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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哲宗元祐五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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庚午元祐五年 春正月乙酉,范祖禹言:「臣聞報國之忠莫如薦賢。今有劄子四道,其一曰經筵闕官,宜得老成之人。韓維風節素高,奸邪畏之。若召維以經筵之職,物論必大以為愜。其二曰蘇頌近乞致仕。頌博文強識,詳練國朝典故。陛下左右宜得殫見洽聞之士以備顧問。其三曰蘇軾文章為時所宗,名重海內,忠義許國,遇事敢言。如軾者,豈宜使之久去朝廷?其四曰趙君錫孝行書于英宗皇帝實錄,輔導人君,宜莫如孝。給事中鄭穆館閣耆儒,操守純正;中書舍人鄭雍謹靜端潔,言行不妄。此三人者,皆宜置左右,備講讀之職。」 ◇ 二月丁酉,詔:「去冬愆雪,今未得雨,宜權罷修黃河。」從梁燾、朱光庭之言也。初,範純仁既罷相知潁昌,聞朝廷覆議修河,上疏曰:「自王安石輕信小人之言,勸先皇更改法令,而後乘間妄作者紛然。其勸更法令者則曰『君臣千載一遇,時不可失。」及勸興靈武之師者複曰『將為契丹所並,時不可失』。又見欲回復大河者又曰『河勢方更,恐變改不定。」范百祿、趙君錫相度歸,陳回河之害甚明。三兩月來,卻聞復興回河之役。更望聖慈再下有司,若利多害少,尚覬徐圖;苟利少害多,尤宜安靜。」疏奏,主河議者不悅,遂寢而不行。後十余日,太皇太后宣諭曰:「前日範純仁奏何在?」宰臣奏曰:「事體難從,已鑿改矣。」太皇太后曰:「純仁之言有理,宜從其請。」遂又罷河役。 壬寅,邇英閣講畢《無逸》篇,詔詳錄所講義以進。今後具講義,次日別進。 癸卯。詔:「時雨稍愆,應五嶽、四瀆州軍令長吏祈禱。」 庚戌,潞國公文彥博為守太師、開府儀同三司、護國軍山南西道節度使致仕。 ◇ 三月丙寅朔,同知樞密院事趙瞻卒。 壬申,左丞韓忠彥同知樞密院事,蘇頌為右光祿大夫,守尚書左丞。 己卯,鄧伯溫為翰林學士承旨。王岩叟封還詞頭。詔以次舍人鄭雍撰詞。既而給事中鄭穆再封還告命,不聽,岩叟竟徙官。範百祿兼侍讀。百祿言:「分別邪正,自古所難,唯察言觀行,考其事實。如導人主以聽納則為公正,導人主以拒諫則為奸邪;導人主以德義則為公正,導入主以功利則為奸邪;導人主以恭儉則為公正,導人主以驕侈則為奸邪;導入主以息兵則為公正,導入主以用兵則為奸邪;導入主以安民則為公正,導入主以勞民則為奸邪;導人主以進君子則為公正,導人主以近小人則為奸邪。推此事類以觀人情,則邪正分而聰明無惑矣。」 辛卯,楊畏為監察禦史。劉安世、朱光庭言:「禦史闕員,屢詔近臣俾舉所知。楊畏不系所舉之士,未審朝廷何名除授?」 甲午,梁燾言:「竊聞尚書省人吏任永壽等四人連黨為私,濫冒恩典。竊以左右司之職掌,付十有二司之事,近者人吏違條冒賞,事由都司而後下,曾無舉正,罪熟甚焉?今若置而不問,何以儆飭慢官?竊恐諸司綱紀浸以不舉。」又言:「臣近論奏尚書省都司壞陛下之法,廢陛下之令,使法制不專於人主,詔令不信於朝廷,罪惡顯明,中外憤鬱。若不明行典憲,何以肅正紀綱?都司者,所以按核六曹二十四司之稽違,都司廢法則六曹廢法,六曹廢法則百司廢法,百司廢法則四方郡縣不守法。上下如此,何以為國乎?」夏四月甲辰,宰臣呂大防等為時雨不足,乞罷免職任。詔答不允。蘇轍言:「去冬無雪,今歲春夏,時雨絕少,二麥不收,秋種不入,旱勢闊遠,歲事可慮。」詔:「自今月二十三日後減常膳,不御前殿,及將來五月一日,罷文德殿視朝。朕上奉東朝,深愧常珍之日闕;下臨庶政,猶冀嘉言之上聞。」 ◇ 五月壬申,雨。詔差役法內有未備事,令王岩叟、韓川與劉安世同看詳,具利害以聞。 先是,安世言:「治平之前,天下戶口一千二百七十余萬,而舊法役人五十三萬六千餘人。元豐之後,戶口一千八百三十五萬九千有奇,較之治平,已增五百六十余萬,而新定役人止差四十二萬九千餘人,比之舊法,卻減十萬七千之額。以為輪差不足,亦已過矣。願陛下特奮乾剛,力主差役,深詔執政,固守初議,毋使輕徇浮言,妄有變易。」 庚寅,梁燾權戶部尚書,劉安世為中書舍人。燾、安世並以乞罷鄧溫伯承旨除命,不從,辭所遷官不拜。范祖禹留對,言,「慶曆元年七月,出禦制《觀文鑒古圖記》以示輔臣。皇祐元年,召近臣,三館、台諫官及宗室觀《三朝訓鑒圖》。