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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宗室及諸王傳上(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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營浦侯遵考,武帝族弟也。曾祖淳,皇曾祖武原令混之弟,位正員郎。祖岩,海西令。父涓子,彭城內史。始武帝諸子並弱,宗室唯有遵考。及北伐平定,以為並州刺史,領河東太守,鎮蒲阪。關中失守,南還,再遷冠軍將軍。晉帝遜位,居秣陵宮,遵考領兵防衛。武帝初即位,封營浦縣侯。元嘉中,累遷甯蠻校尉、雍州刺史,加都督。為政嚴暴,聚斂無節,為有司所糾,上寢不問。孝武大明中,位尚書左僕射,領崇憲太僕。後老疾失明。元徽元年卒,贈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諡曰元公。 子澄之,升明末貴達。澄之弟琨之,為竟陵王誕司空主簿。誕有寶琴,左右犯其徽,誕罰焉。琨之諫,誕曰:「此餘寶也。」琨之曰:「前哲以善人為寶,不以珠玉為寶,故王孫圉稱觀父為楚國之寶。未聞以琴瑟為寶。」誕忸然不悅。誕之叛,以為中兵參軍。辭曰:「忠孝不得並,琨之老父在,將安之乎。」誕殺之。後贈黃門郎,詔謝莊為誄。 遵考從父弟思考亦官曆清顯,卒于散騎常侍、金紫光祿大夫。子季連,字惠續,早曆清官。齊高帝受禪,將及誅,太宰褚彥回素善之,固請乃免。建武中,為平西蕭遙欣長史、南郡太守。遙欣多招賓客,明帝甚惡之。季連有憾於遙欣,乃密表明帝言其有異跡。明帝乃以遙欣為雍州刺史,而心德季連,以為益州刺史,令據遙欣上流。季連父思考,宋時為益州,雖無政績,州人猶以義故,故善待之。季連存問故老,見父時人吏皆泣對之。遂甯人龔愜累世有學行,辟為府主簿。及聞東昏失德,稍自驕矜。性忌褊,遂嚴愎酷佷,土人始怨。永元元年九月,因聲講武,遂遣中兵參軍宋買以兵襲中水穰人李托。買戰不利,退還,州郡遂多叛亂。明年十月,巴西人趙續伯反,奉其鄉人李弘為聖主。弘乘佛輿,以五彩裹青石,誑百姓雲,天與己玉印,當王蜀。季連遣中兵參軍李奉伯大破獲之。將刑,謂刑人曰:「我須臾飛去。」複曰:「汝空殺我,我三月三日會更出。」遂斬之。梁武帝平建鄴,遣左右陳建孫送季連二子及弟通直郎子深喻旨,季連受命,修還裝。武帝以西台將鄧元起為益州刺史。元起,南郡人,季連為南郡時,待之素薄。元起典簽朱道琛者,嘗為季連府都錄,無賴,季連欲殺之,逃免。至是說元起請先使檢校緣路奉迎。及至,言語不恭。又曆造府州人士,見器物輒奪之,曰「會屬人,何須苦惜」。軍府大懼,言于季連,季連以為然。又惡昔之不禮元起,益憤懣。司馬朱士略說季連求為巴西郡守,三子為質,季連許之。既而召兵算之,精甲十萬。臨軍歎曰:「據天險之地,握此盛兵,進可以匡社稷,退不失作劉備,欲以此安歸乎。」遂矯稱齊宣德皇后令。複反,收朱道琛殺之。書報朱士略,兼召涪令李膺,並不受命。 天監元年六月,元起至巴西,季連遣其將李奉伯拒戰,見敗。季連固守,元起圍之。城中餓死者相枕,又從而相食。二年,乃肉袒請罪。元起遷季連於外,俄而造焉,待之以禮。季連謝曰:「早知如此,豈有前日之事。」元起誅李奉伯,送季連還都。將發,人莫之視,唯龔愜送焉。初,元起在道,懼事不集,無以賞,士之至者皆許以辟命,於是受別駕、中從事檄者將二千人。季連既至,詣闕謝罪,自東掖門入,數步一稽首以至帝前。帝笑謂曰:「卿欲慕劉備而曾不及公孫述,豈無臥龍之臣乎?」赦為庶人。四年,出建陽門,為蜀人藺相如所殺。季連在蜀,殺其父。變名走建鄴,至是報焉。乃面縛歸罪,帝壯而赦之。 *** 宋武帝七男:張夫人生少帝,孫修華生廬陵孝獻王義真,胡婕妤生文帝,王修容生彭城王義康,桓美人生江夏文獻王義恭,孫美人生南郡王義宣,呂美人生衡陽文王義季。 廬陵孝獻王義真,美儀貌,神情秀徹。初封桂陽縣公。