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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三年五月(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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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承議郎、右諫議大夫王覿直龍圖閣、知潤州。尚書右丞胡宗愈上表乞罷政事,除閑慢差遣,詔答曰:「朕開獎言路,通來下情,雖許風聞,猶當核實,豈以無根之語,輕搖輔政之臣?朕方馭眾以寬,退人以禮,加之美職,付以大邦。朕既無負於聽言,卿亦何嫌而避位。祇服乃事,毋自為疑。」蘇軾之詞也。 監察禦史趙挺之奏:「王覿因言執政而罷,朝論以覿任職,皆為覿賀。伏願追改責之覿命。」又言:「臣僚多言胡宗愈之失,今朝廷獨責覿,外論尤以為疑。」(編類章疏五月二十五日並三十日事,今附此。)監察禦史楊康國奏:「一二年來,陛下略不優假言路去年逐張舜民,今歲又罷,王覿,皆緣論及執政,而歲歲逐諫官、禦史。伏望追寢罷覿之命。」(編類章疏五月二十三日,今附此。)皆不報。 劉摯記覿罷諫議大夫事雲:「初,胡宗愈為中丞,屢擊侍御史。純有勁節但少通,杜純脫,又昵諸韓,始所以進,由韓維屬呂公著。而宗愈擊純無實惡,純為大理丞,以不能苛深得罪,其事甚著,宗愈乃言其刻,及詆其陰贊維收例事,又言在河北鬻酒,又言純為韓氏雜幹如奴僕。會簾中方惡韓氏,此言皆入,純以故罷,而覿繼之。(純以二年七月辛未自南床除改右司。)覿與宗愈不鹹有狀,未幾,宗愈為右丞,言者交攻之,而覿最力。其一章先陳維之善,謂宗愈輒嘗彈之,又敘杜純之善,而宗愈擊之,皆非是。覿亦韓氏所引,已蹈嫌疑矣。嘗面宣曰:『宗愈不曾言韓維。』而覿猶論不已,以宗愈為奸邪。於是上怒,宣示文彥博以下,使重譴覿。二三公極救之,摯亦進曰:『覿性和而正,久在言路,有裨補。今為諫大夫十數日,無罪而黜,恐天下不知其故。』諭曰:『覿無故挾私詆近臣,豈曰無罪?侍郎只是不曾被人言及,若言作奸邪,還肯甘受否?』摯曰:『臣有罪惡,安敢求免人言?臣非為覿,但惜朝廷事體。宗愈之進,自有公議,不須令朝廷逐一諫大夫而用也。覿若自出,恐宗愈亦非所安耳。』文彥博曰:『劉摯之言極是,願采之。』覿竟去,免重謫耳。」(劉摯記王覿事,用摯日記修入。) 中散大夫許遵卒。(可削。舊錄遵傳雲:「登州有婦人何雲,謀殺夫違律而自承者,遵按法因犯殺傷而自首者得免所因之罪,仍科故殺傷法,而敕有因疑被執、招承減等之制,即以按狀聞於朝。其意以謀為殺之因,所因得首,合從原減,今若塞其首原之路,則有司一切按而殺之,非是。王安石是其說,而難者以審謀伺便致人於死,則相仇者不禁,故謀殺而傷,其罪必絞。遵以法寺四方取則之地,故廷尉為天下平,今謀殺傷而首,一切從死,甚非好生之義,因引律質正,凡十條,莫之能難,時論與之。尋判大理寺,面賜三品服。遵陛對懇辭,詔中使押下,非常制也。大理斷刑,有情不麗於法者,雖小必爭,其言參以經律,即例有繆者,數奏改之。」新錄辨曰:「許遵事實,已見神宗實錄。熙甯六年,神宗嘗患沙門島罪人多,因宣諭王安石按問,欲舉寬法,故致多如此。今以司馬光奏議更加刪修。」許遵以此月二十四日卒,嫌與王覿事相亂,今去其日,附覿責後。此段當移入何雲自首之時。) 辛未,詔監司秩滿,資深無過人除知州者,與理監司資敘。 皇城使、康州刺史訾虎為秦鳳路鈐轄,六宅使王螻為鄜延路鈐轄。 樞密院言:「夏賊未平,諸路差移兵將,經畫攻討等事,深慮都、副總管或不能同共商議。凡兵馬公事及邊防機事,並須與副總管同議,亦不得別作一將,與鈐轄、都監等。