仁宗皇帝講學之外,為圖鑒古,不忘箴儆,又圖寫三朝事蹟,欲子孫知祖宗之功烈。臣願陛下以永日觀書之暇,間覽此圖,亦好學不倦之一端也。」 ◇ 六月丁酉,司馬康為左司諫,上官均為殿中侍御史。蘇轍言:「臣竊觀元佑以來,朝廷改更弊事,屏逐群枉,經今五年,中外帖然。惟奸邪失職,窺伺便利,規求複進,動搖貴近。臣愚切深憂之。若陛下不察其實,大臣惑其邪說,雜進於朝,則冰炭同處,必至交爭;薰蕕共器,久當遺臭,朝廷之患,自此始矣。」時宰相呂大防與中書侍郎劉摯建言,欲引用元豐党人以平舊怨,謂之「調停」,太皇太后頗惑之,故轍言此。退,複上疏曰:「若使邪正並進,皆得與聞國事,此治亂之機,而朝廷所以安危者也。《泰》之為象,三陽在內。君子既得其位,可以有為;小人奠居於外,安而無怨。方泰之時,若君子能保其位,外安小人,使無失其所,天下之安未有艾也。惟恐君子得位,因勢陵暴小人,使之在外而不安,則勢將必至反覆。故《泰》之九三則曰:『無平不陂,無往不復。』聖人所以誨人者至矣,獨未聞以小人在外,憂而不悅,而引之於內,以自遺患者也。」疏奏,太皇太后命宰執於簾前讀之,仍宣諭曰:「蘇轍疑吾君臣遂兼用邪正,其言極中理。」宰執從而和之。自此,兼用邪正之說始衰。始,中書門下後省准詔同詳定六曹條例,元豐所定吏額,主者苟悅群吏,比舊額幾數倍,朝廷患之,命量事裁減,已再上再卻。吏有白中孚者告蘇轍曰:「更額不難定也,今左選事不加舊而用吏數倍者,昔無重法重祿,吏通賄賂,則不欲人多以分所人。今行重法,給重祿,賄賂比舊為少,則不忌人多而幸於少事。今誠抽取逐司兩月事,定其分數,若比舊不加多,則吏額多少之限無所逃矣。」轍以中孚之言為然,乃具以白執政,請據實立額,俟吏之年滿轉出或事故死亡者不補填,及額而止,如此不過十年,自當消荊執政以為然,遂申尚書剩後數月,諸司所供文字皆足,因裁損成書,以申三剩左僕射呂大防得其書大喜,欲此事必由己出,別將詳定。任永壽本非三省吏也,為人精悍而猾,嘗預知元豐吏額事,獨能言其曲折,大防悅之,即于尚書省創立吏額房,使永壽與吏數輩典之,凡奏上行下,皆大防自專,不復經由兩剩一日,內降畫可二狀付中書,其一吏額也。省吏白中書侍郎劉摯,請封送尚書剩永壽見錄黃,愕然曰:「兩省初不與,乃有此耶?」即稟大防,乞兩省各選吏赴局,同領其事。大防具以語摯,摯曰:「中書行錄黃,法也,豈有意與吏為道地?今乃使就都省分功,何也?」吏額事尋畢,永壽等推恩有差。永壽急於功利,勸大防即以立額日裁損吏員,仍以私所好惡變易諸吏局次,吏被排斥者,紛然詣禦史台訴不平,台官因言永壽等冒賞徇私,不可不懲。諫官繼以為言。永壽等既逐,而吏訴額祿事終未能決。蘇轍時為中丞,具言:「後省所詳定皆人情所便,行之甚易,而吏額房所改,皆人情所不便,極難守。且大信不可失,宜速命有司改從其易,以安群吏之志。」大防知眾不伏,徐使都司再加詳定,大略如轍前議行之。 ◇ 八月癸巳朔,劉摯之為中書侍郎,初以吏額房事與呂大防議稍不合。士大夫趨利者交鬥其間,謂大防與摯因是有隙,於是造為朋黨之論。及摯遷右僕射,與大防同列,言事者詆摯,摯尋罷,朋黨之論不可破,其本蓋自吏額始。 癸卯,劉摯言:「昨鄧溫伯除翰林承旨,人言交興,以至罷三四台諫。今來溫伯久已就職,梁燾等已別與差遣,理合寧帖,然而中外人情依舊未安,蓋緣昨來言者說破溫伯實王安石党人,故進退之際,朋類甚眾。才見溫伯就職,便謂朝廷有意動搖政事;見燾等罷言職,便謂疏薄諫諍。溫伯雖別無罪狀,而其進退之間,所系亦不為校陛下何惜暫輟溫伯,選一名郡委任溫伯。溫伯既動,則眾人自安;眾人既定,則溫伯便可複召,則兩皆無嫌,各得安處。」右正言劉唐老言:「伏睹《大學》一篇論人德之序,願詔經筵之臣訓釋此書上進,庶于清聞之燕,以備觀覽。」從之。 庚戌,梁燾、朱光庭累乞外任,劉安世乞宮觀。詔以燾知鄭州,光庭知同州,安世崇福宮。初除安世中書舍人,安世言:「臣論列溫伯至於累章,卒不能回,是為失職。更被褒遷,得罪清議,安世固不受。」於是安世與梁燾、朱光庭同出。燾、光庭所以乞外,皆為鄧溫伯故也。給事中兼侍講范祖禹上《帝學》八篇。 ◇ 九月壬午,禦邇英閣,召講讀官讀書,講寶訓,召宰臣、執政、講讀、記注官各賜禦書詩一首,上親書姓名於其後。 ◇ 冬十月癸巳,詔罷都提舉修河司。是日,詔導河水入汴。 己酉,徐君子、虞策並為監察禦史,蘇轍、鄧溫伯薦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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