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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定元年十二月


  十二月癸未,詔緣邊招討司,戰士有市首級而冒賞者,論以軍法。

  出內藏庫絹一百萬下三司助邊費。

  乙酉,命端明殿學士兼翰林院侍讀學士李淑、知制誥賈昌朝、同修起居注郭稹、天章閣侍講王洙同詳定弓手、強壯通制。又命淑判兵部,洙同判。時諸路方籍鄉兵上兵部也,河北強壯在籍者凡二十九萬三千,河東十四萬四千。此據本志。康定年兩路強壯數,今附見此。弓手別出。

  流內銓言選人試律斷案,多是苟避選限,乞自今止許試一次。從之。

  丙戌,詔司農寺以常平錢百萬緡助三司給軍費。自景祐末不許移用常平,數年閑有餘積矣,而兵食不足,故降是詔。

  己醜,契丹遣工部尚書、修國史杜防來聘,報郭稹也。杜防無副使,當考。

  庚寅,徙環慶鈐轄、洛苑使高繼隆為梓夔鈐轄。時任福以白豹功除管軍,繼隆毀嫉之,福以其事聞,故徙繼隆。

  癸巳,知渭州王沿兼涇原部署司事。

  詔天下諸縣,凡撅飛蝗遺子一升者,官給以米荳三升。

  先是,直秘閣趙希言奏:「禮,天子七廟,親廟五、祧廟二。據古,僖、順二祖當遷。國家道觀佛寺,並建別殿,奉安神禦,豈若每主為一廟一寢。或前立一廟堂,以今十六閑為寢,更立一祧廟,逐室各題廟號及銷毀法寶神禦物金銀萬八千兩。」

  甲午,同判太常寺宋祁言:「周制,有廟有寢,以象人君前有朝後有寢也。廟藏木主,寢藏衣冠。至秦,乃出寢於墓側,故陵上更稱寢殿。而宗廟無寢,蓋本於茲。鄭康成謂周制立二昭二穆,與太祖、文、武共為七廟,此一家之說,未足援正。荀卿、王肅等皆雲天子七廟,諸侯五,大夫三,士一,降殺以兩,則國家七世之數,不用康成之說。僖祖至真宗,方及六世,不應便立祧廟。自周、漢,每帝各自立廟。晉宋以來,多同殿異室。國朝以七室代七廟,祖宗相承,行之已久,不可輕改。又祖宗時神禦法物尚少,及曆三聖,加崇奉之禮,而寶盝、扣床充滿二室。周禮『天府掌祖廟之守藏。』寶物世傳者皆在焉。請別為藏。」自是,室題廟號,建神禦庫于宗正寺西。

  乙未,徙知隨州、右千牛衛上將軍王德用知曹州。德用道過許州,梅詢謂德用曰:「道輔害公者,今死矣。」德用曰:「孔中丞以其職言,豈害德用者?朝廷亡一忠臣,可惜也!」

  初,晁宗愨等至永興議邊事,夏竦等合奏:「今兵與將尚未習練,但當持重自保,俟其侵軼,則乘便掩殺,大軍蓋未可輕舉。」及劉承宗敗,上複以手詔問師期,竦等乃畫攻守二策,遣副使韓琦、判官尹洙馳驛至京師,求決於上。己亥,入對崇政殿。先有詔,琦遷禮部郎中,洙加集賢校理。琦言臣以大計,不俟召赴闕,若僥倖進秩,將不容于清議,辭不拜。

