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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潤庠傳


  陸潤庠,字鳳石,江蘇元和人。父懋修,精醫,見藝術傳。潤庠,同治十三年一甲一名進士,授修撰。光緒初,屢典試事,湖南、陝西皆再至。入直南書房,洊擢侍讀。出督山東學政。父憂服闋,再遷祭酒,典試江西。以母疾乞養歸。二十四年,起補祭酒,擢內閣學士,署工部侍郎。兩宮西巡,奔赴行在,授禮部侍郎,充經筵講官。擢左都禦史,管理醫局,典順天鄉試,充會試副總裁,署工部尚書。

  三十二年,充釐訂官制大臣。已而工部裁省,以尚書兼領順天府尹事。明年,授吏部尚書、參預政務大臣,謂:「捐例開,仕途雜,膺民社者或不通曉文義,因訂道府以下考試章程,試不及格者停其分發,設仕學館教習之。」潤庠為陸贄後,嘗奏進文集,參以時事,大意謂:「成規未可墨守,而新法亦須斟酌行之。若不研求國內歷史,以為變通,必至窒礙難行,且有變本加厲之害。」

  宣統元年,協辦大學士,由體仁閣轉東閣大學士,充弼德院院長。皇帝典學,充毓慶宮授讀,兼顧問大臣。疏陳:「曲阜篤生聖人之地,今新建曲阜學堂,必須闡明經術,提倡正學。若雜聘外人,異言異服,喧賓奪主,將來聖教澌滅,亦朝廷之憂。」又陳:「釐訂官制,宜保存台諫一職。說者謂既有國會,不須複有言官。豈知議員職在立法,言官職在擊邪。議院開會,不過三月,台諫則隨時可以陳言。行政裁判,系定斷於事後,言官則舉發於事前。朝廷欲開通耳目,則諫院不可裁;諸臣欲鞏固君權,則亦不可言裁。即使他時國會成立,亦宜使該院獨立,勿為邪說所淆。」又言:「遊學諸生,于實業等事學成而歸者,寥寥可數,而又用非所學。其最多者惟法政一科。法政各國歧異,悉就其本國人情風俗以為制。今諸生根柢未深,于前古聖賢經傳曾未誦習,道德風尚概未聞知,襲人皮毛,妄言改革;甚且包藏禍心,倡民權革命之說,判國家與君主為兩途,布其黨徒,潛為謀主。各部院大臣以為朝廷銳意變法,非重用學生不足以稱上旨,遂乃邪說詖行,遍播中外,久之必致根本動搖,民生塗炭。」

  又疏陳財用枯竭,請酌停新政,謂:「今日之害,先由於督撫無權,漸而至於朝廷無權。庫儲之困難,寇賊之充斥,猶其顯而易見者也。鎮兵之設也,所用皆未經歷練之學生,韜略則紙上空談,作用則徒取形式,甚至持不擊同胞之謬說。一旦有事,督撫非但不能調遣,甚且反戈相向,其不可用明矣。則莫如停辦鎮兵,仍取巡防隊而整理之。審判之立也,所授皆未曾聽訟之法官,黑白混淆,是非倒置。舊時諳練之老吏,督撫不得用之,散遣州縣捕役,以緝盜責之巡警。巡警無能也,且不過省會及通商口岸有巡警,豈能分佈鄉閭?將來必至遍地皆盜,人民無可控訴。則莫如停辦審判,仍以聽斷緝捕歸之州縣。諮議局之設也,所舉皆不諳掌故之議員,逞臆狂談,箝制當道,督撫莫能禁之。於是借籌款之名,魚肉鄉里,竊自治之號,私樹黨援。上年資政院開議,竟至戟手漫駡,藐視朝廷。以辯給為通才,以橫議為輿論,蜩螗沸羹,莫可究詰。則莫如停辦國會,仍以言事責之諫院。學堂之設也,所聘皆未通經史之教員,其沿用教科書,僅足啟發顓蒙,廢五經而不讀,禍直等於秦焚。暑假、星期,毫無拘束,彼血氣未定者,豈不結黨為非?又膳學費百倍於前,致使貧寒聰穎之士流,進身無路。則莫如停辦中小學堂,仍用經策取士。凡此皆於財政有關,而禍不僅在財政,使不早為之所,必至權柄下移,大局不可收拾。」疏上,多不報。時建設立憲內閣,宰輔擁虛名而已。

  武昌兵變,官軍既克漢陽,武昌旦夕下。而新內閣又成立,總理大臣袁世凱議修和息戰禍,取隆裕太后懿旨,頒示天下,改建國體,於是遜位詔下矣。潤庠以老聵辭授讀差,奉懿旨仍照料毓慶宮,給月俸如故,授太保。越二年,病卒,年七十五,贈太傅,諡文端。

  潤庠性和易,接物無崖岸,雖貴,服用如為諸生時。遇變憂鬱,內結於胸而外不露。及病篤,竟日危坐,瞑目不言,亦不食,數日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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