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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祐元年三月(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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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丑,禦史中丞劉摯言:「竊以輔相之任,承君代天。上以理三光而調四時,下以鎮百姓而遂萬物。身有德義,乃可以尊朝廷;心秉公忠,乃可以服天下。人而非此,邦其殆哉!伏見宰臣韓縝,才鄙望輕,不學無術,多利欲而好富貴,習淺陋而無廉隅。前者諂附張誠一,夤緣進用,備位樞庭。近者以王珪死亡,次第推移,遂至宰席。無一言一事有補于國,無一長一善見稱於人。至於平生之貪殘,所至之醜汙,前後臺諫,已有奏論,不假臣言,再煩天聽。然臣伏見近日每有差除,多不協人情,大招物論。皆謂縝侵奪吏部員缺,恣為中書堂除。非親舊者不差,非朋比者不錄,少循公道,多立私恩。故有才至京闕而便受官,經涉歲序而不得調,挾邪者或僥倖,有才者或滯淹。夫身為大臣,手持政柄,致此誹議,不無因依。乃是負國以為奸,非獨素飧而屍祿。方皇帝陛下收延眾正,以紹承祖宗之志,而太皇太后陛下因革庶事,以深圖社稷之安。方此之時,如縝何補?伏望聖慈降臣此言,並臣僚論縝章疏,付之於外,罷縝政事,以清朝路,以厭群臣。」 貼黃:「如李南公在河北,殘虐累年,措事乖當,臣曾兩次彈奏,而近日卻移河東。(閏二月二十六日。)郭茂恂在西路,醜行狼籍,以不職罷,到闕便除省郎。(二月六日。)尋又選差按行牧地。(二月二十六日。)王說以諂奉吳居厚為徐州之害,亦用言者罷其省職,即日(閏二月四日。)除知密州。蔡京知開封不法,見有段繼隆並僧惠信公事在大理寺根勘,已見京觀望,權要任情曲法,臣僚彈奏,都不施行,乃除真定,(二月十二日。)使之帥領一路,乃物論之尤不平者,皆出於縝也。」(元祐元年三月八日。) 詔今後屯泊戍兵食不盡糧,願坐倉收糴者無過三之一,以諸路經略等司言其不便故也。 樞密直學士朝議大夫知渭州劉庠卒。 丙寅,禦史中丞劉摯、殿中侍御史呂陶、監察禦史孫升言:「臣等近以安燾除命未當,及因給事中封駁,遂不令書讀行下,累具論列,並彈劾門下、尚書省經歷官司,至今未蒙追改施行。臣等待罪風憲,見朝廷紀綱頹廢,命令乖失,苟不竭盡死力以救補之,則陛下何用置言路?臣等何顏在官次?自陛下臨禦以來,至公為心,直道為政。故凡見於施為者,皆以大服天下之心,今忽然行此一事,驚駭物聽,與從來政事大異,甚非所望于陛下者。且安燾德涼望輕,不自卓立,朋附章惇,依阿其間,今度越眾人,無故進位,已失公議,又制敕不循典故,襲斜封以避官司封駁,不意聖朝為此,必有奸邪之論,以誤陛下。殊不知中書之宣奉行,門下之省審讀,乃歷代典章。一有不備,則不成制命,燾等安敢受之哉?夫聖人善能救過,不能無過。