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史書 > 續資治通鑒長編 | 上頁 下頁 |
元祐五年七月(2) |
|
乙酉,詔三路路分都鈐轄並破馬軍十五人。(新無。) 知汝州盛陶知晉州,通判宣州翟思知兗州,通判徐州趙挺之知楚州,通判廬州王彭年知滁州。(政目二十二日事,當考。陶等前責,在四年五月十二日。) 夏國主乾順言:「自去年七月遣使赴闕,乞換所賜城寨,蒙降詔不許。尋與延州經略司議分畫疆界,當時議定依綏州例分畫,向方面各打量二十裡,內十裡安置堡鋪耕牧,外十裡拍立封堠,空作草地。得保安軍牒稱:奉延州指揮,其城寨雖定二十裡,至今諸城相望取直分畫。夏國不敢違,黽勉奉行。其南界諸路地分官,只要依綏州例打量二十裡,不肯依綏州例於內十裡修築堡鋪耕牧,於外十裡拍立封堠,空作草地,以辨漢、蕃出入,絕交鬥之端。累令宥州移牒保安軍,終不明示可否。」回賜夏國主詔曰:「爾逖領蠻畿,恪循世守,伻來稱幣,廷閱奏書,永言疆埸之安,未即溝封之畫。兩界繩直,罄忠順而可嘉,十裡無荒,瀝悃忱而有請,力祈矜許,蚤遂底寧。惟祈壤之求,初無故事,念安邊之議,亦既累年,顧省恭勤,特行開納。然綏德城本無存留草地詔旨,今既欲於漢界留出草地,即於蕃界亦當依數對留,應見今合立界至處,並須明立封堠,內外漢、蕃各對留草地十裡,不令耕種,仍各於草地以裡,自擇安便處修建堡鋪。如熟地內不可修建,即于草地內修立,各不得逼近界堠。其餘疆畫未盡事,已令押伴官委曲開諭進奉使、副訖,及已詔鄜延路經略司。夏國如欲議事,許差人赴延州計議。眷方陲悅義之心,既輸悃愊,而朝廷綏遠之意,已示優容。宜深體於恩懷,亟保和于封略。」 丁亥,禦史中丞蘇轍言:(據蘇轍論所言不行劄子雲「七月二十四日、今月八日兩次面奏範育等邊事」,今以第四次劄子附二十四日,第五次劄子附八月八日。)「臣論範育、種誼等不可留在熙河,章三上矣,已而朝廷不從,臣亦言之不已,不審陛下亦嘗察其故否。臣初論育措置邊事失當,不合遷戶部侍郎,朝廷既追寢成命,臣亦粗可以塞言責矣。育知熙州、誼知蘭州,皆非今日之命,臣雖不言,於臣職事非有害也。而臣再三干瀆聖聽,誠有說也。方今太皇太后陛下聽政于帷幄之中,皇帝陛下育德于恭默之後,欲以仁覆天下則有餘,欲以武服四夷則不足,利在安靖,不利作為。而大臣欲聽育等狂謀,以興邊事,使夏人由此失和,兵難不解,當此之時,欲相率持羽檄決計於簾前,此臣所以寒心者一也。元祐以來,朝廷懷柔夏人,如恐不及,地界之議,將成而絕者屢矣。頃者朝廷許以二十裡為界,彼既忻然聽從,而熙河幸其聽從之閑,於四十裡之外修築已廢舊寨,奪其必爭膏腴之地。板築未移,戎馬即至,而二城不守矣。今若不問枉直所在,興忿恚之師,為必取之計,則關陝兵禍,漸不可知。若自知不直,雖不復爭,而留育等守之,一則夏國懷疑,終不信向,二則育等悁憤,恥功不遂,妄造事端,以蓋前失,患終不弭。況複育等既結阿裡骨之怨,二隙交構,勢尤可虞,此臣所以寒心者二也。非此二事憂患迫切,育等瑣瑣,臣肯屢以為言哉?然臣所言於育等三人,亦止是各移降差遣,及育作待制差緩數年而已,于其私計無多損也。