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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丹滅晉(4)


  九月戊申,置威信軍于曹州。遣侍衛馬步都指揮使李守貞戍澶州。乙卯,遣彰德節度使張彥澤戍恒州。

  初,帝疾未平,會正旦,樞密使、中書令桑維翰遣女僕入宮起居太后,因問:「皇弟睿近讀書否。」帝聞之,以告馮玉。玉因譖維翰有廢立之志,帝疑之。李守貞素惡維翰。馮玉、李彥韜與守貞合謀排之,以中書令、行開封尹趙瑩柔而易制,共薦以代維翰。十二月,罷維翰政事,為開封尹,以瑩為中書令,李嵩為樞密使、守侍中。維翰遂稱足疾,希複朝謁,杜絕賓客。或謂馮玉曰:「桑公元老,今既解其樞務,縱不留之相位,猶當優以大藩,奈何使之尹京,親猥細之務乎。」玉曰:「恐其反耳。」曰:「儒生安能反。」玉曰:「縱不自反,恐其教人耳。」

  三年。定州西北二百里有狼山,土人築堡于山上以避胡寇。堡中有佛舍,尼孫深意居之,以妖術惑眾,言事頗驗,遠近信奉之。中山人孫方簡及弟行友,自言深意之侄,不飲酒食肉,事深意甚謹。深意卒,方簡嗣行其術,稱深意坐化,嚴飾,事之如生,其徒日滋。會晉與契丹絕好,北邊賦役繁重,寇盜充斥,民不安其業。方簡、行友因帥鄉里豪健者,據寺為寨以自保。契丹入寇,方簡帥眾邀擊,頗獲其甲兵、牛馬、軍資,人挈家往依之者益眾。久之,至千餘家,遂為群盜。懼為吏所討,乃歸款朝廷。朝廷亦資其禦寇,署東北招收指揮使。方簡時入契丹境抄掠,多所殺獲。既而邀求不已,朝廷小不副其意,則舉寨降於契丹,請為鄉道以入寇。時河北大饑,民餓死者所在以萬數,兗、鄆、滄、貝之間盜賊蜂起,吏不能禁。天雄節度使杜威遣元隨軍將劉延翰市馬于邊,方簡執之,獻於契丹。延翰逃歸,六月壬戌,至大樑,言:「方簡欲乘中國凶饑,引契丹入寇,宜為之備。」

  乙丑,定州言契丹勒兵壓境。詔以天平節度使、侍衛馬步都指揮使李守貞為北面行營都部署,義成節度使皇甫遇副之。彰德節度使張彥澤充馬軍都指揮使兼都虞候,義武節度使薊人李殷充步軍都指揮使兼都排陳使。遣護聖指揮使臨清王彥超、太原白延遇以部兵十營詣邢州。時馬軍都指揮使、鎮安節度使李彥韜方用事,視守貞蔑如也。守貞在外所為,事無大小,彥韜必知之,守貞外雖敬奉而內恨之。

  秋七月,有自幽州來者,言趙延壽有意歸國。樞密使李嵩、馮玉信之,命天雄節度使杜威致書于延壽,具述朝旨,啖以厚利。洺州軍將趙行實嘗事延壽,遣齎書潛往遺之。延壽複書,言久處異域,思歸中國。乞發大軍應接,拔身南去,辭旨懇密。朝廷欣然,複遣行實詣延壽,與為期約。

