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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全之亂(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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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二月,李全複泗州。 夏四月,知濟南府種贇討張林,林敗走,李全入青州,據之。 十二月,以李全為保甯軍節度使、京東路鎮撫副使。初,全有戰功,史彌遠欲加全官,賈涉止之。及加節鉞,涉歎曰:「朝廷但知官爵可以得其心,寧知驕則將至於不可勸耶!」 十六年六月,淮東制置使賈涉以李全驕暴難制,力求還朝,在道卒。初,涉欲制忠義兵,乃以翟朝宗統鎮江副司八千人,屯楚州城中。又分帳前忠義萬人,命趙邦永、高友統五千屯城西,王暉、於潭統五千屯淮陰。李全輕鎮江兵,而忌帳前忠義,乃數稱高友等勇,遇出軍,必請以自隨,涉不許。全每宴麾下,並召涉帳前將校,於是帳前亦願隸全,然未能合也。及涉卒,丘壽邁攝帥事,全請曰:「忠義烏合,尺籍鹵莽,莫若別置新籍,一納諸朝,一申制閫,一留全所,庶功過有考,請給無弊。」壽邁從之。全乃合帳前忠義與己軍盡籍之,而並統其軍,壽邁不悟。 八月,李全攻邳州,不克,複還青州。 十二月,以許國為淮東制置使。初,國為淮西都統,奉祠家居,欲傾賈涉而代之,數言李全必反。涉卒,會召國入對,國疏全奸謀益深,反狀已著,非有豪傑不能消弭,蓋自鬻也。遂易國文階為淮東安撫制置使,兼知楚州。命下,聞者驚愕。淮東參幕徐晞稷雅意開閫,及聞國用,乃注釋國疏以寄全,全不樂。 理宗寶慶元年二月,楚州軍作亂。初,許國至鎮,李全妻楊氏郊迓,國辭不見,楊氏慚而歸。國既視事,痛抑北軍,有與南軍競者,無曲直,偏坐之,犒賞十損八九。全自青州致書于國,國誇於眾曰:「全仰我養育,我略示威,即奔走不暇矣。」全故留青州,國不能致,乃數致厚饋,邀全還。劉慶福亦使人覘國意向,國左右語覘者曰:「制置無害汝等意。」慶福以報全。全集將校曰:「我不參制閫,則曲在我。今不計生死,必往。」遂還楚州。上謁,賓贊戒全曰:「節使當庭參,制使必免禮。」及庭趨,國端坐納全拜,不為止。全退,怒曰:「全歸本朝,拜人多矣,但恨汝非文臣,本與我等。汝向以淮西都統謁賈制帥,亦免汝拜。汝有何勳業,一朝位我上,便不相假借耶?全赤心報朝廷,不反也。」國繼設盛會宴全,遺勞加厚,全終不樂。 慶福謁國之幕客章夢先,夢先令隔幕貌喏,慶福亦怒。既而全欲往青州,恐國苛留,自計曰:「彼所爭者拜耳,拜而得志,吾何愛焉?」更折節為禮。因會集間,出劄白事,國見其細故,判從之,全即席再拜謝。自是動息必請,得請必拜。國大喜,語家人曰:「吾折服此虜矣。」全往青州,國集兩淮馬步軍十三萬,大閱楚城外,以挫北人之心。楊氏及軍校留者,懼其謀己,內自為備。後全遣慶福還楚為亂,適湖州潘壬事敗,全黨益不安。或教楊氏蓄一妄男子,指謂人曰:「此宗室也。」且語僚佐曰:「會令汝為朝士。」潛約盱眙四將為應,盱眙四將不從。於是慶福謀中輟,止欲快意于國。計議官苟夢玉知之,以告國。國曰:「但使反,反即殺我,我豈文儒不知兵者耶?」夢玉懼禍及,求檄往盱眙,複告慶福曰:「制使欲圖汝。」兩為自結之計。 及是,國晨起視事,忽露刃充庭,客駭走。國厲聲曰:「不得無禮!」矢已及顙,流血被面而走。亂兵悉害其家人,縱火焚宮寺,兩司積蓄,盡為賊有。親兵數十人翼國登城樓,縋城走,伏道堂中,宿焉。賊擁通判姚翀入城,犒兩軍,使歸營。是日,慶福首殺夢先以報其辱。明日,國縊於途。事聞,史彌遠懼激他變,欲事含忍,以徐晞稷嘗倅楚守海,得全歡心,乃授晞稷為制置使,令屈意撫全。全[聞國死,]並據《續綱目》、薛《鑒》補。自青州還楚,佯責慶福不能彈壓,致忠義之哄,斬數人,上表待罪。朝廷不問。知揚州趙範得制置[使]印於潰卒中,以授晞稷。晞稷至楚,全及門下馬,拜庭下,晞稷降等止之,賊眾乃悅。晞稷至以「恩府」稱全,「恩堂」稱楊氏,而手足倒置矣。 五月,李全牒彭義斌于山東,曰:「許國謀反,已伏誅矣。爾軍並聽我節制。」義斌大罵曰:「逆賊!