所貴于事體異於偏裨,緩急倚以出兵,可以節制諸將,仍務協和,各副朝廷任使之意。」詔劄與逐路都、副總管。 癸酉,詔罷元豐八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奏讞大辟不當及用例破條法。(舊錄雲:「先是,司馬光執政,始立法:應諸路州軍奏到大辟罪人,稱刑名疑慮及情理可憫者,令大理寺並依法定斷,並坐疑慮可憫條送刑部看詳。如刑名有疑,情實可憫,並具疑慮可憫因依,申奏取旨。若看詳得刑名無疑慮及可憫者,即具抄奏,下本處依法施行,不得將舊例貸配破條。委三省點檢,如有不當及用例破條,奏乞取勘施行。自是州郡不復敢以疑獄為讞,歲斷大辟加多,天下以為非也,故有是詔。」新錄辨曰:「司馬光立奏讞之法,所以正朝廷之綱紀,若患歲斷大辟之多,遂欲以奏讞出之使減少,則天下犯大辟者,豈有悉是疑獄之理?今刪去蕪辭。」) 樞密院言:「諸路鈐轄、都監應管轄本路不系將兵屯駐泊就糧禁軍,應駐劄處歲首揀選及排連、轉補公事,並與知州等共議,兼提舉本處所管諸軍教閱。若與鈐轄司同在一州者,應行遣軍馬公事,並簽書同行;不同行者,亦系銜書在某處。路分兵官兼將者依此。如因巡教、揀選兵將,所至有管轄不系將兵,亦令巡按、教閱、點檢、差遣。及每年春秋,許安撫、鈐轄司相度,有不系將兵兩指揮以上、無兼將兵官巡教州軍,輪定三兩處,牒差不兼將路分兵官一員,至本處巡按、教閱及檢點差遣,仍與隨處長吏同共商量措置,務勞逸均平。給遞馬二匹、遞鋪兵士五人。本路遇有盜賊警幖,已差將官捉殺,若賊党稍盛,力不能制,許安撫、鈐轄司相度賊勢,更差不兼本路路分兵官帶領兵甲,與在彼將兵官、都同巡檢使臣會合捉殺,即水火危急亦依此。其路分兵官,舊有專條管勾甲兵賊盜公事之類,並依舊法。」從之。(新本削去。) 朝奉大夫、鴻臚少卿張修為福建路轉運副使,尋改知宣州。(改宣州在八月十六日,併入此。) 甲戌,禮部狀:「准都省送下翰林學士蘇軾等劄子,奏:『近為將來科場既複詩賦,乞更不分經取人,已奉聖旨依奏。今來竊見禮部新立條貫,將來科場如差試官三員者,以二員經義、一員詩賦;兩員者,各差一員。臣等欲乞今後差試官不拘曾應詩賦、經義舉者,專務選擇有詞學人充。其禮部近日新立條貫,乞不施行。』所有蘇軾舉奏,別無批降指揮,已行附案。尚書省看詳上條內差三員處,經義不必須差二員。今欲科場所差試官三員處,參差經義、詞賦人,更不指定員數,餘依元降指揮。」五月二十九日,奉聖旨依,仍先次施行。(二月十七日,趙挺之奏。) 荊湖北路轉運使李茂直言:「收溪管下銅鼓峒歸明殿直楊晟向,昨來收溪賊徒經由晟向團峒前來,射傷多星堡南平鎮人戶楊晟郎等。晟向陰與賊人為助,因胡田差人勾引收下,見羈管在軍。」詔:「李茂直、胡田不得下司,密切審量楊晟向如止是放縱他族經由作過,別無助賊顯狀,即諭令改過自效,如能捕斬首惡,當優加賞擢。如委是罪惡不可容赦,須合拘留處置,亦須相度,令將來不至驚阻蠻賊歸首之情。」 右正言劉安世言: 臣前月中嘗具奏陳胡宗愈除尚書右丞不協公議,伏乞更加考察,特行罷免,今已踰月,未睹施行。臣雖甚愚,豈不知違拂聖意,彈擊大臣,力薄言輕,難免罪戾?然陛下不以臣不肖,使備言路,今識者喧然,以為奸邪,而臣緘默依違,不告陛下,雖苟免一時忤旨之誅,而天下將責臣以失職之罪。臣亦何敢為自安之計,而負陛下圖任之意哉? 臣聞自昔台諫之論,嘗以天下公議為主,因公議之所是而後與之,因公議之所非而後擊之。人君所以垂衣高拱,不出戶庭,而周知天下之情,可否予奪,必合義理,以辨邪正,以決疑似,如權衡之不可欺以重輕,規矩之不可誣以方圓者,用此道也。臣考之輿論,皆謂宗愈才識淺近,趨向反復,貪得患失,背公徇私,不敢悉數其詳,以瀆天聽,猶可粗陳其略,冀寤宸衷。一言涉欺,不敢逃死。 按宗愈起於貴閥,偶中高科,數年之閑,漸階顯列。