  壬寅,韓琦言:「陝西經略安撫司與部署司,凡有行事,大率相通,止是經略司有判官二員,乞令經略判官兼參詳都部署司事。」從之。

  癸卯,殿前副都指揮使、甯遠節度使鄭守忠為安遠節度使、知徐州,馬軍副都指揮使、威武留後高化為建武節度使、殿前副都指揮使,步軍副都指揮使、永清留後李用和為馬軍副都指揮使,殿前都虞候、英州防禦使孫廉為隨州觀察使、天雄軍副都部署,馬軍都虞候、高州防禦使方榮為容州觀察使、步軍副都指揮使,步軍都虞候、洋州觀察使、真定府路副都部署劉興為昭武留後,捧日天武四廂都指揮使、眉州防禦使、鄜延副都部署葛懷敏為殿前都虞候,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賀州防禦使、環慶副都部署任福為馬軍都虞候,寧州刺使、鄜延副都部署許懷德為陵州團練使,龍神衛四廂都指揮使孫廉、劉興並落管軍,仍詔步軍都虞候、捧日天武四廂都指揮使皆未補人,俟邊將有功者除之。秦興宗官制舊典雲:管軍八位,自比政府八公,而武並軍門乃號八披梯。祖宗選用立格至嚴,每分武舉世族及軍伍出身人,無其人則闕,故武舉世族四員常足,而軍伍四員常缺,蓋難其人而不敢廢祖宗法也。按興宗所雲,其說蓋取諸此,要亦不皆如其說,今附見,當考。

  詔吏部流內銓,選人以舉主兩員為縣令,自今須用本部官一人,方聽施行。

  兵部尚書、參知政事宋綬卒,母尚無恙。綬始得疾,不視事,母問之,則曰:「小瘳矣。」又通賓客省問,若且安者,冀以紓母憂,然條理後事甚詳,雖家人不知也。上幸其第臨奠,輟二日朝,贈司徒兼侍中,諡宣獻。授性孝謹清介,言動有常。為兒童時,手不執錢。後博通經史百家,文章為一時所尚。朝廷有大議論,多所裁定。凡論前人文章,必正其得失;至當世之作,則未嘗議也。楊億嘗稱其文「沈壯淳麗,尤善鋪賦,吾不及也」。藏書萬餘卷,手自校讎。筆劄尤精妙,上嘗取所書千字文,及卒,多收其字帖藏禁中。

  甲辰,太常博士、集賢校理、知坊州李丕諒為崇儀使、知鄜州;左騏驥使、鄜延鈐轄、兼知鄜州張亢為西上閤門使,改都鈐轄,屯延州。改都鈐轄,屯延州,實錄無之,此據本傳,當考。

  陝西河北河東制置青白鹽副使、左侍禁王文思為閤門祗候。初,文思在延州,擅入西界討賊,坐奪職。至是,韓琦奏複之。田況十四策雲:范雍屢使王文思先肆侵掠,當即此事也。

  乙巳,詔鄜延、涇原兩路取正月上旬同進兵入討西賊。上與兩府大臣共議,始用韓琦等所畫攻策也。樞密副使杜衍獨以為僥倖出師,非萬全計,爭論久之,不聽,遂求罷,亦不聽。歐陽修墓誌曰:大臣至有欲以沮軍罪衍者。不知大臣謂誰,當考。

  始,晁宗愨即軍中問攻守策,眾欲大舉,經略判官田京曰:「敵畜謀久矣,未易亟破也。今欲驅不習之師,深入敵地,與賊銳鋒爭一旦之勝,此兵家所忌,師出必敗。」或曰:「宜與講和。」京又曰:「賊兵未嘗挫,安肯和也?」此事附杜衍不欲出兵後,更須考之。

  太子中允、館閣校勘歐陽修上言曰:

  元昊叛逆關西,用兵以來,為國言事者眾矣。臣初竊為三策以料賊情,然臣迂儒,不識兵之大計,始猶遲疑,未敢自信。今興兵既久,賊形已露,如臣素料,頗不甚遠,故竊自謂有可以助萬一者,謹條以聞。

