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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德四年八月


  八月乙未,遣內侍閻文慶至桂州宴犒曹利用以下使臣、軍校。

  丙申,詔宜、融州溪洞蠻首領,部分族人,無得輒出疆境,騷擾邊民,俟賊平日當議節級優賞。首領皆奉詔不敢動。

  丁酉,遣使葺泗州僧伽塔,內出供帳什物給之。

  己亥,詔自今兩省五品、尚書省四品、大將軍、刺史已上、知雜禦史、諸司使,被疾請告三日以上者,入內內侍省遣使將太醫診視之。舊制,文武官屬疾,鹹遣醫療治,頗有自陳微恙,請不命國醫者,上不欲恩例有異,故定制焉。

  檢校太傅,簽署樞密院事韓崇訓長厚謙畏,未嘗忤物,素有目疾,多請告。上謂之曰:「朕在東宮時,嘗見醫眼工,言內外障眼,須俟翳老實,撥而藏之,功易而效久,若翳小而嫩,撥之即複生,複生無以療矣。此頗近理,卿宜志之。」崇訓再拜謝,自是屢表求解。庚子,授齊州防禦使。疾甚,在告凡四百日,每十旬有司上言,必詔特令給俸。

  置管勾往來國信司,命西京作坊使廉州刺史內侍左班副都知閻承翰、供備庫使帶禦器械綦政敏主之。自契丹修好,歲遣使交聘,承翰始專其事,因為排辦禮信所,至是,署局鑄印焉。

  蒲端國進奉使上言:「伏見占城使蒙恩賜鞍勒馬二匹、大神旗二,願依例沾賚。」有司以蒲端在占城之下,請給雜彩小旗五,從之。

  辛醜,詔審官、三班引對京朝官、使臣不得過三人,京朝官差遣不得過五人,使臣差遣及吏部銓選人各不得過十人。其後三班引對使臣增至五人,吏部銓選人、差遣增至十五人。上因謂宰相曰:「如聞選人于所由司頗有糜費,若非主判官精心舉職,則愈為下吏所撓,朝廷既責以廉節,豈得更容其僥倖也。」

  壬寅,上幸崇文院觀新編君臣事蹟,王欽若、楊億等以草本進禦,上徧覽之。入四庫閱視圖籍,謂宰臣曰:「著書難事,議者稱先朝實錄尚有漏落。」億進曰:「史臣記事,誠合詳備,臣預修太宗實錄,凡事有依據可載簡冊者,方得記錄。」上然之。賜修書官器幣有差。

  甲辰,詔以曹利用等出征,遠涉炎瘴,令緣路諸州創造亭舍,使得休息。

  自罷兵之後,議者頗以國馬煩耗,歲費縑繒,雖市得尤眾,而損失亦多。知樞密院事陳堯叟獨謂:「群牧之設,國家巨防,今愚淺之說以馬為不急之務,則士卒亦當遣而還農也。」作群牧議以獻,勒石大名監。乙巳,置群牧制置使,命堯叟兼之。堯叟初為群牧使,及掌樞密,即罷其任。於是,內侍副都知閻承翰為都監。堯叟自陳職居近密,而與承翰聯事,合避物議。上曰:「國馬戎事之本,宜得大臣總領,不可避也。」堯叟尋以本司事多,請但署檢,其帖牒委使副、判官印署施行,從之。尋又增置判官一員。(增置判官在九月丁亥,今並書之。)

  增置廣州鈐轄一員,以內殿崇班、閤門祗候何榮為之,宜賊方擾故也。

  上謂近臣曰:「前命諸路提點刑獄官察所部官吏踰違不治,而廉幹之士未令稱舉,遠方聞之,或謂朝廷但求人過,又恐不識治體者因而生事。」乃降詔:「若有能吏,亦許薦論。」

  詔編修君臣事蹟官秘書丞陳從易、著作佐郎直史館陳越、大理評事秘閣校理劉筠,月增給錢五千,以從易等修書服勤,而俸入比同僚尤薄故也。

  丙午,橫州言水漲,壞營舍,詔賜軍士緡錢。

  丁未,以右監門衛上將軍錢惟治為右武衛上將軍,月給俸錢百千,仍許在家養疾。時惟治弟太僕少卿惟演上聖德論,上覽之,謂宰臣曰:「惟演文學可稱,且公王貴族而能留意翰墨,有足嘉者,可記其名,並以論付史館。」因曰:「錢氏繼世忠順,子孫可念,如聞惟治頗貧乏,尤可軫惻也。」遂有是命。

