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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符元年三月(4)


  三月癸亥,樞密院言:「司勳員外郎韓粹彥等言:使人在路州、軍諸頓酒食料例已經編定,陳設器皿等亦各新備,惟府界諸頓祗應人等自京差到,及酒食之類未曾豐厚,府界宿頓中路管設處,共差內臣兩人管勾,顯見難以照管。乞今後比附沿路州軍條例,每頓各量添差官,專一管勾,及取沿路諸頓酒食料例一體供應。陳設等亦乞下合屬修換增置。」詔:「更不自京差內官並祗應人等,只委本處令佐管勾排辦,令府界提點司官提舉點檢。其合差祗應人等,許於本處並鄰近縣系將不系將下禁軍內選差。合用器皿陳設什物之類,令府界提點司別行置造,本處置庫收掌。應約束排辦等,並依河北、京西路州軍條例。」(新本刪,要當換此。)

  乙丑,朝散大夫、直秘閣、權陝西轉運使張詢為直龍圖閣、權知熙州。降授通直郎、權管勾熙州事鐘傳再降為宣德郎,添差監永州稅。

  先是,傳再約陸師閔會兵,未至複卻之,秦鳳人馬殆不勝其勞敝。得旨雖不曾赴進築,亦依例特支。傳以勞敝秦鳳兵馬及奏報反復詭詐,無非欺罔,章惇初欲與散官,而蔡卞謂黃履曾言:「傳雖可罪,然首倡邊事,功亦不可忘。」曾布以為當然。兼德音亦嘗稱「進築之功,傳當居首」,乃有是命。(鄭居中作傳神道碑雲:「有告白草原冒賞事,坐責永州監稅」,與曾布爾日錄不同。紹聖四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可考。傳本傳雲:「坐議異同,築淺井不成,落職降官。複有告白草原冒賞者,再降宣德郎,責監永州稅、連州別駕,韶州安置。」據曾布爾日錄,則傳落職降官,不但緣議異同,築淺井不成也。紹聖三年十二月五日,鐘傳以安西城進築,轉通直郎。紹聖四年四月十一日,鐘傳以金城關進築,轉承議郎、直龍圖閣。元符元年正月十七日,鐘傳以出塞討蕩,加集撰。元符元年三月十一日,落集撰。降通直郎。元符元年三月十六日,降宣德、永州監當。元符二年二月二十二日,責連州別駕,韶州安置。元符末,以散官韶州安置複承議郎、知信陽軍。尋改密州,有言者,改澧州。)

  同議熙帥,惇言:「臣敢保張詢可用。如有敗事,臣乞獨任責。」上顧眾人曰:「如何?」布曰:「臣不深知詢,但見惇言詢沈審有斷,可任以事;及章楶昨乞罷,亦乞詢為代。惇身為宰相,當以邊防安危大計為念,若援引親戚,不恤邊計,則罪不容誅。惇既任責,且試用之,如孫路純實穩審,或能辦事,亦未可知。」上曰:「如此,即用張詢。」蓋惇前兩日已嘗密啟,故上許之無難色。

  先是,上累諭詢非帥材。以惇內舉,且乞獨任責,兼舍詢亦未有卓然可用者,遂試用之。

  詔申王佖、端王佶特各每年實給賜公使見錢八千貫。

  三省言:翰林學士承旨蔡京等奏:

  奉敕講議定驗咸陽民段義所獻玉璽,臣等取責段義狀,委於紹聖三年十二月內,于河南鄉劉銀村修造家舍掘土得之,即不是塋域內收到。曾有光照滿室,及篆文官稱。篆文與秦相李斯篆文合,有魚龍鳳鳥之形,是古之蟲篆。考其體法,自漢唐而下金石遺文,筆法精妍,無若此者。又玉工言,玉璽製作,即非今來工匠可造。臣等取到秘閣所收玉璽譜記錄,與歷代史書參照,皆不相合,今止以歷代正史所載為據,略去諸家與傳注之繆,考驗傳授之實。

