不可踰,其猶冠履。如太妃之有陛下,於今日太妃而已。母以子貴,非此之謂歟?又況非其所出者乎?」上曰:「此亦祖宗故事,豈獨朕耶。」浩曰:「祖宗之大德在天下可法者多矣,陛下不法祖宗之大德,而舉其小疵,臣恐後世責人無已者,於祖宗之大德不能無累,則必陛下之由矣。」上變容拂衣而起,浩引其裾泣曰:「臣愚淺薄孤賤,蒙陛下特達之,知臣之遭遇非眾人比也,臣受陛下天地罔極之賜。今日之事,臣上割慈母之恩,下棄妻孥之愛,冒萬死以冀陛下之一悟。陛下幸聽臣,則天下受其福。不聽,則天下被其禍,以汙陛下之斧鉞。」上入,浩出待罪,上亦不甚怒,批示宰相。次日,章惇見,深言其狂妄,謂宜痛懲之。尋責浩新州編管。禦史安惇乘是欲窮治之,凡與浩來往及書簡贐遺者,若王回、傅楫、張庭堅二十餘人,下至太學生與夫僧道,無不罹罪。浩貶幾日,右丞黃履言乞輕浩罪,且言陛下即位以來,三黜諫官,願陛下容之,臣恐天下以言為諱。黃履由是得罪,出知亳州。呂嘉問坐薦浩,追兩官,罰銅三十斤。履罷出知亳州,在閏九月十二日辛巳,此合附注閏九月十二日。) 賜熙河路東北森摩新寨名曰新泉。(布錄雲東北森摩新泉寨賜名新泉。舊錄但雲森摩新寨。當考四月二十二日、二十四日,六月十六日、二十六日、二十四日。) 河東路經略司言,建葭蘆寨為晉寧軍,合添置雄猛北城、牟城各一指揮。從之。(並八月二十四日。) 賜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權管馬軍司賈嵒妻冠帔。故事,管軍初除,得陳乞冠帔三道。元祐五年罷之。嵒妻當入賀冊後,因自言,故特賜。元祐指揮更不施行。(布錄甲子。) 乙丑,樞密院言,鎮戎軍由西界二千餘騎出浮圖岔與官兵鬥敵,供奉官、陳告使臣李戭等死之,顯是侵犯漢界,有違誓表。詔鄜延路經略司,令保安軍移牒宥州,聞知本國主,令遵依已降詔書施行。 詔寶文閣直學士、權知開封府呂嘉問舉官不當,有誤朝廷任使,可特降充寶文閣待制,更罰銅三十斤。(禦集九月二十六日。) 丙寅,上禦文德殿發皇后冊如儀。(布錄雲:是日大晴。中夜雨止,詰旦漸開霽,無複纖雲。) 戊辰,環慶路管押到生擒西界監軍額伯爾引見。上謂近臣曰:「此人頗魁偉,夏人多令鞫獄。」問:「與旺莽額甚族屬附?」譯者對雲:「是侄。」又問:「是與不是?」殿上人對曰:「是。」問:「甚時差出?」對曰:「四月內,小大王差出來。」稱罪者再三。上遣勾當禦藥院劉友端宣諭釋縛,貸死。 詔皇后曾祖贈太子少保劉泳贈太子太保,曾祖母咸甯郡太夫人耿氏贈福國太夫人,祖贈太子少傅志贈太子太傅,祖母大寧郡夫人時氏贈吉國太夫人,父贈太子少師安成贈太子太師,母和政郡夫人時氏贈永國太夫人,所生母永嘉郡太夫人王氏封康國太夫人。 廢延安府招安寨為招安驛。 原州推官慕容將美特授宣義郎、真定府路安撫司機宜官。將美鞫熙秦冒賞獄竟,上召對而有是命。熙秦冒賞,乃因將美勘指使候誠爭首級事而發之也。(布錄戊辰。) 熙河蘭會路經略使胡宗回言,瞎征七月二十九日出離青唐城,削髮為僧,其青唐城有心牟欽氈父子手下人馬百餘守把,至八月二十三日瞎征投漢,青唐別無主領,其城已空。王贍、王湣各領重兵在河北,並不乘機前去佔據青唐,顯是失機會。詔胡宗回子細體量王湣、王贍前後措置各有無異同乖方事件,並因何遷延逗留,致失機會的確因依以聞。宗回又言:「體問得心牟欽氈自隴拶入青唐後,與其族黨挾勢恃強,攻奪餘部,上下厭苦,盡懷離貳,可以乘勢速行措置,兼青唐瞎征結二十餘人近已出漢,城中雖有落番之人並部落子弟,亦是異類雜處,互相疑貳,已指揮王贍等速行措置。」詔宗回指揮王贍審度番情,斟酌事力,決保萬全無虞,方得前去,不得輕易敗事,亦不得遷延觀望,致失機會。時王贍入青唐九日矣,捷書猶未到,因宗回奏上而降是詔。(初八日丁未,十五日甲寅,當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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