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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宗室傳(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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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康王秀,字彥達,文帝第七子也。年十三,吳太妃亡,秀母弟始興王憺,時年九歲,與秀並以孝聞。居喪累日不進飲,文帝親取粥授之。哀其早孤,命側室陳氏並母二子。陳亦無子,有母德,視二子如己生。秀美風儀,性方靜,雖左右近侍,非正衣冠弗之見,由是親友及家人咸敬焉。仕齊為太子舍人。長沙王懿平崔慧景後,為尚書令,居端右。衡陽王暢為衛尉,掌管龠。東昏日夕逸遊,眾頗勸懿廢之,懿弗聽。東昏左右惡懿勳高,又慮廢立,並間懿。懿亦危之,自是諸親鹹為之備。及難作,臨川王宏以下諸弟侄俱隱人間,罕有發洩,唯桂陽王融及禍。武帝兵至新林,秀及諸親並自拔赴軍。建康平,為南徐州刺史。天監元年,封安成郡王。京口自崔慧景亂後,累被兵革,人戶流散,秀招懷撫納,惠愛大行。仍屬饑年,以私財贍百姓,所濟甚多。六年,為江州刺史。將發,主者求堅船以為齋舫。秀曰:「吾豈愛財而不愛士?」乃教以牢者給參佐,下者載齋物。既而遭風,齋舫遂破。及至州,聞前刺史取征士陶潛曾孫為裡司,歎曰:「陶潛之德,豈可不及後胤?」即日辟為西曹。時夏水泛長,津梁斷絕,外司請依舊僦度,收其價。秀教曰:「刺史不德,水潦為患,可利之乎?」給船而已。七年,遭慈母陳太妃憂,詔起視事。尋遷荊州刺史,加都督。立學校,招隱逸。辟處士河東韓懷明、南平韓望、南郡庾承先、河東郭麻等。是歲,魏縣瓠城人反,殺豫州刺史司馬懷悅,引司州刺史馬仙琕,仙琕簽荊州,求應赴。眾鹹謂宜待台報,秀曰:「彼待我為援,援之宜速,待敕非應急也。」即遣兵赴之。及沮水暴長,頗敗人田,秀以谷二萬斛贍之。使長史蕭琛簡州貧老單丁吏,一日散遣百余人,百姓甚悅。荊州嘗苦旱,鹹欲徙市開渠,秀乃責躬,親祈楚望。俄而甘雨即降,遂獲有年。又武甯太守為弟所殺,乃偽雲士反,秀照其奸慝,望風首款,鹹謂之神。于荊州起天居寺,以武帝游梁館也。及去任,行次大雷,風波暴起,船艫淪溺,秀所問唯恐傷人。十三年,為郢州刺史,加都督。郢州地居衝要,賦斂殷煩,人力不堪,至以婦人供作。秀務存約己,省去游費,百姓安堵,境內晏然。夏口常為戰地,多暴露骸骨,秀于黃鶴樓下祭而埋之。一夜夢數百人拜謝而去。每冬月,常作襦袴以賜凍者。時司州叛蠻田魯生、魯賢、超秀,據蒙籠來降,武帝以魯生為北司州刺史,魯賢北豫州刺史,超秀定州刺史,為北境捍蔽。而魯生、超秀互相讒毀,有去就心。秀撫喻懷納,各得其用,當時賴之。遷雍州刺史,在路薨。武帝聞之,甚痛悼焉。遣南康王績緣道迎候。初,秀之西也,郢州人相送出境,聞其疾,百姓商賈咸為請命。及薨,四州人裂裳為白帽哀哭以迎送之。雍州蠻迎秀,聞薨,祭哭而去。