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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畿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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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畿字伯侯,京兆杜陵人也。 【《傅子》曰:畿,漢御史大夫杜延年之後。延年父周,自南陽徙茂陵,延年徙杜陵,子孫世居焉。】 少孤,繼母苦之,以孝聞。年二十,為郡功曹,守鄭縣令。縣囚係數百人,畿親臨獄,裁其輕重,盡決遣之,雖未悉當,郡中奇其年少而有大意也。舉孝廉,除漢中府丞。會天下亂,遂棄官客荊州,建安中乃還。荀彧進之太祖, 【《傅子》曰:畿自荊州還,後至許,見侍中耿紀,語終夜。尚書令荀彧與紀比屋,夜聞畿言,異之,旦遣人謂紀曰:「有國士而不進,何以居位?」既見畿,知之如舊相識者,遂進畿於朝。】 太祖以畿為司空司直,遷護羌校尉,使持節,領西平太守。 【《魏略》曰:畿少有大志。在荊州數歲,繼母亡後,以三輔開通,負其母喪北歸。道為賊所劫略,眾人奔走,畿獨不去。賊射之,畿請賊曰:「卿欲得財耳,今我無物,用射我何為邪?」賊乃止。畿到鄉里,京兆尹張時,河東人也,與畿有舊,署為功曹。嘗嫌其闊達,不助留意于諸事,言此家疏誕,不中功曹也。畿竊雲:「不中功曹,中河東守也。」】 太祖既定河北,而高幹舉並州反。時河東太守王邑被徵,河東人衛固、範先外以請邑為名,而內實與幹通謀。太祖謂荀彧曰:「關西諸將,恃險與馬,征必為亂。張晟寇殽、澠間,南通劉表,固等因之,吾恐其為害深。河東被山帶河,四鄰多變,當今天下之要地也。君為我舉蕭何、寇恂以鎮之。」彧曰:「杜畿其人也。」 【《傅子》曰:彧稱畿勇足以當大難,智能應變,其可試之。】 於是追拜畿為河東太守。固等使兵數千人絕陝津,畿至不得渡。太祖遣夏侯惇討之,未至。或謂畿曰:「宜須大兵。」畿曰:「河東有三萬戶,非皆欲為亂也。今兵迫之急,欲為善者無主,必懼而聽於固。固等勢專,必以死戰。討之不勝,四鄰應之,天下之變未息也;討之而勝,是殘一郡之民也。且固等未顯絕王命,外以請故君為名,必不害新君。吾單車直往,出其不意。固為人多計而無斷,必偽受吾。吾得居郡一月,以計縻之,足矣。」遂詭道從郖津度。 【郖音豆。《魏略》曰:初,畿與衛固少相狎侮,固嘗輕畿。畿嘗與固博而爭道,畿嘗謂固曰:「仲堅,我今作河東也。」固褰衣罵之。及畿之官,而固為郡功曹。張時故任京兆。畿迎司隸,與時會華陰,時、畿相見,於儀當各持版。時歎曰:「昨日功曹,今為郡將也!」】 範先欲殺畿以威眾。 【《傅子》曰:先雲:「既欲為虎而惡食人肉,失所以為虎矣。今不殺,必為後患。」】 且觀畿去就,于門下斬殺主簿已下三十餘人,畿舉動自若。於是固曰:「殺之無損,徒有惡名;且制之在我。」遂奉之。畿謂衛固、範先曰:「衛、範,河東之望也,吾仰成而已。然君臣有定義,成敗同之,大事當共平議。」以固為都督,行丞事,領功曹;將校吏兵三千餘人,皆範先督之。固等喜,雖陽事畿,不以為意。固欲大發兵,畿患之,說固曰:「夫欲為非常之事,不可動眾心。今大發兵,眾必擾,不如徐以貲募兵。」固以為然,從之,遂為貲調發,數十日乃定,諸將貪多應募而少遣兵。又入喻固等曰:「人情顧家,諸將掾吏,可分遣休息,急緩召之不難。」