年十二,從北征。及關中平,武帝東遷,欲留偏將,恐不足固人心,乃以義真為雍州刺史,加都督。以太尉諮議參軍京兆王修為長史,委以關中任。帝將還,三秦父老泣訴曰:「殘生不沾王化,於今百年。始睹衣冠,方仰聖澤。長安十陵,是公家墳墓,咸陽宮殿,是公家屋宅,舍此何之?」武帝為之憫然,慰譬曰:「受命朝廷,不得擅留。今留第二兒,令文武才賢共鎮此境。」臨還,自執義真手以授王修,令修執其子孝孫手授帝。義真又進都督並、東秦二州,領東秦州刺史。時隴上流戶多在關中,望得歸本。及置東秦州,父老知無複經略隴右、固關中之意,鹹共歎息。而赫連勃勃寇逼交至。沈田子既殺王鎮惡,王修又殺田子,兼裁減義真賜左右物。左右怨之,因白義真曰:「鎮惡欲反,故田子殺之;修殺田子,豈又欲反也。」義真使左右劉乞殺修。修字叔,京兆霸城人。初南度見桓玄,玄謂曰:「君平世吏部郎才也。」修既死,人情離異。武帝遣右將軍朱齡石代義真鎮關中,使義真疾歸。諸將競斂財貨,方軌徐行。建威將軍傅弘之曰:「虜騎若至,何以待之?」賊追兵果至。至青泥,大敗,義真獨逃草中。中兵參軍段宏單騎追尋,義真識其聲,曰:「君非段中兵邪?身在此。行矣,必不兩全,可刎身頭以南,使家公望絕。」宏泣曰:「死生共之,下官不忍。」乃束義真于背,單馬而歸。義真謂宏曰:「丈夫不經此,何以知艱難。」初,武帝未得義真審問,怒甚,克日北伐。謝晦諫不從,及得宏啟,知義真免乃止。義真尋為司州刺史,加都督,以段宏為義真諮議參軍。宏,鮮卑人,為慕容超尚書左僕射,武帝伐廣固歸降。義真改揚州刺史,鎮石頭。永初元年,封廬陵王。武帝始踐阼,義真色不悅,侍讀博士蔡茂之問其故。對曰:「安不忘危,何可恃也。」明年遷司徒。武帝不豫,以為車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南豫州刺史,加都督,鎮曆陽。未之任而武帝崩。義真聰敏,愛文義,而輕動無德業,與陳郡謝靈運、琅邪顏延之、慧琳道人並周旋異常,雲「得志日,以靈運、延之為宰相,慧琳道人為西豫州刺史」。徐羨之等嫌義真、靈運、延之昵狎過甚,故吏范晏戒之。義真曰:「靈運空疏,延之隘薄,魏文雲『鮮能以名節自立』者。但性情所得,未能忘言於悟賞,故與遊耳。」將之鎮,列部伍於東府前。既有國哀,義真與靈運、延之、慧琳等坐視部伍,因宴舫裡,使左右剔母舫函道施己船而取其勝者,及至曆陽,多所求索,羨之等每不盡與。深怨執政,表求還都。 初,少帝之居東宮,多狎群小,謝晦嘗言于武帝曰:「陛下春秋既高,宜思存萬代。神器至重,不可使負荷非才。」帝曰:「廬陵何如?」晦曰:「臣請觀焉。」晦造義真,義真盛欲與談,晦不甚答,還曰:「德輕於才,非人主也。」由是出居於外。及羨之等專政,義真愈不悅。時少帝失德,羨之等謀廢立,次第應在義真。以義真輕訬,不任主社稷,因其與少帝不協,奏廢為庶人,徙新安郡。前吉陽令張約之上疏諫,徙為梁州府軍參軍,尋殺之。景平二年,羨之等遣使殺義真於徙所,時年十八。元嘉元年八月,詔追複先封,迎靈柩,並孫修華、謝妃一時俱還。三年正月,誅徐羨之、傅亮等。是日,詔追崇侍中、大將軍,王如故。贈張約之以郡。 義真無子,文帝第五子紹字休胤嗣,襲廬陵王。紹少寬雅,位揚州刺史。薨。無子,以南平王鑠子敬先嗣。 *** 彭城王義康,永初元年,封彭城王。曆南豫、南徐二州刺史,並加都督。文帝即位,為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元嘉三年,改授都督、荊州刺史,給班劍三十人。 義康少而聰察,及居方任,職事修理。六年,司徒王弘表義康宜還入輔。征為侍中、司徒、錄尚書事、都督、南徐州刺史。二府置佐領兵,與王弘共輔朝政。弘既多疾,且每事推謙,自是內外眾務一斷之義康。太子詹事劉湛有經國才用,義康昔在豫州,湛為長史,既素情款,至是待遇特隆,動皆諮訪,故前後在藩多善政。九年,王弘薨,又領揚州刺史。十二年,又領太子太傅。 義康性好吏職,銳意文案,糾剔是非,莫不精盡。既專朝權,事決自己,生殺大事,皆以錄命斷之。