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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祐四年十二月


  十二月戊辰朔,河北轉運司奏修塞橫壟決河,合用錢糧乞早撥赴河口,以來春興役。上令轉運司再計度從何處修塞,河勢從何處赴海,有無壅滯,保明複奏。去年五月已有權停指揮,不知何故又有此。然此但據朔曆,它無有也,當考。

  庚午,上封者言:「西川廣南福建路知州軍、通判、知縣闕,審官院常積三五處而不以先後定差,其公田有無、地之遠近,率多不均。請自今預籍合入遠官姓名,遇闕即以次移差。」從之。

  壬申,以右諫議大夫李允元為給事中、知同州。初,上欲除允元兼集賢院學士,執政言故事經科出身,雖官至給諫,無帶職者,遂罷之。

  詔諸路轉運使、提點刑獄及知州軍、通判,自今按察所部官,須具實狀以聞。

  給真定府、潞州學田各五頃,仍詔自今須藩鎮乃許立學,它州勿聽。

  庚辰,改益州路鈐轄及走馬承受公事,並為益利路。

  甲申,忻、代、並三州言:「地震壞廬舍,覆壓吏民。忻州死者萬九千七百四十二人,傷者五千六百五十五人,畜牧死者五萬余;代州死者七百五十九人;並州千八百九十人。知忻州祖百世、都監王文恭、監押高繼芳、石嶺關監押李昊並傷,而前忻州監押薛文昌、並州陽興寨監押苗整皆死。」詔賜百世、整及文昌之家錢各十萬,文恭繼芳、昊各五萬,其軍民死傷者皆賜有差。自是河東地震,連年不止,或地裂泉湧,或火出如黑沙狀,一日四五震,民皆露處。

  乙酉,命侍御史程戡往並、忻州體量安撫。

  右司諫韓琦上疏曰:「臣聞動民以行不以言,應天以實不以文,先儒之大議也。故宋景公熒惑守心,不忍移臣庶之咎,子韋稱君有至德之言,熒惑必徙三舍。此則以實應天之效也。唐明皇以太陽虧蝕,悉令赦徒隸之人,宋璟謂可以至誠動天,不在德音頻降。此則以文應天之弊也。臣伏睹向者興國寺雙閣災,延及開先祖殿,不踰數刻,但有遺燼。複聞仰觀垂象,或失經行,蓋人事之已形,致天變之嗣發,其猶影響,諒非徒然。當是時,臣謂陛下宜虛佇以求直言,側身而修庶政。有功則賞,以絕其僥倖之路;有罪則罰,以清其奸慝之源。旌別賢愚,撙節財用。抑宴私過度之樂,休營造不急之務。決獄使之無濫,出令斷於必行。斯所以念祖宗之艱難,答天意之警悟也。而陛下眷三京以肆赦宥,走群望以罄祠祝,內自禁掖,外及觀寺,並與祭醮,逮越晦朔。今北道數郡,繼以地震上聞,即命使軺,就崇法供,矧茲近塞,俯接殊鄰,豈無間諜之人,往道祈禳之事?徒彰自恐,或誚無稽。雖陛下欽順上天之誠,可謂至矣,其於消伏災眚之道,則猶未然。夫弛刑網以貸頑悖之民,損國貲以奉遊惰之輩,將欲召丕貺、感靈心,是猶卻行以求前,揚湯而止沸,無益之驗,信昭昭矣。臣苟隱情惜已,不能獻忠盡言,使陛下常以禮緇黃、薦牲幣為修德除患之本,則臣豈不上負陛下懼災思政之意哉!且地震者,女謁用事,臣下專政之意也。今震在北,或恐上天孜孜譴告,俾思孽敵之為患乎?亦望自今而後,務在嚴飭守臣,密修兵備;審擇才謀之帥,悉去懦武之士;明軍法以整驕怠之卒,豐廩實以增儲偫之具。或曰:今北敵守盟約甚固,奉朝廷有禮,初無釁隙,保不騷動,未可生事,以疑戎心。此寬陛下宵旰之憂可也,為國家之計則疏矣。」

  旬餘,琦複上疏言:「近聞大慶殿及諸處複建道場,及分遣中使徧詣名山福地,以致請禱。臣以謂陛下俛從常禮,不得已而為之,是亦達寅畏之深旨也。臣切以天垂祆象,地見災符,前世之君睹之感悟,以為祈禳之法,則必徹樂減膳、修德理刑,大則下詔以求讜言,側身而避正殿。是以天意悅穆,轉為福應,願陛下法而行之。複恐此後宮中或有宴飲之事,欲望比于常時,稍用減節,不獨仰奉於天戒,斯實上安於聖躬。臣子之心,所以昧萬死而獻言者,正在是也。且大慶殿者,國之路寢,朝之法宮,陛下非行大禮、被法服,則未嘗臨禦,臣下非大朝會,則不能一至於庭。豈容僧道凡庸之人,繼日累月,喧雜於上,非所謂正法度而尊威神也。昔唐高祖立皇太子,將會命婦于宣政殿,博士袁利諫曰:『前殿正寢,非命婦宴娛之地,望請命婦會於別殿,自可備極恩私。』高祖納之,即令移於麟德殿。臣亦望今後凡有道場設醮之類,並於別所安置。惟陛下特霽天威,一加詳納,天下幸甚。」