喪至都,贈司空,諡曰康。 秀美容儀,每在朝,百僚屬目。性仁恕,喜慍不形於色。左右嘗以石擲殺所養鵠,齋帥請按其罪。秀曰:「吾豈以鳥傷人?」在都旦臨公事,廚人進食,誤覆之,去而登車,竟朝不飯,亦弗之誚也。時諸王並下士,建安、安成二王尤好人物,世以二安重士,方之「四豪」。秀精意學術,搜集經記,招學士平原劉孝標,使撰《類苑》,書未及畢,而已行於世。秀于武帝布衣昆弟,及為君臣,小心畏敬,過於疏賤者,帝益以此賢之。少偏孤,于始興王憺尤篤。憺久為荊州刺史,常以所得奉中分秀,秀稱心受之,不辭多也。昆弟之睦,時議歸之。佐史夏侯稟等表立墓碑志,詔許焉。當世高才游王門者,東海王僧孺、吳郡陸倕、彭城劉孝綽、河東裴子野,各制其文。欲擇用之,而鹹稱實錄,遂四碑並建。世子機嗣。 機,字智通,位湘州刺史,薨于州。機美姿容,善吐納,家既多書,博學強記。然而好弄尚力,遠士子,邇小人。為州專意聚斂,無政績,頻被案劾。將葬,有司請諡,詔曰:「王好內怠政,宜諡曰煬。」所著詩賦數千言。元帝集而序之。子操嗣。 機弟推,字智進,少清敏,好屬文,深為簡文所親賞。普通六年,以王子封南浦侯,曆淮南、晉陵、吳郡太守。所臨必赤地大旱,吳人號「旱母」焉。侯景之亂,守東府,城陷,推握節死之。 *** 南平元襄王偉,字文達,文帝第八子也。幼清警好學,仕齊為晉安王驃騎外兵參軍。武帝為雍州,慮天下將亂,求迎偉及始興王憺。俄聞已入沔,帝欣然謂佐史曰:「阿八、十一行至,吾無憂矣。」及起兵,留行雍州州府事。及帝克郢、魯,下尋陽,圍建鄴,而巴東太守蕭惠訓子璝、及巴西太守魯休烈起兵逼荊州,蕭穎胄憂憤暴卒,西朝凶懼,徵兵於偉。偉乃割州府將吏,配始興王憺往赴之。憺至,璝等皆降。齊和帝詔以偉為都督、雍州刺史。 天監元年,封建安王。初,武帝軍東下,用度不足,偉取襄陽寺銅佛,毀以為錢。富僧藏鏹,多加毒害,後遂惡疾。十三年,累遷為左光祿大夫,加親信四十人,歲給米萬斛,藥直二百四十萬,廚供月二十萬,並二衛兩營雜役二百人,倍先置防閣、白直左右職局一百人。以疾甚,故不復出蕃而加奉秩。十五年,所生母陳太妃薨,毀頓過禮,水漿不入口累日。帝每臨幸抑譬之。偉雖奉詔,而殆不勝喪,惡疾轉增,因求改封。十七年,改封南平郡,位侍中、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大通四年,為中書令、大司馬。薨,贈侍中、太宰,諡曰元襄。 偉性端雅,持軌度。少好學,篤誠通恕。趨賢重士,常如弗及,由是四方遊士、當時知名者莫不畢至。疾亟喪明,便不復出。齊世青溪宮改為芳林苑,天監初,賜偉為第。又加穿築,果木珍奇,窮極雕靡,有侔造化。立遊客省,寒暑得宜,冬有籠爐,夏設飲扇,每與賓客遊其中,命從事中郎蕭子範為之記。梁蕃邸之盛無過焉。而性多恩惠,尤湣窮乏。常遣腹心左右曆訪閭裡,人士有貧因吉凶不舉者,即遣贍恤之。平原王曼穎卒,家貧無以殯,友人江革往哭之。其妻兒對革號訴,革曰:「建安王當知,必為營理。」言未訖,而偉使至,給其喪事,得周濟焉。每祁寒積雪,則遣人載樵米,隨乏絕者賦給之。晚年崇信佛理,尤精玄學,著《二暗義》,制《性情》、《幾神》等論義,僧寵及周舍、殷鈞、陸倕,並名精解而不能屈。