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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蠻列傳(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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媻皇國,元嘉二十六年,國王舍利媻羅跋摩遣使獻方物四十一種,太祖策命之為媻皇國王曰:「惟爾仰政邊城,率貢來庭,皇澤凱被,無幽不洽。宜班典策,授茲嘉命。爾其祗順禮度,式保厥終,可不慎歟。」二十八年,複貢獻。世祖孝建三年,又遣長史竺那媻智奉表獻方物。以那媻智為振威將軍。大明三年,獻赤白鸚鵡。大明八年、太宗泰始二年,又遣使貢獻。太宗以其長史竺須羅達、前長史振威將軍竺那媻智並為龍驤將軍。 媻達國,元嘉二十六年,國王舍利不陵伽跋摩遣使獻方物。太祖策命之為婆婆達國王曰:「惟爾仰化懷誠,馳慕聲教,皇風遐暨,荒服來款,是用加茲顯策,式甄義順。爾其祗順憲典,永終休福,可不慎歟。」二十六年、二十八年,複遣使獻方物。 闍婆婆達國,元嘉十二年,國王師黎婆達駝阿羅跋摩遣使奉表曰: 宋國大主大吉天子足下:敬禮一切種智安隱,天人師降伏四魔,成等正覺,轉尊法輪,度脫眾生,教化已周,入於涅盤,舍利流布,起無量塔,眾寶莊嚴,如須彌山,經法流布,如日照明,無量淨僧,猶如列宿。國界廣大,民人眾多,宮殿城郭,如忉利天宮。名大宋揚州大國大吉天子,安處其中,紹繼先聖,王有四海,閻浮提內,莫不來服。悉以茲水,普飲一切,我雖在遠,亦沾靈潤,是以雖隔巨海,常遙臣屬,願照至誠,垂哀納受。若蒙聽許,當年遣信,若有所須,惟命是獻,伏願信受,不生異想。今遣使主佛大駝婆、副使葛抵奉宣微誠,稽首敬禮大吉天子足下,駝婆所啟,願見信受,諸有所請,唯願賜聽。今奉微物,以表微心。 師子國,元嘉五年,國王刹利摩訶南奉表曰: 謹白大宋明主,雖山海殊隔,而音信時通。伏承皇帝道德高遠,覆載同於天地,明照齊乎日月,四海之外,無往不伏,方國諸王,莫不遣信奉獻,以表歸德之誠。或泛海三年,陸行千日,畏威懷德,無遠不至。我先王以來,唯以修德為正,不嚴而治,奉事三寶,道濟天下,欣人為善,慶若在己,欲與天子共弘正法,以度難化。故托四道人遣二白衣送牙台像以為信誓,信還,願垂音告。 至十二年,又複遣使奉獻。 天竺迦毗黎國,元嘉五年,國王月愛遣使奉表曰: 伏聞彼國,據江傍海,山川周固,眾妙悉備,莊嚴清淨,猶如化城,宮殿莊嚴,街巷平坦,人民充滿,歡娛安樂。聖王出遊,四海隨從,聖明仁愛,不害眾生,萬邦歸仰,國富如海。國中眾生,奉順正法,大王仁聖,化之以道,慈施群生,無所遺惜。帝修淨戒,軌道不及,無上法船,濟諸沈溺,群僚百官,受樂無怨,諸天擁護,萬神侍衛,天魔降伏,莫不歸化。王身莊嚴,如日初出,仁澤普潤,猶如大雲,聖賢承業,如日月天,於彼真丹,最為殊勝。 