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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惠開傳


  蕭惠開,南蘭陵人,征西將軍思話子也。初名慧開,後改慧為惠。少有風氣,涉獵文史,家雖貴戚,而居服簡素。初為秘書郎,著作並名家年少。惠開意趣與人多不同,比肩或三年不共語。外祖光祿大夫沛郡劉成戒之曰:「汝恩戚家子,當應將迎時俗,緝外內之歡。如汝自業,將無小傷多異,以取天下之疾患邪?」惠開曰:「人間宜相緝和,甚如慈旨。但不幸耿介,恥見作凡人,畫龍未成,故遂至於多忤耳。」轉太子舍人。與汝南周朗同官友善,以偏奇相尚。轉尚書水部郎,始興王浚征北府主簿,南徐州治中從事史,徙汝陰王友;又為南徐州別駕,中書侍郎,江夏王義恭大將軍大司馬從事中郎。

  孝建元年,自太子中庶子轉黃門侍郎,與侍中何偃爭積射將軍徐沖之事。偃任遇甚隆,惠開不為之屈,偃怒,使門下推彈之。惠開乃上表解職曰:「陛下未照臣愚,故引參近侍。臣以職事非長,故委能何偃,凡諸當否,不敢參議。竊見積射將軍徐沖之為偃命所黜,臣愚懷謂有可申,故聊設微異。偃恃恩使貴,欲使人靡二情,便訶脅主者。手定文案,割落臣議,專載己辭。雖天照廣臨,竟未見察臣理,違顏咫尺,致茲壅濫,則臣之受劾,蓋何足悲。但不順侍中,臣有其咎,當而行之,不知何過。且議之不允,未有彈科,省心揆天,了知在宥。臣不能謝愆右職,改意重臣,刺骨鑠金,將在朝夕。乞解所忝,保拙私庭。」時偃寵方隆,由此忤旨,別敕有司以屬疾多,免惠開官。思話素恭謹,操行與惠開不同,常以其峻異,每加嫌責。及見惠開自解表,自歎曰:「兒子不幸與周朗周旋,理應如此。」杖之二百。尋重除中庶子。

  丁父艱,居喪有孝性,家素事佛,凡為父起四寺,南岸南岡下,名曰禪岡寺;曲阿舊鄉宅,名曰禪鄉寺;京口墓亭,名曰禪亭寺;所封封陽縣,名曰禪封寺。謂國僚曰:「封秩蓋鮮,而兄弟甚多,若使全關一人,則在我所讓。若使人人等分,又事可悲恥。寺眾既立,自宜悉供僧眾。」由此國秩不復下均。服除,除司徒左長史。大明二年,出為海陵王休茂北中郎長史、甯朔將軍、襄陽太守,行雍州州府事。善於為政,威行禁止。襲封封陽縣侯。還為新安王子鸞冠軍長史,行吳郡事。惠開妹當適桂陽王休範,女又當適世祖子,發遣之資,應須二千萬。乃以為豫章內史,聽其肆意聚納,由是在郡著貪暴之聲。入為尚書吏部郎,不拜,徙禦史中丞。世祖與劉秀之詔曰:「今以蕭惠開為憲司,冀當稱職。但一往服領,已自殊有所震。」及在任,百僚畏憚之。

  八年,入為侍中。詔曰:「惠開前在憲司,奉法直繩,不阿權戚,朕甚嘉之。可更授禦史中丞。」母憂去職。起為持節、督青冀二州諸軍事、輔國將軍、青冀二州刺史,不行。改督益甯二州刺史,持節、將軍如故。惠開素有大志,至蜀,欲廣樹經略,善於述事,對賓僚及士人說收牂牁、越巂以為內地,綏討蠻、濮,辟地征租;聞其言者,以為大功可立。太宗即位,進號冠軍將軍,又進平西將軍,改督為都督。晉安王子勳反,惠開乃集將佐謂之曰:「湘東太祖之昭,晉安世祖之穆,其於當璧,並無不可。但景和雖昏,本是世祖之嗣,不任社稷,其次猶多。吾奉武、文之靈,兼荷世祖之眷,今便當投袂萬里,推奉九江。」乃遣巴郡太守費欣壽領二千人東下,為巴東人任叔兒起義所邀,欣壽敗沒,陝口道不復通。更遣州治中程法度領三千人步出梁州,又為氐賊楊僧嗣所斷。

