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憲宗平淮蔡(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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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年春三月,壽州團練使李文通奏敗淮西兵於固始,拔钅敖山。己卯,唐鄧節度使高霞寓奏敗淮西兵於朗山,斬首千餘級,焚二柵。夏四月庚子,李光顏、烏重胤奏敗淮西兵於陵雲柵,斬首五千級。五月壬申,李光顏、烏重胤奏敗淮西兵於陵雲柵,斬首二千餘級。 六月甲辰,高霞寓大敗於鐵城,僅以身免。時諸將討淮西者,勝則虛張殺獲,敗則匿之。至是,大敗不可掩,始上聞,中外駭愕。宰相入見,將勸上罷兵,上曰:「勝負兵家之常。今但論用兵方略,察將帥之不勝任者易之,兵食不足者助之耳。豈得以一將失利,遽議罷兵邪。」於是獨用裴度之言,他人言罷兵者亦稍息矣。己酉,霞寓退保唐州。 上責高霞寓之敗,霞寓稱李遜應接不至。秋七月丁醜,貶霞寓為歸州刺史,遜亦左遷恩王傳。以河南尹鄭權為山南東道節度使,袁滋為彰義節度、申光蔡唐隋鄧觀察使,以唐州為理所。壬午,宣武軍奏破郾城之眾二萬,殺二千餘人,捕虜千餘人。 九月乙酉,李光顏、烏重胤奏拔吳元濟陵雲柵。丁亥,光顏又奏拔石、越二柵。壽州奏敗殷城之眾,拔六柵。 討淮西諸軍近九萬,上怒諸將久無功,冬十一月辛巳,命知樞密梁守謙宣慰,因留監其軍,授以空名告身五百通及金帛以勸死士。庚寅,先加李光顏等檢校官,而詔書切責,示以無功必罰。辛卯,李文通奏敗淮西兵於固始,斬首千餘級。 十二月,袁滋至唐州,去斥候,止其兵不使犯吳元濟境。元濟圍其新興柵,滋卑辭以請之,元濟由是不復以滋為意。朝廷知之,甲寅,以太子詹事李訴為唐隨鄧節度使。訴,聽之兄也。 初置淮、潁水運使,楊子院米自淮陰溯淮入潁,至項城入溵,輸於郾城,以饋討淮西諸軍,省汴運之費七萬餘緡。 十二年春正月甲申,貶袁滋為撫州刺史。李訴至唐州,軍中承喪敗之餘,士卒皆憚戰,訴知之,有出迓者,訴謂之曰:「天子知訴柔懦,能忍恥,故使來拊循爾曹。至於戰攻進取,非吾事也。」眾信而安之。訴親行視士卒,傷病者存恤之,不事威嚴。或以軍政不肅為言,訴曰:「吾非不知也。袁尚書專以恩惠懷賊,賊易之,聞吾至,必增備,吾故示之以不肅。彼必以吾為懦而懈惰,然後可圖也。」淮西人自以嘗敗高、袁二帥,輕訴名位素微,遂不為備。 二月,李訴謀襲蔡州,表請益兵,詔以昭義、河中、鄜坊步騎二千給之。丁酉,訴遣十將馬少良將十餘騎巡邏,遇吳元濟捉生虞候丁士良,與戰,擒之。士良,元濟驍將,常為東邊患。眾請刳其心,訴許之。既而召詰之,士良無懼色。訴曰:「真丈夫也。」命釋其縛。士良乃自言:「本非淮西士,貞元中隸安州,與吳氏戰,為其所擒,自分死矣,吳氏釋我而用之,我因吳氏而再生,故為吳氏父子竭力。昨日力屈,複為公所擒,亦分死矣,今公又生之,請盡死以報德。」訴乃給其衣服、器械,署為捉生將。 己亥,淮西行營奏克蔡州古葛伯城。 丁士良言于李訴曰:「吳秀琳擁三千之眾據文城柵,為賊左臂,官軍不敢近者,有陳光洽為之謀主也。光洽勇而輕,好自出戰,請為公先擒光洽,則秀琳自降矣。」戊申,士良擒光洽以歸。 淮西被兵數年,竭倉廩以奉戰士,民多無食,采菱芡、魚鱉、鳥獸食之,亦盡相帥歸官軍者前後五千餘戶。賊亦患其耗糧食,不復禁。庚申,敕置行縣以處之,為擇縣令,使之撫養,並置兵以衛之。 三月乙丑,李訴自唐州徙屯宜陽柵。 吳秀琳以文城柵降于李訴。戊子,訴引兵至文城西五裡,遣唐州刺史李進誠將甲士八千至城下,召秀琳,城中矢石如雨,眾不得前。進誠還報「賊偽降,未可信也。」訴曰:「此待我至耳。」即前至城下,秀琳束兵投身馬足下,訴撫其背慰勞之,降其眾三千人。秀琳將李憲有材勇,訴更其名曰忠義而用之。悉遷婦女于唐州,入據其城。於是唐鄧軍氣複振,人有欲戰之志。賊中降者相繼於道,隨其所便而置之。聞有父母者,給粟帛遣之,曰:「汝曹皆王人,勿棄親戚。」眾皆感泣。 官軍與淮西兵夾溵水而軍,諸軍相顧望,無敢渡溵水者。陳許兵馬使王沛先引兵五千渡溵水,據要地為城,於是河陽、宣武、河東、魏博等軍相繼皆渡,進逼郾城。丁亥,李光顏敗淮西兵三萬於郾城,走其將張伯良,殺士卒什二三。 