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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熙四年


  嘉熙四年 蒙古太宗十二年

  春,正月,辛未,彗星出於營室。

  蒙古以溫都爾哈瑪爾充提領諸路課稅所官。

  蒙古皇子庫裕克平西域未下諸部。

  庚辰,下罪已詔曰:「朕德不類,不能上全三光之明,下遂群生之和,變異頻仍,咎證彰灼,夙夜祗懼,不遑甯康。乃正月辛未,有流星見於營室,太史占厥名曰彗,災孰大焉。天道不遠,譴告匪虛,萬姓有過,在予一人。今朕痛自克責,豈聲利未遠而讒諛乘間與?舉錯未公而賢否雜進與?賞罰失當而真偽無別與?抑牧守非良而獄犴多興與?封人弛備而暴客肆志與?道殣相望而流離無歸與?四方多警而朕不悟,郡黎有苦而朕不知,謫見上帝,象甚著明。爰避正殿,減常膳,以示側身修行之意。」

  臨安大饑,饑者奪食于路,市中殺人以賣,隱處掠賣人以徼利,日未晡,路無行人。

  蒙古遣萬戶張柔等分道南下。

  二月,丙申朔,詔:「禮部貢舉,其務崇長學殖,嚅嚌道真。」

  戊戌,詔求直言,大赦。

  癸卯,進知漣水軍蕭均官一等,以其修舉郡政,葺治城壁故也。

  甲辰,詔史嵩之赴行在奏事。

  戊申,詔督府、制置司,沿江南、北郡,舉行便安流民之政。

  癸醜,臨安府守臣言獄空,詔獎之。

  蒙古安篤爾窺萬州,蜀帥遣舟師數百艘溯流迎戰。安篤爾順流,率勁兵,乘巨筏,浮草舟於其間,弓弩雨射;蜀兵不能敵,敗績於夔門。

  以京西湖北路制置使孟珙為四川宣撫使。

  三月,壬辰,詔:「邊塵未靖,備禦方嚴,必藉人才相與協濟。內而侍從、台諫、兩省、卿監、郎官,外而監司、師守,舉文武之臣,曉暢兵機,練習邊事,才略卓然可用者各二人。或陸沈常調,或負累家居,亟以名聞,以待擢用。」

  右正言郭磊卿除起居舍人,監察禦史謝方叔除宗正少卿,以論史嵩之故也。

  壬辰,史嵩之入國門;癸巳,嵩之奏事。

  夏,四月,己亥,敘複鄭損原官。尋以直舍人院程公許言:「損撤關外五州重屯,移之內郡,則丁西蜀禍,損實為之。使損官可複,不知千億萬之赤子死者可複生乎!」乃詔收成命。

  壬寅,前漢川路運判吳申入奏,抗言蜀事,帝感惻久之。帝曰:「蜀從前亦委寄非人。」申言:「棄邊郡不守,鄭損也;啟潰卒為亂,桂如淵也;忌忠勇而不救,趙彥呐也。今彭大雅又險譎變詐,大費防閑。宜進孟珙於夔門,以東南之力助之,夔猶足以自立。」帝是之。