臣之所住,名迦毗河,東際於海,其城四邊,悉紫紺石,首羅天護,令國安隱。國王相承,未嘗斷絕,國中人民,率皆修善,諸國來集,共遵道法,諸寺舍子,皆七寶形像,眾妙供具,如先王法。臣自修檢,不犯道禁,臣名月愛,棄世王種。 惟願大王聖體和善,群臣百官,悉自安隱。今以此國群臣吏民,山川珍寶,一切歸屬,五體歸誠大王足下。山海遐隔,無由朝覲,宗仰之至,遣使下承。使主父名天魔悉達,使主名尼駝達,此人由來良善忠信,是故今遣奉使表誠。大王若有所須,珍奇異物,悉當奉送,此之境土,便是王國,王之法令,治國善道,悉當承用。願二國信使往來不絕,此反使還,願賜一使,具宣聖命,備敕所宜。款至之誠,望不空反,所白如是,願加哀湣。 奉獻金剛指環、摩勒金環諸寶物、赤白鸚鵡各一頭。太宗泰始二年,又遣使貢獻,以其使主竺扶大、竺阿彌並為建威將軍。 元嘉十八年,蘇摩黎國王那鄰那羅跋摩遣使獻方物。世祖孝建二年,斤駝利國王釋婆羅那鄰駝遣長史竺留駝及多獻金銀寶器。後廢帝元徽元年,婆黎國遣使貢獻。凡此諸國,皆事佛道。 佛道自後漢明帝,法始東流,自此以來,其教稍廣,自帝王至於民庶,莫不歸心。經誥充積,訓義深遠,別為一家之學焉。元嘉十二年,丹陽尹蕭摩之奏曰:「佛化被於中國,已曆四代,形像塔寺,所在千數,進可以擊心,退足以招勸。而自頃以來,情敬浮末,不以精誠為至,更以奢競為重。舊宇頹弛,曾莫之修,而各務造新,以相姱尚。甲第顯宅,於茲殆盡,材竹銅彩,糜損無極,無關神祗,有累人事。建中越制,宜加裁檢,不為之防,流道未息。請自今以後,有欲鑄銅像者,悉詣台自聞;興造塔寺精舍,皆先詣在所二千石通辭,郡依事列言本州;須許報,然後就功。其有輒造寺舍者,皆依不承用詔書律,銅宅林苑,悉沒入官。」詔可。又沙汰沙門,罷道者數百人。 世祖大明二年,有曇標道人與羌人高闍謀反,上因是下詔曰:「佛法訛替,沙門混雜,未足扶濟鴻教,而專成逋藪。加奸心頻發,凶狀屢聞,敗亂風俗,人神交怨。可付所在,精加沙汰,後有違犯,嚴加誅坐。」於是設諸條禁,自非戒行精苦,並使還俗。而諸寺尼出入宮掖,交關妃後,此制竟不能行。 先是,晉世庾冰始創議,欲使沙門敬王者,後桓玄複述其義,並不果行。大明六年,世祖使有司奏曰:「臣聞邃宇崇居,非期宏峻,拳跪盤伏,非止敬恭,將以施張四維,締制八宇。故雖儒法枝派,名墨條分,至於崇親嚴上,厥由靡爽。唯浮圖為教,逖自龍堆,反經提傳,訓遐事遠,練生瑩識,恆俗稱難,宗旨緬謝,微言淪隔,拘文蔽道,在末彌扇。遂乃陵越典度,偃倨尊戚,失隨方之眇跡,迷制化之淵義。夫佛法以謙儉自牧,忠虔為道,不輕比丘,遭道人斯拜,目連桑門,過長則禮,寧有屈膝四輩,而簡禮二親,稽顙耆臘,而直體萬乘者哉。故咸康創議,元興載述,而事屈偏黨,道挫餘分。今鴻源遙洗,群流仰鏡,九仙盡寶,百神聳職,而畿輦之內,舍弗臣之氓,陛席之間,延抗體之客,懼非所以澄一風範,詳示景則者也。臣等參議,以為沙門接見,比當盡虔禮敬之容,依其本俗,則朝徽有序,乘方兼遂矣。」詔可。前廢帝初,復舊。 