己醜,李訴遣山河十將董少玢等分兵攻諸柵,其日,少玢下馬鞍山,拔路口柵。夏四月辛卯,山河十將馬少良下嵖岈山,擒淮西將柳子野。 吳元濟以蔡人董昌齡為郾城令,質其母楊氏。楊氏謂昌齡曰:「順死賢於逆生。汝去逆而吾死,乃孝子也。從逆而吾生,是戮吾也。」會官軍圍青陵,絕郾城歸路,郾城守將鄧懷金謀於昌齡,昌齡勸之歸國。懷金乃請降于李光顏曰:「城人之父母妻子皆在蔡州,請公來攻城,吾舉鋒求救,兵至,公逆擊之,蔡兵必敗,然後吾降,則父母、妻子庶免矣。」光顏從之。乙未,昌齡、懷金舉城降,光顏引兵入據之。吳元濟聞郾城不守,甚懼。時董重質將騾軍守洄曲,元濟悉發親近及守城卒詣重質以拒之。 李訴山河十將媯雅、田智榮下冶爐城。丙申,十將閻士榮下白狗、汶港二柵。癸卯,媯雅、田智榮破西平。丙午,游奕兵馬使王義破楚城。 五月辛酉,李訴遣柳子野、李中義襲朗山,擒其將梁希果。丁醜,李訴遣方城鎮遏使李榮宗擊青喜城,拔之。訴每得降卒,必親引問委曲,由是賊中險易、遠近、虛實盡知之。訴厚待吳秀琳,與之謀取蔡。秀琳曰:「公欲取蔡,非得李祐不可,如秀琳,無能為也。」祐者,淮西騎將,有勇略,守興橋柵,常陵暴官軍。庚辰,祐帥士卒刈麥于張柴村,訴召廂虞候史用誠戒之曰:「爾以三百騎伏彼林中,又使人搖幟於前,若將焚其麥積者。祐素易官軍,必輕騎來逐之,爾乃發騎掩之,必擒之。」用誠如言而往,生擒祐以歸。將士以祐向日多殺官軍,爭請殺之。訴不許,釋縛,待以客禮。 時訴欲襲蔡而更密其謀,獨召祐及李忠義屏人語,或至夜分,他人莫得預聞。諸將恐祐為變,多諫訴,訴待祐益厚,士卒亦不悅。諸軍日有牒稱祐為賊內應,且言得賊牒者具言其事。訴恐謗先達於上,已不及救,乃持祐泣曰:「豈天不欲平此賊邪。何吾二人相知之深,而不能勝眾口也。」因謂眾曰:「諸君既以祐為疑,請令歸死于天子。」乃械祐送京師,先密表其狀,且曰:「若殺祐,則無以成功。」詔釋之,以還訴。訴見之喜,執其手曰:「爾之得全,社稷之靈也。」乃署散兵馬使,令佩刀巡警,出入帳中,或與之同宿,密語不寐達曙。有竊聽於帳外者,但聞祐感泣聲。時唐隨牙隊三千人,號「六院兵馬」,皆山南東道之精銳也,訴又以祐為六院兵馬使。 舊軍令,舍賊諜者屠其家。訴除其令,使之以待之,諜反以情告訴,訴益知賊中虛實。乙酉,訴遣兵攻朗山,淮西兵救之,官軍不利。眾皆悵恨,訴獨歡然曰:「此吾計也。」乃募敢死士三千人,號曰:「突將」,朝夕自教習之,使常為行備,欲以襲蔡。會久雨,所在積水,未果。 吳元濟見其下數叛,兵勢日蹙,六月壬戌,上表謝罪,願束身自歸。上遣中使賜詔,許以不死,而為左右及大將董重質所制,不得出。 諸軍討淮西,四年不克,饋運疲弊,民至有以驢耕者。上亦病之,以問宰相。李逢吉等競言師老財竭,意欲罷兵。裴度獨無言,上問之,對曰:「臣請自往督戰。」秋七月乙卯,上覆謂度曰:「卿真能為朕行乎。」對曰:「臣誓不與此賊俱生。臣比觀吳元濟表,勢實窘蹙,但諸將心不一,不並力迫之,故未降耳。若臣自詣行營,諸將恐臣奪其功,必爭進破賊矣。」上悅,丙戌,以度為門下侍郎、同平章事、兼彰義節度使,仍充淮西宣慰、招討、處置使。又以戶部侍郎崔群為中書侍郎、同平章事。制下,度以韓弘已為都統,不欲更為招討,請但稱宣慰、處置使。仍奏刑部侍郎馬總為宣慰副使,右庶子韓愈為彰義行軍司馬,判官、書記,皆朝廷之選,上皆從之。度將行,言於上曰:「臣若滅賊,則朝天有期。賊在,則歸闕無日。」上為之流涕。 八月庚申,度赴淮西,上禦通化門送之。右神武將軍張茂和,茂昭弟也,嘗以膽略自炫於度,度表為都押牙。茂和辭以疾,度奏請斬之。上曰:「此忠順之門,為卿遠貶。」辛酉,貶茂和永州司馬。以嘉王傅高承簡為都押牙。承簡,崇文之子也。 李逢吉不欲討蔡,翰林學士令狐楚與逢吉善,度恐其閣中外之勢以沮軍事,乃請改制書數字,且言其草制失辭,壬戌,罷楚為中書舍人。李光顏、烏重胤與淮西戰,癸亥,敗于賈店。 裴度過襄城南白草原,淮西人以驍騎七百邀之。鎮將楚丘曹華知而為備,擊卻之。度雖辭招討名,實行元帥事,以郾城為治所。甲申,至郾城。先是諸道皆有中使監陳,進退不由主將,勝則先使獻捷,不利則陵挫百端。度悉奏去之,諸將始得專其軍事,戰多有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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