臣愚以謂方論國事,宜且先公後私,以全大計。不勝區區孤忠憂國,再三干瀆天聽,甘俟斧鉞。」(編類。) 侍御史孫升言: 臣聞天下治亂,由邪正之消長、賞罰之是非也。邪正混淆,則亂之所由生;是非無別,則公道廢矣。夫進賢退奸,取是去非,左右大臣之任也;察邪正,辨是非,諫官、禦史之責也。邪正不分,是非無別,以誤主聽,過在左右,罪歸諫官、禦史。臣愚不肖,誤蒙選擇,置在禦史,夙夜自思,無以塞責。臣前後論列鄧溫伯所為蔡確麻制之詞,朋奸罔上,負國欺天,終未蒙聖意省察,臣恐陛下猶以蔡確麻制之詞為溢美,未照溫伯之意為朋奸,故邪正是非,久而未明,諫官、禦史,為之失職。臣既未能自劾其罪以去,願竭誠畢義,以終其言。且溫伯于二相之中,獨稱蔡確有定議之功,比方確為漢之周勃,可屬大事,豈得謂之溢美?此必私溫伯者進說以誤聖聽也。臣試為陛下詳言之: 凡命制詞者,比其臣為稷、契、伊、周,則其君為堯、舜、湯、武,不言可知矣。今溫伯既比蔡確為周勃誅諸呂,定劉氏,則未審以何後比方聖上也?豈不知有所嫌哉?治平中,翰林學士范鎮草韓琦制詞雲:「史稱霍光,義形於主。」既以韓琦比霍光,則上當為昭帝矣,英宗深嫌之。範鎮本無奸心,止以比琦失當,猶罷學士,出知陳州;溫伯明見太皇太后保佑之功,格於天地,朋附奸臣,遂以社稷大事歸之蔡確,比漢之周勃誅諸呂,定劉氏,襃臣貶主,略無嫌避,負國欺君,非範鎮之比。且漢遭呂氏之亂,社稷大臣無所屬,乃屬之于周勃。今日朝廷治安,聖慈在上,豈宜言以大事屬蔡確也?說者謂之溢美,可乎? 自昔撰次麻制為文之體,有講德之詞,有敘事之詞。如麻制稱蔡確「智崇而慮遠,器博而用周」,此言確材器也;「包深厚之訓詞,蹈高明之善學」,此言確學術也。此皆講德之詞,容有溢美也。及稱蔡確「服采禁塗之近,特為先帝之知」,此言確遭遇事也;「統厥百官,進貳中台之令;閑於兩社,首持黃闥之鈞。外輯三垂,內遂萬物」,此言確為宰相事也;「及在受遺之列,尤嘉定議之功。安勸庶邦,有若召公之老,可屬大事,莫如周勃之忠」,此言確受遺事也。此皆敘事之詞,事不可無實也。蓋講德止為其人一身而言,敘事乃為天下後世而發,故講德容有溢美,而敘事不可無實也。恭惟皇帝紹膺聖統,乃先帝以萬世不易之理而與子,太皇太后以大公至正之道而立孫,天人同心,上下一意。當受遺之際,誰為可疑之人,誰發可疑之議,致危疑不決,賴確而後定哉?必有事實,方形制詞,既無其人,又無其事,而溫伯乃獨稱確為定議,以無為有,以虛為實,形之制命,以傳天下,以信後世,朋奸罔上,負國欺天,罪在不赦。 自確流竄新州之後,邢恕以鼓唱私言,推蔡確為社稷之臣,同時已從貶責;而王覿近除權禮部侍郎,以嘗語同列,謂蔡確有功于國,猶從外補。今鄧溫伯公然于制命之中,獨稱蔡確有定議功,比方漢之周勃可屬大事,誅諸呂,定劉氏,以無為有,以虛為實,傳播天下後世,朋奸罔上,負國欺天,襃臣貶主,略無嫌避,罪惡如此,安得指為溢美,上誤聖聽,使與正人並立於朝也?伏望陛下以臣所論宣付大臣,早定邪正是非,庶他日奸臣無以藉口,則天下幸甚!(編類章疏,升獨言溫伯在七月二十四日,即此也。三月十六日,五月二十七日、六月八日、七月二十四日,凡四狀。) 