  八月,李守貞言:「與契丹千餘騎遇于長城北,轉鬥四十裡,斬其酋帥解裡,擁餘眾入水溺死者甚眾。」丁卯,詔李守貞還屯澶州。

  帝既與契丹絕好,數召吐谷渾酋長白承福入朝,宴賜甚厚。承福從帝與契丹戰澶州,又與張從恩戍滑州。屬歲大熱,遣其部落還太原,畜牧于嵐、石之境。部落多犯法,劉知遠無所縱舍。部落知朝廷微弱,且畏知遠之嚴,謀相與遁歸故地。有白可久者,位亞承福,帥所部先亡歸契丹,契丹用為雲州觀察使以誘承福。知遠與郭威謀曰:「今天下多事,置此屬￿太原,乃腹心之疾也,不如去之。」承福家甚富,飼馬用銀槽。威勸知遠誅之,收其貨以贍軍。知遠密表「吐谷渾反復難保,請遷於內地」。帝遣使發其部落千九百人,分置河陽及諸州。知遠遣威誘承福等入居太原城中,因誣承福等五族謀叛,以兵圍而殺之,合四百口,籍沒其家貲。詔褒賞之,吐谷渾由是遂微。

  九月,契丹三萬寇河東,壬辰,劉知遠敗之于楊武穀,斬首七千級。張彥澤奏敗契丹於定州北,又敗之於泰州,斬首二千級。

  契丹使瀛州刺史劉延祚遺樂壽監軍王巒書,請舉城內附。且雲:「城中契丹兵不滿千人,乞朝廷發輕兵襲之,已為內應。又今秋多雨,自瓦橋以北積水無際,契丹主已歸牙帳,雖聞關南有變,地遠阻水,不能救也。」巒與天雄節度使兼中書令杜威屢奏瀛、莫乘此可取,深州刺史慕容遷獻《瀛莫圖》。馮玉、李嵩信以為然,欲發大兵迎趙延壽及延祚。

  先是,侍衛馬步都指揮使、天平節度使李守貞數將兵過廣晉,杜威厚待之,贈金帛、甲兵動以萬計,守貞由是與威親善。守貞入朝,帝勞之曰:「聞卿為將,常費私財以賞戰士。」對曰:「此皆杜威盡忠于國,以金帛資臣,臣安敢掠有其美。」因言:「陛下若他日用兵,臣願與威戮力以清沙漠。」帝由是亦賢之。及將北征,帝與馮玉、李嵩議以威為元帥,守貞副之。趙瑩私謂馮、李曰:「杜令國戚,貴為將相,而所欲未厭,心常慊慊,豈可複假以兵權。必若有事北方,不若止任守貞為愈也。」不從。冬十月辛未,以威為北面行營都招討使,守貞為兵馬都監,以泰甯節度使安審琦為左右廂都指揮使,武甯節度使符彥卿為馬軍左廂都指揮使,義成節度使皇甫遇為馬軍右廂都指揮使,永清節度使梁漢璋為馬軍都排陳使,前威勝節度使宋彥筠為步軍左廂都指揮使,奉國左廂都指揮使王饒為步軍右廂都指揮使,洺州團練使薛懷讓為先鋒都指揮使。仍下敕榜曰:「專發大軍,往平黠虜。先收瀛、莫,安定關南,次複幽、燕,蕩平塞北。」又曰:「有能擒獲虜主者,除上鎮節度使,賞錢萬緡,絹萬匹,銀萬兩。」時自六月積雨,至是未止,軍行及饋運者甚艱苦。

  杜威、李守貞會兵于廣晉而北行。威屢使公主入奏,請益兵,曰:「今深入虜境,必資眾力。」由是禁軍皆在其麾下,而宿衛空虛。十一月丁酉,以李守貞權知幽州行府事。己亥,杜威等至瀛州,城門洞啟,寂若無人,威等不敢進。聞契丹將高謨翰先已引兵潛出,威遣梁漢璋將二千騎追之,漢璋遇契丹於南陽務,敗死。威等聞之,引兵而南。時束城等數縣請降,威等焚其廬舍,掠其婦女而還。

  契丹主大舉入寇,自易、定趣恒州。杜威等至武強,聞之,將自冀、貝而南。彰德節度使張彥澤時在恒州,引兵會之,言契丹可破之狀。威等乃複趣恒州,以彥澤為前鋒。甲寅,威等至中度橋,契丹已據橋。彥澤帥騎爭之契,丹焚橋而退,晉兵與契丹夾滹沱而軍。始,契丹見晉軍大至,又爭橋不勝,恐晉軍急渡滹沱,與恒州合勢擊之,議引兵還。及聞晉軍築壘為持久之計,遂不去。