昔事先帝,頗有可稱,及陛下即政之初,首加進用,再期之內,遂至中司,未聞深慮遠圖,報朝廷之厚德,惟以巧言邪說,為進身之私謀。如永興軍路提刑馮如晦,欲令舊不充役貧下之人出錢以助合役之上戶,不量緩急閑劇色役,例雇募遊手充代,其議論乖繆,最害役法。如聞蘇轍頗主其言,亟為公移,欲頒諸路。戶部尚書李常曾不講究,遽令施行。而員外郎劉昱乃能力辨是非,不為押檢,議既難合,事亦中輟。縉紳傳播,莫不嘉昱能守其職,而宗愈因上雇募衙前之論,遂詆劉昱,以謂戶部郎官有近來參詳立法之人,護短遂非,不肯公心舍己從長,以救鄉戶之患。意在附會,不顧義理,其罪一也。 按宗愈實娶丁氏,今禮部員外郎丁騭乃其妻族。宗愈既備從官,未見引天下之賢,而首薦私親,乞不次擢用。古之人固有內舉者矣,然必誠告其君曰:「臣之子也。」今宗愈特薦丁騭,而不以實奏,幸朝廷之不察,以盜寵祿而歸惠於己,其罪二也。 陛下嗣位,太皇太后同覽庶政,而蘇軾試館職策題,乃引王莽依附元後取漢室之事以為問目,士大夫皆謂其非所宜言;且台諫官數嘗論奏,而宗愈不惟無所彈劾,反又勸止同列,不使上疏,其罪三也。 李慎由乃文彥博之孫壻,方營在京差遣,而宗愈遽薦為本台主簿,偶以礙格,遂聞報罷。苟徇權貴,不恤人言,其罪四也。 昔熙寧中嘗知諫院,神宗皇帝深照其奸,乃手詔中書曰:「宗愈自領言職,未嘗存心朝廷治道,凡進對論事,必潛伏奸意,含其事情,傍為邪說,以私托公。」坐是落職,與通判差遣。御批具在,天下共知。臣竊謂熙寧政事與今雖異,而宗愈觀望迎合之跡固同。陛下用此數者,平心正慮而察其本末,則奸回罔上,徇私貪利之實,灼然可見,誠不足以當大臣之任,重朝廷之勢。伏望聖慈察臣惓惓之忠,為天下計,萬幾之暇,詳覽臣言。如所論皆有按據,不至謬妄,即乞特出聖斷,付外施行。 又言:「胡宗愈近除尚書右丞,不協公議,臣於延和殿賜對之日,已嘗面奏,繼又兩具奸慝條列以聞。臣之所言,莫非實狀,累瀆天聽,涉歷兩月。竊惟宗愈之罪惡固不能逃於聖鑒,而陛下體貌大臣,務全進退之禮,是以特降答詔,俾安厥位。宗愈承命遽出,無複遜避,縉紳傳播,莫不駭笑。臣伏聞自昔執政之臣,或為言者所擊,率皆歸第闔門待罪,雖朝廷遣使宣召,往往遵奉君命,暫至官省,不敢治事,亟複家居。原其處心,固非畏縮,實以輔弼之任,與國同體,舉措出處,天下具瞻,苟有過尤掛于清議,自當上還印綬,退避賢路,豈俟斥逐,方為去計。蓋待之之禮既厚,則責之之意愈深,此所以君臣之閑,禮體兩得,而廉厚之風,足以矯勵天下者也。賈誼有言曰:『上設廉恥禮義以遇其臣,而臣不以節行報其上者,則非人類也。』臣竊觀陛下之所以待宗愈,可謂盡廉恥禮義之道矣,按宗愈之所以報陛下,則非止不以節行,而又貪墨急進,違棄禮義,明知台諫皆有彈劾,而尚起視事,一如平日。近世以來,公卿大臣操行汙下,毀滅廉恥,未有若此之甚也。孔子曰:『鄙夫可與事君也與哉?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無所不至矣!』陛下察宗愈之行誼如此,苟充其無恥之心,則奸邪趨利,何所不為,尚安足以輔佐人主,參斷國論,委之以綱轄,寘之於廟堂乎?又聞禦史中丞孫覺乃宗愈之故人,見其改節,今已彈奏。監察禦史趙挺之、楊康國皆宗愈所薦,二人者雖顧惜小節,未見明言其罪,風聞各有章疏申救王覿。臣竊謂是非之理,固不兩立,苟知此之為直,則曲之在彼,不辨而自見。今上則朝廷士大夫之論,莫不鄙惡宗愈,下至閭閻一介之賤,苟或詢之,無有心悅而誠服者。蓋天下之民,別而聽之則愚,合而聽之則神。以此卜之,可知公議之不與矣。伏望陛下考合僉言,明辨邪正,罷免宗愈,斷之不疑,實天下之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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