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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曆三年十一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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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丙寅,上清宮火。尋有詔以宮地為禁軍營。監察禦史裡行包拯,有章乞勿修。按拯為裡行,乃在此月癸酉,以宮地給禁軍,當是癸酉後也。 己巳,陝西都轉運使、起居舍人、天章閣待制孫沔為禮部郎中、環慶路都部署、知慶州,戶部副使、兵部員外郎程戡為天章閣待制、陝西都轉運使。 辛未,以試方略人黃通為試大理評事,張定方為秘書省正字,姚光弼、張紘為試將作監主簿。光弼,內斌孫也。 先是,諫官歐陽修言:「臣伏見禦史台闕官,近制令兩制並中丞輪次舉人,遂致所舉多非其才,不能稱職,如蘇紳昨舉馬端,卻須朝廷別有行遣。臣謂今兩制之中,奸邪者未能盡去,若不更近制,則輪次所及,勢須舉人。近聞梁適舉王礪、燕度充台官,其人以適在奸邪之目,各懷愧醜,懼其污染,風聞皆欲不就。以此言之,舉官當先擇舉主。臣欲乞今後只令中丞舉人,或特選舉主。仍見朝班中雖有好人,多以資考未及,遂致所舉非人,今乞不限資考,惟擇才堪者為之。況台中自有裡行,以待資淺之人。仍乞複位舉官之法,有不稱職者,連坐舉主,重為約束,以防偽濫,庶幾稱職,可振綱紀。」 又言:「臣近曾上言為台官闕人,乞不依資考選舉,仍令添置裡行,所貴得材,可以稱職。竊聞近詔宋祁舉人,依前只用舊例,又未有議複裡行。臣竊歎方今大臣,事無大小,知其弊不肯更改。凡台官舉人,須得三丞以上成資通判,此例蓋自近年。然近年台官,無一人可稱者,近日台官,至有彈教坊弟子鄭州來者,朝中傳以為笑。台憲非才,近歲尤甚,是此例不可用明矣。然而寧用不才以曠職,不肯變例以求人,今限以資例,則取人之路狹;廣其路猶恐無人,何況專守其狹?若使資例及者入三院,未及者為裡行,又於差除,都不妨礙。況今四方多事之際,揚威出使,正要得人。臣今欲特降指揮,令舉官自京官以上,不問差遣次第,惟材是舉,使資淺者為裡行,資深者入三院。臣見前後舉台官者,多徇親舊,舉既非材,人或問之,則曰:『朝廷限以資考,致別無人可舉。』今若改此繆例,責其惟材是舉,則不敢不舉有材之人。所冀漸振台綱,免取非笑。」 景祐初,置殿中侍御史裡行、監察禦史裡行,凡四人,以三丞以上嘗曆知縣人充。既而久闕不除,於是詔以兩人為額。裡行以兩人為額,據百官志,即慶曆三年事,今附見。王拱辰舉李京、包拯,或因修疏也,更詳之。癸酉,太常博士李京、殿中丞包拯並為監察禦史裡行,中丞王拱辰所薦也。 京,趙人,嘗知魏縣,奉法嚴正,吏不便,欲以計中京,遂相率遁去。監司果議以苛刻斥,知府任布曰:「如此,適墮吏計中。」京賴以免。 拯,合淝人,事父母以孝聞。嘗知天長縣,有訴盜割牛舌者,拯使歸屠其牛鬻之。既而又有告殺牛者,拯曰:「何為割某家牛舌而又告之?」盜者驚伏。徙知端州,州歲貢硯,前守緣貢率取十倍以遺權貴人。拯命制者才足貢數,歲滿,不持一硯歸。 