  杜威雖以貴戚為上將,性懦怯。偏裨皆節度使,但日相承迎,置酒作樂,罕議軍事。磁州刺史兼北面轉運使李鷇說威及李守貞曰:「今大軍去恒州咫尺,煙火相望,若多以三股木置水中,積薪布土其上,橋可立成。密約城中舉火相應,夜募壯士斫敵營而入,表裡合勢,虜必遁逃。」諸將皆以為然,獨杜威不可,遣谷南至懷、孟督軍糧。

  契丹以大兵當晉軍之前,潛遣其將蕭翰、通事劉重進將百騎及羸卒,並西山出晉軍之後,斷晉糧道及歸路。樵采者遇之,盡為所掠,有逸歸者,皆稱虜眾之盛,軍中忷懼。翰等至欒城,城中戍兵千餘人,不覺其至,狼狽降之。契丹獲晉民,黥其面曰:「奉敕不殺」,縱之南走。運夫在道遇之,皆棄車驚潰。翰,契丹之舅也。

  十二月丁巳朔,李穀自書密奏,具言大軍危急之勢,請車駕幸滑州,遣高行周、符彥卿扈從,及發兵守澶州、河陽以備虜之奔沖,遣軍將關勳走馬上之。己未,帝始聞大軍屯中度。是夕,關勳至。庚申,杜威奏請益兵,詔悉發守宮禁者得數百人赴之,又詔發河北及滑、孟、澤、潞芻糧五十萬詣軍前。督迫嚴急,所在鼎沸。辛酉,威又遣從者張祚等來告急。祚等還,為契丹所獲。自是朝廷與軍前聲問兩不相通。

  時宿衛兵皆在行營,人心懍懍,莫知為計。開封尹桑維翰以國家危在旦夕,求見帝言事。帝方在苑中調鷹,辭不見。又詣執政言之,執政不以為然。退謂所親曰:「晉氏不血食矣。」

  帝欲自將北征,李彥韜諫而止。時符彥卿雖任行營職事,帝留之,使戌荊州口。壬戌,詔以歸德節度使高行周為北面都部署,以彥卿副之,共戍澶州。以西京留守景延廣戍河陽,且張形勢。奉國都指揮使王清言于杜威曰:「今大軍去恒州五裡,守此何為。營孤食盡,勢將自潰。請以步卒二千為前鋒,奪橋開道,公帥諸軍繼之,得入恒州,則無憂矣。」威許諾,遣清與宋彥筠俱進。清戰甚銳,契丹不能支,勢小卻。諸將請以大軍繼之,威不許。彥筠為契丹所敗,浮水抵岸。得免,因退走。清獨帥麾下陳于水北力戰,互有殺傷,屢請救於威,威竟不遣一騎助之。清謂其眾曰:「上將握兵,坐觀吾輩困急而不救,此有異志。吾輩當以死報國耳。」眾感其言,莫有退者,至暮,戰不息。契丹以新兵繼之,清及士眾盡死。由是諸軍皆奪氣。清,洺州人也。

  甲子,契丹遙以兵環晉營,內外斷絕,軍中食且盡。杜威與李守貞、宋彥筠謀降契丹,威潛遣腹心詣契丹牙帳,邀求重賞。契丹主紿之曰:「趙延壽威望素淺,恐不能帝中國。汝果降者,當以汝為之。」威喜,遂定降計。丙寅,伏甲召諸將,出降表示之,使署名。諸將駭愕,莫敢言者,但唯唯聽命。威遣閣門使高勳齎詣契丹,契丹主賜詔慰納之。是日,威悉命軍士出陳于外,軍士皆踴躍,以為且戰。威親諭之曰:「今食盡塗窮,當與汝曹共求生計。」因命釋甲,軍士皆慟哭,聲振原野。威、守貞仍於眾中揚言:「主上失德,信任奸邪,猜忌於已。」聞者無不切齒。契丹主遣趙延壽衣赭袍至晉營慰撫士卒,曰:「彼皆汝物也。」杜威已下皆迎謁于馬前,亦以赭袍衣威以示晉軍,其實皆戲之耳。以威為太傅,李守貞為司徒。