故六經不美堯之任己,而美其舍己;不稱湯之無過,而稱其改過。今陛下追正此事,無甚難也。於閤門取燾告身,罷燾新命,且令依舊同知,外範純仁自從別制宣下。其門下侍郎、尚書僕、丞及吏部等經歷奉行官司,皆不能建明執奏,詿誤聖朝,各付有司,明正其罪,使中外釋然,知朝廷尊嚴,典憲振肅,以銷僥倖之望,杜絕私邪之謀,而成就陛下納諫之盛德。在陛下一言而已,何遲遲而不為也。」 貼黃:「陛下開獎言路,多見聽納,何獨於此一事不蒙開允?緣朝廷正宜守紀綱,重命令,今差誤非小失,臣等所以不避煩瀆,期於得請則已。伏望檢會前後累狀,付外施行。」(摯章以初九日丙寅上。) 丁卯,以蕃官內殿崇班密納克裕勒威為內殿承制,東頭供奉官溪羅為內殿崇班,賞戰功也。 戊辰,戶部言:「成都府路轉運判官蔡朦奏:鑄錢三監以樁榷茶司本錢。比年坑冶興廢,鑄錢有限,鐵貨積滯,而人戶坑冶淨利並輸見錢,過限則罰,迫於罰限,則必賤售。乞令以合納淨利錢折納鐵,應副鑄錢,願輸見錢者聽。」從之。 禦史中丞劉摯奏:「臣近以安燾差除未安,制命施行未審,累具狀並與官屬連狀論列,未蒙指揮。臣恭惟陛下聖明,洞照萬事,料於此事非難可否,但恐以近日未曾延對執政,必然候簾聽日更欲訪問,然後改正。臣以謂此事是非極甚明白,伏望更賜省覽臣等前後章疏,今不若出自聖斷,但追取燾等告身,將範純仁除命作別制行下,其燾宜依本官辭免,止令同知本院。只可批降指揮付三省施行,便可了當。今來逐官告身久在閤門,外言紛紛,無益盛德。所有門下、尚書省經歷奉行,見制敕未完,並不建明論奏,依阿苟且,致陛下命令不由至公直道而行,實誤聖政。大臣如此,不可不有所戒責,以申典憲,以勵臣節。伏乞降臣僚文字付外,速賜施行。」 貼黃:「臣近曾奏聞,謂三省亦皆不置長官,今樞密院只置同知兩員,實無違礙,伏乞聖慈詳酌。」 又貼黃:「告命未完,燾等自不敢祗受,則於理須正改。」 又貼黃:「臣等煩言冒瀆天聽多矣,罪不容誅,然非有他也,職在言路,又恃聖度包納,故欲自竭以報恩遇而已。臣竊慮奸邪之言,以謂朝廷命令行而臣等乃欲回改,以此疑惑聖聽,伏乞深察是非之理,臣死罪!」(元祐元年三月十一日。) 右司諫蘇轍言: 臣聞天下治亂,在君子小人進退之間耳。冰炭不可以一器,梟鸞不可以同棲,共、鯀、皋陶不可以同朝,顏回、盜蹠不可以並處。傳曰:「一熏一蕕,十年尚猶有臭。」夫君子推誠而不疑,故易欺,孤立而不党,故易危;正言而不諱,故易間;潔廉而不壞,故易去。小人則不然。竊用威福以市私恩,交通左右以結主知,頑鈍無恥,奊詬無節,故其合也易,而其去之也難。誠使君子小人同處,則小人必勝,君子必去。如熏之香,一日而亡,如蕕之臭,十年而存,此理之必然者也。 陛下用司馬光為相,雖應務之才有所不周,而清德雅望,賢愚同敬。至於韓縝以屠沽之行,害於而家,以穿窬之才,凶于而國,皆有實狀可以覆按。行路之人,指目非笑,紛紜之論,不可具載。此何等人也,而陛下使與光同列。以臣度之,不過一年,縝之邪計必行,邪党必勝,光不獲罪而去,則必引疾而避矣。如人服藥用茯苓、烏喙合和而並食之,陛下以為茯苓長年之功能勝烏喙殺人之毒乎?臣前後六上章論縝過惡,乞正典刑,至今留中不下。