  夫關西弛備而民不見兵者二三十年矣,始賊萌亂之初,藏形隱計,卒然而來。當是時,吾之邊屯寡弱,城堡未完,民習久安而易驚,將非素選而敗怯,使其長驅衝突,可以奮然而深入,然國威未挫,民力未疲,彼得城而居,不能久守,虜掠而去,可以邀擊其歸,此下策也,故賊知而不為。戎狄侵邊,自古為患,其攻城掠野,敗則走而勝則來,蓋其常事,此中策也,故賊兼而用之。若夫假僭名號以威其眾,先擊吾之易取者一二以悅其心,然後訓養精銳為長久之謀。故其來也,雖勝而不前,不敗而自退,所以誘吾兵而勞之也;或擊吾東,或擊吾西,乍出乍入,所以使吾兵分備多而不得減息也。吾欲速攻,賊方新銳;坐而待戰,彼則不來。如此相持,不三四歲,吾兵已老,民力已疲,不幸又遇水旱之災,調斂不勝而盜賊群起,彼方奮其全銳擊吾困弊,可也;吾不堪其困,忿而出攻,決于一戰,彼以逸而待吾勞,亦可也;幸吾苦兵,計未知出,遂求通聘,以邀歲時之賂,度吾困急,不得不從,亦可也:是吾力一困,則賊謀無施而不可,此兵法所謂不戰而疲人兵者,上策也,而賊今方用之。

  今三十萬之兵食於西者二歲矣,又有十四五萬之鄉兵,不耕而自食其民。自古未有四五十萬之眾連年仰食,而國力不困者也。臣聞元昊之為賊,威能畏其下,恩能死其人,自初僭叛,嫚書已上,逾年而不出,一出則其鋒不可當。執劫蕃官,獲吾將帥,多禮不殺,此其凶謀所畜,皆非倉卒者也。奈何彼能以上策而疲吾,吾不自知其已困;彼為久計以撓我,我無長策而制之哉!

  夫訓兵養卒,伺釁乘便,用閑出奇,此將帥之職也,所謂閫外之事,而君不禦者也。至於外料賊心之謀,內察國家之勢,知彼知此,因謀制敵,此朝廷之大計也,所謂廟算而勝者也,不可以不思。今賊謀可知,以久而疲我爾,吾勢可察,西人已困矣。誠能豐財積粟,以紓西人而完國壯兵,則賊謀沮而廟算得矣。

  夫兵,攻守而已,然皆以財用為強弱也。守非財用而不久,此不待言。請試言攻。昔秦席六世之強資以事胡,卒困天下而不得志。漢因文、景之富力,三舉而才得河南。隋唐突厥、吐蕃常與中國相勝敗,擊而勝之有矣,未有一舉而滅之者。然秦、漢尤強,其所攻者,今元昊之地是也。況自劉平陷沒,賊鋒熾銳,未嘗挫衂,攻守之計,非臣所知。天威所加,雖終期於掃盡,然臨邊之將,尚未聞得賊釁隙,挫其凶鋒。是攻守皆未有休息之期,而財用不為長久之計,臣未見其可也。四五十萬之人,坐而仰食,然關西之地,物不加多,關東所有,莫能運致,掊克細碎,既已無益而罷之矣。至於鬻官入粟,下無應者,改法榷貨而商旅不行,是四五十萬之人,惟取足於西人而已,西人何為而不困?困而不起為盜者,須水旱爾。外為賊謀之所疲,內遭水旱而多故,天下之患,可勝道哉?夫關西之物,不能加多,必通漕運而致之。漕運已通,而關東之物不充,則無得而西矣。

  故臣以為通漕運、盡地利、榷商賈,三術並施,則財用足而西人紓,國力完而兵可久,以守以攻,惟上所使。夫小瑣目前之利,既不足為長久之謀,非旦夕而可效,故臣區區不敢避迂愚之責,請上便宜三事,惟陛下裁擇。