  先是,惠開為治,多任刑誅,蜀土鹹懷猜怨。及聞欣壽沒,法度又不得前,晉原一郡遂反,於是諸郡悉應之,並來圍城。城內東兵不過二千,凡蜀人惠開疑之,皆悉遣出。子勳尋平,蜀人並欲屠城,以望厚賞。惠開每遣軍出戰,未嘗不捷,前後所摧破殺傷不可勝計。外眾逾合,勝兵者十余萬人。時天下已平,太宗以蜀土險遠,赦其誅責,遣惠開弟惠基步道使蜀,具宣朝旨。惠基既至涪,而蜀人志在屠城,不欲使王命遠達,遏留惠基不聽進。惠基率部曲破其渠帥馬興懷等,然後得前。惠開奉旨歸順,城圍得解。

  時太宗遣惠開宗人寶首水路慰勞益州,寶首欲以平蜀為功。更獎說蜀人,於是處處蜂起,凡諸離散者,一時還合。渠帥趙燕、句文章等,與寶首屯軍於上,去成都六十裡,眾號二十萬人。惠開欲遣擊之,將佐鹹曰:「攻破蜀賊,誠不為難。但慰勞使至,未獲奉受,而遣兵相距,何以自明本心。」惠開曰:「今水陸四斷,表啟路絕,寶首或相誣陷,謂我不奉朝旨。我之欲戰,本在通使;使若得通,則誠心達矣。」乃作啟事,具陳事情,使腹心二人帶啟,戒之曰:「須賊破路開,便躍馬馳去。」遣永甯太守蕭惠訓、別駕費欣業萬兵並進,與戰,大破之,生禽寶首,囚于成都縣獄。所遣使至,上使執送寶首,除惠開晉平王休祐驃騎長史、南郡太守,不拜。泰始四年,還至京師。

  初,惠開府錄事參軍到希微負蜀人債將百萬,為責主所制,未得俱還。惠開與希微共事不厚,以為隨其同上,不能攜接得還,意恥之。廄中凡有馬六十匹,悉以乞希微償責,其意趣不常皆如是。先劉瑀為益州,張悅代之,瑀去任,凡所攜將佐有不樂反者,必逼制將還。語人曰:「隨我上,豈可為張悅作西門客邪!」惠開自蜀還,資財二千余萬,悉散施道路,一無所留。

  五年,又除桂陽王休範征北長史、南東海太守。其年,會稽太守蔡興宗之郡,而惠開自京口請假還都,相逢于曲阿。惠開先與興宗名位略同,又經情款,自以負釁摧屈,慮興宗不能詣己,戒勒部下:「蔡會稽部伍若借問,慎不得答。」惠開素嚴,自下莫敢違犯。興宗見惠開舟力甚盛,不知為誰,遣人曆舫訊,惠開有舫十餘,事力二三百人,皆低頭直去,無一人答者。

  複為晉平王休祐驃騎長史,太守如故。六年,除少府,加給事中。惠開素剛,至是益不得志,寺內所住齋前,有向種花草甚美,惠開悉剗除,列種白揚樹。每謂人曰:「人生不得行胸懷,雖壽百歲,猶為夭也。」發病歐血,吐如肝肺者甚多。除巴陵王休若征西長史、甯朔將軍、南郡太守,未拜。七年,卒,時年四十九。子睿嗣,齊受禪,國除。惠開與諸弟並不睦,惠基使益州,遂不相見。與同產弟惠明亦著嫌隙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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