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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學列傳(2)


  丘巨源,蘭陵蘭陵人也。宋初土斷屬丹陽,後屬蘭陵。巨源少舉丹陽郡孝廉,為宋孝武所知。大明五年,敕助徐爰撰國史。帝崩,江夏王義恭取為掌書記。明帝即位,使參詔誥,引在左右。自南台禦史為王景文鎮軍參軍,寧喪還家。

  元徽初,桂陽王休范在尋陽,以巨源有筆翰,遣船迎之,餉以錢物。巨源因太祖自啟,敕板起巨源使留京都。桂陽事起,使於中書省撰符檄,事平,除奉朝請。巨源望有封賞,既而不獲,乃與尚書令袁粲書曰:

  民信理推心,暗於量事,庶謂丹誠感達,賞報孱期;豈虞寂寥,忽焉三稔?議者必雲筆記賤伎,非殺活所待;開勸小說,非否判所寄。然則先聲後實,軍國舊章,七德九功,將名當世。仰觀天緯,則右將而左相,俯察人序,則西武而東文,固非胥祝之倫伍,巫匠之流匹矣。

  去昔奇兵變起呼吸,雖凶渠即剿,而人情更迷。茅恬開城,千齡出叛,當此之時,心膂胡、越,奉迎新亭者,士庶填路,投名朱雀者,愚智空閨。人惑而民不惑,人畏而民不畏。其一可論也。

  臨機新亭,獨能抽刃斬賊者,唯有張敬兒;而中書省獨能奮筆弗顧者,唯有丘巨源。文武相方,誠有優劣,就其死亡以決成敗,當崩天之敵,抗不測之禍,請問海內,此膽何如?其二可論也。

  又爾時顛沛,普喚文士,黃門中書,靡不畢集,摛翰振藻,非為乏人,朝廷洪筆,何故假手凡賤?若以此賊強盛,勝負難測,群賢怯不染豪者,則民宜以勇獲賞;若雲羽檄之難,必須筆傑,群賢推能見委者,則民宜以才賜列。其三可論也。

  竊見桂陽賊賞不赦之條凡二十五人,而李恒、鐘爽同在此例,戰敗後出,罪並釋然,而吳邁遠族誅之。罰則操筆大禍而操戈無害,論以賞科,則武人超越而文人埋沒,其四可論也。

  且邁遠置辭,無乃侵慢,民作符檄,肆言詈辱,放筆出手,即就齏粉。若使桂陽得志,民若不諲裂軍門,則應腰斬都市。嬰孩脯膾,伊可熟念。其五可論也。

  往年戎旅,萬有餘甲,十分之中,九分冗隸,可謂眾矣。攀龍附驎,翻焉雲翔。至若民狂夫,可謂寡矣。徒關敕旨,空然泥沈。詎其荷鷫塵末,皆是白起,操牘事始,必非魯連邪?民傎,國算迅足,馳烽旆之機,帝擇逸翰,赴罻羅之會。既能陵敵不殿,爭先無負,宜其微賜存在,少沾飲齕。遂乃棄之溝間,如蜉如蟻,擲之言外,如土如灰。絓隸帖戰,無拳無勇,並隨資峻級矣;凡豫台內,不文不武,已坐拱清階矣。撫骸如此,瞻例如彼,既非草木,何能弭聲!

  巨源竟不被申。

  曆佐諸王府,轉羽林監。建元元年,為尚書主客郎,領軍司馬,越騎校尉。除武昌太守,拜竟,不樂江外行,世祖問之,巨源曰:「古人雲:『甯飲建業水,不食武昌魚。』臣年已老,甯死於建業。」以為余杭令。

  沈攸之事,太祖使巨源為尚書符荊州,巨源以此又望賞異,自此意常不滿。高宗為吳興,巨源作《秋胡詩》,有譏刺語,以事見殺。

  王智深,字雲才,琅邪臨沂人也。少從陳郡謝超宗學屬文。好飲酒,拙澀乏風儀。宋建平王景素為南徐州,作《觀法篇》,智深和之,見賞,辟為西曹書佐,貧無衣,未到職而景素敗。後解褐為州祭酒。太祖為鎮軍時,丘巨源薦之于太祖,板為府行參軍,除豫章王國常侍,遷太學博士,豫章王大司馬參軍,兼記室。

  世祖使太子家令沈約撰《宋書》,擬立《袁粲傳》,以審世祖。世祖曰:「袁粲自是宋家忠臣。」約又多載孝武、明帝諸鄙瀆事,上遣左右謂約曰:「孝武事蹟不容頓爾。我昔經事宋明帝,卿可思諱惡之義。」於是多所省除。

  又敕智深撰《宋紀》,召見芙蓉堂,賜衣服,給宅。智深告貧于豫章王,王曰:「須卿書成,當相論以祿。」書成三十卷,世祖後召見智深於鸘明殿,令拜表奏上。表未奏而世祖崩。隆昌元年,敕索其書,智深遷為竟陵王司徒參軍,坐事免。江夏王鋒、衡陽王鈞並善待之。

  初,智深為司徒袁粲所接,及撰《宋紀》,意常依依。粲幼孤,祖母名其為湣孫,後慕荀粲,自改名,會稽賀喬譏之,智深於是著論。

  家貧無人事,嘗餓五日不得食,掘莧根食之。司空王僧虔及子志分與衣食。卒於家。

  先是陳郡袁炳,字叔明,有文學,亦為袁粲所知。著《晉書》未成,卒。

  潁川庾銑,善屬文,見賞豫章王,引至大司馬記室參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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