  其一曰通漕運。臣聞今為西計者,皆患漕運之不通,臣以謂但未求之爾。今京師在汴,漕運不西,而人之習見者遂以謂不能西,不知秦、漢、隋、唐,其都在雍,則天下之物,皆可致之西也。山川地形,非有變易于古,其路皆在,昔人可行,今人胡為而不可?漢初,歲漕山東粟數十萬石。是時運路未修,其漕尚少,其後武帝益修渭渠,至漕百余萬石。隋文帝時,沿水為倉,轉相運置,而關東、汾晉之粟,皆至渭南,運物最多。其遺倉之跡,往往皆在,然皆尚有三門之險。自唐裴耀卿,又尋隋跡於三門,東西置倉,開山十八裡為陸運,以避其險,卒泝河而入渭。當時歲運,不減二三百萬石。其後劉晏遵耀卿之路,悉漕江、淮之米以實關西。後世言能經財利而善漕運者,耀卿與晏為首。今江、淮之米,歲入於汴者六百萬石,誠能分給關西,得一二百萬石足矣。今兵之食汴漕者,戍出甚眾,有司不惜百萬之粟,分而及之,其患者三門阻其中爾,今宜浚治汴渠,使歲運不阻,然後按求耀卿之跡,不憚十許裡陸運之勞,則河運通而物可致,且紓關西之困。使古無法,今有可為,尚當為之,況昔人行之而未遠,今人行之而豈難哉?耀卿與晏初理漕時,其得尚少,至其末年,所入十倍,是可久行之法明矣,此水運之利也。臣聞漢高之入秦,不由關東而道南陽,過鄧、析而入武關;曹操等起兵誅董卓,亦欲自南陽道丹、析而入長安,是時張濟亦自長安出武關奔南陽:則自古用兵往來之徑也。臣閑至南陽,問其遺老,雲自鄧西北至永興六七百里,今小商賈往往行之。初,漢高入關,其兵十萬。夫能容十萬兵之路,宜不甚狹而險也。但自雒陽為都,行者皆趨關東,其路久而遂廢,今能按求而通之,則武昌、漢陽、郢、複、襄陽、梁、洋、金、商、均、房、光化沿漢之地十一二州之物,皆可漕而頓之南陽。自南陽為輕車,人輦而遞之,募置遞兵十五六鋪,則十餘州之物,日日入關而不絕。沿漢之地,山多美木,近漢之民仰足而有餘,以造舟車甚不難也。前日陛下深惜有司之勤,內賜禁錢數十萬以供西用,而道路艱遠,輦運踰年,不能畢工。至於軍裝輸送,多苦秋霖。邊州已寒,冬服尚滯于路,其艱如此。夫使州縣綱吏遠輸京師,轉冒艱滯,然後得西,豈若較南陽之旁郡,度其道裡,入于武關?與至京師遠近等者,與其尤近者皆使直輸于關西。京師之用有不足,則以禁帑出賜有司者代而充用。其迂曲簡直,利害較然,此陸運之利也。

  其二曰盡地利。臣聞昔之畫財利者易為工,今之言財利者難為術。昔者之民賦稅而已,故其不足,則鑄山煮海,榷酒與茶,征關市而算舟車,尚有可為之法,以苟一時之用。自漢、魏迄今,其法日增,其取益細,今取民之法盡矣。昔者賦外之征,以備有事之用。今盡取民之法用於無事之時,悉以冗費而靡之矣,至卒然有事,則無法可增。然猶有可為者:民作而輸官者已勞,而遊手之人方逸;地之產物者耕不得代,而不墾之土尚多:是民有遺力,地有遺利,此可為也。況曆視前世用兵者,未嘗不先營田。漢武帝時,兵興用乏,趙過為畎田人犁之法以足用;趙充國攻西羌,議者爭欲出擊,而充國思全勝之策,能忍而待其弊,至違詔罷兵而治屯田,田于極邊,以遊兵而防鈔寇,則其治田不為易也,猶勉為之。方曹操屯兵許下時,強敵四面,以今視之,疑其旦夕戰爭而不暇。然用棗祗、韓浩之計,建置田官,募民而田近許之地,歲得數百萬石。其後郡國皆田,積谷數百萬。隋、唐田制尤廣,不可勝舉。其勢艱而難田,莫若充國;迫急而不暇田,莫如曹操,然皆勉焉。不以迂緩而不田者,知地利之溥而可以舒民勞也。今天下之土,不耕者多矣,臣未能悉言,請舉其近者:自京以西,土之不辟者不知其數,非土之瘠而棄也,蓋人不勤農與夫役重而逃爾。久廢之地,其利數倍于營田。今若督之使勤,以免其役,則願耕者眾矣。臣聞鄉兵之不便於民,議者方論之。充兵之人,遂棄農業,托雲教習而飲博,取資其家,不顧有無,官吏不加禁,父兄不敢詰,家家自以為患也。河東、河北、關西之鄉兵,此猶有用;若京東、西者,平居不足以備盜,而水旱適足以為盜。其尤可患者,京西素貧之地,非有山澤之饒,民惟力農是仰。而今三夫之家一人、五夫之家二人為遊手。凡十八九州,以少言之,尚可四五萬人不耕而食,是自相糜耗而重困也。今誠能盡驅之使耕於棄地,官貸其種,歲田之入,與中分之如民之法,募吏之習田者為田官,優其課最而誘之,則民願田者眾矣。太宗皇帝時,常貸陳、蔡民錢,使市牛而耕。真宗皇帝時,亦用耿望之言,買牛湖南而治屯田。今湖南之牛歲賈於北者,皆出京西,若官為買之,不難得也。且鄉兵本農也,籍而為兵,遂棄其業。今幸其去農未久,尚可複驅還之田畝,使不得群遊而飲博,以為父兄之患,此民所願也。一夫之力不逸,而每歲任耕廢田一頃,使四五萬人皆耕,而久廢之田利又數倍,則歲穀不可勝數矣。京西之田,北有大河,南至漢而西接關,若又通其水陸之運,所在積谷,惟陛下詔有司移用之爾。

