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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拓跋珪紀(3)


  秋七月,遷都平城,始營宮室,建宗廟,立社稷。漁陽烏丸庫傉官韜複聚黨為寇。詔冠軍將軍王建討平之。八月,詔有司正封畿,制郊甸,端徑術,標道裡,平五權,較五量,定五度。遣使循行郡國,舉奏守宰不法者,親覽察黜陟之。九月,烏丸張驤子超,收合亡命,聚党三千餘家,據勃海之南皮,自號征東大將軍、烏刃王,抄掠諸郡。詔將軍庾岳討之。

  冬十月,起天文殿。十有一月辛亥,詔尚書吏部郎中鄧淵典官制,立爵品,定律呂,協音樂;儀曹郎中董謐撰郊廟、社稷、朝覲、饗宴之儀;三公郎中王德定律令,申科禁;太史令晁崇造渾儀,考天象;吏部尚書崔玄伯總而裁之。閏月,左丞相、驃騎大將軍、衛王儀及諸王公卿士,詣闕上書曰:「臣等聞宸極居中,則列宿齊其晷;帝王順天,則群後仰其度。伏惟陛下德協二儀,道隆三五,仁風被于四海,盛化塞于大區,澤及昆蟲,恩沾行葦,謳歌所屬,八表歸心,軍威所及,如風靡草,萬姓顒顒,鹹思系命。而躬履謙虛,退身後己,宸儀未彰,哀服未禦,非所以上允皇天之意,下副樂推之心。宜光崇聖烈,示軌憲于萬世。臣等謹昧死以聞。」

  帝三讓乃許之。十有二月己醜,帝臨天文殿,太尉、司徒進璽綬,百官鹹稱萬歲。大赦,改年。追尊成帝已下及後號諡。樂用《皇始》之舞。詔百司議定行次。尚書崔玄伯等奏從土德,服色尚黃,數用五;未祖辰臘,犧牲用白。五郊立氣,宣贊時令,敬授民時,行夏之正。徙六州二十二郡守宰、豪傑、吏民二千家於代都。是歲,蘭汗殺慕容寶而自立,寶子盛殺汗僣立。慕容德自稱燕王。

  二年春正月甲子,初祠上帝於南郊,以始祖神元皇帝配,降壇視燎,成禮而反。乙丑,曲赦京師。始制三駕之法。庚午,車駕北巡,分命諸將大襲高車。大將軍、常山王遵等三軍從東道出長川,鎮北將軍、高涼王樂真等七軍從西道出牛川,車駕親勒六軍從中道自駁髯水西北。

  二月丁亥朔,諸軍同會,破高車雜種三十餘部,獲七萬余口,馬三十余萬匹,牛羊百四十余萬。驃騎大將軍、衛王儀督三萬騎別從西北絕漠千餘裡,破其遺迸七部,獲二萬余口,馬五萬餘匹,牛羊二十余萬頭,高車二十余萬乘,並服玩諸物。還次牛川及薄山,並刻石記功。班賜從臣各有差。庚戌,征虜將軍庾岳破張超於勃海。超走平原,為其黨所殺。以所獲高車眾起鹿苑,南因台陰,北距長城,東包白登,屬之西山,廣輪數十裡。鑿渠引武川水注之苑中,疏為三溝,分流宮城內外。又穿鴻雁池。

  三月己未,車駕至自北伐。甲子,初令《五經》群書各置博士,增國子太學生員三千人。是月,氐人李辯叛慕容德,求援於鄴行台尚書和跋。跋輕騎往應之,克滑台,收德宮人府藏;又破德桂林王鎮及郎吏將士千餘人。丙子,遣建義將軍庾真、越騎校尉奚斤討庫狄部帥葉亦幹、宥連部帥竇羽泥於太渾川,破之。庫狄勤支子遝亦幹率其部落內附。真等進破侯莫陳部,獲馬牛羊十余萬頭,追殄遺迸,入大峨穀。中山太守仇儒亡匿趙郡,推群盜趙准為主,號使持節、征西大將軍、冀青二州牧、钜鹿公,仇儒為准長史,聚黨扇惑。詔中領軍長孫肥討平之。