陛下必謂縝先朝舊臣,不可不用,則宜早罷光政事,使縝自引其類,布列於朝。臣等亦當相率而避之,毋使邪正雜處,而君子終被其禍。 自古四夷內侮,必於新故更代之際,主少國疑之時。故孝惠、高後之世,匈奴桀驁;唐太宗初即位,突厥奄至渭北。今外夷蓄謀,安危未分,折衝禦侮,專在輔弼。去歲敵使入朝,見縝在位,使、副相顧,反唇微笑。此何意也?誠見縝無狀,舉祖宗七百里之地,無故與之。今其為政,我之利也,故喜而竊笑耳。啟奸辱國,必始於是。 敵人地界之謀,出於耶律用正,今以為相,以辟國七百里而相用正,理固當爾。而朝廷以蹙國七百里而相縝,臣愚所未喻也。臣聞之河東父老雲:韓琦為太原,欲置範家東堡、範家西堡及赤泥膠三指揮弓箭手,恐敵以為言,乃召弓手節級高政使幹其事,政率其徒於薩爾台之南北,候伺敵人之樵采者輒毆傷之。敵以為言,則曰此漢界也。移文爭之,往反十數,卒得其要約。自薩爾台以南為漢界,而三指揮弓箭手大獲其用。及韓縝定地界,皆割與之。主戶約一千五百余戶,客戶三四倍之,驅迫內徙,墳墓廬舍及所種田禾皆委之而南。老幼慟哭,所不忍聞,遂以天池嶺為界。天池北距薩爾台尚二十五六裡,異時敵欲祈福,修天池廟,必牒安撫司而後敢入,以明廟之屬漢也。今亦為敵有。高政者,土豪也,有威名於北方,蕃漢目之為高天王。而天池廟神亦曰高天王廟。方割屬敵時,政撫膺大慟,謂其徒曰:「我兄嫂今日陷蕃。」百姓數千人皆大哭。縝為侍從,仗節出使,而賣國党寇,曾不如一弓手節級,此而可忍,孰不可忍!政數年前為大皇平巡檢,年七十餘,每見人論縝與燕複之奸,即欲食其肉。燕複,火山軍三界首唐隆鎮一商人也,入粟得司戶參軍。韓絳為宣撫,始奏換武。邊人疑其細作,而縝與之交私,狎昵無所不至,至呼為燕二,亦謂之二哥。割地之謀,皆出於複。敵使梁永、蕭禧,本以橫山下大川為界,至七蕃嶺下,乃徙入漢地圍裹。此嶺凡二十八裡,意欲自此直至分水嶺界。邊民大怒,有焦家弓箭手三百餘人,毆擊北使,奪下樑永等柱斧交椅,敵人不敢複南。仍自七蕃嶺北轉而西,以大川為界。燕複至雁門寨亦為弓箭手所毆,匍匐入寨,閉門僅免。 由此觀之,邊民皆忠憤不服,而敵人亦知理曲無詞。使縝稍有臣子忠孝不負本朝之心,則七百里之地,必不至陷於寇讎之境也。 火山、寧化之間,山林饒富,財用之藪也。自荷葉平、蘆牙山、雪山一帶,直走瓦薼塢,南北百餘裡,東西五十裡,材木薪炭,足以供一路;麋鹿雉兔,足以飽數州。今皆失之。雪山有廟,河東一路,牲幣所走,今亦為夷鬼矣。人神共怒,皆縝之罪。中國從來控扼卓望形勢之地,如五蕃嶺、六蕃嶺、七蕃嶺、黃嵬山之類,今皆為敵地。下視忻、代,人馬可數。異時用精兵數十萬人,未易複取,而用兵之策,誰能覆議?以此知縝賣國之罪,百世不磨。若祖宗有靈,必不赦縝。陛下近者降黜吳居厚、王子京、蹇周輔之流,皆以立法害民,且黜其人,改其法,不數月而民複業矣。如縝之罪,智者不能複安,疆埸之患有不可測者,而陛下獨赦之,臣不勝為國疾奸,憂深思遠之至。伏乞檢會前後章疏,下三省、兩制雜議,正縝之罪,以告四方。有不如臣言,甘伏訕上之罪。 己巳,樞密院言,修定諸將巡教例物條。從之。 庚午,詔知涇州謝麟權管勾涇原路經略使司事,以劉庠病困故也。