世祖寵姬殷貴妃薨,為之立寺,貴妃子子鸞封新安王,故以新安為寺號。前廢帝殺子鸞,乃毀廢新安寺,驅斥僧徒,尋又毀中興、天寶諸寺。太宗定亂,下令曰:「先帝建中興及新安諸寺,所以長世垂范,弘宣盛化。頃遇昏虐,法像殘毀,師徒奔迸,甚以矜懷。妙訓淵謨,有扶名教。可招集舊僧,普各還本,並使材官,隨宜修復。」 宋世名僧有道生。道生,彭城人也。父為廣戚令。生出家為沙門法大弟子。幼而聰悟,年十五,便能講經。及長,有異解,立頓悟義,時人推服之。元嘉十一年,卒於廬山。沙門慧琳為之誄。 慧琳者,秦郡秦縣人,姓劉氏。少出家,住冶城寺,有才章,兼外內之學,為廬陵王義真所知。嘗著《均善論》,其詞曰: 有白學先生,以為中國聖人,經綸百世,其德弘矣,智周萬變,天人之理盡矣;道無隱旨,教罔遺筌,聰睿迪哲,何負於殊論哉。有黑學道士陋之,謂不照幽冥之途,弗及來生之化,雖尚虛心,未能虛事,不逮西域之深也。於是白學訪其所以不逮雲爾。 白曰:「釋氏所論之空,與老氏所言之空,無同異乎?」黑曰:「異。釋氏即物為空,空物為一。老氏有無兩行,空有為異,安得同乎!」白曰:「釋氏空物,物信空邪?」黑曰:「然。空又空,不翅於空矣。」白曰:「三儀靈長於宇宙,萬品盈生於天地,孰是空哉?」黑曰:「空其自性之有,不害因假之體也。今構群材以成大廈,罔專寢之實,積一毫以致合抱,無檀木之體,有生莫俄頃之留,泰山蔑累息之固,興滅無常,因緣無主,所空在於性理,所難據於事用,吾以為誤矣。」白曰:「所言實相,空者其如是乎?」黑曰:「然。」白曰:「浮變之理,交於目前,視聽者之所同了邪?解之以登道場,重之以輕異學,誠未見其淵深。」黑白:「斯理若近,求之實遠。夫情之所重者虛,事之可重者實。今虛其真實,離其浮偽,愛欲之惑,不得不去。愛去而道場不登者,吾不知所以相曉也。」白曰:「今析豪空樹,無囗乘廕之茂,離材虛室,不損輪奐之美,明無常增其悽廕之情,陳若偏篤其競辰之慮。貝錦以繁采發輝,和羹以鹽梅致旨,齊侯追爽鳩之樂,燕王無延年之術,恐和合之辯,危脆之教,正足戀其嗜好之欲,無以傾其愛競之惑也。」黑曰:「斯固理絕于諸華,墳素莫之及也。」白曰:「山高累卑之辭,川樹積小之詠,舟壑火傳之談,堅白唐肆之論,蓋盈於中國矣,非理之奧,故不舉以為教本耳。子固以遺情遺累,虛心為道,而據事剖析者,更由指掌之間乎!」黑曰:「周、孔為教,正及一世,不見來生無窮之緣,積善不過子孫之慶,累惡不過餘殃之罰,報效止于榮祿,誅責極於窮賤,視聽之外,冥然不知,良可悲矣。釋迦關無窮之業,拔重關之險,陶方寸之慮,宇宙不足盈其明,設一慈之救,群生不足勝其化,敘地獄則民懼其罪,敷天堂則物歡其福,指泥洹以長歸,乘法身以遐覽,神變無不周,靈澤靡不覃,先覺翻翔於上世,後悟騰翥而不紹,坎井之局,何以識大方之家乎!」白曰:「固能大其言矣,今效神光無徑寸之明,驗靈變罔纖介之異,勤誠者不睹善救之貌,篤學者弗克陵虛之實,徒稱無量之壽,孰見期頤之叟,諮嗟金剛之固,安覿不朽之質。苟於事不符,宜尋立言之指,遺其所寄之說也。且要天堂以就善,曷若服義而蹈道,懼地獄以敕身,孰與從理以端心。