  其三曰榷商賈。臣聞秦廢王法、啟兼併,其上侵公利,下刻細民,為國之患久矣。自漢以來,嘗欲為法而抑奪之,然不能也。蓋為國者興利日繁,兼併者趨利日巧,至其甚也,商賈坐而權國利,其故非他,由興利廣也。夫興利廣則上難專,必與下而共之,然後流通而不滯。然為今議者,方欲奪商之利歸於公上而專之,故奪商之謀益深,而為國之利益損。前日有司屢變其法,法每一變,則一歲之閑所損數百萬。議者不知利不可專,欲專而反損,但雲變法之未當,變而不已,其損益多。夫欲十分之利,皆歸於公,至其虧少,十不得三,不若與商共之,常得其五也。今為國之利多者,茶與鹽爾。茶自變法以來,商賈不復,一歲之失,數年莫補,所在積朽,棄而焚之。前日議者屢言三稅之法為便,有司既詳之矣,今誠能複之,使商賈有利而通行之,則上下濟矣。解池之鹽,積若山阜,今宜暫下其價,誘群商而散之,先為令曰「三年將復舊價」,則貪利之商,爭先僟矣。夫茶者生於山而無窮,鹽者出於水而不竭,賤而散之三年,十未減其一二。夫物之所以貴者,以能為國資錢幣爾。今不散而積之,是惜朽壤也,夫何用哉?夫大商之能蕃其貨者,豈其錙銖躬自鬻於市哉?必有販夫小賈,就而分之。販夫小賈無利則不為,故大商不妬販夫之分其利者,恃其貨博,雖取利少,貨行流速,則積少而為多也。今為大國者,有無窮不竭之貨,反妬大商之分其利,寧使無用,積為朽壤,何哉?故大商之善用其術者,不惜其利而誘販夫;大國之善為術者,不惜其利而誘大商:此與商賈共利,取少而致多之術也。若乃縣官,自為鬻市之事,此大商之所不為,臣謂行之難久也。誠能不較錙銖而思遠大,則積朽之物散而錢幣通,可不勞而用足矣。

  臣愚不足以知時事,若夫堅守以扞賊,利則出而擾之,凡小便宜,願且委之邊將。至於積谷與錢,通其漕運,不一二歲而國力漸豐,邊兵漸習,賊銳漸挫,而有隙可乘,然後一舉而滅之,此萬全之計也。願陛下以其小者責將帥,謀其大計而行之,則天下幸甚!