凡所陳奏,入無不可,方伯以下,並委義康授用,由是朝野輻湊,權傾天下。義康亦自強不息,無有懈倦。府門每旦常有數百乘車,雖複位卑人微,皆被接引。又聰識過人,一聞必記,嘗所暫遇,終身不忘。稠人廣坐,每標題所憶,以示聰明,人物益以此推服之。愛惜官爵,未嘗以階級私人。凡朝士有才用者,皆引入己府,自下樂為竭力,不敢欺負。文帝有虛勞疾,每意有所想,便覺心中痛裂,屬纊者相系。義康入侍醫藥,盡心衛奉,湯藥飲食,非口所嘗不進。或連夕不寢,彌日不解衣。內外眾事,皆專決施行。 十六年,進位大將軍,領司徒。義康素無術學,待文義者甚薄。袁淑嘗詣義康,義康問其年,答曰:「鄧仲華拜袞之歲。」義康曰:「身不識也。」淑又曰:「陸機入洛之年。」義康曰:「身不讀書,君無為作才語見向。」其淺陋若此。既暗大體,自謂兄弟至親,不復存君臣形跡。率心而行,曾無猜防。私置僮六千餘人,不以言台。時四方獻饋,皆以上品薦義康,而以次者供禦。上嘗冬月啖柑,歎其形味並劣。義康在坐,曰:「今年柑殊有佳者。」遣還東府取柑,大供禦者三寸。 僕射殷景仁為帝所寵,與劉湛素善,而意好晚乖,湛常欲因宰輔之權傾之。景仁為帝所保持,義康屢言不見用,湛愈憤。南陽劉斌,湛之宗也,有俗才用,為義康所知,自司徒右長史擢為左長史。從事中郎琅邪王履、主簿沛郡劉敬文、祭酒魯郡孔胤秀並以傾側自入,見帝疾篤,皆謂宜立長君。上嘗危殆,使義康具顧命詔。義康還省,流涕以告湛及景仁,曰:「天下艱難,詎是幼主所禦?」湛、景仁並不答;而胤秀等輒就尚書儀曹索晉咸康立康帝舊事,義康不知也。及帝疾瘳,微聞之;而斌等既為義康所寵,遂結朋黨,若有盡忠奉國不同己者,必構以罪黜。每采景仁短長,或虛造同異以告湛,自是主相之勢分矣。 義康欲以斌為丹陽尹,言其家貧。上覺之,曰:「以為吳郡。」後會稽太守羊玄保求還,義康又欲以斌代之。上時未有所擬,倉卒曰:「我已用王鴻。」上以嫌隙既成,將致大禍,十七年,乃收劉湛;又誅斌及大將軍錄事參軍劉敬文並賊曹孔劭秀、中兵邢懷明、主簿孔胤秀、丹陽丞孔文秀、司空從事中郎司馬亮、烏程令盛曇泰;徙尚書庫部郎何默子、余姚令韓景之、永興令顏遙之、湛弟黃門郎素、斌弟給事中溫于廣州;王履廢於家。青州刺史杜驥勒兵殿內,以備非常。義康時入宿,留止中書省,遣人宣旨告以湛等罪。義康上表遜位,改授江州刺史,出鎮豫章,實幽之也。停省十餘日,桂陽侯義融、新渝侯義宗、秘書監徐湛之往來慰視。於省奉辭,便下渚,上唯對之慟哭,遣沙門慧琳視之。義康曰:「弟子有還理不?」琳公曰:「恨公不讀數百卷書。」征虜司馬蕭斌為義康所昵,劉斌等讒之被斥,乃以斌為諮議,領豫章太守,事無大小皆委之。司徒主簿謝綜素為義康所狎,以為記室。左右愛念者並聽隨從至豫章。辭州見許,資奉優厚,朝廷大事,皆報示之。 義康未敗時,東府聽事前井水忽湧,野雉江鷗併入所住齋前。龍驤參軍巴東令扶育上表申明義康,奏,即收付建康賜死。會稽長公主于兄弟為長,帝所親敬。上嘗就主宴集甚歡,主起再拜頓首,悲不自勝。上不曉其意,起自扶之,主曰:「車子歲暮,必不見容,特乞其命。」因慟哭。上亦流涕,指蔣山曰:「必無此慮,若違今誓,便是負初寧陵。」即封所飲酒賜義康曰:「會稽姊飲憶弟,所飲余,今封送。」車子,義康小字也。 二十二年,太子詹事范曄等謀反,事連義康,詔特宥大辟,並子女並免為庶人,絕屬籍,徙安成郡。義康在安成讀《漢書》見淮南厲王長事,廢書歎曰:「前代乃有此,我得罪為宜也。」 二十四年,豫章胡誕世、前吳平令袁惲等謀奉戴義康,太尉江夏王義恭奏徙義康廣州,奏可,未行,會魏軍至瓜步,天下擾動,上慮有異志者奉義康為亂,孝武時鎮彭城,及尚書左僕射何尚之並言宜早為之所。二十八年正月,遣中書舍人嚴麝持藥賜死。義康不肯服藥,曰:「佛教自殺不復人身。」乃以被掩殺之,以侯禮葬安成郡。子允,元兇殺之。孝武大明四年,義康女玉秀等乞反葬舊塋,詔聽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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