  出內庫錢五十萬貫付三司市菽麥。時宰臣言今歲豐稔,菽麥甚賤,為富民所蓄,請官為斂糴以惠農民故也。

  中書門下言,莊穆皇后公除既久,秋宴請舉樂。詔有司詳定,於是,奏議曰:「按左氏春秋,周景王穆後既葬,除喪而宴。叔向曰:『宴樂以早,非禮也』。此蓋未行易月,故雲太早。唐昭德皇后貞元二年十一月丁酉崩,三年二月壬寅神主祔廟,四月戊寅德宗禦宣政殿,備禮冊太尉李晟。按開元禮臨軒冊三公,皇帝出入,奏舒和之樂。此則典禮所載,明文可稽,伏請准故事舉樂。」上不從。宰相再表以請,詔俟冬至如奏。

  戊申,詔:「自今內廷及含光等殿在京諸處齋醮,內臣于諸司庫務宣索物料,並令庫務具名數押署,逐司方得給付。給訖,連內臣文字實封送三司置籍,每旬具兩本進內,一留中,一下尚書、內省降用印,憑由除破。其奉詔監葬者,事畢,亦具所費奏聞,錄別本送三司憑由司勘驗,如前制。先是,內中須索文記,委都知司勘驗除破,頗有留滯踰年未能訖給者。上令樞密院、三司議定此制,因出內省所批文簿數卷示宰臣,皆以諸司奏牘背為之,曰:「宮中用此記事,始自先朝,凡宮禁省費多此類。朕常以在京廨舍營宇所費材木,素無條約,三司不能盡察,因令事材場、八作司日具支用件狀進內。邇者閻承翰面陳官廨梁折,望傳宣給換,因知有此條約,不敢妄費。蓋念關西采市群木,軍民甚勞苦,若無禁制,弊滋甚矣。」

  己酉,以三司鹽鐵副使、司封員外郎林特為祠部郎中,依前充職;皇城使、勝州刺史劉承珪領昭州團練使;崇儀副使、江淮都大制置茶鹽發運副使李溥為西京作坊使,充發運使,並以議茶法歲課增溢故也。(時馮亮為使,十月丙申乃遷官。)

  先是,有司上歲課,元年用舊法得五百六十九萬貫,二年用新法得四百一十萬貫,三年得二百八十五萬貫。特等所言增益,官本少而有利,乃實課也,所虧虛錢耳。於是,特等皆遷秩,仍下詔三司行新法,毋得輒有改更。(此據本志,然林特茶法條貫序乃雲:先是,年收錢七十三萬八千五貫,自改法二年共收七百九萬二千九百六十五貫。與此數不同,序在大中祥符二年五月,當參考。)