  威引契丹主至恒州城下,諭順國節度使王周以已降之狀,周亦出降。戊辰,契丹主入恒州。遣兵襲代州,刺史王暉以城降之。先是,契丹屢攻易州,刺史郭璘固守拒之。契丹主每過城下,指而歎曰:「吾能吞併天下,而為此人所扼。」及杜威既降,契丹主遣通事耿崇美至易州誘諭其眾,眾皆降。璘不能制,遂為崇美所殺。璘,邢州人也。

  義武節度使李殷、安國留後方太皆降於契丹,契丹主以孫方簡為義武節度使,麻答為安國節度使,以客省副使馬崇祚權知恒州事。

  契丹翰林承旨、吏部尚書張礪言於契丹主曰:「今大遼已得天下,中國將相宜用中國人為之,不宜用北人及左右近習。苟政令乖失,則人心不服,雖得之猶將失之。」契丹主不從。引兵自邢、相而南,杜威將降兵以從。遣張彥澤將二千騎先取大樑,且撫安吏民,以通事傅傅住爾為都監。

  杜威之降也,皇甫遇初不預謀。契丹主欲遣遇先將兵入大樑,遇辭,退謂所親曰:「吾位為將相,敗不能死,忍複圖其主乎。」至平棘,謂從者曰:「吾不食累日矣,何面目複南行。」遂扼吭而死。

  張彥澤倍道疾驅,夜渡白馬津。壬申,帝始聞杜威等降。是夕,又聞彥澤至滑州,召李嵩、馮玉、李彥韜入禁中計事,欲詔劉知遠發兵入援。癸酉,未明,彥澤自封邱門斬關而入,李彥韜帥禁兵五百赴之,不能遏。彥澤頓兵明德門外,城中大擾。帝于宮中起火,自攜劍驅後宮十餘人將赴火,為親軍將薛超所持。俄而彥澤自寬仁門傳契丹主與太后書慰撫之,且召桑維翰、景延廣,帝乃命滅火,悉開宮城門。帝坐苑中,與後妃相聚而泣,召翰林學士范質草降表,自稱孫男臣重貴,禍至神惑,運盡天亡,今與太后及妻馮氏,舉族於郊野面縛待罪。次遣男鎮甯節度使延煦、威信節度使延寶奉國寶一、金印三出迎。太后亦上表稱新婦李氏妾。

  傅住爾入宣契丹主命,帝脫黃袍,服素衫,再拜受宣,左右皆掩泣。帝使召張彥澤欲與計事,彥澤曰:「臣無面目見陛下。」帝複召之,彥澤微笑不應。

  或勸桑維翰逃去,維翰曰:「吾大臣,逃將安之。」坐而俟命。彥澤以帝命召維翰,維翰至天街,遇李嵩,駐馬語未畢,有軍吏于馬前揖維翰赴侍衛司。維翰知不免,顧謂菘曰:「侍中當國,今日國亡,反令維翰死之,何也。」嵩有愧色。彥澤倨坐見維翰,維翰責之曰:「去年拔公于罪人之中,複領大鎮,授以兵權,何乃負恩至此。」彥澤無以應,遣兵守之。