改新知懷州、司勳員外郎周越知台州,河北都轉運按察使言越素貪濁,而懷州路當衝要,宜擇人以代之也。 辛巳,詔引進、四方館使,自今並兼領閤門事。 又詔武臣乞致仕而嘗坐贓者,降一等除官。 初,光化軍賊邵興帥其黨趨蜀道,遇華、商、虢等州提舉捉賊上官珙,殺之;又敗興元府兵于饒風嶺,本府軍校趙明以眾降,乃自州北循山而西。捉賊使臣陳曙等領兵追擊興于壻水,及其黨皆就擒。壬午,詔並淩遲處斬。曙,若拙子也。韓琦家傳雲:琦遣秦州將官王子方邀殺之。今不取。 諫官歐陽修言:「臣竊見近日盜賊縱橫,張海等二三百人未能敗滅,光化軍宣毅卒又二三百人作亂。臣謂朝廷致得盜賊如是者,不惟中外無備,蓋由威令不行。昨王倫賊殺主將,自置官稱,著黃衣,改年號,事狀如此,乃是反賊,使其不敗,為患如何!既敗之後,不誅家族。凡小人作事,亦須先計,成則獲大利,不成則無大禍,有利無害,誰不欲反?只如淮南一帶官吏與王倫飲宴,率民金帛獻送,開門納賊,道左參迎,苟有國法,豈敢如此?而往來取勘,已及半年,未能斷遣。古者稱罰不踰時,所以威激士眾,今遲緩如此,誰有懼心?遂致張海等,官吏依前迎奉,順陽縣令李正己延賊飲宴,宿於縣廳,恣其刼掠,鼓樂送出城外。其人敢如此者,蓋為不奉賊則死,不奉朝廷則不死,所以畏賊過如畏國法。臣恐朝廷威令,從此遂弱,盜賊凶勢,從此轉強。臣聞刑期無刑,殺以止殺,寬猛相濟,用各有時。伏望陛下勿采迂懦所說婦人女子之仁,尚行小惠,以誤大事。其宣毅兵士,必有家族,伏乞盡戮於光化市中,使遠近聞之悚畏,以止續起之賊。其正己仍聞己有台憲上言,亦乞斬于鄧州,使京西一路官吏聞之畏恐,知國法尚存,不敢奉賊。從來只被迂懦之人,因循不斷,誤陛下事,壞得天下事。勢已如此,不可更循舊弊,武怒威斷,惟陛下力行之。」 修又言:臣聞江、淮官吏等各為王倫事奏案,已到多時,尚未聞斷遣,仍聞議者猶欲寬貸。臣聞昨來江、淮官吏,或斂物獻送,或望賊奔迎,或獻送兵甲,或同飲宴。臣謂王倫一叛卒,偶肆猖狂,而官吏敢如此者,蓋知賊可畏而朝廷不足畏故也。今若更行寬貸,則紀綱隳壞,盜賊縱橫,天下大亂,從此始矣。何以知之?昨王倫事起,江、淮官吏未行遣之間,京西官吏又已棄城而走,望賊而迎。若江、淮官吏不重行遣,則京西官吏亦須輕恕,京西官吏見江、淮官吏已如此,則天下諸路亦指此兩路為法,在處官吏,皆迎賊、棄城、獻兵、納物,天下何由不大亂也。 臣伏思祖宗艱難造基,陛下憂勤嗣業,而一旦邊疆外叛,盜賊內攻,其壞之者誰哉?皆由前後迂繆之臣,因循寬弛,使朝威不振,綱紀遂隳。今已壞之至此,而猶不革前非,以寬濟寬,何以救弊?如晁仲約等情理至重,但合深行,議者無由曲解。或聞以謂「自是朝廷素不為備,不可全罪外官」,假如有殺父與兄者,豈可只言自是朝廷素無教化,而不罪殺親之人?又如有人掠奪生人男女金帛,不可只言自是朝廷素無禮讓,而不罪刼人之賊。迂懦不可用,可笑如此。李熙古豈獨是朝廷素有備之州?傅永吉豈獨是朝廷素練之兵?蓋用命則破賊矣。今朝廷素無禦備,為大臣者又不責之守州縣者,合罪又寬之,竊緣韓綱是大臣之家,父子兄弟並在朝廷,權要之臣,皆是相識,多方營救,故先于江、淮官吏寬之,只要韓綱行遣不重。今大臣不思國體,但植私恩,惟陛下以天下安危為計,出於聖斷,以勵群下,庶幾國威粗振,賞罰有倫。其晁仲約等,乞重行朝典。 初,群盜剽刼淮南,將過高郵,知軍晁仲約度不能禦,諭富民出金帛,具牛酒,使人迎勞,且厚遺之,盜悅,徑去不為暴。