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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時行傳


  申時行,字汝默,長洲人。嘉靖四十一年進士第一。授修撰。曆左庶子,掌翰林院事。

  萬曆五年,由禮部右侍郎改吏部。時行以文字受知張居正,蘊藉不立崖異,居正安之。

  六年三月,居正將歸葬父,請廣閣臣,遂以左侍郎兼東閣大學士入預機務。已,進禮部尚書兼文淵閣,累進少傅兼太子太傅、吏部尚書、建極殿。張居正攬權久,操群下如束濕,異己者率逐去之。及居正卒,張四維、時行相繼柄政,務為寬大。以次收召老成,布列庶位,朝論多稱之。然是時內閣權積重,六卿大抵徇閣臣指。諸大臣由四維、時行起,樂其寬,多與相厚善。四維憂歸,時行為首輔。余有丁、許國、王錫爵、王家屏先後同居政府,無嫌猜。而言路為居正所遏,至是方發舒。以居正素昵時行,不能無諷刺。時行外示博大能容人,心故弗善也。帝雖樂言者訐居正短,而頗惡人論時事,言事者間謫官。眾以此望時行,口語相詆諆。諸大臣又皆右時行拄言者口,言者益憤,時行以此損物望。

  十二年三月,禦史張文熙嘗言前閣臣專恣者四事,請帝永禁革之。時行疏爭曰:「文熙謂部院百執事不當置考成簿,送閣察考;吏、兵二部除授,不當一一取裁;督撫巡按行事,不當密揭請教;閣中票擬,當使同官知。夫閣臣不職當罷黜,若並其執掌盡削之,是因噎廢食也。

  至票擬,無不與同官議者。」帝深以為然,絀文熙議不用。禦史丁此呂言侍郎高啟愚以試題勸進居正,帝手疏示時行。時行曰:「此呂以曖昧陷人大辟,恐讒言接踵至,非清明之朝所宜有。」尚書楊巍因請出此呂於外,帝從巍言。而給事禦史王士性、李植等交章劾巍阿時行意,蔽塞言路。帝尋亦悔之,命罷啟愚,留此呂。時行、巍求去。有丁、國言:「大臣國體所系,今以群言留此呂,恐無以安時行、巍心。」國尤不勝憤,專疏求去,詆諸言路。副都禦史石星、侍郎陸光祖亦以為言。帝乃聽巍,出此呂於外,慰留時行、國,而言路群起攻國。時行請量罰言者,言者益心憾。既而李植、江東之以大峪山壽宮事撼時行不勝,貶去,閣臣與言路日相水火矣。

  初,禦史魏允貞、郎中李三才以科場事論及時行子用懋,貶官。給事中鄒元標劾罷時行姻徐學謨,時行假他疏逐之去。已而占物情,稍稍擢三人官,三人得毋廢。世以此稱時行長者。時行欲收人心,罷居正時所行考成法;一切為簡易,亦數有獻納。嘗因災異,力言催科急迫,征派加增,刑獄繁多,用度侈靡之害。又嘗請止撫按官助工贓罰銀,請減織造數,趣發諸司章奏。緣尚寶卿徐貞明議,請開畿內水田。用鄧子龍、劉綎平隴川,薦鄭洛為經略,趣順義王東歸,寢葉夢熊奏以弭楊應龍之變。然是時天下承平,上下恬熙,法紀漸不振。時行務承帝指,不能大有建立。帝每遇講期,多傳免。時行請雖免講,仍進講章。自後為故事,講筵遂永罷。評事雒於仁進《酒色財氣四箴》,帝大怒,召時行等條分析之,將重譴。時行請毋下其章,而諷於仁自引去,于仁賴以免。然章奏留中自此始。

  十四年正月,光宗年五歲,而鄭貴妃有寵,生皇三子常洵,頗萌奪嫡意。時行率同列再請建儲,不聽。廷臣以貴妃故,多指斥宮闈,觸帝怒,被嚴譴。帝嘗詔求直言。郎官劉複初、李懋檜等顯侵貴妃。時行請帝下詔,令諸曹建言止及所司職掌,聽其長擇而獻之,不得專達。帝甚悅,眾多咎時行者。時行連請建儲。

  十八年,帝召皇長子、皇三子,令時行入見毓德宮。時行拜賀,請亟定大計。帝猶豫久之,下詔曰:「朕不喜激聒。近諸臣章奏概留中,惡其離間朕父子。若明歲廷臣不復瀆擾,當以後年冊立,否則俟皇長子十五歲舉行。」時行因戒廷臣毋激擾。明年八月,工部主事張有德請具冊立儀注。帝怒,命展期一年。而內閣中亦有疏入。時行方在告,次輔國首列時行名。時行密上封事,言:「臣方在告,初不預知。冊立之事,聖意已定。有德不諳大計,惟宸斷親裁,勿因小臣妨大典。」於是給事中羅大紘劾時行,謂陽附群臣之議以請立,而陰緩其事以內交。中書黃正賓複論時行排陷同官,巧避首事之罪。二人皆被黜責。禦史鄒德泳疏複上,時行力求罷。詔馳驛歸。歸三年,光宗始出閣講學,十年始立為皇太子。

  四十二年,時行年八十,帝遣行人存問。詔書至門而卒。先以雲南嶽鳳平,加少師兼太子太師、中極殿大學士,詔贈太師,諡文定。

  子用懋、用嘉。用懋,字敬中,舉進士。累官兵部職方郎中。神宗擢太僕少卿,仍視職方事。再遷右僉都禦史,巡撫順天。崇禎初,曆兵部左、右侍郎,拜尚書,致仕歸。卒,贈太子太保。用嘉,舉人。曆官廣西參政。孫紹芳,進士,戶部左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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