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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得功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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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得功,號虎山,開原衛人,其先自合肥徙。早孤,與母徐居。少負奇氣,膽略過人。年十二,母釀酒熟,竊飲至盡。母責之,笑曰:「償易耳。」時遼事急,得功持刀雜行伍中,出斬首二級,中賞率得白金五十兩,歸奉母,曰:「兒以償酒也。」由是隸經略為親軍,累功至遊擊。 崇禎九年,遷副總兵,分管京衛管。十一年以禁軍從總督熊文燦擊賊于舞陽,鏖光、固間,最。八月又從擊賊馬光玉於淅川之吳村、王家寨,大破之。詔加太子太師,署總兵銜。十三年從太監盧九德破賊于板石畈,賊革裡眼等五營降。十四年以總兵與王憲分護鳳陽、泗州陵,得功駐定遠。張獻忠攻桐城,挾營將廖應登至城下誘降。得功與劉良佐合兵擊之于鮑家嶺,賊敗遁,追至潛山,擒斬賊將闖世王馬武、三鷂子王興國。三鷂子,獻忠養子,最號驍勇者也。得功箭傷面,愈自奮,與賊轉戰十餘日,所殺傷獨多。明年移鎮廬州。十七年封靖南伯。福王立江南,進封侯。旋命與劉良佐、劉澤清、高傑為四鎮。 初,督輔史可法慮傑跋扈難制,故置得功儀真,陰相牽制。適登萊總兵黃蜚將之任,蜚與得功同姓,稱兄弟,移書請兵備非常。得功率騎三百由揚州往高郵迎之,傑副將胡茂楨馳報傑。傑素忌得功,又疑圖己,乃伏精卒道中,邀擊之。得功行至土橋,方作食,伏起,出不意,上馬舉鐵鞭,飛矢雨集,馬踣,騰他騎馳。有驍騎舞槊直前,得功大呼,反鬥,挾其槊而抶之,人馬皆糜。複殺數十人,跳入頹垣中,哮聲如雷,追者不敢進,遂疾馳至大軍,得免。方鬥時,傑潛師搗儀真,得功兵頗傷,而所俱行三百騎皆歿。遂訴於朝,願與傑決一死戰。可法命監軍萬元吉和解之,不可。會得功有母喪,可法來吊,語之曰:「土橋之役,無智愚皆知傑不義。今將軍以國故捐盛怒,而歸曲于高,是將軍收大名于天下也。」得功色稍和,終以所殺亡多為恨。可法令傑償其馬,複出千金為母賵。得功不得已,聽之。明年,傑欲趨河南,規取中原。詔得功與劉良佐守邳、徐。傑死,得功還儀真。傑家並將士妻子尚留揚州,得功謀襲之。朝廷急遣盧九德諭止,得功遂移鎮廬州。四月,左良玉東下,以請君側為名,至九江,病死,軍中立其子夢庚。命得功趨上江禦之,駐師荻港。得功破夢庚於銅陵,解其圍。命移家鎮太平,一意辦賊,論功加左柱國。 時大清兵已渡江,知福王奔,分兵襲太平。得功方收兵屯蕪湖,福王潛入其營。得功驚泣曰:「陛下死守京城,臣等猶可盡力,奈何聽奸人言,倉卒到此!且臣方對敵,安能扈駕?」王曰:「非卿無可仗者。」得功泣曰:「願效死。」得功戰荻港時,傷臂幾墮。衣葛衣,以帛絡臂,佩刀坐小舟,督麾下八總兵結束前迎敵。而劉良佐已先歸命,大呼岸上招降。得功怒叱曰:「汝乃降乎!」忽飛矢至,中其喉偏左。得功知不可為,擲刀拾所拔箭刺吭死。其妻聞之,亦自經。總兵翁之琪投江死,中軍田雄遂挾福王降。 得功粗猛不識文義。江南初立,王詔書指揮,多出群小。得功得詔紙或對使罵裂之。然忠義出天性,聞以國事相規誡者,輒屈己改不旋踵。北來太子之獄,得功抗疏爭曰:「東宮未必假冒,先帝子即上子,未有了無證明,混然雷同者。臣恐在廷諸臣,諂徇者多,抗顏者少,即明白識認,亦不敢抗詞取禍矣。」時太子真偽莫敢決,而得功忠憤不阿如此。得功每戰,飲酒數鬥,酒酣氣益厲。喜持鐵鞭戰,鞭漬血沾手腕,以水濡之,久乃得脫,軍中呼為黃闖子。始為偏裨,隨大帥立功名,未嘗一當大敵。及專鎮封侯,不及一年餘而南北轉徙,主逃將潰,無所一用其力,束手就殪,與國俱亡而已。其軍行紀律嚴,下無敢犯,所至人感其德。廬州、桐城、定遠皆為立生祠。葬儀真方山母墓側。 *** 贊曰:曹文詔等秉驍猛之資,所向摧敗,皆所稱萬人敵也。大命既傾,良將顛蹶。三人者忠勇最著,死事亦最烈,故別著於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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