事聞,朝廷大怒,樞密副使富弼議誅仲約以正法,參知政事范仲淹欲宥之,爭於上前。弼曰:「盜賊公行,守臣不能戰,不能守,而使民醵錢遺之,法所當誅也;不誅,則郡縣無複肯守者矣。聞高郵之民疾之欲食其肉,不可釋也。」仲淹曰:「郡縣兵械,足以戰守,遇賊不禦,而又賂之,此法所當誅也。今高郵無兵與械,雖仲約之義,當勉力戰守,然事有可恕,戮之,恐非法意也。小民之情,雖醵出財物,而得免於殺掠,理或喜之,而雲欲食其肉,傳者過也。」上釋然從之,仲約由此免死。既而,弼慍甚,謂仲淹曰:「方今患法不舉,舉法而多方沮之,何以整眾?」仲淹密告之曰:「祖宗以來,未嘗輕殺臣下,此盛德之事,柰何欲輕壞之。且吾與公在此,同僚之間,同心者有幾?雖上意亦未知所定也,而輕導人主以誅戮臣下,他日手滑,雖吾輩亦未敢自保也。」弼終不以為然。其後,兩人不安於朝,相繼出使。弼還自河北,及國門,不許入,未測上意,比夜,彷徨不能寐,遶床歎曰:「范六丈,聖人也。」範文正公作參知政事,富文忠公作樞密副使時,盜起京西,掠商、鄧、均、房,光化軍棄城走。奏至,二公同對上前,富公乞取知軍者行軍法,範公曰:「光化無城郭,無甲兵,知軍所以棄城,乞薄其罪。」仁宗可之。罷朝,富公怒甚,謂範公曰:「六丈要作佛耶?」範公笑曰:「人何用作佛?某之所言有理。少定,為君言之。」富公亦不樂,范公從容曰:「上春秋鼎盛,豈可教之殺人?至手滑,吾輩首領,將不保矣。」富公聞之汗下,起立以謝曰:「非某所及也。」富公素以丈事範公雲。據邵伯溫見聞錄所稱光化軍,蓋謬也,今從蘇氏龍川別志以為張海,亦恐誤,今削去賊名姓,仍附誅光化叛卒之後。蓋慶曆間,賊王倫起京東,掠淮南,張海起陝西,掠京西,不聞張海嘗過淮南也。范仲淹正傳亦指王倫,不稱張海。傳所載守令當誅者,不但仲約一人,今但從別志。王堯臣慶史記此事,亦與邵伯溫同,但稱王倫不稱張海,伯溫蓋誤也。 諫官孫甫言:「竊觀與西人議和,其利一而其害有四。且西邊宿兵以來,國用空耗,而民力匱乏,今若與約和,則邊兵可減,科斂可省。其為利一也。始,契丹聲言,嘗遣諭西人,使臣中國;今和議成,恃其功。且去歲乘西邊屢敗,已有割地之請,朝廷意在息民,故但增歲賂,而不忍起二方之役。今若更有所求,將安拒之乎?此其害一也。自天下承平,四十年間,武事不飭,及邊鄙有警,而用不習之將,不練之兵,故久無成功。然比來邊臣中材謀勇健者,往往復出,方在講訓不懈,以張中國之威。一日因議和弛備,複如曩日,緩急必不可用。此其為害二也。自元昊拒命,終不敢深入關中者,以沙州唃廝囉等族素所不附,慮為後患也。今中國與之通和,賂遺之厚,彼必專力以制二蕃,強大之勢,自茲以始。此其為害三也。且朝廷恃久安之勢,法令弛而不振,紀綱墜而不修,忠邪不辨,用度不節,未聞有為陛下安危計者。及西戎起釁,而初猶忽之,至累敗王師,始議更張法制,以救前事之弊。苟戎人遂和,又且一時無事,前日恃物力之完盛,以致今日之患。今其勢大屈,若複安逸,則他時之患,不可枝梧矣。此其為害四也。凡利害之機,安危之計,願陛下留神而熟圖之。」 癸未,詔:「自今見任,前任兩府及大兩省以上官,不得陳乞子弟,親戚館職並讀書之類。進士三人以上,一任回無過犯者,許進著述召試,取優等者充,遇館職闕,取曾有兩府二人、兩省三人同罪舉充者,仍取著述看詳試補。此即范仲淹等所陳十事,其二曰抑僥倖,已具九月丁卯。會要以為十一月二十六日詔。 諫官歐陽修言: 伏見國家近降詔書,條制館閣職事,有以見陛下謹于名器,漸振紀綱。