  夏四月,前清河太守傅世聚党千餘家,自號撫軍將軍。五月癸亥,征虜將軍庾岳討破之。

  秋七月,起天華殿。辛酉,大閱于鹿苑,饗賜各有差。陳郡、河南流民萬餘口內徙,遣使者存勞之。姚興遣眾圍洛陽,司馬德宗將辛恭靖請救。八月,遣太尉穆崇率騎六千往赴之。增啟京師十二門。作西武庫。除州郡民租賦之半。辛亥,詔禮官備撰眾儀,著於新令。范陽人盧溥,聚眾海濱,稱使持節、征北大將軍、幽州刺史,攻掠郡縣,殺幽州刺史封遝幹。慕容盛遼西太守李朗,舉郡內屬。西河胡帥護諾于、丁零帥翟同、蜀帥韓礱,並相率內附。

  冬十月,太廟成,遷神元、平文、昭成、獻明皇帝神主于太廟。十有二月甲午,慕容盛征虜將軍、燕郡太守高湖,率戶三千內屬。辛亥,詔材官將軍和突討盧溥。天華殿成。是歲,呂光立其子紹為天王,自稱太上皇。光死,庶子纂殺紹僣立。禿髮烏孤死,弟鹿孤代立,遣使朝貢。

  三年春正月戊午,和突破盧溥於遼西,生獲溥及其子煥,傳送京師,轘之。癸亥,有事於北郊。分命諸官循行州郡,觀民風俗,察舉不法。賜群臣布帛各有差。二月丁亥,詔有司祀日於東郊。始耕籍田。壬寅,皇子聰薨。三月戊午,立皇后慕容氏。是月,穿城南渠通於城內,作東西魚池。

  夏四月,姚興遣使朝貢。五月戊辰,詔謁者僕射張濟使于姚興。己巳,車駕東巡,遂幸涿鹿,遣使者以太牢祠帝堯、帝舜廟。西幸馬邑,觀灅源。

  秋七月壬子,車駕還宮。起中天殿及雲母堂、金華室。十有一月,高車別帥敕力犍,率九百餘落內屬。十有二月乙未,詔曰:「世俗謂漢高起於布衣而有天下,此未達其故也。夫劉承堯統,曠世繼德,有蛇龍之征,致雲彩之應,五緯上聚,天人俱協,明革命之主,大運所鐘,不可以非望求也。然狂狡之徒,所以顛蹶而不已者,誠惑于逐鹿之說,而迷於天命也。故有踵覆車之軌,蹈釁逆之蹤,毒甚者傾州郡,害微者敗邑裡,至乃身死名頹,殃及九族,從亂隨流,死而不悔,豈不痛哉!《春秋》之義,大一統之美,吳楚僣號,久加誅絕,君子賤其偽名,比之塵垢。自非繼聖載德,天人合會,帝王之業,夫豈虛應。曆觀古今,不義而求非望者,徒喪其保家之道,而伏刀鋸之誅。有國有家者,誠能推廢興之有期,審天命之不易,察征應之潛授,杜競逐之邪言,絕奸雄之僣肆,思多福於止足,則幾于神智矣。如此,則可以保榮祿于天年,流余慶於後世。夫然,故禍悖無緣而生,兵甲何因而起?凡厥來世,勖哉戒之,可不慎歟!」

  時太史屢奏天文錯亂,帝親覽經占,多雲改王易政,故數革官號,一欲防塞凶狡,二欲消災應變。已而慮群下疑惑,心謗腹非,丙申複詔曰:「上古之治,尚德下名,有任而無爵,易治而事序,故邪謀息而不起,奸慝絕而不作。周姬之末,下淩上替,以號自定,以位制祿,卿世其官,大夫遂事,陽德不暢,議發家陪,故釁由此起,兵由此作。秦漢之弊,舍德崇侈,能否混雜,賢愚相亂,庶官失序,任非其人。於是忠義之道寢,廉恥之節廢,退讓之風絕,毀譽之義興,莫不由乎貴尚名位,而禍敗及之矣。古置三公,職大憂重,故曰『待罪宰相』,將委任責成,非虛寵祿也。而今世俗,僉以台輔為榮貴,企慕而求之。夫此職司,在人主之所任耳,用之則重,舍之則輕。然則官無常名,而任有定分,是則所貴者至矣,何取于鼎司之虛稱也。夫桀紂之南面,雖高而可薄;姬旦之為下,雖卑而可尊。一官可以效智,蓽門可以垂範。苟以道德為實,賢於覆餗蔀家矣。故量己者,令終而義全;昧利者,身陷而名滅。利之與名,毀譽之疵競;道之與德,神識之家寶。是故道義,治之本;名爵,治之末。名不本於道,不可以為宜;爵無補于時,不可以為用。用而不禁,為病深矣。能通其變,不失其正者,其惟聖人乎?來者誠思成敗之理,察治亂之由,鑒殷周之失,革秦漢之弊,則幾於治矣。」