(禦集庠八日已卒,朝廷未及知耳。) 辛未,詔改醴泉觀慈壽殿為壽輝殿。 工部尚書孫永為吏部尚書,吏部侍郎李常為戶部尚書。常,文士,少吏幹,或疑其不勝任,以問司馬光,光曰:「使此人掌邦計,則天下知朝廷非急於征利,貪吏望風掊克之患,庶幾少息也。」(此據晁說之客話。) 常言:「伏見朝廷悼法意之未良,湣民力之重困,凡無名之入,悉皆罷去,而蠧民害物之吏,亦已竄黜。疲瘵蒙福,天下幸甚。竊慮諸路官吏,不達朝廷愛民之意,以謂凡所以供給縣官,皆可廢弛。孟子曰:『無政事,則財用不足。』賦租課入,國政之大者,苟或不振,何以上佐國用。伏望聖慈特下詔令申飭官吏,無謂寬民恤物之德方行於上,而於賦租課入,廢弛不治,以誤大計。」 又言:「臣近點檢得諸路夏秋稅及酒稅課利,全然虧欠。上供錢帛,例不及額。蓋緣轉運司及州縣知、佐等妄意觀望,務為寬弛,恬不知畏。伏緣租稅課入,國用之所賴。今肆然廢職,上辜任使,倘不懲戒,深悮大計。臣愚伏望聖慈特降指揮,下有司修潤舊條,至歲終,委本部考校逐路並州縣稅賦課利及上供錢帛,具虧欠分數上聞,從朝廷黜降,以戒慢吏。」(李常奏據本集。不得其時,因常初就職,即附見。) 中書舍人胡宗愈為給事中。 起居舍人蘇軾免試為中書舍人,仍賜金紫。 司農少卿廉正臣、都水使者范子淵兩易其任,承議郎王鞏為宗正寺丞。(政目十四日事。) 詔自今堂差不得沖吏部已注授人。(呂陶論奏,先附閏二月末。) 樞密院言:「權通判施州朱衍奏:蘭州乞招置蕃落廣銳土兵一萬人為額,許陝西諸州土兵投換養馬一千五百匹,共治田一頃。五千人為一將,分為三番。二番在屯,一番在城防守教閱,逐旬更休。」詔劉昌祚及相度措置熙河蘭會路財用事所各相度以聞。 詔太學每歲以公試歸太學,使司業、博士自主之,如春秋補試法。前此鏁院如科場制,諫官王岩叟以為言故也。 岩叟言:「臣伏見太學每歲有公試諸生法,朝廷鏁院如科場制,欲以與學中一歲之十二試,參考其藝,而進之為內舍。行之累年,所進者無幾。如元豐六年,預升補者三人;七年,一十四人;八年,四人而已。雖進而為內舍,亦于諸生未有沮勸,獨比外舍增鰞錢八金耳。議者以為公試之設,無系利害,然事體用度之盛,一如科場。且以今春公試言之,凡用官四十二員,胥吏一百七人,諸司供事者總二百三十七人,鏁宿之法限一月,其為煩擾耗蠹,不可勝言,而於國家無分毫之補,臣竊為朝廷惜之。臣乞此後以公試歸太學,使司業、博士自主之,如春秋補試法足矣,不必張大如此。況公私試本庠序之事,今設庠序之官,既備且眾,自當責任俾盡。至公人或可疑,固在謹擇,不當置之而反以疑心待之也。伏望聖慈特賜采察施行,朝廷亦足以省事而節費。」(舊錄雲:先帝養士,太學考選較試,自外舍升內舍,自內舍升上舍,上舍乃免解補官,故其試法皆嚴。今弛以歸太學,人得妄冒。新錄辨曰:司業、博士,太學官也,考選較試,乃其職也。養士於太學,而使學官自主其試,此元豐學法,兼取行藝之意,非以太學之士為妄冒也。自「先帝養士」至「人得妄冒」四十五字並刪去。) 詔罷郭茂恂河東陝西按行相度置監,以禦史有言故也。(呂陶有章,見閏月末。) 軍器監丞王得君,添差監亳州永城縣倉。