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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寧八年十二月(2)


  丁酉,交趾圍邕州。初,沈起經略廣西,妄言被旨謀討交趾,又擅撫納恩、靖州儂善美及於融、宜州疆置城寨,殺人以千數,交人震擾。詔以劉彝代起,冀使招輯之,而彝乃更妄意朝廷有攻取謀,欲以鉤奇立異為功,始遣官入溪峒,點集土丁為保伍,授以陣圖,使歲時肄習;繼命指使因督鹽運之海濱集舟師,寓教水戰,故時交人與州縣貿易,一切禁止之。七年三月三日命彝體量起,八年十二月彝聽旨。於是交趾益貳,大集兵丁,謀入寇。知邕州蘇緘伺知其實,以書抵彝,請罷所行三事如故,無使交人興師有名。彝不聽,反移文劾緘沮議,又責令不得輒言邊事。於是交人果大舉,眾號八萬,十一月抵海岸,未旬日陷欽、廉二州,破邕之太平、永平、遷陸、古萬四寨。緘聞賊且至,閱郡兵,得廂禁卒並老弱才二千八百人,召官吏與郡人之才勇者,授以方略,使以部分地自守。州民震驚,將竄逃者不可勝數。緘悉出官帑及私財示之曰:「吾兵械素具,蓄聚亦不乏。今賊眾已薄城下,惟有堅壁固守,以待外援,可以坐勝。若一人舉足,則群心動搖,大事先去矣。汝輩幸聽吾言,冀蒙厚賞,或不聽而出,當先並其孥斬之。」大校翟積陰欲出奔,緘使人伏門外梟其首以徇。由是上下脅息聽命。緘複募死士,得數百人,拏舟邕江,與賊逆戰,斬首二百餘級,殺其巨象十數,賊遂圍城。緘日夜行勞士卒,以神臂弓僕賊、殪象不可勝計。賊為攻具,四面瞰城。城上發火箭,焚其梯衝。前後殺傷萬五千餘人,城中人心益固,雖老幼皆謂救至在刻漏,圍即解矣。墨本蘇緘傳以移文劾緘事皆屬之沈起,朱本改之,今從朱本,蓋墨本誤也。

  己亥,遣官謝雪。

  複置三司開拆司。初,章惇為三司使,廢開拆司入三部。至是,沈括以為失關防點檢,故複之。

  樞密院言:「熙河駐泊、就糧、本城共五十三指揮,一萬六千六百餘人,其內七千一百餘人在城,九千四百餘人差出。今定以七千四百為在城人額。」從之,仍令減屯泊兵歸營。先是,上批「契勘熙河路除本處住管及就糧、分番土兵外,其自京並他路差往屯泊軍馬,見管若干數目,疾速進入」故也。其軍馬數目見禦集十一月一日,今並書。

  庚子,熙河路經略司言:「熙河開壕用二十六萬八千餘工,及修棟梀、五牟穀二堡各六萬二千餘工,北關堡十四萬九千餘工,通遠軍三面城除已役外,有三十三萬七千余工,南川堡八萬七千餘工,贊長堡六萬五千餘工,噶碩克關五萬九千餘工,多農谷堡九萬四千余工,安鄉城十八萬餘工,及勘會保寧三千人,自今年二月十六日終十月五日,共役六十余萬工,欲依所計工先後修築。」詔先修通遠軍城,餘以遠近次第興工。

  荊湖北路轉運使孫構言:「沅州招納偽地、林、錦等十三州歸明,得戶三千九百一十,丁六千四百四十一,逐州分認,歲入課米以鹽酬之,州界遠者六十裡,近者四十裡,請補知州等官。」詔授地、林、錦州楊昌蠻等十三人為班行軍將。構又言:「古、誠州楊昌銜等願罷進奉授官,請補昌銜右班殿直,弟侄男等十人為三班奉職、借職、差使,下班殿侍,土軍都頭。」並從之。新紀書林、錦等十三州內附,蓋因舊紀也。舊紀又雲古、誠州水峒蠻內附。新紀不書水峒蠻,當考。

  河東經略使郭逵言:「如北人強來侵奪封疆,未知聽其建立鋪寨,或以兵焚毀?」詔:「分畫未定,如北人強來,即先以理約欄;不聽,即審觀機便,或實時應敵,或候彼人馬歸焚毀。」九年十月二十五日戊申,又申明此指揮。

  詔鄜延、環慶、涇原、秦鳳路經略司,同本路轉運司相度,如緣邊錢糧闕乏,即量減上番就糧兵歸營。

  賜權監察禦史裡行蔡承禧緋章服。承禧數言事,人多危之,上獨稱其忠,故有是賜,面諭承禧曰:「聊以旌卿讜言耳。」蘇頌作承禧墓銘曰:「承禧為禦史,論大臣之任事估權者,放用親黨,徧布要路,非國家之福。章言廷爭,前後數十。神宗悟,為之罷免,並其黨者數人。又論用兵交趾,不可與爭旦夕利,而所遣北軍難以深入,及不宜用中人主兵柄,唐季之事可用鑒也。此皆近臣所難言者,人危之,而上獨稱其忠藎而賜緋衣銀魚。謂曰:『聊以旌卿讜言耳。』」承禧論李憲副趙卨南征,出命不自二府,見九年正月末。又論憲不當為陝西統帥,是九年十二月十九日。當賜章服時,未嘗論憲也。蘇頌云云,當考。