侍御史孫升言:「近知湖州武康縣韓宗堯為違法科率耆長納燈油等事,先次沖替。聞宗堯乃宗原弟,宗原實兩浙轉運判官張璹之妹夫,部民訴冤,璹不為受理,違法徇私,宜加罷黜。」詔璹別與差遣。 詔新除秦鳳等路刑獄游師雄仍舊兼提舉催促蘭州、通遠軍招置弓箭手。 戊子,戶部言:請應非袒免親宗室以蔭補官者,其俸錢在京、外任並各依外官法支給。從之。 禮部言:「凡議時政得失、邊事軍機文字,不得寫錄傳佈;本朝會要、國史、實錄,不得雕印。違者徒二年,許人告,賞錢一百貫。內國史、實錄仍不得傳寫,即其他書籍欲雕印者,納所屬申轉運使、開封府,牒國子監選官詳定,有益於學者方許鏤板。候印訖,以所印書一本,具詳定官姓名,申送秘書省。如詳定不當,取勘施行。諸戲褻之文,不得雕印,違者杖一百。凡不當雕印者,委州縣、監司、國子監覺察。」從之。以翰林學士蘇轍言,奉使北界,見本朝民閑印行文字多已流傳在彼,請立法故也。 己醜,刑部言:「中書刑房條,舊有刑部官歲終具失入徒流罪五人,或失入死罪,或違限三分並取旨之法。自官制行,改貼刑部官序為大理寺官,其大理寺官歲終比較,系刑部上都省取旨。其『中書刑房』字當改作『刑部』。」詔從之。 禦史中丞蘇轍言:「臣頃權吏部尚書,竊見京朝官以上皆使一年以上闕,大小使臣及選人皆使二年以上闕,雖闕少員多,事不得已,而待闕之人,已不免諮怨。近者複見堂除人亦有待闕及一年以上者,人情驚駭,昔所未見。蓋祖宗朝堂除舊例,皆見闕然後差除,因事然後超擢,所除既有限量,故用闕不至久遠。近歲監司以上員數至多,而猥更擢人,以至衍溢,所擢未必勝舊,徒使監司闕額不足以應副來者而已。至於知州以下,舊人未減,新人日增。蓋由干謁成風,除授無法,雖稱以才擢用,其實未免緣故。至於待闕久近、所任閑劇,眾口譏評,皆為之說。只如開封司錄,舊用曆知州人,頃自郭晙之後,未及三年,而迭用陳該、張淳、陳元直三人,率皆資望輕淺,政績未聞,已見新故相代,輕用堂除,於此可見。及諸寺丞,例亦如此。臣欲乞今後謹守祖宗故事,凡堂除皆俟有闕方差,且將見今堂除人輪環充補;其新擢用者,皆須功譽顯著,然後得差。蓋用人之法,要須員闕相當,不聞無闕添人,謂之擢才濟用者也。如此數歲,若見闕稍多,然後量闕選才,理無不可。庶使堂除官吏不復待闕,與四選稍異,亦旌勸之義也。」(轍言不得其時,附七月末。) 庚寅,中書侍郎劉摯乞罷政。(詳具八月六日。) 辛卯,詔:「已降指揮河東、河北、陝西、京東、京西、淮南、兩浙七路提刑司,以朝廷封樁錢一半糴糧,或於沿流及要便處封樁,如有違慢,覺察施行。」(政目二十八日事。) 壬辰,朝獻景靈宮。 環慶路經略使範純粹奏: 臣伏見熙、延兩路與夏國所畫封疆,至今未決,外議謂朝廷務在息兵,失於欲速,故狂寇要索,日益滋彰。雖聖朝懷來四夷,固為上策,若邊臣不究利害,但務委隨,則國體事機,不無虧失。何以言之?自二聖臨禦之始,夏人來朝,繼而秉常訃哀,乾順自立,使者系道,往返五六,賈販貿易,隨已豐富,雖修好甚恭,蓋亦為自資之計耳。在朝廷固宜開納,容彼自新,然於處畫土疆,未經決議,當徐觀向背,以察奸謀。而朝廷即遣使人往加封冊,欲速之意,為賊所窺。