  案所獻玉璽,其色綠如藍,溫潤而澤,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壽永昌。」背螭紐五盤,紐閑有小竅,用以貫組。又得玉螭首一,其玉白如膏,亦溫潤,其背亦螭紐五盤,紐閑亦有貫組小竅,其面無文,與璽相合,大小方闊,無毫髮差殊。篆文工作,皆非近世所為。

  臣等今考璽之文,曰「皇帝壽昌」者,晉璽也;曰「受命於天」者,後魏璽也;「有德者昌」者,唐璽也;「惟德允昌」者,石晉璽也;則「既壽永昌」者,秦璽可知。今得璽於咸陽,其玉乃藍田之色,其篆乃李斯小篆體,其文則刻而非隱起,其字則飾以龍鳳鳥魚,乃蟲書鳥跡之法,其製作尚象古而不華於今,所傳古書,莫可比擬,而工作篆文之巧者,亦莫能髣髴,非漢以後所能作亦明矣!

  今陛下仰承天休,嗣守祖宗大寶,而神璽自出,其文曰「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則天之所畀,烏可忽哉!古之王天下者,其盛莫如周,惟赤刀、宏璧、琬琰、大玉、天球、河圖、舞衣、兌之戈、和之弓、垂之矢以為重寶。漢、晉以來,得寶鼎瑞物猶告廟改元,肆眚上壽,況傳國之器乎!或曰:「秦所作,何足寶哉!」然漢高祖破秦而得之,光武降盆子而受之,至為服用,號曰「傳國」,而祠高廟,賜民爵。若東晉渡江,世以無璽為譏,乃或設譎詐,興師以取之。蓋其重如此。恭惟皇帝陛下事天之誠,事地之孝,明察著見,而盛德日躋,將以合天地之化,故靈符效祉,神寶出應,其所以昭受命,非竭誠盡禮不足以稱。臣等被奉詔旨,得與討論,黜諸家偽說,而斷以正史,考驗甚明。所有玉璽,委是漢以前傳國之寶。法物禮儀,乞所屬施行。詔令禮部、太常寺考按故事,詳定以聞。(正月十七日得玉印,五月一日受。崇甯五年四月李公麟傳載,公麟以為秦璽,議甚詳。要亦不必具載也。)

  禦史中丞邢恕言:「張舜民除直龍圖閣、權青州。按舜民資望輕淺,未宜遽得青州。況舜民在元祐閑蹤跡駁雜,今不次擢用,實駭觀聽。義不獲已,須至彈奏,望寢罷。」權殿中侍御史鄧棐言:「張舜民頃在元祐,方大臣變亂成憲,而舜民曆禦史、宰屬,但聞助奸,不見正議,論今之法,亦合竄投,不知何名更與進擢?乞追奪成命。」詔張舜民差除指揮更不施行。(十三日除。)

  樞密院言:環慶路經略使孫路奏進築西憏𠼪寨畢工,乞賜寨名。 詔賜名橫山寨。(七日賜築兵特支。)

  涇原路經略使章楶奏:

  准樞密院二月二十七日劄子節文坐到聖旨指揮。臣勘會九羊穀已興工築八百步寨,非久可畢,其後石門、床地掌即未曾擇地興工。

  自二月二十六日兵馬入蕃界後,踏逐得九羊谷,去平夏城約三十裡,經歷後石門,側近野蠄川,正當西賊來路。若不築堡子,則過往軍民、耕樵之人,不免鈔掠殺戮之患。又床地掌之北,其名泥棚障,亦是要害道路。九羊穀去鎮羌寨約三十裡,西面接生界,山川隱暗,皆是賊路。若不築堡子,不惟軍人百姓往來道路梗澀,兼縱招刺得弓箭手,無敢耕者,則是所築之城寨空費財用,所拓之地土徒有虛名而無實利,其間便有增添戍守、兵分力弱之慮。臣所以區區竊欲補全籬落,保聚人民,使荒土變為良田,戍守之兵資藉耕者,如此則國用可省,兵力可強,天都之地,已是吾土,敵雖倔強,彼將自斃。