然而積弊之源,其來已久,僥倖之路,非止一端。今于澄革之初,尚有未盡,其甚者,臣見比年外任發運、轉運使、大藩知州等,多以館職授之,不擇人材,不由文學,但依例以為恩典。朝廷本意,以其當要劇之任,欲假此清職以為重。然而授者既多,不免冒濫,本欲取重,人反輕之。加又比來館閣之中,大半膏粱之子,材臣幹吏,羞與比肩,亦有得之以為恥者。假之既不足為重,得者又不足為榮,授受之間,徒成兩失。臣欲乞今後任發運、轉運使、知州等,更不依例帖職。若其果有材能,必欲重其職任,則當升拜美官,優其秩祿。況設官之法,本貴量材,隨其器能,自可升擢,豈必盡由儒館,方以為榮。 臣竊見近年風俗偷薄,士子奔競者,至有偷竊他人文字,干謁權貴以求薦舉,如邱良孫者。又有廣費資財,多寫文冊,事業又非絕出,而惟務干求勢門,日夜奔馳,無一處不到,如林槩者。此二人並是兩制臣僚奏乞召試,內邱良孫近雖押出,而林槩已有召試指揮。舊來本無兩省以上舉館職明文,尚猶如此奔競,今若明許薦人,則今後薦者無數矣。臣欲於近降詔書內兩省舉館職一節,添入「遇館職闕人,即朝廷先擇舉主,方得薦人」。仍乞別定館閣合存員數,以革冗濫。 又,臣竊見近降詔書,不許權貴奏子弟入館閣。此蓋朝廷為見近年貴家子弟,濫在館閣者多,如呂公綽、錢延年之類,尤為荒濫,所以立此新規,革其甚弊。臣謂今後膏粱子弟,既不濫居清職,則前已在館閣者,雖未能沙汰,尚須裁損。欲乞應貴家子弟入館閣見在人中,若無行業文詞為眾所知,則不得以年深遷補龍圖、昭文館,並待制、修撰之類。所貴侍從清班,不至冗濫。修疏附見,其從違當考。林槩,福清人。 乙酉,陝西宣撫副使田況言:「自冬初,諸路得諜者,皆聲言西界迤邐,遇乞、剛浪嵬等諸腹心謀叛賊,事覺被誅,國中大亂。臣竊疑朝廷方遣使議和,賊所希甚大,若心實欲和,則當誇示凶勢,幸我曲從,以厭其私,豈肯詐揚此聲,自見危弱?此其勢實衰,而亟求款附也。若其國人果叛,猶且倔強,妄有干求,不宜過有許與,示邊人以弱。如諜者所得皆詐,則蓄謀懷毒,志未可量,雖盡副所求,只足納侮。朝廷既恃和懈備,賊乃羸形伺隙。禍發所忽,昔人所戒,望與二府大臣熟計其事。其歲給,恐不可複增也。」 丁亥,詔曰: 周大司樂掌學政,以六藝教國子,則官材蓋本於世冑。而今之蔭法,推恩太廣,以致疏宗蒙澤,稚齒授官。未知立身之道,從政之方,而並階仕進,非所以審政重民也。其著為令,使夫塚嗣先錄,以篤為後之體;支子限年,以明入官之重。設考課之格,立保任之條。古不雲乎,爵祿者,天下之砥石,人君所以礪世而磨鈍。諮爾庶位,體茲意焉。 宰相、使相,舊蔭子為將作監丞,期親太祝、奉禮郎,自今子、期親悉如舊,餘親以屬遠近補試銜。樞密使、副使、參知政事,子為太祝、奉禮郎,期親校書郎,今子孫及期親、尊屬如舊,餘以次補試銜。僕射、尚書,子為校書郎或正字,期親寺監主簿,今子孫並期親、尊屬如舊,餘屬第補試銜。三司使、翰林學士侍讀侍講、龍圖閣樞密直學士、丞郎,子為正字,期親寺監主簿,今子及期親、尊屬如舊,餘屬第補試銜或齋郎。龍圖閣直學士、給事中、諫議、舍人、知制誥、龍圖天章閣待制、卿監、三司副使、知雜,子為寺監主簿,期親試銜,今惟長子聽如舊,餘屬第補試銜或齋郎。郎中、省府推判官、館閣職,舊郊恩薦補,其嘗以贓抵罪,複故官至郎中及員外郎任館閣職,止蔭子孫親屬一人,尚在謫籍者弗預。轉運副使、提點刑獄,悉於郊禮前到任踰一年,乃聽蔭補。 