  丙午,契丹國母遣左千牛衛上將軍耶律庶忠、崇祿卿孫文昭,契丹主遣崇儀節度使蕭紹筠、西上閤門使維州刺史秦德昌來賀正旦。

  丁未,詔開封府、京東西、河東路括驢五萬,以備西討,從陝西經略司所上攻策也。括驢五萬,孫沔奏議或可刪附。魏泰東軒錄雲:楚執中恣為滑稽,謔玩無禮。慶曆中,韓魏公琦帥陝西將四路進兵入平夏,以取元昊。師行有日矣,尹洙與執中有舊,薦于韓公,韓召之,諭以入界事,執中雅不欲為是行,因問韓公曰:「敵之族帳無定,萬一遷徙深遠,以致我師,無乃曠日持久乎?」韓公曰:「今大兵入界,則倍道兼程矣。」執中曰:「糧道豈能兼程耶?」韓曰:「吾已盡括關中之驢,以馱糧食,驢行速,可與兵相繼也。萬一深入而糧食盡,自可殺驢而食矣。」執中徐曰:「驢子大好酬獎。」韓公怒其無禮,遂不使之入幕。然四路進兵,亦竟無功。又按:括驢乃康定元年十二月事,泰誤謂慶曆中,今附見於此,足明當時不欲大舉者,不獨范仲淹也,或於此附范仲淹待春深方入討議。

  戊申,屯田員外郎、通判河中府皮仲容知商州、兼提點采銅鑄鐵錢事。仲容嘗建議鑄大錢,一當十,既下兩制及三司議其事,謂可權行以助邊費,故有是命。初,韓琦安撫陝西,嘗言陝西產鐵甚廣,可鑄錢兼用。此據琦家傳。於是,葉清臣從仲容議鑄當十錢。翰林學士承旨丁度奏曰:「漢之五銖,唐之開元及國朝錢法,輕重大小,最為折中。歷代改更,法雖精密,不能期年,即複改鑄。議者欲繩以峻法,革其盜鑄。昔漢變錢幣,盜鑄死者數十萬;唐鑄乾元及重輪乾元錢,錢輕幣重,嚴刑不能禁止。今禁旅戍邊,月給百錢,得大錢裁十,不可畸用。舊錢不出,新錢愈輕,則糧芻增價。臣嘗知湖州,民有抵茶禁者,受千錢,立契代鞭背。在京西,有強盜殺人,取其敝衣,直不過數百錢。盜鑄之利,不啻數倍。複有湖山絕處,凶魁嘯聚,爐冶日滋,居則鑄錢,急則為盜。民間銅鉛之器,悉為大錢,何以禁止乎!」本志雲:軍興,陝西移用不足,始用知商州皮仲容議,采洛南縣紅崖山、虢州青水冶青銅,置阜民,朱陽二監以鑄錢。按實錄,乃鑄鐵錢,與本志不同,當考。孫沔奏乞罷鑄大錢,當刪附。

  將作監丞通判儀州耿傳、供備庫副使知青澗城種世衡同計置陝西隨軍糧草。傳,河南人也。

  權三司使葉清臣言新茶法未適中,請擇明習財利之大臣,別議課校。上以號令數更,民聽眩惑,乃詔即三司裁定,務優販者,然亦卒無所變也。

  初,明道二年,複用天禧舊制,聽商人入錢粟京師及淮、浙、江南、荊湖州軍易鹽,此據食貨志第四卷,已附明年明道二年年末。及景祐二年,三司言諸路博易無利,乃罷之,而入錢京師如故。此亦據食貨志第四卷。景祐二年詔,實錄無之,今且依本志附此。

  是歲,又詔商人入芻粟陝西並邊,願受東南鹽者,加數予之。此亦據食貨第四卷,志雲康定元年詔,而實錄亦無有,今且附此。

  會河北穀賤,三司因請內地諸州行三稅法,募人入中,且以東南鹽代京師實錢,詔糴至二十萬石止。此據食貨志第三卷。其第四卷加數與東南鹽下又雲:河北用三稅法,亦以鹽代京師所給緡錢,即第三卷所書也。第三卷所書稍詳,今用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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