先是得君上書言:「臣伏睹先帝在禦二十年,憂勞萬機,宵旰無倦,更易庶政,修明百度,蓋將措天下於無事之地,躋斯民于仁壽之域,則先帝之心固無負於天下。然而奉法之吏,其間有不能宣究聖澤,違迕指意,故於推行之際,不無偷弊。陛下嗣位已來,遠考古道,稽參時變,登用賢材,諮詢講求,天下以為利者舉而行之,人情以為弊者革而去之,增損緝綴,非徒立異而勝之也,固欲纂成先志,增光前人而已。近日言事之臣,又複不能體悉聖心,遂以先帝之法,一切為非,指斥點塵,無所不至。臣近見言者乞掩埋京城四門白骨,雲多是昔日築城開壕死損人夫,而謂陛下躬行仁政,罷去苛法。臣讀此章,不勝感憤。臣伏惟先帝更新法度之意,姑謂時變所當,然有所未至。陛下今日正革而去之,非特陛下成先帝之美,是亦先帝所望于陛下如此。今建言者不深惟本末,乃斥先帝以苛名,而自沽訐直之譽。陵土未乾,肆為醜詆。傳播四方,人情痛惜;書之史冊,又將謂何?恭惟陛下追慕感傖,孝思罔極、省覽奏牘,宜所不忍。伏惟聖慈特降指揮,應臣僚上章與議改法。但許建明事情,不得妄有指斥,上足以廣孝治,下足以抑浮薄,天下幸甚。臣疏遠微賤,敢冒天威,誠以痛憤所激,不能自止。」內出手詔曰:「予方開廣言路,得君上章,謂言事者自沽訐直之譽,意欲杜塞人言,無狀若此,可罷職與外任監當。」(舊錄雲:得君敢言,人皆歎息。奸臣惡而黜之,人情大駭。新錄已削去。熊克九朝通略:得君,廣淵之子也。) 宰臣司馬光言:「今討論經史,上自伏羲,下至周威烈王二十二年,略序大要,合為二十卷,名曰稽古錄。伏望看詳,送秘書省正字范祖禹等,令繕寫上進。候讀祖宗寶訓了日,乞取此書進讀。」從之。又言:「校書郎黃庭堅好學有文,即日在本省別無職事,欲望特差與范祖禹及男康同校定資治通鑒。」從之。 草澤程頤言:「蒙恩授宣德郎、校書郎。自昨蒙恩授西京國子監教授,方再辭免,准朝旨,令乘遞馬赴闕,祗命而來,未獲進見,遽有此除。伏望聖慈令臣入見,所降告命,不敢當受。」詔程頤特許朝見,仍令上殿。(二十四日辛未,除崇政說書,八年十一月丁巳,授推官、教授,元年閏二月十八日丙午,授承奉郎,再授宣德、校書,不記月日,政目於閏二月十八日即書汝州團推程頤授宣德、校書,與禦集不同。) 詔陝西路轉運司特許借常平存留錢糴買糧草。 入內東頭供奉官、勾當禦藥院梁從政、吳靖方乞罷禦藥院,提點宮觀。時梁從政見寄理皇城使、遙郡防禦使,吳靖方寄理左藏庫使、遙郡團練使。詔各於見寄官上遷一官轉出,內梁從政回授與有官兒男,差提點醴泉觀,吳靖方額上改轉差提點萬壽觀。 詔河北保甲願投軍人,及得上四軍等仗事藝者,特許招填合給例物外,更增錢五千,中軍以下三千。比等仗短一指,射保甲第一等弓弩,並許招刺,于本路常平倉錢內支借。其不願充軍,如祖父母、父母願令投軍者,委州郡長吏寄招轉運司提舉。從右司諫蘇轍請也。(轍請在閏二月十四日。) 管勾看詳訴理所言:「看詳進狀訴理人若不立定期限,竊慮無以結絕。欲乞應熙甯元年正月已後,至元豐八年三月六日赦前,命官諸色人被罪,合行訴理,並自降今來指揮日與限半年進狀。先從有司依法定奪,如內有不該雪除及事理有所未盡者,送本所看詳。」從之。(始命看詳訴理在閏月四日。