禮拜以求免罪,不由祗肅之意,施一以徼百倍,弗乘無吝之情。美泥洹之樂,生耽逸之慮,贊法身之妙,肇好奇之心,近欲未弭,遠利又興,雖言菩薩無欲,群生固以有欲矣。甫救交敝之氓,永開利競之俗,澄神反道,其可得乎?」黑曰:「不然。若不示以來生之欲,何以權其當生之滯。物情不能頓至,故積漸以誘之。奪此俄頃,要彼無窮,若弗勤春稼,秋牆何期。端坐井底,而息意庶慮者,長淪於九泉之下矣。」白曰:「異哉!何所務之乖也。道在無欲,而以有欲要之,北行求郢,西征索越,方長迷於幽都,永謬滯于昧穀。遼遼閩、楚,其可見乎!所謂積漸者,日損之謂也。當先遺其所輕,然後忘其所重,使利欲日去,淳白自生耳。豈得以少要多,以粗易妙,俯仰之間,非利不動,利之所蕩,其有極哉!乃丹青眩媚彩之目,土木誇好壯之心,興糜費之道,單九服之財,樹無用之事,割群生之急,致營造之計,成私樹之權,務權化之業,結師黨之勢,苦節以要厲精之譽,護法以展陵競之情,悲矣!夫道其安寄乎?是以周、孔敦俗,弗關視聽之外;老、莊陶風,謹守性分而已。」黑曰:「三游本于仁義,盜蹠資於五善,聖跡之敝,豈有內外。且黃、老之家,符章之偽,水祝之誣,不可勝論。子安于彼,駭於此,玩于濁水,違於清淵耳。」白曰:「有跡不能不敝,有術不能無偽,此乃聖人所以桎梏也。今所惜在作法於貪,遂以成俗,不正其敝,反以為高耳。至若淫妄之徒,世自近鄙,源流蔑然,因不足論。」黑曰:「釋氏之教,專救夷俗,便無取于諸華邪?」白曰:「曷為其然。為則開端,宜懷屬緒,愛物去殺,尚施周人,息心遺榮華之願,大士布兼濟之念,仁義玄一者,何以尚之。惜乎幽旨不亮,末流為累耳。」黑曰:「子之論善殆同矣,便事盡於生乎?」白曰:「幽冥之理,固不極於人事矣。周、孔疑而不辨,釋迦辨而不實,將宜廢其顯晦之跡,存其所要之旨。請嘗言之。夫道之以仁義者,服理以從化;帥之以勸戒者,循利而遷善。故甘辭興於有欲,而滅於悟理,淡說行于天解,而息於貪偽。是以示來生者,蔽虧於道、釋不得已,杜幽暗者,冥符于姬、孔閉其兌。由斯論之,言之者未必遠,知之者未必得,不知者未必失,但知六度與五教並行,信順與慈悲齊立耳。殊塗而同歸者,不得守其發輪之轍也。」 論行於世。舊僧謂其貶黜釋氏,欲加擯斥。太祖見論賞之,元嘉中,遂參權要,朝廷大事,皆與議焉。賓客輻湊,門車常有數十兩,四方贈賂相系,勢傾一時。注《孝經》及《莊子逍遙篇》、文論,傳於世。 又有慧嚴、慧議道人,並住東安寺,學行精整,為道俗所推。時鬥場寺多禪僧,京師為之語曰:「鬥場禪師窟,東安談義林。」世祖大明四年,于中興寺設齋。有一異僧,眾莫之識,問其名,答言名明慧,從天安寺來,忽然不見。天下無此寺名,乃改中興曰天安寺。大明中,外國沙門摩訶衍苦節有精理,於京都多出新經,《勝鬘經》尤見重內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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