  前曾奏欲于後石門、床地掌建寨築堡,上件地名,並在生界,得之傳聞,即未曾委官踏逐,今來始見的實利害。考核地理,其後石門去野蠄川,床地掌去泥棚障,並皆密邇。臣既開拓疆土,而更切切於此者,所以為國家建固圉強兵之利,非作身謀。今准朝旨,罷修元奏堡壘。勘會天都山,乃在九羊穀西北,去鎮羌寨一百餘裡,而床地掌、泥棚障實在西邊。鎮羌寨南至懷遠寨,更有木魚川,亦是賊路。縱便將來進築,直據天都,其九羊穀、鎮羌寨西面,亦須有關防,而野蠄川見是賊來之路。臣之管見,所謂緊切者,朝廷乃以為至閑慢。臣欲默默不言,則所築城寨,所拓土地,如前之所陳,欲紛紛辯論,則上拂朝廷指意,必取誅戮。然而身當閫外之寄,圖惟疆事,不為朝廷取信,尚何面目以見將佐士卒哉!繼此或有所為,欲望將佐稟從號令,遵守約束,亦已難矣!伏乞朝廷先罷臣職任,然後選委侍從或親信官按視體量。如臣言繆妄,乞賜重行貶黜,以戒將帥。臣見候進築九羊穀了當,分屯軍馬,起發往渭州聽候指揮次。

  黃貼子:

  臣前年冬蒙陛下召自遠方,付以涇原經略之事。朝廷方議進築,亦嘗至樞密院遍觀臣僚奏陳策畫,以至朝廷論議,未有略及進築葫蘆河、褊江川、前、後石門者,獨鐘傳欲進築南陽川、瓦和市、善征泊伯。已降朝旨,令傳會合熙、秦、涇原三路兵馬進築。臣實時於三省、樞密院臣僚前疏駁其非,因得指揮,令臣自當管認一處。臣既領職任,體究鐘傳所陳,校量利害,未見有可為之理。到官八日,遂建進築石門前後峽、好水河、古高平、褊江等處。幸托陛下威靈,僅能集事。但新開疆土,自熙寧寨以北至平夏城,僅四十裡;自古高平西至鎮羌寨五十餘裡;自懷遠北至九羊穀,約六十裡;自九羊穀東至葫蘆岸,僅五十裡。新開疆土所築城寨,直北有大山限隔,賊之來路不過五六處。至於自葫蘆河岸至古高平,正當十川,及懷遠至九羊穀六十裡閑,賊之來路甚多。若不相度要害,增築堡寨,則將來必有抄掠之患,客旅往來有害。而二寨聲援不接,空以透漏之法繩將寨官、地分巡檢,雖日行誅責,欲其不透漏,不可也。而議者以臣為老怯。臣年齒七十有二,思慮顛倒,怯害之譏,所不敢辭。唯乞陛下選擇不怯者代臣,庶幾邊事早得允當。

  又去年三月,進築開拓四十餘裡,建兩城寨,良田幾萬頃。雖已招到弓箭手,臣今親至其地,只是城寨側近並新築古高平堡左右,方有耕者,才百分之一。至於平夏城東北至葫蘆河岸,耕夫無敢施工。其地非不美也,其人非不欲也,蓋西賊日夕隱伏,伺隙抄掠,便有殞軀喪命之患,則耕者豈不畏懼!臣得諸將議論,方欲經營添築護耕堡,使人人皆有生業,秋夏田成熟之後,官司計置糧草,不至枉費國用。既得朝旨,一切不敢更有論列。而狂瞽之語,又及閑慢之事,此臣至愚至暗,不敢自欺以希合朝廷也。伏望聖慈深思詳察,擇才力強敏,能如朝廷意指之人代臣,早歸田裡,幸甚!幸甚!

  又臣本路竊觀李繼和、曹瑋築寨置堡,其意概可考證。三川、定川兩寨,相去才十八裡,而山外堡寨,處處相望,地裡至近。西賊尚或寇掠,然不能為大患,扞蔽堅全,至今蒙利。乃能安進弓箭手,辟土力耕,號為富庶之地,而有善戰之兵。如此則有益於國,有利及民。今聞諸路進築,競以深入遠去為能。成城之後,逐路舊額兵馬,必須分差戍守,城寨相去遼遠,他日必有後患。逐路止是舊日之兵,既分佈防守新壘,西賊忽然舉國並兵攻圍一路,未知何以支梧?蓋興事不以漸,則聖人有「欲速不達」之戒。臣每思之,竊為寒心。更乞陛下深察愚衷。

