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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平元年(3)


  冬,十月,庚子,帝閱諸軍班直將校武藝,擢授有差。

  辛醜,直秘閣、同知禮院周孟陽告謝,諭閤門引對於延和殿久之。自是數召見,訪以時事,最後至隆儒殿,在邇英閣後苑中,群臣所未嘗至也。

  癸卯,禮院奏:「魏國公宗懿無後,濮王無嫡孫。故事,宗室推本位最長者承襲,瀛州防禦使宗朴,濮王第二子,今於本位最長。」詔封宗朴襲岐國公。

  戊午,遼禁民間私刊印文字。先是遼書禁甚嚴,有以書傳入宋地者,罪至死。至是複行此禁。

  庚申,翰林學士賈黯奏:「近詔令內外薦舉文武官堪備升擢及將領任使,臣見頃者下詔薦士,或其人已有薦者,而有它人薦之,則例皆責以別舉。臣愚謂宜無限重複,可擇所薦多者特加擢用,則庶幾得人。」從之。

  十一月,甲子,詔中外文字不得連用「受益」二字,以翰林學士賈黯奏仁宗舊名,所當避也。

  遼定吏民衣服之制。

  乙亥,命屯田郎中徐億、職方員外郎李師錫、屯田員外郎錢公紀刺陝西諸州軍百姓為義勇。

  初,宰相韓琦言:「古者籍民為兵,數雖多而贍養至薄。唐置府兵,最為近之;天寶以後,廢不能複。今之義勇,河北幾十五萬,河東幾八萬,勇悍純實,出於天性,而有物力資產,父母妻子之所系,若稍加簡練,與唐之府兵何異!陝西當西事之初,亦嘗三丁選一丁為弓手,其後刺為保捷正軍。及夏國納款,朝廷揀放,於今所存者無幾。河北、河東、陝西三路,皆西北控禦之地,事當一體。請于陝西諸州亦點義勇,止刺手背,一時不無小擾,終成長利。」詔從之。乃遣籍陝西義勇,得十五萬六千八百七十三人。

  於是知諫院司馬光累奏,以為:「今議者但怪陝西獨無義勇,不知陝西之民,三丁已有一丁充保捷矣。西事以來,陝西困於科調,比于景祐以前,民力減耗三分之二,加以近歲屢遭凶歉,今秋方獲小稔,且望息育;又值邊鄙有警,眾心已搖,若更聞此詔,必大驚擾。況即日陝西正軍甚多,不至闕乏,何為遽作此有害無益之事!以臣愚見,河北、河東已刺之民,猶當放還,況陝西未刺之民乎!」親弗聽。光又六奏,及申中書自劾求去。亦終弗許。

  嘗至中書與韓琦辨,琦謂光曰:「兵貴先聲,諒祚方桀傲,使聞陝西驟益二十萬兵,豈不震慴!」光曰:「兵之貴先聲,為無其實也,獨可以欺之於一日之間耳;少緩則敵知其情,不可複用矣。今吾雖益二十萬兵,實不可用;不過十日,西人知其詳,寧複懼乎!」琦不能答,複曰:「君但見慶曆間陝西鄉兵初刺手背,後皆刺面充正軍,憂今複然耳。今已降敕榜與民約,永不充軍戍邊。」光曰:「朝廷嘗失信於民,未敢以為然,雖光亦不能無疑也。」琦曰:「吾在此,君無憂。」光曰:「相公長在此可也;萬一均逸偃藩,它人在此,因相公見成之兵,遣使運糧戍邊,反掌間事耳。」琦默然,竟不為止。其後十年,義勇運糧戍邊,率以為常矣。

  丁醜,遼以乾文閣經籍多闕,下詔求書,命儒臣校讎。

  己卯,知桂州陸詵奏交趾使所議事,帝因問:「交趾於何年割據?」輔臣對:「自唐至德中改安南都護府,梁正明中,土豪曲成美專有此地。」韓琦曰:「向以黎桓叛命,太宗遣將討伐不服,後遣使招誘,乃始效順。山路險僻,多潦霧瘴毒之氣,雖得其地,恐不能守,但當懷柔之耳。」是冬,詵始按邊至邕州,召左右江四十五峒首領詣麾下,閱簡土丁,得精兵五萬,補置將校,更鑄印給之,奏免兩江積爾稅物數萬。交趾大恐,因遣使朝貢,辭禮滋益恭。其後詵又奏請每歲一教土丁,仍自今三歲一造籍以聞。

