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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庭珍張庭瑞傳


  張庭珍,字國寶,臨潢全州人。父楫,金商州南倉使。

  太宗四年,籍其民數千來降,命監榷北京路課,改北京都轉運使,因家焉。

  庭珍性強毅,通知經術,尤長《左氏春秋》。憲宗元年,授必闍赤。高麗不請命,擅徒于江華島,遣庭珍詰之,且詗其叛服。其王言:「臣事本朝,未嘗不謹,而大軍猶侵掠,避而逃,不得已也。」且賂庭珍金銀數千兩。庭珍勃然曰:「王以天子之使,為求貨來耶?」撝之去,反命以狀聞。詔禁戍兵勿擅入高麗地。憲宗伐宋,至閬州,授庭珍安撫使。

  世祖即位,自將討阿裡不哥,以庭珍諳悉漠南道路,遣立沙井諸驛,兼督糧運。至元四年,授同僉吐蕃經略使。

  六年,授朝列大夫、安南國達魯花赤,佩金符,使安南。國王陳光昺立受詔,庭珍責之曰:「皇帝不欲並汝土地,而聽汝稱藩,德至厚也。汝猶依宋為辱齒,妄自尊大。今百萬之師圍襄陽,拔在旦夕,席捲渡江,則宋亡矣,汝將何恃?且雲南之兵,不兩月可至汝境,覆汝宗祀不難,其審處之。」光昺惶恐,下拜受詔。既而語庭珍:「天子憐我,使者來乃待我無禮,汝官為朝列大夫,我王也,與我抗禮,可乎?」庭珍曰:「可。王人雖微,序于諸侯之上。」光昺曰:「汝見雲南王拜否?」庭珍曰:「雲南王,皇子也,汝蠻夷小國,豈得比雲南王。況天子命我為安南長官,位居汝上耶!」光昺曰:「既稱大國,何索吾犀象?」光昺曰:「貢獻方物,藩臣之職宜然。」光昺無以應,使其人露刃環立,以恐庭珍。庭珍解所佩刀弓,坦臥室內曰:「聽汝所為。」庭珍嫌江水溫惡不可飲,索井汲。其人不許曰:「吾欲多投毒井中,飲常死。」庭珍曰:「吾自求飲死,不汝責。」卒汲之,於是安南人皆讋服。明年,遣使偕庭珍入貢。庭珍以所對光昺之言奏聞,帝大悅,使翰林學士承旨王磐為文紀之。

  遷行省郎中,與阿裡海涯從數騎抵襄陽城下,呼宋將呂文煥,諭以禍福。文煥帳前將田世英、曹彪執其總管武榮來降,文煥益懼,明日遣其黑楊都統來納款。將還報,庭珍曰:「此呂氏心腹將,不如留之,以伐其謀。」無帥阿術然之,乃留不遣。又明日,文煥舉城降。以功遷中順大夫、遙授知歸德府、行樞密院經歷。俄複為行省郎中,賜金虎符,再遷襄陽總管,兼府尹,又改郢、複二州達魯花赤。

  十四年,擢嘉議大夫、平江路達魯花赤。

  十五年,改同知浙江道宣慰使,未行,又改大司農卿。丁母憂,軍興聞喪不得輒行,庭珍請納制書為民,行省知不可奪,聽之。庭珍行橐蕭然,惟文書袱被而已。家居,又丁父憂。起複南京路總管,兼開封府尹。河北旱,流民南渡,州縣避損戶口罪,謾以逃聞,朝廷遣使者邀截流民,不欲還。庭珍謂使者曰:「吾不忍老稚頓踣,甘受專輒之咎。」下令諸渡口濟之。事聞,詔禦史按治,禦史廉知其實,奏之,事寢不下。河決,灌太康,漂溺千里,庭珍括民船數百艘,又編木為筏,載糗糧,四出救之,全活甚眾。水入善利門,庭珍頹城為堰以禦之,水退,復發民築外堤,起陽武黑石,東盡陳留張駑河,綿互三十裡,河患始平。

  至元十七年,卒於官,年五十六。庭珍性清慎,丞相伯顏嘗語人曰:「諸將渡江,無不剽掠,惟我與國寶自安耳。」聞者以為知言。

  子嶽,提舉郢、複魚湖;崇,四川行省宣差。

  弟庭瑞。

  ※

  庭瑞,字天表。幼以功業自許,兵法、地志、星曆、蔔筮,無不推究。

  以宿衛從憲宗伐蜀,為先鋒。中統二年,授元帥府參議,留戍青居山。又將兵城虎嘯山。宋將夏貴以兵數萬圍之,城當炮,皆穿,築柵守之;柵壞,仍依大樹張牛馬皮以拒炮。貴絕其水道,庭瑞取人畜溲沸煮之,瀉土中以泄臭,人日飲數合,唇皆瘡裂,堅守逾月,援兵不敢進。庭瑞度宋兵稍懈,分兵夜劫貴營,殺都統樂俊、雍貴、胡世雄等五人,貴遁走。以功授奉議大夫、知高唐州,改濮州尹,遷陝西四川道按察副使。坐事,左遷四川屯田經略副使。東西川行樞密院發兵圍重慶,朝廷知庭瑞練習軍情,換成都路總管,佩虎符,舟楫兵仗糧儲皆倚以辦。

  擢諸部蠻夷宣撫使。碉門羌因入市爭價,殺人,系碉門魚通司獄中。羌酋怒,斷繩橋,謀入劫之。魚通司來告急,左丞汪惟正問計,庭瑞曰:「羌俗暴悍,以鬥殺為勇。今如蜂毒一人,而即以寇盜待之,不可。宜遣使往諭禍福,彼悟,當自歸。」惟正曰:「使者無過於君。」遂從數騎,抵羌界。

  羌陳兵以待。庭瑞進前,語之曰:「殺人償死,羌與中國法同。有司系其人,欲以為見證耳。而汝即肆行無禮,如行省聞於朝,召近郡兵空汝巢穴矣。其酋長棄槍弩,羅拜曰:「我裂羊脾蔔之,視肉之文理何,如其兆,曰:『有白馬將軍來,可不勞兵而罷。』今公馬果白,敢不從命。」乃論殺人者,餘盡縱遣之。遂與約。自今交市者,以碉門為界,無相出入。

  官買蜀茶,增價鬻於羌。庭瑞更變引法,使引納二緡,而付券於民,聽其自市於羌,羌、蜀俱便之。都掌蠻叛,蠻善飛槍,聯松枝為牌自蔽,行省命庭瑞討之。庭瑞所射矢,出其牌半竿,群蠻大駭,即請服。惟斬其酋德蘭酉等十餘人,而降其餘民。

  授敘州等處蠻夷宣撫使,改潭州路總管。時湖廣省臣要束木務聚斂,庭瑞乃謝病歸。以疾卒。

  庭瑞初屯青居,其地多橘樹。庭瑞課士卒日入橘皮若干儲之,人莫曉也。賈人有喪其資不能歸者,人給橘皮一石,及售幹中原,價倍蓰,莫不感之。家有愛妾,一日見老人與之語,乃其父也。妾以告庭瑞,召其父謂之曰:「汝女居吾家,不過群婢,歸嫁則良人矣。」盡取奩裝書券還之,時人以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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