  又臣亦知諸路進築,自用一路之兵,指日了當逐處,不獨因高割削成城,而版築之工甚省,蓋非夏國要害之地,故彼亦不來力爭。去歲三月,本路築兩城寨,而西賊傾國之眾雲集。今九羊穀興工三日已後,已有六萬餘騎分佈天都山左右,只候中寨人馬齊集,便來掩擊,則本路舉動不可以比方他路也。臣去年嘗委種樸進築褊江,樸堅欲借兵鄰路,自雲步騎兵不滿八萬,並不勾集保甲,不敢舉事。今春種樸在環州築灰家觜,只用二萬餘兵,亦有成功。臣竊謂一種樸耳,前日非怯,今日非勇也,蓋事有難易,理有可為不可為,此樸所以或怯或勇也。更望聖慈廣覽兼聽,審觀事勢,察慮賊之爭與不爭,則難易之實,灼然可見矣!

  又泥棚障、大障灣、上下木魚川,皆是西賊來路。今築九羊穀,與鎮羌寨相去不遠,又臣分佈兵馬沿路把截,故不敢輒來斷糧運道路。若將來進築天都,全藉大車般運至九羊穀。自九羊穀更不通車行,須當以人夫頭口般運。自鎮羌寨至天都百餘裡之閑,賊路既多,臣亦不敢保糧運道路不為西賊隔絕。萬一救東寇西,首擊尾應,豈不危殆?更乞朝廷詳察。

  三省、樞密院勘會:「朝廷昨降指揮,止為九羊穀已建城寨,即後石門、床地掌不須進築,慮虛費公私財力。若逐處合于中路,修築遮護道路耕種堡子,即與古高平、塔子觜事體一般。上件兩處,即不曾奏聽朝旨,今來因何不便行修建?兼朝廷在遠,邊鄙有未盡利害,即當詳具條陳,豈可便奏乞罷任及差官體量,未欲別作行遣?」

  詔令章楶更切相度,如泥棚障等處,合行修築通路堡子,可以遮護得人旅往來及弓箭手耕種。如兵夫未放散之時,即便隨宜修築。若已放散,即指揮姚雄一面經營,候有閑隙修築。仍速具已措置施行次第聞奏。不管將來,卻致賊馬抄掠往來人旅及有妨弓箭手耕種。

  又詔章楶奏報輕易,特降充龍圖閣直學士。(楶以三月五日奏此啟,詔不知是何月日。舊錄於三月十六日略載楶奏,即坐奏報輕易降職。按前雲「未欲別作施行」,然則降職必不同日。今但因舊錄,仍取楶奏詳載之。舊錄雲:涇原路經略使章楶言:「先准朝旨,後石門、床地掌不得興工,如已興工,速行寢罷。勘會天都山,乃在九羊穀西北,去鎮羌寨百餘裡,而床地掌、泥棚障實在西邊。鎮羌寨南至懷遠寨,更有木魚川,亦是賊來路。縱將來進築,直據天都,其九羊穀、鎮羌寨西面亦須有關防。而野蠄川見是賊之行路。乞選侍從或親信官按視體量。如臣謬妄,乞量行貶黜。」詔章楶奏報輕易,特降充龍圖閣直學士。)

  先是,曾布言:「近日邊臣奏報,大抵自肆。如章楶前日議進築事,稍不同,便乞罷任,仍雲議者以臣為老怯。此乃章惇與楶家書中語,豈可便輕易書之章奏!」上亦以為不可,令削一職,眾皆以為宜。蔡卞又言:「昨進築九羊穀,不預計置簿掾,卻奏稱旋行般運,亦可罪。」布曰:「此未足言。但以奏報輕易黜之,則諸路皆知警懼。」眾亦然之。遂有是命。(十九日又降一官。)

  尚書省戶部奏請應州、縣當行人吏攬納常平、免役等錢物受贓,乞依重祿公人因職事受乞財物法斷罪,其鄉書手若攬納有贓犯,即乞依近降紹聖常平免役因納受乞錢物法施行。從之。(新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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