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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覺傳


  陳覺,揚州海陵人。

  烈祖以東海王輔吳,作禮賢院,聚圖書萬卷及琴奕戲之具,以延四方賢士。

  政事之暇,多與之將評古今,覺亦預焉。烈祖居金陵,以次子景遷留東都,為同平章事、知左右軍。使輔政,命覺為之佐,謂曰:「吾蚤莫賢士相接,今老矣,尚未達天下事。景遷年少當國,故屈君子,無憚也。」景遷卒,還朝為宣徽副使。

  烈祖晚多暴怒,近臣多得譴罰。覺心懼,稱疾,家居累月,以宣遺詔日入朝。

  判大理寺蕭儼劾之,元宗不從,遷光政院副使太僕少卿。

  覺有兄,居鄉里,時海陵已為泰州。覺兄犯法,刺史褚仁規笞之,覺挾私怨譖仁規貪殘,侍御史王仲璉亦劾之。

  元宗薄其罪,止罷刺史。

  仁規忿,上章自訴,元宗命覺馳往鞠之,仁規惶恐伏罪。覺還,數其罪狀甚眾,詔賜死。

  覺之竊弄威福蓋始於此! 覺與李征古,皆宋齊丘客。

  征古者,袁州宜春人。

  于齊丘有中外,事齊王景達為宮官。

  齊丘告歸九華,逾年不召。征古使其僚謝仲宣諷景達言于元宗曰:「齊丘先帝布衣之舊,雖不用,不當棄之。」齊丘既召歸,益以服心寄覺,欲使立功以取柄任。

  時唐兵初得建州,諸將用其鋒,攻取福州。齊丘獨薦覺為宜諭使,召節度使李弘義入朝,可不勞寸刃,盡得閩地。

  元宗意方向覺,遂遣之。

  既至,弘義倨甚,覺氣折,不敢言。

  歸至劍州,恥於無功,矯詔召弘義。自稱權福州事,擅於汀、建、撫、信州兵及戍卒,命馮延魯將之。

  攻福州,敗績。

  眾潰而歸,死者萬計,亡失金帛戈甲之類,不可勝數。

  朝論謂必死,元宗亦怒,欲置軍法。齊丘上表待罪,以營救覺等。

  馮延巳助之,於是財貶蘄州。

  逾年,複起任事,始與征古為死黨,相倡和,如出一口。

  淮南兵興,我師屢北,度不可複支。元宗遣鐘謨、李德明、孫忌、王崇質使周世宗,請獻壽、濠、泗、楚、光、海六州以罷兵。

  世宗不許,而壽州日危蹙。德明懼,乃白世宗,言:「願寬臣數日之誅,歸白寡君,盡獻淮南地!」周乃遣德明、王崇質先還。

  德明至金陵,盛稱周兵之強,請必割地,元宗不悅。齊丘、覺、征古素惡忌及德明,擿語王崇質,使異其詞。

  覺、征古極言德明賣國,德明褊忿,知見排,攘袂大言周師必克。

  元宗遂斬德明於都市。覺、征古勢焰益熏灼,道路以目。

  德明既誅,不覆議請盟,乃命齊王景達率大兵拒周。

  而以覺為監軍使,軍政皆出覺。

  聚兵五萬,無決戰意。朱元數有功,覺忌之,奪其兵。

  元遂叛降周,諸軍悉潰。

  覺歸為樞密使如故,而征古為副使,不以敗事自咎。

  方相與挾齊丘為耐久計,議事元宗前,橫甚。元宗嘗言及家國,感慨泣下,征古輒曰:「陛下當以兵力拒敵,涕泣何為?飲酒過量耶?乳保不至耶?」帝色變,左右股栗,而征古驚然自若。

  司天言天文變異,人主宜避位祈禳。元宗曰:「此固吾意,第不知孰可付耳?」覺、征古遽以為誠言,輒曰:「天命如此,宜使宋公攝政。陛下深居禁中,俟國事定,歸政未晚。」元宗亟召中書舍人陳喬草詔,實出於憤怒。喬固陳不可,元宗嘻笑而止。

  周師益進,世宗駐迎鑾鎮。

  元宗遣覺奉表貢方物,覺至迎鑾,見周之戰艦,陳列江津,且南渡矣,大懼。

  請遣人取本國畫江為界表,世宗可之。覺頓首謝退,遣其屬劉承遇南還以告,畫江稱藩奉正朔之議決,周亦班師。

  遣覺還,賜齎豐渥。

  覺將發,獻詩一首,敘感別,賜金器百兩。初覺、征古以德明請割地為賣國誅死,乃是覺身自為之。

  使還,以兵部尚書致仕。

  征古先出為洪州節度副使。時晉王景遂為帥,不堪征古之傲狠,常欲斬之,自拘於有司,左右力諫,乃已。

  鐘謨自周還,屢言齊丘、覺、征古之罪不可容。覺嘗傳世宗之語告元宗曰:「聞江南拒命,謀出其相嚴續。當殺續以謝我!」元宗知覺與續有宿怨,疑之。

  謨請至周覆實其事,元宗遣謨行,以手錶引咎,且言非續之罪。世宗省表大驚曰:「嚴續能拒命乃忠臣!朕為天下主,其肯教人殺忠臣乎?」謨還,具奏之。

  元宗大怒,齊丘既斥,覺亦責授國子博士,饒州安置,遣殺之。征古削奪官爵,賜自盡于洪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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