凡選人年二十五以上,遇郊,限半年赴銓試,命兩制三員鎖試於尚書省,糊名謄錄。習辭業者,試論或詩賦,詞理可采,不違程序為中格;習經業者,人專一經,兼試律,十道而通五為中格,聽預選。以上經兩試,九選以上經三試,至選滿,有京朝官保任者三人,補遠地判、司、簿、尉,無舉者補司士參軍;或不赴試、亦無舉者,永不預選。 京朝官年二十五以上,歲首赴試於國子監,考法如選人,中格者調官。兩任無私罪,有監司、知州、通判保舉官三人,入親民;經三試,朝臣保舉者三人,與下等厘物務;兩任無私犯,監司或知州、通判保舉者五人,入親民,願易武弁者聽。 其武臣:使相,子為東頭供奉官,期親左侍禁,今子及期親如舊,余屬自左班殿直第官之。樞密使副、宣徽、節度使,子為西頭供奉官,期親右侍禁,今子孫及期親、尊屬如舊,餘屬自右班殿直以下第官之。統軍上將軍、節度觀察留後、觀察使、內客省使,子為右侍禁,期親右班殿直,今子孫及期親、尊屬如舊,餘屬自三班奉職以下第官之。客省使、引進使、防禦使、團練使、四方館使、樞密都承旨、閤門使,子為右班殿直,期親三班奉職,今子孫及期親如舊,余屬三班借職以下第官之。正刺史,子為三班奉職,期親借職,今子孫及期親尊屬如舊,餘屬為差使殿侍。諸衛大將軍、內諸司使、樞密院諸房副承旨,子為三班奉職,期親借職,今子孫並期親尊屬如舊,餘屬為下班殿侍。諸衛將軍、內諸司副使、樞密院承旨,子為三班借職,嘗以入己贓坐罪,遷至諸司副使、諸衛將軍,止蔭子若孫一人。初任川、廣、福建七路,恩如舊。 凡三班試弓弩于軍頭司,力及而射有法,為中格。習書算者,三班院書家狀,誤才三字;算錢谷五事通三,為中格。習六韜、孫吳書,試義十而通五,為中格;兼弓弩為優等。願試策者聽之,五通三為中格。或習武藝五事,馳射嫻敏,通書算者,亦為優等,補邊任。武藝不群,策詳而理暢,為異等,引見聽旨。 蔭長子孫,皆不限年,諸子孫須年過十五,若弟侄須年過二十,必五服親乃得蔭。已嘗蔭而物故者,無子孫祿仕,聽再蔭。 自是,任子之恩殺矣,然猶未大艾也。此亦仲淹等所陳十事之二也,其略已見九月丁卯。任子之恩少殺,猶未大艾,此本志語也。 戊子,錄故陝西提舉捉賊、內殿崇班、閤門祗候上官珙子士堯為右班殿直,以珙與群盜鬥死也。 己醜,禦史中丞王拱辰言:「昨西人乞賣青鹽,如聞朝廷欲指定緣邊一兩州軍放行,臣尚恐以為未便。且博易青鹽,雖自官中糶賣與民,然必開沿邊蕃戶冒販之路。若止留官中日用,又歲月所費幾何?臣欲乞只於保安軍榷場博易青鹽,逐旋輦至鄜州;許客人如解鹽價請算,於關東地分出賣,毋得入陝西、河東。一則鹽法不壞,二則商賈見利,算者必多。商賈既行,更不須輦至鄜州,只令就保安軍請算,此亦濟權宜之策也。」 庚寅,詔陝西宣撫使韓琦、副使田況赴闕。諫官歐陽修言:「竊聞已降中書劄子,抽回韓琦、田況等歸闕。昨來琦等奉命巡邊,本為西賊議和未決,防其攻寇,要為禦備。今西人再來,方有邀請,在於事體,必難便從;邊上機宜,正須處置。仍聞韓琦、田況各有奏狀,言邊防有備,請朝廷不須怯畏,每事曲從。竊以勝敗之間,安危所系,料琦等如此奏來,則邊事可知自有枝梧,不致敗誤。臣謂且令琦等在彼撫遏,則朝廷與賊商議,自可以持重,不須屈就。今議方未決,中道召還,則是使賊知朝廷意在必和,自先弛備。況事無急切,何必召歸?其召韓琦等劄子,伏乞速賜指揮抽回,且令琦等在彼經略,以俟西賊和議之決。」 詔選在京五百料錢以上禁軍武技最高而眾所服者,每營五人,令樞密院籍記,以備驅使。 