  癸卯,特轉史嵩之官三等,令歸班。

  甲辰,監察禦史王萬除大理少卿,以嘗論史嵩之故也。

  詔:「祖宗盛時,宰執有輪日當筆者。今二相並命,合仿舊規,而平章總提其綱,應軍國重事參酌施行。其三省、樞密印,並令平章掌之。」

  辛卯,以紹興府薦饑,蠲今年夏稅。

  先是蒙古主命衍聖公孔元措訪求知禮樂舊人,元措奉命至燕京,得金掌樂許政、掌禮王節及樂工瞿剛等九十二人。是月,始命制登歌樂,疑習于曲阜宣聖廟。

  蒙古複使王檝來。檝前後凡五至,以和議未決,隱憂致疾,卒,遣使歸其柩於蒙古。

  六月,辛醜,初置國用房。

  命近臣禱雨於天地、宗廟、社稷、宮觀。

  壬子,錄行在系囚。

  江、浙、福建旱、蝗。詔曰:「亢陽為害,日事禱祈,邈無報應。且聞飛蝗為孽,朕心惕然。自七月一日,避正殿,減常膳,應中外臣僚,並許直言朝廷闕失。」

  知甯國府杜範召還都,首言:「旱薦臻,人無粒食,楮券猥輕,物價騰踴,行都之內,氣象蕭條。左浙近輔,殍死盈道,流民充斥,剽掠成風,是內憂已迫矣。新興北兵,乘勝而善鬥,中原群盜,假名而崛起,搗我馬蜀,據我荊襄,擾我淮堧,疆場之臣,肆為欺蔽,是外患既深矣。人主上所恃者天,下所恃者民。近者天文示變,妖彗吐芒,方冬而雷,既春而雪,海潮衝突乎都城,赤地幾遍於畿甸,是不得乎天而天已怒矣。人死于干戈,死於饑饉,父子相棄,夫婦不相保,怨氣盈腹,謗言載道,是不得乎民而民已怨矣。陛下能與二三大臣安居于天下之上乎?陛下亦嘗思所以致此否乎?蓋自曩者權相陽進妾婦之小忠,陰竊君人之大柄,以聲色玩好內蠱陛下之心術,而廢置生殺,一切惟其意之欲為,以致紀綱陵遲,風俗頹靡,軍政不修,邊備廢缺,凡今日之內憂外患,皆權相三十年釀成之,如養癰疽,待時而決耳。端平號為更化,而居相位者非其人,敗壞污穢,殆有甚焉。自是聖意皇惑,莫知所倚,方且不以彼為仇而少為德,不以彼為罪而以為功,於是天之望于陛下者孤,而變怪見矣,人之望于陛下者觖,而怨叛形矣。陛下敬天有圖,旨酒有箴,緝熙有記,持此一念,振起傾頹,宜無難者。然聞之道路,謂警懼之意,只見於外朝視政之頃,而好樂之私,多縱於內庭狎褻之際;名為任賢,而左右近習或得而潛間,政出於中書,而御筆特奏或從而中出。左道之蠱惑,私親之請托,皆足以蒙蔽陛下之聰明,轉移陛下之心術。」於是范去國四載矣,帝撫勞備至,遷權吏部侍郎兼侍講。

  秋,七月,甲子,出封樁庫緡錢二十萬貫賑臨安貧民。

  杜範複上疏曰:「天災旱,昔固有之。而倉廩匱竭,月支不繼,鬥粟一千,其增未已,富戶滄落,十室九空,此又昔之所無也。甚而闔門饑死,相率投江,裡巷聚首以議執政,軍伍誶語所赤地千里。淮民流離,繈負相屬,欲歸無所,奄奄待盡。使邊塵不起,尚可苟活萬一。敵騎衝突,彼必奔迸南來,或相攜從敵,因為之鄉導,巴蜀之覆轍可鑒也。竊意陛下宵旰憂懼,寧處弗遑。然宮中宴賜,未聞有所貶損;左右嬙嬖,未聞有所放遣;貂璫近習,未聞有所斥逐;女冠請謁,未聞有所屏絕;朝廷政事,未聞有所修飭;庶府積蠹,未聞有所搜革。秉國鈞者惟私情之徇,主道揆者惟法守之侵。國家大政,則相持而不決;司存細物,則出意而輒行。命令朝更而夕變,綱紀蕩廢而不存。陛下盍亦震懼自省?」詔:「中外臣庶,各悉力盡思,以陳持危制變之策。」范旋授吏部侍郎兼中書舍人。

  乙丑,下詔罪已,複求直言。

  詔中外決系囚,杖以下釋之。仍蠲贓賞錢。

  癸酉,主管官告院方來進對,言及諸閫官販,帝曰:「諸司欲之。」來曰:「正不當如此。」困及科隆事。帝曰:「不如明與之錢。」來曰:「正要明白,諸司但說能措置為朝廷備邊,不願科隆,世豈有是理!徒使不廉者得以罔利耳。」帝然之。