  命知制誥孫僅、龍圖閣待制戚綸重修十道圖,其書不及成。

  詔定立功將士賞格付曹利用等,上謂輔臣曰:「承前用兵每獲首級,准格給賞。比者河朔禦戎之際,有梟路人之首級以獻者,自是每命將帥必戒諭之,宜令利用等常加辨察。」

  庚戌,詔嶺南新得替官,如在任知山川要害者,雖已受代,宜續給俸料,令與新官同掌其事,賊平乃罷。

  賜孔子四十六世孫聖佑同學究出身,聖佑,延世子宜孫也。

  兵部員外郎邵曄嘗保薦光祿寺丞李隨遷著作佐郎,坐贓除名為民,大理寺以曄連坐當奪一官,審刑院駁之雲:「當用正月德音減降。」大理寺以隨事發雖在德音前,而官典受賕不在恩宥之限。審刑院言:「是春刑部員外郎鄭文寶坐舉張舜舉當徙大理,引德音降從杖,曄當如其例。」詔刑部尚書溫仲舒等議其事,具言曄洎文寶皆不當減。知審刑院朱巽屢於上前自訴,上以語輔臣王旦等,旦曰:「曄因隨得罪,隨不該減削,曄亦不在原降之例。今朝廷舉官者甚眾,若遇赦悉免,則是永無連坐之法矣。」上以曄近自嶺表還,故從輕典,止詔停任,法官皆坐罰。

  翰林侍講學士、刑部侍郎、兼國子祭酒邢昺,以羸老步趨艱梗,見上自陳曹州故鄉,願給假一歸視田裡,俟明年郊禋。上命坐,慰勞之,因謂昺曰:「便可權知本州,何須假耶?」昺又言:「楊礪、夏侯嶠同為府僚,二臣已沒,皆贈尚書。」上憫之,謂宰相曰:「此可見其志矣。」壬子,即拜工部尚書,知曹州,職如故,遷其班在翰林學士上。入辭日,賜襲衣、金帶。是日,特開龍圖閣,召近臣宴崇和殿,上作詩二章賜之,預宴者鹹賦。昺視壁間尚書、禮記圖,指中庸篇曰:「凡為天下國家有九經。」因陳其大義,上嘉納之。及行,又召近臣祖送,設會于宜春苑。翰林侍講學士外使,自昺始。

  以侍禁、桂昭等州巡檢張守榮為西頭供奉官,閤門祗候殿直知懷遠軍任吉、融柳等州巡檢張崇貴並為西頭供奉官,三班奉職、天河寨監押錢吉為右侍禁,仍就賜錦袍、銀帶、器帛,將士緡錢,且令具立功人姓名以聞。先是,宜州賊攻懷遠軍,城中固守,賊退而複集者累日,守榮等出兵擊敗之,獲其器甲。又攻天河寨,寨兵甚少,吉部分嚴整,即出擊,又敗之。自是,有賊中來歸者,言凶黨再經敗衄,多潰散,眾心離矣。(前月十九日實錄書知懷遠軍秦文德奏六月二十三日,賊軍攻城,出兵掩擊,敗走之,殺獲甚眾。此月十九日,實錄又書知懷遠軍任吉擊賊黨,獲其器甲。相距才一月,懷遠軍不應便易守臣,其稱破賊斬獲事略同,疑前月十九日奏功,此月十九日賞功,其實一事耳。不知實錄何所據,乃有秦文德姓名,且賞亦弗及,疑實錄或誤。今但取此月事載之,削去前月事,更當細考也。)

  癸醜,上謂王旦等曰:「前詔群臣言事,除機密外不得用無名劄子,非合面奏公事,不得上殿。蓋防人之多言,寖成萋菲也。且必有顯狀,封章彈奏,有何不可?近日戚綸面陳詔旨不便。」因出綸奏示旦等曰:「綸意以疏遠之人難得面奏,然自下詔以來,升殿奏事者未嘗有阻,朕於群臣貴存公共,不欲令潛行交構,陰有中傷。朕思天下至廣,自惟寡昧,常慮闕政,豈止虛懷求治,亦常惕然而懼。前代帝王好窮兵黷武,懈於機務,惑聲色,事奢靡,此其大過,朕固不為。人臣論事,若眾人所不敢言獨能言之,信可嘉尚。」王旦曰:「飛語譖言,聖慮固不為惑,但近日論利害者差少,亦宜留意省察。」王欽若曰:「臣下升殿一二次,即希恩澤。比來中外章疏,若以前詔條約,皆當付所司鞫問。」上曰:「綸性純謹,有學問,此奏乃未諭詔旨爾。」