舊錄雲:先帝信賞必罰,十有九年。陵土未乾,劉摯建言許被罪者理訴,置司設屬,以故人人以寃自列。既揚先帝之失刑,欲示寬大,又收被罪不忠之臣,悉為己用,仍以先帝上賓之日為斷限。忠義之士,益以歎憤。新錄辨曰:以謂先帝信賞必罰之所加,永不可息。又謂被罪者悉不忠之臣,永不可用,此非先帝之意也。其言元豐八年三月六日赦前者,蓋用哲宗踐阼大赦之日,許其訴理,而乃因其疑似,輒指為先帝上賓之日,非詔旨也。刪去自「先帝信賞」至「歎憤」七十八字。八月六日又展限。) 殿中侍御史呂陶言:「伏見安燾之命,不送給事中書讀,大於法非便。臣與劉摯等已嘗論奏,拳拳之誠,諒煩聖覽。臣今為陛下反復思慮此事,實系國體,有不可者四,須至再具奏陳,冒浼天聽。夫給事中之職,主讀制敕,許駁正奏覆。陛下不使之讀,是廢其職也。朝廷設官任人,而自廢其職,無以訓四方,示萬世。今門下省錄黃,於給事中字不書臣某之名,而書曰「奉聖旨不送給事中書讀」,尚書省遂受而付於吏部,出告亦如此書。臣不知合何法式?成何制命?此一不可也。小人之情,巧偽險詐,善窺朝廷之釁隙,欲逞其志。雖防閑禁約,謹嚴周密,而猶有撓亂法度以僥倖者。陛下倘謂此事已行,難於更改,不恤人言,而遂行之,他日或有權臣女謁幹請,希求非分之事,攀援此例,乞不付門下省施行。臣恐陛下無以卻其說。蓋已開之於前,則難塞之於後,此二不可也。夫三省大臣,皆與國家維持綱紀而同其休戚者。今朝廷出令未合於法度,而門下侍郎不駁正,尚書僕、丞亦不論奏,惟默默奉行,以付有司。若萬一更有大事,處置之間,或不中于機會,則誰為陛下救其失誤,此三不可也。自陛下臨政以來,開廣言路,台諫所奏,盡蒙聽納,萬分有一,可裨治道。今以安燾之故,獨不允從,深恐言事之臣上畏天威,自今以去不敢極論得失,陛下聰明亦或因而壅蔽,此四不可也。夫舉一事而有四不可,在陛下處之甚難,以臣思之甚易。何則?改過不吝,明王之盛德;恥過作非,古人之深戒。故曰:『人誰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又曰:『君子之過,如日月之蝕。過也,人皆見之;更也,人皆仰之。』且萬機之繁,親總獨斷,不容無失,能知其失而正之,則為得矣。其於聖政,殊不為累。今台諫論列未已,士大夫之議紛紛,二人者必不敢受命。陛下若令閤門繳納安燾、範純仁告身,續降指揮,述其辭免之意,除二人皆為同知院事,由門下省施行,則台諫更不條奏,士大夫之議帖然,二人者不敢不拜。上全國體,下允公論,此所謂甚易而不難處也。況反汗之嫌小,而廢法之失大,願陛下權其輕重而行,臣不勝懇激待罪之至!」 右諫議大夫孫覺等言:「臣等伏見朝廷差安燾知樞密院,給事中以為不當,駁正封還。陛下未信其言,遂不送本官書讀施行,臣等竊為朝廷惜之。夫安燾之才不才,差除之當與否,自有天下之公論,臣皆置而未議,所惜者朝廷之法度耳。且三省之設,事相表裡,勢相始終。凡命令之出。先自中書省一人宣之,一人奉之,一人行之。次由門下省一人讀之,一人省之,一人審之。苟有未當,則許駁正,然後由尚書省受付施行。紀綱程序,其密如此,蓋以出命令而尊國體也。