  辛醜,都大提舉疏浚黃河範子淵言:「懷、衛州界沿堤林木甚多,欲選材創四百料船二百隻,以給浚河之用。」從之,仍以五十只給李公義,詔歲支錢五百千給範子淵、李公義,令量兩司供給人數均分,充本司公用。

  詔職方員外郎張祥、宋璋各追兩官勒停。祥等為諸王宮教授,宗室令戚、令志等皆從受業,因薦就試受其家白金為謝事覺,法寺以贓論故也。

  壬寅,以翰林學士兼侍讀學士、判太常寺、兼群牧使、工部侍郎元絳參知政事,龍圖閣直學士、起居舍人、兼樞密都承旨、同群牧使曾孝寬為樞密直學士、同簽書樞密院事。

  詔故司農卿趙尚寬知唐州曰,興複水利功甚博,可於遺表外,特與親屬堂除差遣一次。

  禦史蔡承禧言:「手實之法,搔擾民戶,已詔廢罷,而司農張諤輒移諸路轉運司,令未得盡廢。開封府界民欠負,委是貧闕,展限一年作兩料納,而司農寺令諸縣實貧闕方得保明展限,諸縣慮保明失實,遂各催理。乞下所屬施行。」十月二十三日罷手實,承禧奏議有此全章,今附注此:「臣伏以當今之弊,莫大於上下之情不通。若下情不通而主恩不宣,則天下之事殆矣。臣聞國家近日以手實之法搔擾人戶,遂行廢罷。而司農張鄂卻牒帖諸路運使,令未得盡行罷廢,聽候當寺指揮。臣又聞中書劄子,聖旨指揮以府界人戶欠負,委是貧缺,展限一年,作兩料送納。而司農寺行帖,令諸縣保明,必須實有貧缺,方得依此展限。諸縣官員若欲鈔劄,貧缺人戶恐或起動搔擾;若欲依聖旨指揮盡與展限,又慮保明失實,遂各一面且行催理。是朝廷之實惠,遂為空言,而不及民。伏乞下所屬勘會。其張鄂實有此,乞與施行;其司農寺實令諸縣保明,諸縣不曾展限,亦乞勘逐。今來人戶枷錮、笞棰、監逐如此而無以供納,必是貧缺。乞且依聖旨與展限一年,作兩料送納,一年之中與免追呼催理,所貴帝澤實及於下民,四方咸荷於聖意。」

  又言:「先嘗論知亳州俞希旦前任兩浙轉運使,以轉運司職田交易江陰職田,地利未見收附,並以船橫江道,縱舟人受賂,並妄作知常州徐九思、知縣郭暨等事,未聞行遣,乃知大藩聞希旦與兩浙轉運使張靚是親,若下本路體量,必不得實。今又聞開常州運河日,希旦以轉運使巡曆蘇、常州,自諭吏,令已與部役官一例破開河食錢,共數百緡入已。乞再根究,仍先罷希旦亳州之命。」詔蘇澥、章岵案實以聞。朱史簽帖此一項無施行,又非朝廷急務,合刪。蘇澥兩浙轉運使,十月二十六日除。章岵兩浙轉運使,十月二十六日已除。

  又言:「聞大理寺丞方澤當呂惠卿與鄭膺連結張若濟,于秀州華亭縣姓朱、姓湯人借錢買田之時,澤亦挾惠卿勢,借錢數百緡。惠卿又以錢七百緡,令姓王人販紗羅,已納千餘緡,而惠卿責索無厭,致自經死,孤遺二子,養於澤家,其人與澤是親,緣此惠卿於眾親中力為薦舉,遂得為提舉官。根究施行。」詔送根究公事所。朱本雲方澤不曾勘斷,系無施行事。合刪。

  又言:「鄂州新城縣令曹登為手實之法,趣功過甚,措置苛酷。乞下鄰路根究。」詔江西轉運使案實以聞。承禧奏議有劾曹登全章,今附注此:「臣伏聞鄂州新城縣令曹登為手實之法,趣功過甚,措置苛酷,用民桑柘量丈尺,計所養蠶多少紐為貫,迫令出役錢。仍自令人出榜嶽州之類,令依其式樣,為知岳州周嶽取其榜繳納察訪司,察訪司亦不聞舉劾。登作新城縣廨宇,民間被害,每一條木即令連納數條。為手實之法,每一出鄉,笞撻徧野。酷暴如此,本路察訪司並提轉司並不舉劾,以至本人善替。伏乞詔鄰路監司體量根究,如得實,乞不以去官赦降,並行停替,察訪、提轉司並令取旨,所貴遠方之民有所控告,不為暴吏殘虐。」

