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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道八年(2)


  秋,七月,己巳,臣僚言:「祖宗馬政、茶馬司,並專用茶、錦、絹博易,蕃、漢皆便,近茶馬司專用銀幣,甚非立法之意。況茶為外界必用之物,銀寶多出外界,甚非中國之利。」詔四川宣撫司參舊法措置。

  癸未,以曾覿為武泰軍節度使。

  庚寅,知光州滕瑞奏:「遇天申聖節,臣自書『聖壽萬歲』四字,約二丈餘,兼造三棚,高三丈餘,凡用絹五十匹,標背投進。」帝曰:「滕瑞不修郡政,以此獻諛,特降一官。」

  是月,知廬州趙善俊言:「朝廷頃者分兵屯田,其不可者有三。臣謂罷屯田有三利:習熟戰陳之兵,得歸行伍,日從事於教閱,一利也。無張官置吏,坐以糜稍,無買牛散種以費官物,二利也。屯田之田,悉皆膏腴,牛具屋廬,無一不具,以資歸正人,使之安居,三利也。」詔:「廬州見屯田官兵並行廢罷,其田畝牛具,令趙善俊盡數拘收,給付歸正人請佃及募人租種。」

  金罷保安、蘭安榷場。金主謂宰相曰:「夏國以珠玉易我絲帛,是以無用易我有用也。」命罷之。

  八月,庚子,度支朱儋言:「經總製錢,頃自諸州通判專收,歲入至一千七百二十五萬緡,繼命知州、通判同掌,而歲虧二百三十萬緡。故向者版曹奏請專屬通判,其後又因臣僚乞委守臣,於是有知、通同共拘催分授酬賞之制。夫州郡錢物,常患為守者侵欺,經製錢分隸之數,而多收系省以供妄費,今使知、通同掌,則通判愈不得而誰何。請仍舊委之通判而守臣不預。」從之。既而戶部尚書楊倓言:「若令通判拘催,恐守臣不能協力,宜照乾道二年指揮,令知、通同共任責分賞。」從之。

  辛醜,臣僚言:「州縣被差執役者,率中下之戶,產業微薄,一為保正,鮮不破家。昔之所管者,不過煙火、盜賊而已,今乃至於承文引,督租賦焉;昔之所勞者,不過橋樑、道路而已,今乃至於備修造,供役使焉。方其始參也,饋諸吏則謂之『辭役錢』,知縣迎送僦夫腳則謂之『地理錢』,節朔參贊則謂之『節料錢』,官員下鄉則謂之『過都錢』,月認醋額則謂之『醋息錢』。複有所謂『承差人』,專一承受差使,又有所謂『傳帖人』,各在諸廳白直,實不曾承傳文帖,亦令就顧而占破。望申嚴州縣,今後如敢令保正、副出備上件名色錢物,官員坐以贓私,公吏重行決配。如充役之家不願親身祗應,止許顧承差人一名,餘所謂傳帖之類並罷。」從之。

  壬子,浙東提舉鄭良嗣言收糴常平尚少錢五萬三千二十餘貫,詔禮部紐計度牒給降。

  乙卯,帝謂輔臣曰:「昨因檢《唐書·李吉甫傳》,見棲筠為常州刺史,值推瀳饑,浚渠,廝流江,境內遂豐稔。不知流江遠近,可令浙漕及常州考求古跡以聞。」

  癸亥,兵部侍郎黃鈞論知人善任使,當察其人而取之,量其材而用之,帝曰:「朕以無心處之。無心則明,無心則不偏,無心則無私。」

  甲子,著作佐郎丁時發言:「人君須平日奉天,得天助然後可以立大事。」帝曰:「朕日夜念此,所謂『某之禱久矣』。」時發言近日多竭民力以事不急,陛下當恤民以固本,帝曰:「朕非特圖建功業,如漢文蠲天下租賦事,亦欲次第行之。」

  是月,四川水災,命賑之。

  九月,戊辰,定江西四監鐵錢額,每歲共鑄三十萬貫,江州廣寧監、興國軍富民監各十萬貫,臨江軍豐餘監、撫州裕國監各五萬貫。

  壬申,帝曰:「近時民俗,多尚奢侈,才遇豐年,稍遂從容,則華飾門戶,鮮麗衣服,促婚嫁,厚裝奩,惟恐奢華之不至,甚非所宜。今年豐登,欲使民間各務儲積,仍趣時廣種二麥,以備水旱之用。」

  乙亥,詔王炎赴都堂治事。

  丙子,金主還都。

  初,帝命選諫官,虞允文以李彥穎、林光朝、王質對,三人皆鯁亮,有文學,為時所推重;帝不報,而用曾覿所薦者。允文、梁克家爭之,不從,允文力求去。戊寅,以允文為少保、武安軍節度使、四川宣撫使,封雍國公。

  丁亥,金鄜州李方等謀反,伏誅。

  己醜,賜虞允文家廟祭器。允文入辭,帝諭以進取之方,刻日會師河南。允文言異時或內外不甚應,帝曰:「若西師出而朕遲回,即朕負卿;若朕已動而卿遲回,即卿負朕。」帝用李綱故事,禦正衙,酌卮酒賜之;即殿門乘馬持節而出。