  舒賁言:「民有自賊中逃歸者,言盧成均、陳進等以眾心攜貳,棄宜州,沈家屬之悼耄者五百人于江,率其眾才三千趨柳、象,將固守容管,以劫廣州。初至柳州,限江不能度,知州王昱望賊遁去,城遂陷。又言成均始謀挈屬來降,夜潛出城,至江見舟小,乃複還。」上曰:「柳州既限江,長吏何至怯懦如此?信所用非才耳。朕慮利用等以官軍勇銳,輕視賊黨,彼遇官軍勢必奔迸,雖當襲逐,不可便無節制。且不測山川險易,地裡遠近,苟師人勞頓,則事益可慮也。軍行遠地,宜守萬全之計。今賊勢日蹙,終當自潰。」即遣使以手詔諭利用等。

  時廣州駐泊都監周文質增築城壘,繕修器甲,集東西海巡檢戰棹刀魚船,據端州峽口以扼之,賊知有備,遂不敢東下。乃挈屬處思順府,分兵以攻象州,舒賁遣內侍於德潤率兵千人,倍道襲逐之。

  丙辰,涇原路言瓦亭寨地震。

  丁巳,詔修太祖、太宗正史,宰臣王旦監修國史,知樞密院事王欽若陳堯叟、參知政事趙安仁、翰林學士晁迥楊億並修國史。景德二年畢士安卒時,寇准止領集賢殿大學士,旦以參知政事權領史館事,及旦為相,雖未兼監修,其領史職如故,於是,始正其名。

  置龍圖閣直學士,以龍圖閣待制,司封郎中杜鎬為右諫議大夫充職,班在樞密直學士之下,仍少退。工部侍郎呂文仲、呂佑之並為翰林侍讀學士。文仲周密兢畏,會得風疾,請告踰百日,詔續其俸。於是,與佑之俱罷,轉刑部侍郎、集賢院學士。佑之純謹長者,不喜趨競,然備顧問,不能有所發明也。

  權三司使丁謂上景德會稽錄六卷,詔奨之,以其書付秘閣。

  知雄州李允則言:「應系屯田皆在緣邊州軍,臣自來只移牒制置,不獲躬按。其安撫、都監二員常巡邊郡,望令兼屯田事,因便檢校。」從之。

  令環慶路都監二員每歲一巡緣邊戍寨,更迭而往。時上封者言環慶諸軍多分屯淮安、洪德寨,而部署未嘗按視,戎事弛慢故也。

  己未,於德潤言宜州賊尚據柳州洛容等縣。上曰:「此不能離窟穴,枉自棄耳。」王旦曰:「賊若遠去,則粒食無所仰給。」馮拯曰:「人或言其趨交址,臣以謂必不然,交址兵甲非賊比也。王師即至,臣恐其趨瓊管。若趨瓊管,則王師亦須持久。」旦曰:「凶黨固不能久,且苟延晷刻之命耳。」上又曰:「象州既被圍,猶有封奏,而桂州獨無,若何邴真善守者。」即遣內侍史崇貴馳騎至桂州撫問曹利用等,仍令攝官入賊招諭。(正史俞獻卿傳曰:獻卿為昭州推官,遇陳進亂,象州守不任事,轉運使檄獻卿往佐之。及至,守謀棄城,獻卿曰:「臨難苟免,可乎?賊至尚當力擊,擊不勝,有死而已,奈何棄去?」按真宗謂何邴善守,則傳蓋稱守不任事,恐未必然也。獻卿附傳又雲:守以獻卿言故止,賊亦不至。按象州被圍四十餘日,所稱賊亦不至,謬妄甚矣。傳蓋因劉敞墓誌,今並不取。)

  壬戌,上對輔臣,因言:「世宗每遣使馳傳,必限以晷刻,有先期而至者,皆盤旋於外,候時覆命,不爾罪在不測。性雖嚴急,而智算雄武。當時親征,下瀛、莫,非遇疾班師,則克復幽薊矣。」

  是月,諸路皆言大稔,淮、蔡間麥鬥十錢,粳米斛錢二百。

  詔三院禦史令本台采聽聲譽不稱職者,具以名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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