  是歲,乞伏乾歸為姚興所破,李暠私署涼州牧、涼公。

  四年春正月,高車別帥率其部三千餘落內附。二月丁亥,命樂師入學習舞,釋菜於先聖、先師。丁酉,分命使者循行州郡,聽察辭訟,糾劾不法。三月,帝親漁,薦於寢廟。

  夏四月辛卯,罷鄴行台。詔有司明揚隱逸。五月,起紫極殿、玄武樓、涼風觀、石池、鹿苑台。

  秋七月,詔鎮遠將軍、兗州刺史長孫肥步騎二萬南徇許昌、彭城。詔賜天下鎮戍將士布帛各有差。冬十二月辛亥,詔征西大將軍、常山王遵等率眾五萬討破多蘭部帥木易於,材官將軍和突率騎六千襲黜弗、素古延等諸部。集博士儒生,比眾經文字,義類相從,凡四萬餘字,號曰《眾文經》。是歲,慕容盛死,寶弟熙僣立。呂光弟子隆殺纂自立。盧水胡沮渠蒙遜私署涼州牧、張掖公。蒙遜及李暠並遣使朝貢。

  五年春正月丁醜,慕容熙遣將寇遼西。虎威將軍宿遝乾等拒戰不利,棄令支而還。帝聞姚興將寇邊,庚寅,大簡輿徒,詔並州諸軍積谷於平陽之乾壁。戊子,材官將軍和突破黜弗、素古延等諸部,獲馬三千余匹,牛羊七萬餘頭。辛卯,蠕蠕祖侖遣騎救素古延等,和突逆擊破之于山南河曲,獲鎧馬二千餘匹。班師。賞賜將士各有差。

  二月癸醜,征西大將軍、常山王遵等至安定之高平,木易於率數千騎與衛辰、屈丐棄國遁走,追至隴西瓦亭,不及而還。獲其輜重庫藏,馬四萬餘匹,駱駝、犛牛三千余頭,牛、羊九萬餘口。班賜將士各有差。徙其民于京師。沙門張翹自號無上王,與丁零鮮於次保聚黨常山之行唐。夏四月,太守樓伏連討斬之。五月,姚興遣其弟安北將軍、義陽公平率眾四萬來侵。平陽乾壁為平所陷。六月,治兵於東郊,部分眾軍,詔鎮西大將軍毗陵王順、長孫肥等三將六萬騎為前鋒。

  秋七月戊辰朔,車駕西討。八月乙巳,至於柴壁。平固守,進軍圍之。姚興悉舉其眾來救。甲子,帝渡蒙坑,逆擊興軍,大破之。

  冬十月,平赴水而死,俘其餘眾三萬餘人。語在《興傳》。獲興征虜將軍、尚書右僕射狄伯支,越騎校尉唐小方,積弩將軍姚梁國,建忠將軍雷星、康官,北中郎將康猥,平從弟伯禽已下、四品將軍已上四十餘人。獲先亡臣王次多、靳勤,並斬以徇。興頻使請和,帝不許。群臣勸進平蒲阪,帝慮蠕蠕為難,戊申,班師。十有一月,車駕次晉陽。征相州刺史庾岳為司空。遣左將軍莫題討上党群盜秦頗、丁零翟都于壺關。丁醜,上党太守捕頗,斬之,都走林慮。十有二月辛亥,至自西征。蠕蠕杜侖犯塞,詔常山王遵追之,不及而還。越勤莫弗率其部萬餘家內屬,居五原之北。是歲,禿髮鹿孤病死,弟傉檀統任,遣使朝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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