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錫良傳


  錫良,字清弼,巴嶽特氏,蒙古鑲藍旗人。同治十三年進士,用山西知縣,歷任州縣有惠政。光緒初,晉大旱,錫良曆辦賑務,戶必清查,款必實放,民皆德之。二十年,山東巡撫李秉衡奏調補沂州知府,擢兗沂曹濟道。抵任,值單縣大刀會滋事,亟率隊往,張示諭眾,祗擒首要,搜獲盟單,當眾焚之,匪黨感畏,皆散。調山西冀甯道,晉按察使。調湖南,擢布政使。

  二十六年,拳亂召禍,京師危急。錫良以湖廣總督、湖北湖南巡撫會委,統率鄂、湘軍隊入衛,迎駕山西,立授巡撫。時和議未定,洋兵闌入晉邊。錫良念兩宮幸陝,和局固應兼顧,而保晉衛秦,亦不容忽。乃通令各軍嚴行防守,別遣委員出境犒師,相機因應,幸保無事。和約定,晉始弛防。

  調湖北巡撫,複開缺。旋授河南河道總督。以事簡,奏請裁歸巡撫兼理,詔允行。調補河南巡撫,兼管河工。豫省吏治久隳,劾去道府以次數十人,政紀肅然。泌陽教案事起,立派兵馳捕首犯,被擾難民,無分民教,一律撫恤。調熱河都統。熱河本就蒙地設治,向沿舊習,不講吏事,尤患多盜。錫良首請改制,設立求治局,綜理吏治財政;開辦圍場荒地,以興墾務;整飭巡防,專意緝捕,匪風始戢。又以熱境地廣官少,奏請升朝陽縣為府,並增設阜新、建平、隆化三縣,熱河自此始有吏治。

  二十九年,擢閩浙總督,調署四川。時方議借外款修川路,錫良力主自辦,集紳會議,奏設專局,招商股,籌公股,複就通省田租歲抽百分之三,名為租股,數年積至千萬以上,股款之多,為中國自辦鐵路最。三十年,廷議整飭藏事,藏人疑懼,駐藏幫辦鳳全被戕。錫良飛檄提督馬維騏督兵進剿,並令建昌道趙爾豐率師繼進,遂克巴塘,仍飭爾豐進討裡塘。裡屬桑披寺築碉謀抗拒,爾豐以長圍困守六閱月,斷其汲道,始克攻破。桑寺既平,諸番忄習服。於是自打箭爐以外,直至察木多、巴裡、鄉城、德格等處,均改縣治,擴地至數千餘裡;且興墾、開礦,設學廣教,番人漸知向化矣。

  三十三年,調雲貴總督。滇省軍政久廢,器械尤缺,乃創練陸軍,設講武堂,添購槍炮,舊有防營一律改編,自是滇省始有新軍。滇多煙產,土稅為收入大宗,錫良毅然奏請禁種,各省煙禁之嚴,唯滇為最。滇南連越,越匪竄入河口,戕官擾境,立飭出隊分路截剿,數日而定。滇西土司以數十計,日漸恣橫。宣慰使刁安仁曾遊東洋,外人稱以王爵,尤驕妄。聞有改土歸流之議,輒思蠢動。錫良先派員詢察,曉以利害,並令應襲各土司迅辦承襲,以安其心。刁安仁聞而畏感,遣其弟至,痛哭自陳改悔,邊境得以無事。

  宣統元年,授欽差大臣,調東三省總督。東省自日俄戰罷,俄占北邊,日踞南境,局勢日危。錫良蒞任,即疏陳:「東三省逼邇京畿,關係大局。遼東租借之約,十三年即滿期,請朝廷主持,上下一心,以天下全力赴之,以贖回遼東半島為歸,否則枝枝節節為之,恐其不能及也。」疏入,不省。錫良又以東三省兩鄰分據,非修大支幹路,不足以貫串脈絡,因擬修錦州至璦琿鐵路。顧須橫貫南滿、東清,必非日、俄所原,尤非密借強國外款,不能取均勢而策進行。適美國財團代表遊歷來奉,遂與密訂借款包修草約。三日議定,電奏請旨速正式簽定,即日、俄再爭,已落後著。乃部議梗緩,複機事不密,事竟報罷。及日俄協約,東事益急。錫良以救亡興政,均非款莫辦,再請商借二千萬兩,以千萬設銀行;其餘,半以移民興墾,半以開礦築路。仍不省。錫良慮東省危急情形,朝廷尚未深悉,乃請入覲面陳。

  時醇親王監國攝攻,籌備立憲,廷議方注重集權。錫良先疏請實行憲法,曆陳:「立憲精神,在貴賤上下胥受治於法律,先革其自私自利之心。若敷衍掊克,似是而非,財力凋敝,人心渙漓,九年立憲,終恐為波斯之續。」又以近年重臣親貴出洋考察,徒飾觀聽,見輕外人,疏請停派,並慎選親貴實行留學。再疏諫中央集權,以為:「朝廷分寄事權於督撫,猶督撫分寄事權於州縣,無州縣即督撫不能治一省。如必欲以數部臣之心思才力,統治二十二行省,則疆吏鹹為贅旒,風氣所趨,軍民解體。設有緩急,中央既耳目不及,外省則呼應不靈,為患實大。」均不報。至是,入都面陳監國,語尤切直,不省如故。告罷,又不允。

  其時朝鮮為日並,錫良以事勢益迫,欲固民心,先厚民力,當以防匪為名,設立清鄉局,籌備預備巡警,部以兵法,實即民兵。奉人慮患思痛,爭先應募,期年得數萬人,全省皆兵。未幾,防疫事起,疫起俄境,沿東清鐵路,逐處傳染,未浹旬,蔓延奉、吉、黑三省。俄、日群思干涉,錫良以防疫純屬內政,嚴起防治,三月而疫絕。十一國醫士來奉考察,開萬國鼠疫研究會於省署,錫良主議,鹹起頌之。

  錫良督東,嚴吏治,肅軍制,清理財政,整頓鹽務,籌辦八旗生計,頗著成績。唯目睹內憂外患日危一日,顧所以為東邊計者,既多未如志,而朝政日非,民心日去,又無以挽救,屢稱病乞罷。三年,始允解任調理。

  武昌變作,召入覲,廷議本以錫良赴山、陝督師,並請獨領一軍衛京畿。顧有人惎之,乃改授熱河都統,力疾赴任。遜位詔下,以病勢難支,乞罷,允之。臥病六年,堅拒醫藥,卒,年六十有六,諡文誠。

  錫良性清剛,自官牧令,即挺立無所倚。嫉惡嚴,所蒞止,遇不職官吏,劾治不少恤;非義之財,一介不取;于權貴尤一無饋遺,故遇事動相牽制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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