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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通西南夷


  漢武帝元光五年。初,王恢之討東越也,使番陽令唐蒙風曉南越。南越食蒙以蜀枸醬,蒙問所從來曰:「道西北牂柯江。牂柯江廣數裡,出番禺城下。」蒙歸至長安,問蜀賈人,賈人曰:「獨蜀出枸醬,多持竊出市夜郎。夜郎者,臨牂柯江,江廣百餘步,足以行船。南越以財物役屬夜郎,西至桐師,然亦不能臣使也。」蒙乃上書說上曰:「南越王黃屋、左纛,地東西萬餘裡,名為外臣,實一州主也。今以長沙、豫章往,水道多絕,難行。竊聞夜郎所有精兵,可得十餘萬,浮船牂柯江,出其不意,此制越一奇也。誠以漢之強,巴、蜀之饒,通夜郎道,為置吏,甚易」上許之。乃拜蒙為中郎將,將千人,食重萬餘人,從巴、蜀筰關入,遂見夜郎侯多同。蒙厚賜,喻以威德,約為置吏,使其子為令。夜郎旁小邑,皆貪漢繒帛,以為漢道險,終不能有也,乃且聽蒙約。還報,上以為犍為郡。發巴、蜀卒治道,自僰道指牂柯江。作者數萬人,士卒多物故,有逃亡者,用軍興法誅其渠率。巴、蜀民大驚恐。上聞之,使司馬相如責唐蒙等,因諭告巴、蜀民以非上意。相如還報。

  是時,邛、筰之君長,聞南夷與漢通,得賞賜多,多欲願為內臣妾,請吏,比南夷。天子問相如,相如曰:「邛、筰、冉、駹者近蜀,道亦易通。秦時嘗通為郡縣,至漢興而罷。今誠複通,為置郡縣,愈于南夷。」天子以為然,乃拜相如為中郎將,建節往使,及副使王然於等乘傳,因巴、蜀吏幣物以賂西夷。邛、筰、冉、駹、斯榆之君皆請為內臣,除邊關。關益斥,西至沫、若水,南至牂柯為徼,通零關道,橋孫水以通邛都。為置一都尉,十餘縣,屬蜀。天子大說。

  是時,巴、蜀四郡鑿山通西南夷道,千餘裡戍轉相餉。數歲,道不通,士罷餓離暑濕死者甚眾,西南夷又數反,發兵興擊,費以巨萬計,而無功。上患之,詔使公孫弘視焉。還奏事,盛毀西南夷無所用,上不聽。

  元朔三年冬,以公孫為御史大夫。是時方通西南夷,東置蒼海,北築朔方之郡。公孫弘數諫,以為罷敝中國以奉無用之地,願罷之。天子使朱買臣等難以置朔方之便,發十策,弘不得一。弘乃謝曰:「山東鄙人,不知其便若是。願罷西南夷、蒼海,而專奉朔方。」上乃許之。春,罷蒼海郡。

  秋,罷西夷,獨置南夷、夜郎兩縣、一都尉,稍令犍為自葆就,專力城朔方。

  元狩元年。初,張騫自月氏還,為天子言身毒國去蜀不遠。天子欣然,令騫因蜀、犍為發間使王然於等四道並出,出駹,出冉,出徙,出邛、僰,指求身毒國,各行一二千里,其北方閉氏、筰,南方閉巂、昆明。昆明之屬無君長,善寇盜,輒殺略漢使,終莫得通。於是漢以求身毒道,始通滇國。滇王當羌謂漢使者曰:「漢孰與我大。」及夜郎侯亦然。以道不通,故各自以為一州主,不知漢廣大。使者還,因盛言滇大國,足事親附。天子注意焉,乃複事西南夷。

  三年秋,上將討昆明,以昆明有滇池方三百里,乃作昆明池,以習水戰。是時法既益嚴,吏多廢免。兵革數動,民多買複及五大夫,徵發之士益鮮。於是除千夫、五大夫為吏,不欲者出馬。以故吏弄法,皆謪令伐棘上林,穿昆明池。

  元鼎六年冬,馳義侯發南夷兵欲以擊南越。且蘭君恐遠行,旁國虜其老弱,乃與其眾反,殺使者及犍為太守。漢乃發巴、蜀罪人嘗擊南越者八校尉,遣中郎將郭昌、衛廣將而擊之,誅且蘭及邛君、筰侯,遂平南夷,為牂柯郡。夜郎侯始倚南越,南越已滅,夜郎遂入朝,上以為夜郎王。

  冉、駹皆振恐,請臣,置吏。乃以邛都為越巂郡,筰都為沈黎郡,冉、駹為汶山郡,廣漢西白馬為武都郡。

  元封二年。初,上使王然於以越破及誅南夷兵威風喻滇王入朝。滇王者,其眾數萬人,其旁東北有勞深、靡莫,皆同姓相仗,未肯聽。勞深、靡莫數侵犯使者吏卒。於是上遣將軍郭昌、中郎將衛廣發巴、蜀兵擊滅勞深、靡莫,以兵臨滇。滇王舉國降,請置吏,入朝。於是以為益州郡,賜滇王王印,複長其民。是時,漢滅兩越,平西南夷,置初郡十七,且以其故俗治,毋賦稅。南陽、漢中以往郡,各以地比,給初郡吏卒奉食、幣物、傳車、馬被具。而初郡時時小反,殺吏,漢發南方吏卒往誅之,間歲萬餘人,費皆仰給大農。大農以均輸、調鹽鐵助賦,故能贍之。然兵所過縣,為以訾給毋乏而已,不敢言擅賦法矣。

  六年。漢既通西南夷,開五郡,欲地接以前通大夏,歲遣使十餘輩出此初郡,皆閉昆明,為所殺,奪幣物。於是天子赦京師亡命,令從軍,遣拔胡將軍郭昌將以擊之,斬首數十萬。後複遣使,竟不得通。

  昭帝始元元年夏,益州夷二十四邑三萬餘人皆反。遣水衡都尉呂破胡募吏民及發犍為、蜀郡奔命往擊,大破之。

  四年。西南夷姑繒、葉榆複反。遣水衡都尉呂辟胡將益州兵擊之。辟胡不進,蠻夷遂殺益州太守,乘勝與辟胡戰,士戰及溺死者四千餘人。冬,遣大鴻臚田廣明擊之。

  六年。詔以鉤町侯毋波率其邑君長人民擊反者有功,立以為鉤町王,賜田廣明爵關內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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