  給徐州學田五頃。

  庚寅,龍圖閣學士張逸為樞密直學士、知益州。逸凡四至蜀,諳其民風。華陽縣騶長殺人,誣道旁行者,縣吏受賕,獄既具,乃使殺人者守囚。逸曰:「囚色冤,守者氣不直,豈守者殺人乎?」囚始敢言,而守者果服,立誅之,蜀人以為神會歲旱,逸使作堰壅江水,溉民田,自出公租減價以賑民。初,民饑,多殺耕牛食之,犯者皆配關中,逸奏:「民殺牛以活將死之命,與盜殺者異,若不禁之,又將廢穡事。今歲小稔,請一切放還,複其業。」報可。

  辛卯,徙淮南轉運使段少連為陝西轉運使。時駙馬都尉柴宗慶知陝州,縱其下擾民。少連入境,即劾奏之。

  壬辰,徙知饒州范仲淹知潤州,監筠州稅餘靖監泰州稅,夷陵縣令歐陽修為光化縣令,上諭執政令移近地故也。上諭執政,據朔曆。獨尹洙不徙,當考。

  先是,京師地震,直使館葉清臣上疏曰:「天以陽動,君之道也,地以陰靜,臣之道也。天動地靜,主尊臣卑,易此則亂,地為之震。乃十二月二日丙夜,京師地震,移刻而止。定襄同日震,至五日不止,壞廬寺、殺人畜,凡十之六。大河之東,彌千五百里,而及都下,誠大異也。屬者熒惑犯南斗,治曆者相顧而駭。陛下憂勤庶政,方夏泰寧,而一歲之中,災變仍見,必有下失民望,上戾天意,故垂戒以啟迪清衷。而陛下泰然,不以為異,徒使內侍走四方,治佛事,治道科,非所謂消伏之實也。頃范仲淹、餘靖以言事被黜,天下之人,齰舌不敢議朝政者,行將二年。願陛下深自咎責,詳延忠直敢言之士,庶幾明威降鑒,而善應來集也。」書奏數日,仲淹等皆得近徙。按實錄、正史,景祐四年皆不書京師地震,明年十二月甲子,乃書京師地震。甲子,初二日也,而清臣傳獨雲:是冬,京師地震。疏又雲十二月二日丙辰,京師地震,移刻而止。豈會要、實錄、正史皆偶遺忘?今用清臣傳語及疏語附范仲淹等內徙後。仲淹等內徙,緣清臣疏奏,附傳亦無有,正傳乃增入。然兩年地震並以十二月二日,疑疏語或誤。熒惑入南斗,景祐四年亦無其事,惟元年及三年並以九月入南斗,並寶元元年八月又入南斗。清臣所指,當是三年事也。附傳疏語丙夜或作丙辰。按是年十二月戊辰朔,十七日甲申,考之長曆皆合,其日系丙辰者,誤也,當依正傳作丙夜。

  范仲淹既徙潤州,讒者恐其複用,遽誣以事。語入,上怒,亟命置之嶺南。參知政事程琳辨其不然,仲淹訖得免。自仲淹貶,而朋黨之論起,朝士牽連,出語及仲淹者,皆指為黨人,琳獨為上開說,上意解乃已。

  癸未,契丹遣始平節度使耶律甫、衛尉卿王澤來賀正旦。

  是歲,天下上戶部主戶六百二十二萬四千七百五十三,口一千五百二十九萬五千五百二十七,客戶四百四十三萬八千二百七十四,口七百一十八萬六千九百八十九。

  趙元昊既悉有夏、銀、綏、靜、宥、靈、鹽、會、勝、甘、涼、瓜、沙、肅,而洪、定、威、懷、龍皆即舊堡鎮偽號州,仍居興州,阻河,依賀蘭山為固。始大補偽官,以嵬名守全、張陟、楊廓、徐敏宗、張文顯輩主謀議,以鐘鼎臣典文書,以成逋、克成賞、都臥、儂如定、多多馬竇、惟吉主兵馬,野利仁榮主蕃學。置十八監軍司,案:十八監,宋史作十二監。委酋豪分統其眾。自河北至臥囉娘山七萬人,以備契丹;河南洪州、白豹、安鹽州、羅洛、天都、惟精山等五萬人,以備環、慶、鎮戎、原州;左廂宥州路五萬人,以備鄜、延、麟、府;右廂甘州路三萬人,以備西蕃、回紇;賀蘭駐兵五萬人,靈州五萬人,興慶府七萬人為鎮守,總三十余萬。而苦戰倚山訛,山訛者,橫山羌,夏兵柔脆,不及也。選豪族善弓馬五千人迭直,偽號六班直,月給米二石。鐵騎三千,分十部。發兵以銀牌,召酋長而受約束。創十六司於興州,以總眾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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