  戊寅,以岳珂權戶部尚書、淮南、江、浙、荊湖制置茶鹽使。

  庚寅,詔:「秋成在望,雨澤愆期。令諸道憲臣按部,將番異駁勘之獄,酌情決遣以聞。其失當官吏,特免推結。」

  八月,壬辰,詔:「諸路苗米,毋得多量斛面及過數增收。」

  九月,壬戌朔,沂王夫人全氏薨,輟視朝五日。禮部、太常寺議,宜用孝宗為皇伯母秀王夫人張氏舉哀成服故事,詔從之。

  癸亥,以喬行簡為少師、醴泉觀使,進封魯國公。乙丑,詔知招信軍餘玠,進官三等,以邊報敵造船於汴玠,提師溯淮入河,連獲捷故也。

  丙戌,都省言:「比奉御筆,楮幣拆閱,多由於守令不職。令措置十八界會子收換十六界,將十七界以五准十八界一券行用。如民間,輒行減落,或官司自有違戾,許經台省越訴,必置於罰。」帝從之。

  冬,十月,辛卯朔,內侍陳洵益卒,贈昭慶軍節度使。

  癸巳,詔以明年正月一日為淳祐元年。

  丙申,詔:「平江、嘉興府、安吉州,禁販米下海。其販至臨安府者,毋得遏糴。」尋詔與懽提領其事,應浙東州縣並許浦、金山水軍,一體遵守,違者權聽按刺。

  丁酉,詔曰:「朕惟我朝以仁厚待士大夫,惟于贓吏,罰未嘗少貸。比歲以來,貪濁成風,椎剝滋甚,民窮而溪壑不饜,國匱而囊橐自豐。今茲新楮之行,未必不為罔利之地。其令台諫、監司常切覺察。」

  十一月,癸酉,詔:「荊、鄂都統制張順,以私錢招襄、漢潰卒創忠義、虎翼兩軍及援安慶、池州功,特與官兩轉。」

  十二月,蒙古主以西域諸部俱下,詔皇子庫裕克班師。

  蒙古千戶郝和尚,以善戰名,屢從征伐,略地潼、陝,攻襄漢,下興元,入蜀,俱有功。入覲於帳殿,蒙古主命解衣,數其瘡痕二十一,嘉其勞,進拜宣德、西京、太原、平陽,延安五路萬戶。

  丙辰,地震。己未,詔曰:「地道貴靜,動則生變,豈朕不德而致與?今民生不遂,邊戍未休,變不虛生,必有其證。可令中外臣寮各上封章,凡朕躬之闕失,朝政之愆違,極言無隱,將見之施行,以為消弭之道。」

  蒙古敕州縣失盜不獲者,以官物償之。國初令民代償,民冬亡命,至是罷之。

  閏十二月,乙丑,宰執乞罷政,不許。

  詔償京湖將士有差,以制司奏去處敵由忠、萬透渡南岸,守嶮而捷故也。

  丙寅,左丞相致仕李宗勉薨。宗勉守法度,抑僥倖,不私親党,樂聞讜言。贈少師,諡文清。

  以遊侶知樞密院事兼參知政事,范鐘參知政事,權吏部尚書徐榮叟為端明展學士、簽書樞密院事。

  乙亥,詔:「民間賦輸,舊用錢、會中半者,其會半以十八界直納,半以十八界紐納。。

  詔:「淮東西、京湖、沿江制置使副,並兼本路屯田使。」

  壬午,閱軍頭司武技。

  蒙古東平萬戶嚴實卒,遠近悲悼,野哭巷祭,旬月不已。子忠濟嗣。蒙古官民貸回鶻金償官者,歲加倍,名「羊羔息」,其害為甚。是歲,詔以官物代還,凡七萬六千錠,仍命凡假貸歲久,惟子母相侔而止,著為令。又籍王大臣所俘男女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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