  宣徽使孟承誨素以佞巧有寵於帝,至是,帝召承誨欲與之謀,承誨伏匿不至,張彥澤捕而殺之。

  彥澤縱兵大掠,貧民乘之,亦爭入富室,殺人取其貨,二日方止,都城為之一空。彥澤所居,寶貨山積,自謂有功於契丹,晝夜以酒樂自娛,出入騎從常數百人,其旗幟皆題「赤心為主」,見者笑之。軍士擒罪人至前,彥澤不問所犯,但瞋目豎三指,即驅出斷其腰領。彥澤素與閣門使高勳不協,乘醉至其家,殺其叔父及弟,屍諸門首,士民不寒而慄。

  中書舍人李濤謂人曰:「吾與其逃於溝瀆而不免,不若往見之。」乃投刺謁彥澤曰:「上疏請殺太尉人李濤,謹來請死。」彥澤欣然接之,謂濤曰:「舍人今日懼乎。」濤曰:「濤今日之懼,亦猶足下昔日之懼也。向使高祖用濤言,事安至此。」彥澤大笑,命酒飲之。濤引滿而去,旁若無人。天福七年,張彥澤獲亡將楊洪,斷其手足斬之,朝義節度使王周奏之,帝釋而不問,李濤伏合極論其罪。

  甲戌,張彥澤遷帝於開封府,頃刻不得留,宮中慟哭。帝與太后、皇后乘肩輿,宮人宦者十餘人步從,見者流涕。帝悉以內庫金珠自隨,彥澤使人諷之曰:「契丹主至,此物不可匿也。」帝悉歸之,亦分以遺彥澤,彥澤擇取其奇貨,而封其餘以待契丹。彥澤遣控鶴指揮使李筠以兵守帝,內外不通。帝姑烏氏公主賂守門者,入與帝訣,相持而泣,歸第自經死。帝與太后所上契丹主表章,皆先示彥澤,然後敢發。

  帝使取內庫帛數段,主者不與,曰:「此非帝物也。」又求酒于李菘,嵩亦辭以他故不進。又欲見李彥韜,彥韜亦辭不往。帝惆悵久之。馮玉佞張彥澤,求自送傳國寶,冀契丹複任用。

  楚國夫人丁氏,延煦之母也,有美色。彥澤使人取之,太后遲回未與。彥澤詬詈,立載之去。

  是夕,彥澤殺桑維翰。以帶加頸,白契丹主,雲其自經。契丹主曰:「吾無意殺維翰,何為如是。」命厚撫其家。

  高行周、符彥卿皆詣契丹牙帳降,契丹主以陽城之戰為彥卿所敗,詰之。彥卿曰:「臣當時惟知為晉主竭力,今日死生惟命。」契丹主笑而釋之。

  己卯,延煦、延寶自牙帳還,契丹主賜帝手詔,且遣解裡謂帝曰:「孫勿憂,必使汝有啖飯之所。帝心稍安,上表謝恩。

  契丹以所獻傳國寶追琢非工,又不與前史相應,疑其非真,以詔書詰帝,使獻真者。帝奏:「頃王從珂自焚,舊傳國寶不知所在,必與之俱燼。此寶先帝所為,群臣備知。臣今日焉敢匿寶。」乃止。

  帝聞契丹主將渡河,欲與太后于前塗奉迎。張彥澤先奏之,契丹主不許。有司又欲使帝銜璧、牽羊,大臣輿櫬,迎於郊外,先具儀注白契丹主。契丹主曰:「吾遣奇兵直取大樑,非受降也。」亦不許。又詔晉文武群官一切如故。朝廷制度,並用漢禮。有司欲備法駕迎契丹主,報曰:「吾方擐甲總戎,太常儀衛,未暇施也。」皆卻之。

  先是,契丹主至相州,即遣兵趣河陽捕景延廣。延廣倉猝無所逃伏,往見契丹主于封丘。契丹主詰之曰:「致兩主失歡,皆汝所為也。十萬橫磨劍安在。」召喬榮使相辨證事凡十條。延廣初不服,榮以紙所記語示之,乃服。每服一事,輒授一籌。至八籌,延廣但以面伏地請死,乃鎖之。

  丙戌晦,百官宿于封禪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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