  癸卯,置提舉太醫局所。從太常寺主簿單驤請也。

  禦史蔡承禧言:「戶房檢正官徐禧母黃氏私其壻莫秀才者,禧頃在洪州,迎之不至,再三懇求,遂與莫偕行,舟至池州建德縣,莫溺死。議者謂禧與弟秘恥莫亂其母,飲之以酒,舁置大江,未知虛實。」詔江南東路轉運司案實以聞。朱本雲體量得無實事,刪去。

  甲辰,權荊湖南路轉運副使、太常丞蔡燁,廣南西路轉運使、司封郎中李平一兩易其任。尋有詔增權廣南西路轉運使一員,仍以平一為之。權增一員乃二十三日事,今並書。

  賜荊湖南路上供米十萬石,試監主簿、齋郎補牒、州助教敕,總十五道,以察訪蒲宗孟言本路被災傷為甚,乞賑濟故也。

  翰林學士陳繹、楊繒並兼侍讀。

  乙巳,皇子景國公僩卒,年四歲。僩未晬能頌經,握筆書畫,識二十余字,傅母數試之不差。廢朝五日不視事。又三日,贈太師、尚書令、冀王,諡沖孝。按僩以七年六月始生,八年十二月薨,安得雲年四歲?實錄必誤,當考。

  丁未,上始聞欽州陷,廣西經略司奏至也。內殿承制謝季成、供備庫副使張述為廣南西路經略司準備將領。

  詔自京至邕、桂以來置急腳遞鋪,差內侍一人點檢,系闕人處,即差人貼鋪。

  上批:「交趾攻陷欽州未即退,恐須沿海東窺廣州,不可不思審處置。其廣西兵屯既寡弱,又已支分捍禦,若不且責以城守,恐徒沮軍聲,滋長賊勢。」遂詔廣西路經略司,命逐州軍但嚴城守,毋輕出戰。

  詔江南西路亦有災傷軍州穀價踴貴,令江、淮發運司同本路轉運司體量有實,即許更于上供米支十萬石付本路。

  廣南西路經略司乞差使臣十數人準備從軍,詔蔡燁於湖南選差。又乞運致軍器及並差峒丁應副軍興及暫移經略司往象州,並從之。遣內侍楊稅、麥文柄管押安南行營什物器械,先取水路前去。

  遣入內供奉官、勾當內東門司劉惟簡往廣南西路體量勾當公事。

  己酉,廣西經略司言交趾陷廉州。

  改知宣州、衛尉少卿、直昭文館石鑒知桂州。詔知桂州劉彝聽旨於潭州。七年三月三日命彝體量沈起,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別命周沃、蔡燁。

  詔廣西經略司,相度交賊所向州縣鎮寨城郭不完,兵備寡弱,度必不可守處,聽官吏據險保守。東路經略司依此施行,仍令兩路經略、安撫使,轉運、提點刑獄、提舉司,如有錢帛糧草等,相度指揮勿以資賊。既而上批:「前降指揮,令廣西州軍不足守捍者,並仰官吏糾率民兵保險,棄城自便。再詳,一路人情已不安,若所在官司盡有奔逃之計,則民聽愈惶擾,可速追還前詔,經略司臨事隨宜指揮,毋得一槩行下。」

  又詔支廣南東路鑄錢監錢十萬緡,及進納齋郎、助教等補牒,為錢五萬緡,應副西路轉運司。

  中書言:「欲差官諸路轉運司計置斛鬥,著作佐郎任迪計置廣南東路米五七萬石、豆十萬石,大理寺丞許選計置廣南西路米五七萬石,泗州推官蹇序辰計置荊湖南路米三萬石,秘書丞范峋計置福建路米三萬石,並許截留上供及借諸色錢物支用,仍計會廣南西路運至於合支用州軍輸納,其廣東、福建、湖南常平斛鬥權止支散,以備移用,兼令及時收糴。」序辰,周輔子。

  商人王震等言:「熙河路入中芻糧,多是閑官、舉人及四方浮浪之人結糴,有經年方輸到,或以物折納,類皆伍次輕弱,久之不能結絕。」又言:「邊上買馬,若不用匹帛折色,止支見錢,或折算川茶,則馬價可減二分。」詔措置熙河路財利孫迥根究以聞。

  又詔廣南西路經略司選募丁壯三二千,守邕、賓等州城,不足,即選土丁。從其請也。

  又詔廣南西路經略司,遣使臣分諸州軍,選配軍少壯有膽勇堪披帶者赴桂州,每約五百人團成一指揮教閱,以新澄海為名,不及,即據數收管,日支口食,候及半年教成,即依教閱澄海給請受,委經略使覺察,如作過兇惡,即於法外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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