辛卯,同修起居注歐陽修,請自今上殿臣僚退,令少留殿門,俟修注官出,面錄聖語。從之。 諫官孫甫又言:「竊見張子奭使夏州回,雖聞元昊欲稱臣,然歲乞賣青鹽十萬石,兼遣人回易京師及乞增歲給之數。如聞大臣議于緣邊置榷場,計賣鹽五七萬石及互市諸物。臣以謂西鹽五七萬石,其直不下錢十餘萬貫。況朝廷已許歲給之物二十萬,今又許賣鹽,則與遺北敵物數相當。北敵之勢,與中國抗,且因入寇澶淵,先帝息民為心,故不惜歲給之厚。今元昊世為藩臣,擁區區數州之地,非北敵比。一日無故叛命,因其複欲稱臣,便同北敵所賂之數,實恐他日為患不細。且去歲北敵忽有割地之請,雖複繼盟,今又見厚給元昊,其貪欲之心得自已乎!況自德明之時,累乞放行青鹽,先帝以其亂法,不聽。及請之不已,命追德明弟入質而許之,是以彼必不從之事,以杜其意。蓋鹽,中國之大利,又西戎之鹽,味勝解池所出,而其產無窮。既開其禁,則流於民間,無以堤防矣。兼聞張子奭言,元昊國中頗甚窮蹙。就如其說,朝廷不必急和。且元昊拒命以來,雖屢敗王師,殺掠邊民,然起事之初,自當收拾人心,凡所得,逐時分給其眾,兵力雖勝,用度隨窘,此亦可信。當彼窘乏之際,尤宜以計困之,安得汲汲與和哉!議者不過以王師數戰不利,若與和,則邊用可省。然不慮北敵邀功,元昊畜計於後,有不可枝梧之勢。今西邊窺賊之勢已熟,將之能者漸出,而兵之精者可用。朝廷若減冗兵,罷不材之將,為持久之計以待之,何患賊之不困也?古之為天下者,見不可為之勢而尚為之,今日之勢,非不可為,但顧目前之利而不為爾。賣鹽之請,固不可許,望陛下與大臣審安危大計而決定之。」 歐陽修言: 伏見張子奭奉使賊中,近已到闕,風聞賊意雖肯稱臣受冊,而尚有數事邀求,未審朝廷如何處置?臣聞善料敵者,必揣其情偽之實;能知彼者,乃可制勝負之謀。今賊非難料,但患為國計者昧于遠見,苟一時之暫安,召無涯之後患,自為削弱,助賊奸謀。此左傳所謂疾首痛心,賈誼所以太息慟哭者也。 今議賊肯和之意,不過兩端而已,欺罔天下者,必曰賊困窘而求和;稍能曉事者,皆知賊權詐而可懼。若賊實困窘,則正宜持重以裁之,若知其詐謀,則豈可厚以金繒,助成奸計?昨如定等回,但聞許與之數,不過十萬,今子奭所許,乃二十萬,仍聞賊意未已,更有過求。先朝與契丹通和,只用三十萬,及劉六符輩來,又添二十萬。今昊賊一口已許二十萬,則他日更來,又須二三十萬,使外域窺見中國廟謀勝算,惟以金帛告人,則邈川首領,豈不動心?一旦興兵,又須二三十萬。生民膏血有盡,彼求無厭,引之轉來,何有限極?今已許之失,既不可追,分外過求,尚可抑絕。見今契丹往來,尚在沿邊市易,豈可西蕃絕遠,須要直至京師?只以此詞,自可拒止。至如青鹽弛禁,尤不可從。於我雖所損非多,在賊則為利甚博。況鹽者,民間急用,既開其禁,則公私往來,奸細不分。若使賊損百萬之鹽以啖邊民,則數年之後,皆為盜用矣。凡此三事,皆難允許。今若只為目下苟安之計,則何必愛惜,盡可曲從。若為社稷久遠之謀,則不止目前,須思後患。 臣願陛下試發五問,詢於議事之臣。一問西戎不因敗衂而肯通和之意,或用計困之,使就和乎?或其與北敵連謀而偽和乎?二問既和之後,邊備果可徹而寬國用乎?三問北使一來與二十萬,西人一去,又二十萬,從今更索,又更與之,凡為國計者,止有此策而已乎?四問既和之後,使北敵不邀功責報乎?敵或一動,能使天下無事乎?五問元昊一議和許二十萬,他日保不更有邀求乎?他日有求,能不更添乎?