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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沂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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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沂,字景魯,嘉魚人。 萬曆十四年進士。改庶吉士。 十六年冬,授吏科給事中。中官張鯨掌東廠,橫肆無憚。禦史何出光劾鯨死罪八,並及其党錦衣都督劉守有、序班邢尚智。尚智論死,守有除名,鯨被切讓,而任職如故。禦史馬象乾複劾鯨,詆執政甚力,帝下象乾詔獄。大學士申時行等力救,且封還御批,不報。許國、王錫爵複各申救,乃寢前命,而鯨竟不罪。外議謂鯨以金寶獻帝獲免。沂拜官甫一月,上疏曰:「陛下往年罪馮保,近日逐宋坤,鯨惡百保而萬坤,奈何獨濡忍不去?若謂其侍奉多年,則壞法亦多年;謂痛加省改,猶足供事,則未聞可馴虎狼使守門戶也。流傳鯨廣獻金寶,多方請乞,陛下猶豫,未忍斷決。中外臣民,初未肯信,以為陛下富有四海,豈愛金寶;威如雷霆,豈徇請乞。及見明旨許鯨策勵供事,外議藉藉,遂謂為真。虧損聖德,夫豈淺甚!且鯨奸謀既遂,而國家之禍將從此始,臣所大懼也。」是日,給事中唐堯欽亦具疏諫。帝獨手沂疏,震怒,謂沂欲為馮保、張居正報仇,立下詔獄嚴鞫。時行等乞宥,不從。讞上,詔廷杖六十,斥為民。御批至閣,時行等欲留御批,中使不可,持去。帝特遣司禮張誠出監杖。時行等上疏,俱詣會極門候進止。帝言:「沂置貪吏不言,而獨謂朕貪,謗誣君父,罪不可宥。」竟杖之。太常卿李尚智、給事中薛三才等抗章論救,俱不報。國、錫爵以言不見用,引罪乞歸。錫爵言:「廷杖非正刑,祖宗雖間一行之,亦未有詔獄、廷杖並加於一人者。故事,惟資賊大逆則有打問之旨,今豈可加之言官。」帝優詔慰留錫爵,卒不聽其言。 初,馮保獲罪,實鯨為之,故帝雲然。或謂鯨罪不至如保。張誠掌司禮,素德保,授意言者發之,事秘莫能明也。其時,周弘禴、潘士藻皆以忤鯨得罪,而沂禍為烈。家居十八年,未召而卒。光宗嗣位,贈光祿少卿。 弘禴,字元孚,麻城人。倜儻負奇,好射獵。舉萬曆二年進士,授戶部主事。降無為州同知,遷順天通判。十三年春,上疏指斥朝貴,言:「兵部尚書張學顏被論屢矣。陛下以學顏故,逐一給事中、三禦史,此人心所共憤也。學顏結張鯨為兄弟,言官指論學顏而不敢及鯨,畏其勢耳。若李植之論馮保,似乎忠讜矣,實張宏門客樂新聲為謀主。其巡按順天,納娼為小妻,猖狂干紀,則恃宏為內援也。鯨、宏既竊陛下權,而植又竊司禮勢,此公論所不容。《祖訓》,大小官許至御前言事。今吏科都給事中齊世臣乃請禁部曹建言。曩居正竊權,台省群頌功德,而首發其奸者,顧在艾穆、沈思孝,部曹言事果何負于國哉?居正惡員外郎管志道之建白也,禦史龔懋賢因誣以老疾;惡主事趙世卿之條奏也,尚書王國光遂錮以王官。論者切齒,為其附權奸而棄直言,長壅蔽之禍也。今學顏、植交附鯨、宏,鯨敢竊柄,世臣豈不聞?已不敢言,奈何反欲人不言乎?前此長吏垣者周邦傑、秦耀。當居正時,耀則甘心獵犬,邦傑則比跡寒蟬。今耀官太常,邦傑官太僕矣,諫職無補,坐陟京卿,尚謂台省足恃乎?而乃禁諸臣言事也。夫逐一人之言者其罪小,禁諸臣之言者其罪大。往者嚴嵩及居正猶不敢明立此禁,何世臣無忌憚一至此哉!乞放學顏、植歸裡,出耀、邦傑於外,屏張鯨使閒居,而奪世臣諫職,嚴敕司禮張誠等止掌內府禮儀,毋干政事,天下幸甚。」帝怒,謫代州判官,再遷南京兵部主事。 十七年,帝始倦勤,章奏多留中不下。弘禴疏諫,且請早建皇儲,不報。尋召為尚寶丞。明年冬,命監察禦史閱視寧夏邊務。巡撫僉都禦史梁問孟、巡茶禦史鐘化民,取官帑銀交際,弘禴疏發之。詔褫問孟職,調化民於外。河東有秦、漢二壩,弘禴請以石為之,浚渠北達鴛鴦諸湖,大興水利。還朝,以將材薦哱承恩、土文秀、哱雲。明年,承恩等反,坐謫澄海典史。投劾歸,卒於家。天啟初,以嘗請建儲,贈太僕少卿。 潘士藻,字去華,婺源人。萬曆十一年進士。授溫州推官。擢禦史,巡視北城。慈甯宮近侍侯進忠、牛承忠私出禁城,狎婦女。邏者執之,為所毆,訴於士藻。私牒司禮監治之。帝恚曰:「東廠何事?乃自外庭發。」杖兩閹,斃其一。鯨方掌東廠,怒。會火災修省,士藻言:「今天下之患,莫大於君臣之意不通。宜仿祖制,及近時平臺暖閣召對故事,面議所當施罷。撤大工以俟豐歲,蠲織造、燒造以昭儉德,免金花額外征以佐軍食。且時召講讀諸臣,問以經史。對賢人君子之時多,自能以敬易肆,以義奪欲。修省之實,無過於此。」鯨乃激帝怒,謫廣東布政司照磨。科道交章論救,不聽。尋擢南京吏部主事。再遷尚寶卿,卒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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