或闕其一,則於制敕為不全,中外難以取信。近日除呂公著為門下侍郎,不由本省而下,給事中範純仁力辨其事是也。夫國家所以維持四海而傳之萬事者,惟守法度而已。況當陛下諒闇之日,簾聽之時,正宜謹守法度,不可毫釐差失。今安燾之命,不送給事中書讀施行,乃是封駁一職遂為虛設。制敕不全,命令不重,而法度不存矣。斜封授官,恐漸起於此。臣等所以為朝廷深惜也。臣等竊度聖意,必謂已行之命難於追改,且失序遷,則是一舉而兩失矣。為安燾者,豈可受不全之制敕,而處具瞻之地哉?莫若因其辭免,寢罷新命,則君臣之際,授受皆得其宜,而法度不廢也。況朝廷差除,因臣下辭免,或台諫論奏而罷與改者多矣。豈得於燾獨不改?伏望聖慈追還安燾告命,及詳覽臣等論列安燾文字,別降指揮施行。陛下遷進大臣若合公道,何故不令給事中依條書讀?臣等所論,乃系國體。若陛下不賜改正,臣等須至再三論奏,不敢自已。」(此月末孫覺奏雲,十四日尚同王覿上殿,此章或與覿共奏也。今呂陶集亦有此奏。) 門下侍郎呂公著言:「安燾、範純仁除命,雖已依中旨發下,而中外紛紛,皆以為門下省失官,若言者論奏不已,則恐轉難處置。聞燾方固辭不敢受,或因其請,特賜俞允,則朝廷命令不至乖失,其於待燾亦為得體。」尋有中劄問公著,不置知院官,而兩院並為同知院,有故事乎?公著既以故事對,且言近例同知院有位左右丞上者。時燾亦自言:「近蒙除知樞密院事,非才躐等,不協士論,致給事中累行封駁。在臣之分,豈惟新命不敢輒當,至於舊職,亦難安處,望收還成命,俾領近州。」 先是,範純仁再具奏辭免恩命,於是又奏曰:「臣近以辭免恩命,伏蒙聖慈累差中使封回劄子,宣諭丁寧者。愚賤之臣,屢煩天聽,再蒙遣使,恩典過優,固當勉勵疲駑,上副任使。然臣有危懇,須合力陳。竊聞臣今來告命,不曾經門下省審讀。臣聞爵人於朝,與眾共之,所以昭示至公,杜絕私寵。乃有司之職守,為朝廷之典章,此萬古不易之規,而聖王之通道也。今聞台諫臣僚,皆有文字論列,而未蒙陛下聽從。陛下必謂進用輔臣,已有成命,不當因人之言,輕有回改,以示睿斷,欲全恩禮。臣之愚慮,竊謂不然。方今拔擢臣僚,頒宣號令,多因公卿密啟,或非陛下素知。若不經歷有司,必然難得審當。今來台諫官若俱有文字,即是朝野公言。其言當,則人皆謂之忠賢;其言不當,則人皆謂之讒黨。各自系其名節,豈有輕易奏論,非同一人私竊之言,可以誤惑聖聽。陛下當坦然聽信,不必致疑。彼皆陛下選用正直,使為耳目之官,豈有不用耳目,而可以視聽於天下也。況陛下臨禦以來,聞善必納,從諫如流,今乃於臣命特令不過門下,言者必不肯已,微臣必不敢居。久鬱眾情,恐失群望,不若因臣辭免,特賜允從。則上可以資陛下納諫之明,下可以成愚臣安分之志,而俾近臣得職,言路開通。廣帝堯舍己從人之風,協成湯從諫弗咈之義,一舉而數善皆得,在聖明可不務乎!與夫微臣叨被誤恩,沮格公議,利害相去遠矣。伏望陛下察臣竭誠為國,不為身謀,特賜留神採納,天下幸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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