朝廷得失,時有匡正。子侄邪僻,義方訓誘。斯人斯疾,而不得助主興化,梁政漸替,自公薨焉。世子恪嗣。 世子恪,字敬則,弘雅有風則,恣容端麗。位雍州刺史。年少未閑庶務,委之群下,百姓每通一辭,數處輸錢,方得聞徹。賓客有江仲舉、蔡珣、王台卿、庾仲容四人,俱被接遇,並有蓄積。故人間歌曰:「江千萬,蔡五百,王新車,庾大宅。」遂達武帝。帝接之曰:「主人憒憒不如客。」尋以廬陵王代為刺史。恪還奉見,武帝以人間語問之,恪大慚,不敢一言。後折節學問,所曆以善政稱。太清中,為郢州刺史。及亂,邵陵王至郢,恪郊迎之,讓位焉,邵陵不受。及王僧辯至郢,恪歸荊州。元帝以為尚書令、司空。賊平,為揚州刺史。時帝未遷都,以恪宗室令譽,故先使歸鎮社稷。大寶三年,薨于長沙,未之鎮也。贈太尉,諡曰靖節王。恪弟恭。 恭,字敬範,天監八年,封衡山縣侯。初,樂山侯正則有罪,敕讓諸王,獨謂元襄王曰:「汝兒非直無過,並有義方。」曆位監南徐州事。時衡州刺史武會超在州,子侄縱暴,州人朱朗聚党反,武帝以恭為刺史。時朗已圍始興,恭至緩服徇賊,示以恩信。群賊伏其勇,是夜退三舍以避。軍吏請追,恭曰:「賊以政苛致叛,非有陳、吳之心。緩之則自潰,急之則並力,諸君置之。」明日,朗遣使請降,恭杖節受之,一無所問。即日收始興太守張寶生及會超弟之子子仁,斬之軍門,以其賄而虐也。有司奏恭縱罪人,專戮二千石,有詔宥之。遷湘州刺史,善解吏事,所在見稱。而性尚華侈,廣營第宅,重齋步閣,模寫宮殿。尤好賓友,酣宴終辰,坐客滿筵,言談不倦。時元帝居蕃,頗事聲譽,勤心著述,釭酒未嘗妄進。恭每從容謂曰:「下官曆觀時人,多有不好歡興,乃仰眠床上,看屋樑而著書,千秋萬歲,誰傳此者。勞神苦思,竟不成名。豈如臨清風,對朗月,登山泛水,肆意酣歌也。」尋除甯蠻校尉、雍州刺史,便道之鎮。簡文少與恭遊,特被賞狎,至是手令勖以政事。恭至州,政績有聲,百姓請于城南立碑頌德,詔許焉,名為政德碑。是夜聞數百人大叫碑石下,明旦視之,碑湧起一尺。恭命以大柱置於碑上,使力士數十人抑之不下,又以酒脯祭之,使人守視,俄而自複,視者竟不見之。恭聞而惡焉。先是,武帝以雍為邊鎮,運數州粟以實儲倉。恭乃多取官米,還贍私宅。又典簽陳保印侵克百姓,為荊州刺史廬陵王所啟,被詔征還。在都朝謁,白服隨例。帝曰:「白衣者為誰」?對曰:「前衡山侯恭。」帝厲色曰:「不還我陳保印,吾當白汝未已。」而保印實投湘東王,王改其姓名曰袁逢。恭竟不敘用。侯景亂,卒於城中,詔特複本封。元帝追諡曰僖侯。 子靜,字安仁,少有美名,號為宗室後進。有文才,而篤志好學。既內足於財,多聚經史,散書滿席,手自讎校。何敬容欲以女妻之,靜忌其太盛,拒而不納,時論服焉。然好戲笑,輕論人物,時以此少之。位給事黃門侍郎,深為簡文所愛賞。太清三年卒,贈侍中。 恭弟祗,字敬謨,美風儀,幼有令譽。天監中,封定襄縣侯。後曆位北兗州刺史。侯景亂,與從弟湘潭侯退謀起兵內援,會州人反城應景,祗遂奔東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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