陛下赫然以此五事問之,萬一能有說焉,非臣所及,若其無說,則天下之憂從此始矣。 方今急和繆議,既不可追,許物已多,必不能減。然臣竊料元昊不出三五年,必須更別猖獗以邀增添,而將相大臣,只如今日之謀,定須更與添物。若今日一頓盡與,則他日何以添之?故臣願惜今日所求。其如西賊雖和,所利極鮮,北敵若動,其患無涯。此臣前後非不切言,今無及矣。伏望陛下留意而思之,且不可與,彼若實欲就和,雖不許此亦可,若實無和意,與之亦有後慮也。 壬辰,詔限職田。凡大藩長吏二十頃,通判八頃,判官五頃,幕職官四頃。凡節鎮長吏十五頃,通判七頃,判官四頃,幕職官三頃五十畝。凡防、團以下州軍長吏十頃,通判六頃,判官三頃五十畝,幕職官三頃。其餘軍、監長吏七頃,判官、幕職官並同防、團以下州軍。凡縣令,萬戶以上六頃,五千戶以上五頃,不滿五千戶並四頃。凡簿、尉,萬戶以上三頃,五千戶以上二頃五十畝,不滿五千戶二頃。錄事參軍比本判官。曹官比倚郭簿、尉。發運制置,轉運使副,武臣總管,比節鎮長吏。發運制置判官,武臣鈐轄,比防、團州長吏。諸路轉運判官,比大藩府通判。安撫都監,路分都監,比節鎮通判,大藩府判官。黃汴河、許汝石塘河都大催綱,比節鎮判官。節鎮以下至軍監,諸路走馬承受並寨主,都同巡檢,提舉捉賊,提點馬監,都大巡河,不得過節鎮判官。在州監當及催綱、撥發,巡捉私茶鹽賊盜,駐泊捉賊,不得過幕職官。巡轄馬遞鋪,監堰,並縣、鎮監當,不得過簿、尉。自此人有定制,士有定限,吏以職田抵罪,比前日稍希闊焉。此即范仲淹等十事,其五曰均公田也,已具九月丁卯。 其明年,諫官餘靖言:「伏觀去冬十一月敕,頒定天下職田頃畝數目,令三司指揮。無職田處,及有職田而頃畝少處,並元標得山石積潦之地不可耕植者,限三年內,檢括官荒田並戶絕地土,及五年以上逃田支撥添換,以慶曆四年為始。斯蓋陛下所以勸群臣、養廉吏之大惠也。然朝廷舉事,當以民為本,民患未去,官吏何安!而尚紛紛擾之?伏見淮南、江、浙經春少雨,麥田半損,蝗蝻複生;京西東、荊湖南北、廣南處處盜賊,未盡撲滅;陝西、河東輦運困苦。且庶民惶惶,失其農業,而長吏以下各營其私,憂民之心有所未至。加之檢括,寧不騷擾?況今來所定頃畝,比於舊數,三倍其多,貪吏因緣,其害甚大。伏乞朝廷特降指揮,舊有職田處,即依慶曆元年已前舊制外,其未有職田處,更候三二年,別取朝旨摽撥。」餘靖奏不得其月日,今附此。據王罕傳,謂以戶絕荒田為公田,非法意,則必因靖奏,遂有厘革,但史不詳載爾。 初,詔定天下公田,諸路多誤以戶絕為荒田,給官吏。其後國子博士華陽王罕提點湖南路刑獄,諭所部以法不當給,聽自舉覺。既而廣南諸州,坐收戶絕田以贓廢者七十餘人。知審刑院張揆嘗見湖南官吏列首狀,他日,遇罕殿廷,謂罕曰:「公德及人多矣。」王罕事,據王珪志罕墓及本傳。罕為湖南憲,乃慶曆五年十一月,張揆知審刑,又在皇祐五年二月,今並附此。王稱東都事略,詔曰:「廉素者士之常,而富貴者是人所欲也。昔先帝詔複公田,合王制班祿之差,得聖人養賢之道。然郡縣受地,有無不齊,其議所以均之。」 詔樞密院,比差官詳定國朝勳臣名次,若本家見無人食祿者,祿其下子孫一人。 司天監言,五星皆在東方,主中國大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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