固等惡逆眾心,又從之。於是善人在外,陰為己援;惡人分散,各還其家,則眾離矣。會白騎攻東垣,高幹入濩澤,上党諸縣殺長吏,弘農執郡守,固等密調兵未至。畿知諸縣附己,因出,單將數十騎,赴張辟拒守,吏民多舉城助畿者,比數十日,得四千餘人。固等與幹、晟共攻畿,不下,略諸縣,無所得。會大兵至,幹、晟敗,固等伏誅,其餘黨與皆赦之,使複其居業。 是時天下郡縣皆殘破,河東最先定,少耗減。畿治之,崇寬惠,與民無為。民嘗辭訟,有相告者,畿親見為陳大義,遣令歸諦思之,若意有所不盡,更來詣府。鄉邑父老自相責怒曰:「有君如此,奈何不從其教?」自是少有辭訟。班下屬縣,舉孝子、貞婦、順孫,複其繇役,隨時慰勉之。漸課民畜牸牛、草馬,下逮雞豚犬豕,皆有章程。百姓勤農,家家豐實。畿乃曰:「民富矣,不可不教也。」於是冬月修戎講武,又開學宮,親自執經教授,郡中化之。 【《魏略》曰:博士樂詳,由畿而升。至今河東特多儒者,則畿之由矣。】 韓遂、馬超之叛也,弘農、馮翊多舉縣邑以應之。河東雖與賊接,民無異心。太祖西征至蒲阪,與賊夾渭為軍,軍食一仰河東。及賊破,餘畜二十余萬斛。太祖下令曰:「河東太守杜畿,孔子所謂『禹,吾無間然矣』。增秩中二千石。」太祖征漢中,遣五千人運,運者自率勉曰:「人生有一死,不可負我府君。」終無一人逃亡,其得人心如此。 【《杜氏新書》曰:平虜將軍劉勳,為太祖所親,貴震朝廷。嘗從畿求大棗,畿拒以他故。後勳伏法,太祖得其書,歎曰:「杜畿可謂『不媚於灶』者也。」稱畿功美,以下州郡,曰:「昔仲尼之于顏子,每言不能不歎,既情愛發中,又宜率馬以驥。今吾亦冀眾人仰高山,慕景行也。」】 魏國既建,以畿為尚書。事平,更有令曰:「昔蕭何定關中,寇恂平河內,卿有其功,間將授卿以納言之職;顧念河東吾股肱郡,充實之所,足以制天下,故且煩卿臥鎮之。」畿在河東十六年,常為天下最。 文帝即王位,賜爵關內侯。徵為尚書。及踐阼,進封豐樂亭侯。邑百戶, 【《魏略》曰:初畿在郡,被書錄寡婦。是時他郡或有已自相配嫁,依書皆錄奪,啼哭道路。畿但取寡者,故所送少;及趙儼代畿而所送多。文帝問畿:「前君所送何少,今何多也?」畿對曰:「臣前所錄皆亡者妻,今儼送生人婦也。」帝及左右顧而失色。】 守司隸校尉。帝征吳,以畿為尚書僕射,統留事。其後帝幸許昌,畿複居守。受詔作禦樓船,于陶河試船,遇風沒。帝為之流涕。 【《魏氏春秋》曰:初,畿嘗見童子謂之曰:「司命使我召子。」畿固請之,童子曰:「今將為君求相代者。君其慎勿言!」言卒,忽然不見。至此二十年矣,畿乃言之。其日而卒,時年六十二。】 詔曰:「昔冥勤其官而水死,稷勤百穀而山死。 【韋昭《國語注》稱《毛詩傳》曰:「冥,契六世孫也,為夏水官,勤於其職而死于水。稷、周棄也,勤播百谷,死于黑水之山。」】 故尚書僕射杜畿,于孟津試船,遂至覆沒,忠之至也。朕甚湣焉。」追贈太僕,諡曰戴侯。子恕嗣。 【《傅子》曰:畿與太僕李恢、東安太守郭智有好。恢子豐交結英俊,以才智顯於天下。智子沖有內實而無外觀,州裡弗稱也。畿為尚書僕射,二人各修子孫禮見畿。既退,畿歎曰:「孝懿無子;非徒無子,殆將無家。君謀為不死也,其子足繼其業。」時人皆以畿為誤。恢死後,豐為中書令,父子兄弟皆誅;沖為代郡太守,卒繼父業;世乃服畿知人。《魏略》曰李豐父名義,與此不同,義蓋恢之別名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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