果聞侮慢使人,不即稱謝,構兵入寇,延、渭破殘,反復不恭,宜在誅絕。後日複有所請,但可只委邊臣與之要約,示以閒暇,使望望然惟恐朝廷之拒而不納也,則輕重之權,豈不在我哉?所謂要約者,凡尺寸之地、與夫後日之可慮者,皆當條畫具盡,必使異日莫得而變也。事既審決,邊臣始以謝罪請盟之狀聞於朝廷,然後明詔中外,貸彼既往之罪,聽其乞盟之請,歸吾陷賊之人,賜汝既許之地。如是,則朝廷之體豈不甚尊,而制寇之策豈不甚簡歟?昨不為此計,而聞其有請,即許造朝,此又欲速之意,為賊所窺者也。使人既至朝廷,凡朝夕議論,往復酬對,寧不知皆廟堂謀臣之言乎?是顧接太重而許可太輕,此又欲速之意,為賊所窺者也。 朝廷既許以陷寇之眾易新造之壘,人有品色多寡之異,地有形勢遠邇之差,約當素明,謀當素定,必皆著見於書,然後受人、割地,交相付與,則彼尚何所能為乎?今謀不素定,約不素明,彼以疲殘百餘人塞命而已,我乃不復較問,亟以四壘付之,則彼計固已行矣。聞四壘既付,即已平徹,而熙、延二境,始議畫疆,顧不晚乎?欲速至是,其理固然。外議但見朝廷旌賞邊臣,竊意朝廷謂邊事已平,無足慮者。豈以其目今貢奉不爽,謂其無所事乎?彼貢奉不爽者,是複為賈販計耳,恐不足恃也。前日事之已然者,固不可追;今日之可為者,若審計而徐圖之,尚未晚也。如聞夏賊於塞門、金城之地,重有要求,又聲言與西鄰為合從之謀,將以重我。外議恐朝廷不以為重,而輕棄之。信如是,則欲速亦已甚矣!夫朝廷所以謂金城、塞門為不可棄者,非以兩孤壘之為利也,謂其形勢險阻,足以藩籬邊徼,土田沃壤,足以贍給邊兵也。利害所系,他壘莫比,故獨不在給賜之限。今畫疆之議,乃欲安目前之小休,棄形勢之要地,舍數千戶已耕之土地,斷數百里斥堠之要衝,屏蔽無餘,出門遇敵,道路梗澀,運餉艱虞,孤壘僅存,我將安用?譬猶欲保一身,而損去四體,是大不可也。然則前日詔旨所不予之地,徒虛名耳。且彼之所求,我必與之,臣不知真足以厭其所欲而不為他日之患乎?失要害之地,濟無厭之求,虧國體勢,墮賊計謀,養虎開端,不可不慎。 臣伏思邊隅設警,迨今十有餘年,不為不久矣。朝廷不惜十年之費,不憚十年之勞,而務為堅守者,何哉?為形勢人民惜也。今日之議,信如所傳,是能久而不能近也。前日諸路大舉,雖覆巢之計,尚能為之,今安以待敵,而屑就如此,是能大而不能小也。能久而不能近,能大而不能小,棄前功于垂成,開後艱於不測,臣竊為朝廷惜之。臣願朝廷舍其淺近,計於久長,其所取予,並以元頒詔書從事。如其偃蹇,置而不問,但誡飭邊吏,嚴備如昔。希功造事則固所不可,護邊待敵則宜無甚難。以區區內亂之小羌,尚能與中國久抗乎?期以歲年,決可竟事,在朝廷不惑而已。臣聞自陝以西,議者靡不知此,而莫有為朝廷言者,是亦以出位為戒耳。雖朝廷前此議論邊事,專委鄜延,他路邊臣無得干預,而臣任忝帥寄,職在論思,今以所得眾人之論,妄進狂說,則亦未為出位也。伏惟聖心採擇,不勝大幸!(純粹以五年七月二十九日奏此,當考報答如何。) |
學達書庫(xuoda.com) |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