  冬,十月,丙辰,罷借諸路職田。

  十一月,辛未,遣官鬻江、浙、福建、二廣、湖南分路官田。

  甲戌,金主謂宰相曰:「宗室中有不任官事者,若不加恩澤,於親親之道有所未廣。朕欲授以散官,量予廩祿,未知前代何如?」左丞石琚曰:「陶唐之親九族,周家之內睦九族,見於《詩》、《書》,皆帝王美事也。」

  臣僚言:「在法,光祿大夫、節度使已上,既合定諡,議于太常,覆於考功,苟其人行應諡法而下無異詞,則以上於朝廷而行焉。紹興間,以守臣捍禦,臨難不屈,死節昭著,而其官品或未該定諡,於是有特許賜諡指揮,故以定諡者給敕而以賜諡者給告。近來請諡之家,卻有官品合該定諡,茲緣紹興指揮,輒經朝廷陳乞賜諡,不議于太常,不覆於考功,獨舍人命詞行下。是太常、考功二職俱廢,而美諡乃可以幸得,此則法令之相戾者也。大凡命詞給告,皆三省官奉制宣行,列名於其後。今特恩賜諡,禮命優重,冠王言於其首,而宰相、參政、給、舍並不入銜,獨吏部長、貳、考功郎官於後押字,殊不類告,甚非所以尊王命,嚴國家也。況舍人掌詞命之官,猶不入銜,賜諡初不議於考功,乃亦押字,理有未安,此則制度之可疑者也。請今後定諡、賜諡,一遵舊典;至於告命之制,亦乞令禮官、詞臣考尋舊章詳議。」續中書後省、禮部、太常寺議上:「今後若有官品合該定諡,即仰其家經朝廷陳乞,下有司遵依定諡條法議諡,給敕施行。如系守臣守禦,臨難不屈,死節昭著,並應得蘊德邱園,聲聞顯著條法指揮陳乞賜諡之人,或奉特旨賜諡者,即依紹興三年指揮,命詞給告施行。」從之。

  十二月,乙未朔,金命大理少卿張九思赴濟南鞫獄。

  濟南尹劉萼,彥宗之子也,先為定武軍節度使,淫縱無行,所至貪墨狼籍,廉使劾之,故遣九思就鞫。萼既就逮,不測所以,引刃自刺,不死。詔削官一階,罷歸田裡,尋卒。

  丁酉,金遣官及護衛二十人,分路選年二十以上、四十以下,有門地才行及善射者充護衛,不得過百人。

  金冀州王瓊等謀反,伏誅。

  戊戌,蠲兩淮明年租賦。

  辛醜,金出宮女二十餘人。

  甲辰,詔:「京西招集歸正人,授田如兩淮。」

  己酉,金樞密副使伊喇成罷。

  辛亥,金詔:「金銀坑治,聽民開採,毋得收稅。」

  金禁審錄官以宴飲廢公務。

  癸醜,金以殿前都點檢圖克坦克寧為樞密副使,兼知大興府事。

  甲寅,命四川試武舉。

  己未,金詔:「自今除名人子孫,有在仕者,並取奏裁。」

  是月,金德州防禦使文,以謀反伏誅。

  文既失職,居常怏怏,日與家奴舒穆嚕哈珠為怨言。哈珠揣知其意,因言:「南京路明安阿庫哈珠、穆昆尼楚赫與大王厚善,果欲舉大事,彼皆願從。」文信其言,乃召日者康洪占休咎,密以謀告洪。洪言來歲甚吉,文厚謝洪,使家僮剛格以書幣往南京約阿庫等,剛格見阿庫等,不言其本來之事,還,給文曰:「阿庫從大王矣。」文乃造兵仗,畫陳圖,為反計。家奴重喜詣河北東路上變。遣人至德州捕文,文夜與哈珠等亡去。金主謂宰臣曰:「海陵翦滅宗室殆盡,朕念太祖子孫,存者無幾,曲為寬假,而文曾不知幸,尚懷異圖,何狂悖如此!其督所在捕之。」文亡命凡四月,至是被獲,伏誅;康洪論死,餘皆坐如律。釋文妻,以其家財賜文兄子耀珠。下詔曰:「德州防禦史文、北京曹貴、鄜州李方皆因術士妄談祿命,陷於大戮。凡術士多務苟得,肆為異說。自今宗室、宗女有屬籍者及官職三品以上,除占問嫁娶、修造、葬事,不得推算祿命;違者徒三年,重者從重治之。」

  金尚書省奏言:「河移故道,水東南行,其勢甚大。可自河陰、廣武山循河而東,至原武、陽武、東明等縣,孟、衛等州,增築堤岸。」從之。

  是歲,劉珙免喪,複除湖南;過闕,言曰:「人君能得天下之心,然後可以立天下之事;能循天下之理,然後可以得天下之心。然非至誠虛己,兼聽並觀,在我者空洞清明而無一毫物欲之蔽,亦未有能循天下之理者也。」因引其意以傅時事,言甚切至。帝加勞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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