  以屯田員外郎、知襄邑縣範純仁為江東轉運判官。初,純仁以著作佐郎知襄城縣,俗不蠶織,乃下令勸使植桑,有犯罪輕者,視所植多寡除其罰,民益慕效,後呼為著作林。及徙襄邑,縣有牧地,初不隸縣,衛士縱馬暴民田,純仁取一人杖之。主者怒,白其事於朝,有詔劾純仁。純仁言兵須農以養,恤兵當先恤農,朝廷是之,釋不問,且聽牧地隸縣。牧地隸縣自純仁始。純仁,仲淹子也。

  庚辰,遼禁南京私造御用彩緞、私自貨鐵及非時飲酒。命南京三司每歲春秋以官錢享將士。

  十二月,庚子,知制誥祖無擇獻《皇極箴》,賜詔獎之。

  丙午,以翰林學士、禮部侍郎王疇為樞密副使。帝嘗謂輔臣曰:「疇善文章。」歐陽修曰:「其人亦勁正,但不為赫赫之名耳。」一日晚,帝禦小殿,召疇草詔,因從容談中外事,語移時。帝喜曰:「卿清直好學,朕知之久矣,非今日也。」不數日,遂有是命。疇辭不拜,帝遣內侍趣疇入,禦延和殿以俟之,日已昳,須疇入,乃進內。

  知制誥錢公輔封還詞頭,言疇望輕資淺,在台素餐,不可大用;又頗薦引近臣可為輔弼者。帝以初政除兩府,而公輔沮格制命不行,丁未,責授滁州團練副使,不簽書本州事。知制誥祖無擇乞薄責公輔,且不即草詔。帝欲並責無擇,中書救之;戊申,坐罰銅三十斤。

  知諫院事呂誨言:「疇自登科三十五年,仕宦不出京城,進身由徑,從而可知。公輔言其資淺望輕,蓋欲朝廷選任賢才,未為過也。責降太重,士論紛紜,竊為陛下惜之。伏乞複公輔舊官,止奪其職,移知僻小州軍,俾令思過,稍息紛紜之論。」天章閣待制兼侍講呂公著亦上疏乞寢公輔責命,不報。後數日,龍圖閣直學士盧士宗因奏審刑院事對便殿,從容又為上言,外議皆謂責公輔太重,訖不從。

  以內侍省押班、文思副使王昭明為環慶路駐泊兵馬鈐轄,專管句本路兼管句鄜延路蕃部公事,慶州駐劄;供備庫副使李若愚為涇原路權駐泊兵馬鈐轄,專管句本路兼權管句秦鳳路蕃部公事,渭州駐劄。令體測蕃情,治其訴訟公事,及有賞罰,則與其帥議,則大事即以聞,各許歲乘驛奏事;團結強壯,預為經畫,寇至,令老弱各有保存之所。後數日,又以西京左藏庫副使梁實領秦鳳,內殿承制韓則順領鄜延,而令昭明、若愚專領本路。

  諫官呂誨言:「自唐以來,舉兵不利,未有不自監軍者。今走馬承受官品至卑,一路已不勝其害,況鈐轄寄重,實均安撫使之權乎!乞朝廷罷之,精擇帥臣,凡事一切付委,庶幾閫外之權,得盡其用矣。」禦史傅堯俞、趙瞻皆有論列,訖不從。瞻,盩厔人也。

  王昭明等既至,召蕃部酋領,稱詔犒勞,賞以銀帛;籍城寨兵馬,計族望大小,分隊伍,給旗幟,使各繕堡壘,每人置器甲以備調發,仍約如令下不集,押隊首領以軍法從事。知延州程戡言:「蕃部所以亡去者,邊吏苛暴,為西人誘略耳。今昭明等徒能呼首領,慰恤以言,犒以羊酒,恐未足以結其心也,而甚動邊聽。宜更置路分鈐轄、都監各部一將軍馬兼沿邊巡檢使,勿複專蕃部事。」亦不從。

  癸醜,以河北都轉運使趙抃為龍圖閣直學士、知成都府。抃前使蜀時,言蜀人好妖祀,聚眾為不法。請以其首處死,餘皆黥流。及是複有此獄,皆謂不免;抃察其無它,謂囚曰:「汝輩能複業,吾釋汝罪。」皆叩頭乞自省。乃止坐為首者,餘釋不問,蜀人大悅。它日,帝謂轉運使榮諲曰:趙抃為成都,中和之政也。」

  是歲,畿內、宋、亳、陳、許、汝、蔡、唐、潁、曹、濮、濟、單、濠、泗、廬、壽、楚、杭、宣、洪、鄂、施、渝州、光化、高郵軍大水,遣使行視,疏治賑恤,蠲其賦租。

  遼南京、西京大有年。西北路招討使蕭珠澤召入朝,封柳城郡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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