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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機傳


  婁機,字彥發,嘉興人。乾道二年進士,授鹽官尉。丁母憂,服除,調含山主簿。郡委治銅城圩八十有四,役夫三千有奇,設廬以處之,器用材植,一出於官,民樂勸趨,兩旬告畢。七攝鄰邑,率以治績聞。調於潛縣丞,輕賦稅,正版籍,簡獄訟,興學校。遭外艱,免喪,為江東提舉司幹辦公事,易淮東,已而復舊,改知西安縣。巨室買地為塋域,發地遇石,複索元價。機曰:「設得金,將誰歸?」通判饒州,平反冤獄。蜀帥袁說友辟參議幕中,不就,改幹辦諸司審計司。轉對,請裁損經費,又論刑名疑慮之敝。遷宗正寺主簿,為太常博士、秘書郎,請續編《中興館閣書目》,又請寬恤淮、浙被旱州縣。

  時皇太子始就外傅,遴選學官,以機兼資善堂小學教授。機日陳正言正道,又以累朝事親、修身、治國、愛民四事,手書以獻,太子置之坐右,朝夕觀省。隨事開明,多所裨益。遷太常丞,仍兼資善。旋遷右曹郎官、秘書省著作郎,改兼駕部。都城大火,機應詔上封事,力言朝臣務為奉承,不能出己見以裨國論;外臣不稱職,至苛刻以困民財;將帥偏裨務為交結,而不知訓閱以強軍律。時年七十,丐閑,不許。太子得機所著《廣干祿字》一編,尤喜,命戴溪跋之。擢監察禦史,講未退而除命頒,太子戀戀幾不忍舍,機亦為之感涕。

  論京官必兩任、有舉主、年三十以上,方許作縣。又論郡守輕濫太甚,貽害千里。蘇師旦怙勢妄作,蒙蔽自肆,語及者皆罪去,而獨憚機。韓侂胄議開邊,機極口沮之,謂:「恢復之名非不美,今士卒驕逸,遽驅於鋒鏑之下,人才難得,財力未裕,萬一兵連禍結,久而不解,奈何?」侂胄聞之不說,其議愈密,外廷罔測。又上疏極論:「雖密謀人莫得知,而羽書一馳,中外皇惑。」侍御史鄧友龍初不知兵,騰書投合,妄薦大將,既召還,專主此議。機語友龍曰:「今日孰可為大將?孰可為計臣?正使以殿岩當之,能保其可用乎?」

  遷右正言兼侍講,首論廣蓄人才,乞詔侍從、台諫、學士、待制、三牙管軍各舉將帥邊郡一二人,召問甄拔,優養以備緩急。進太常少卿兼權中書舍人,詔遣宣諭荊、襄,機昌言曰:「使往慰安人情則可,必欲開邊啟釁,有死而已,不能從也。」泗州捷聞,愈增憂危,且曰:「若自此成功,以攄列聖之宿憤,老臣雖死亦幸,謫官,但恐進銳退速,禍愈深耳。」友龍至不能堪曰:「不逐此人,則異議無所回。」機遂以言去。

  侂胄誅,召為吏部侍郎兼太子左庶子,還朝,言:「至公始可以服天下,權臣以私意橫生,敗國殄民,今當行以至公。若曰私恩未報,首為汲引,私仇未複,且為沮抑,一涉于私,人心將無所觀感矣。」又言:「兩淮招集敢勇,不難於招而難於處。若非繩以紀律,課其勤惰,必為後害。」仍請檢校權臣、內侍等沒入家貲,專為養兵之助。機裡人有故官吏部,喪未舉而子赴調者,機謂彼既冒法禁,而部胥不之問,即撻數吏,使之治葬而後來。聞者韙之。

  兼太子詹事,著《歷代帝王總要》以裨考訂。遷給事中。海巡八廂親從、都軍頭、指揮使年勞轉資,恩旨太濫,乞收寢未應年格之人,年已及者予之,帝稱善良久。飛蝗為災。機應詔言:「和議甫成,先務安靜,葺罅漏以成紀綱,節財用以固邦本,練士卒以壯國威。」

  遷禮部尚書兼給事中,擢同知樞密院事兼太子賓客,進參知政事。當干戈甫定,信使往來之始,瘡痍方深,敝蠹紛然,機彌縫裨贊甚多。尤惜名器,守法度;進退人物,直言可否,不市私恩,不避嫌怨。有舉員及格,當改秩作邑而必欲朝闕,機曰:「若是則有勞者何以勸?孤寒者何以伸?若至上前,自應執奏。」堂吏寄資未仕,而例以升朝官賞陳乞封贈,機曰:「進士非通籍不能及親,汝輩乃以白身得之耶?」嘉定二年八月,行皇太子冊命,機攝中書令讀冊。九月祀明堂,為禮儀使。數上章告老,帝不許,皇太子遣官屬勉留之。以資政殿學士知福州,力辭。提舉洞霄宮以歸,遂卒,贈金紫光祿大夫,加贈特進。

  機初登第,其父壽戒之曰:「得官誠可喜,然為官正自未易爾!」機撫其弟模、棟,卒為善士。居鄉以誠接物,是非枉直判於語下,不為後言,人憚而服之。稱獎人才,不遺寸長,訪問賢能,疏列姓名及其可用之實,以備採取,其所薦進,亦不欲人之知也。所著複有《班馬字類》。機深於書學,尺牘人多藏弆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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