背國厚恩,擅殺制使,我必報此仇。」乃斬齎牒人,南向告天誓眾,見者憤激。於是全自青州攻東平,不克,乃攻恩州。義斌出兵與戰,全敗走,獲其馬二千。劉慶福引兵救全,又敗。全退保山崓,抽山陽忠義以北。楊氏及劉全皆欲親赴難,會全遣人求徐晞稷書與義斌連和,乃止。義斌致書沿江制置使趙善湘曰:「不誅逆全,恢復不成。但能遣兵扼淮,進據漣、海以蹙之,斷其南路,此賊必擒。賊平之後,複一京三府,然後義斌戰河北,盱眙諸將、襄陽騎士戰河南,神州可複也。」盱眙四總管亦各遣使致書,乞助討賊。知揚州趙範亦以為言。 史彌遠令諭范,毋出位專兵,各享安靖之福。範複以書力論之,曰:「今上自一人,下(自一人)據《宋史》四一七《趙範傳》、薛《鑒》刪。至公卿百執事,又下至士民軍吏,無不知禍賊之必反,雖先生之心亦自知其必反也。眾人知之則言之,先生知而獨不言。不言誠是也,內無臥薪嚐膽之志,外無戰勝攻取之備,先生隱忍不言而徐思所以制之,此廟謨所以為高也。然以撫定責之晞稷,而以鎮守責之範。責晞稷者,函人之事也;責範者,矢人之事也。既責範以惟恐不傷人之事,又禁其為傷人之痛,惡其為傷人之言,何哉?賊見範為備,則必忌而不得以肆其奸,他日必將指範為首禍激變之人,劫朝廷以去範。先生始未之信,左右曰『可』,卿大夫曰『可』,先生必將曰:『是何惜一趙範而不以紓禍哉!』必將縛範以授賊,而范遂為宋晁錯。雖然,使以範授賊而果足以紓國禍,范死何害哉!諺曰:『護家之狗,盜賊所惡。』故盜賊見有護家之狗,必將指斥于主人,使先去之,然後肆穿窬之奸而無所忌。然則殺犬固無益於弭盜也。欲望矜憐,別與閑慢差遣。」彌遠不聽。 六月,彭義斌既克山東,複納李全降兵,兵勢大振,遂圍東平。嚴實潛約蒙古將孛裡海,合兵攻之。兵久不至,城中食盡,乃與義斌連和。義斌亦欲藉實取河朔而後圖之,遂以兄禮事實。時實眾尚數千,義斌不之奪,而留所掠實青崖之家屬不遣。 秋七月,彭義斌下真定,道西山,與孛裡海等軍相望。義斌分嚴實[以]據《元史》一四八《嚴實傳》、《續綱目》、薛《鑒》補。帳下兵,陽助而陰伺之。實知勢迫,即赴孛裡海軍,與之合,遂及義斌戰于內黃之五馬山,義斌兵潰。史天澤以銳卒略其後,遂擒義斌。說之降,義斌厲聲曰:「我大宋臣,義豈為他臣屬耶?」遂死之。於是京東州縣複為實有。 二年六月,蒙古圍李全於青州。全北剽山東,南仰錢糧,且挾朝廷以疑蒙古。蒙古攻之,全大小百戰,終不利,嬰城自守。蒙古築長圍,夜布狗砦。全糧援路絕,與兄福謀,福曰:「二人俱死,無益也。汝身系南北輕重,我當死守孤城,汝間道南歸,提兵赴援,可尋生路。」全曰:「數千萬勍敵,未易支也。全朝出,城夕陷,[不如兄歸。]」於是全留青,福還楚。 九月,徐晞稷罷,以劉琸為淮東制置使。朝廷聞李全為蒙古所圍,稍欲圖之,以晞稷畏懦,謀易帥。劉琸雅意建閫,使鎮江副都統彭𢖲延譽;𢖲亦垂涎代琸,從臾尤力,故以琸代晞稷,𢖲代琸知盱眙。 十一月,劉琸至楚州,心知不能制馭盱眙四總管,惟以鎮江兵三萬自隨。夏全請從,琸素畏其狡,不許。彭𢖲自以資望視琸更淺,曰:「琸止夏全,是欲遺患盱眙。琸猶憚夏全,我何能用?」乃激夏全曰:「楚城賊黨,不滿三千,健將又在山東,劉制使圖之,收功在旦夕,太尉何不往赴事會?」夏全忻然,帥兵徑入楚城。時青亦自淮陰入屯城內。琸駭懼,勢不容卻,複就二人謀焉。時傳李全已死,李福欲分兵赴青州,琸令夏全盛陳兵楚城,李全之黨震恐。李全妻楊氏使人行成于夏全曰:「將軍非山東歸附耶?狐死兔悲,李氏滅,夏氏寧獨存?願將軍垂盼!」全諾。楊氏盛飾出迎,與按行營壘,曰:「人傳三哥死,吾一婦人,安能自立!便當事太尉為夫,子女玉帛,干戈倉廩,皆太尉有。望即領此,無多言也。」夏全心動,乃置酒歡甚,飲酣,就寢如歸,轉仇為好,反與福謀逐琸。遂圍楚州治,焚官民舍,殺守藏吏,取貨物。時琸精兵尚萬人,窘束不能發一令,太息而已。夜半,琸縋城,僅以身免。鎮江軍與賊戰,死者大半,將校多死,器甲錢粟,悉為賊有。琸步至揚州,借兵自衛。夏全既逐琸,暮歸李全營,楊氏拒之。全恐楊氏圖己,因大掠,趨盱眙,欲為亂。盱眙將張惠、范成進閉城門,夏全不得入,狼狽降金。朝廷聞之,大恐。琸自劾,未幾,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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