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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珤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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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珤,字邦彥,槁城人。父玉,山東按察使。珤與兄玠同舉成化末年進士,改庶吉士,授檢討,數謝病居家。孝宗末,始進修撰。正德改元,擢南京侍讀學士。曆兩京祭酒,遷南京吏部右侍郎。召改禮部,進左侍郎。武宗始游宣府,珤上疏力諫,不報。改掌翰林院事。廷臣諫南巡,禍將不測,珤疏救之。十六年拜禮部尚書,掌詹事府。 世宗立,代王瓊為吏部尚書。自群小竊柄,銓政混濁。珤剛方,謝請托,諸犯清議者多見黜,時望大孚,而內閣楊廷和有所不悅。甫二月,複改掌詹事府,典誥敕。嘉靖元年遣祀闕裡及東嶽。事竣還家,屢乞致仕。言官以珤望重,交章請留,乃起赴官。 三年五月,詔以吏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入參機務。帝欲以奉先殿側別建一室祀獻帝,珤抗疏言其非禮。及廷臣伏闕泣爭,珤與毛紀助之。無何,「大禮」議定,紀去位。珤複諫曰:「大禮一事已奉宸斷,無可言矣。但臣反復思之,終有不安於心者。心所不安而不以言,言恐觸忤而不敢盡,則陛下將焉用臣,臣亦何以仰報君父哉?夫孝宗皇帝與昭聖皇太后,乃陛下骨肉至親也。今使疏賤讒佞小人輒行離間,但知希合取寵,不復為陛下體察。茲孟冬時享在邇,陛下登獻對越,如親見之,甯不少動於中乎?夫事亡如事存。陛下承列聖之統,以總百神,臨萬方,焉得不加慎重,顧聽細人之說,幹不易之典哉?」帝得奏不悅,戒勿複言。 明年建世廟於太廟東。帝欲從何淵言,毀神宮監,伐林木,以通輦道。給事中韓楷,禦史楊秦、葉忠等交諫,忤旨奪俸。給事中衛道繼言之,貶秩調外。珤複抗章,極言不可,弗聽。及世廟成,帝欲奉章聖皇太后謁見,張璁、桂萼力主之。禮官劉龍等爭不得,諸輔臣以為言,帝不報,趣具儀。珤乃上疏曰:「陛下欲奉皇太后謁見世廟,臣竊以為從令固孝,而孝有大於從令者。臣誠不敢阿諛以誤君上。竊惟祖宗家法,後妃已入宮,未有無故複出者。且太廟尊嚴,非時享祫祭,雖天子亦不輕入,況後妃乎?璁輩所引廟見之禮,今奉先殿是也。聖祖神宗行之百五十年,已為定制,中間納後納妃不知凡幾,未有敢議及者,何至今日忽倡此議?彼容悅佞臣豈有忠愛之實,而陛下乃欲聽之乎?且陰陽有定位,不可侵越。陛下為天地百神之主,致母后無故出入太廟街門,是坤行乾事,陰侵陽位,不可之大者也。臣豈不知君命當承,第恐上累聖德,是以不敢順旨曲從,以成君父之過,負覆載之德也。」奏入,帝大慍。 珤為人清介端亮,孜孜奉國。數以力行王道,清心省事,辨忠邪,敦寬大,毋急近效為帝言。帝見為迂闊,弗善也。議「大禮」時,帝欲援以自助,而珤據禮爭,持論堅確,失帝意,璁、萼輩亦不悅。璁、萼朝夕謀輔政,攻擊費宏無虛日,以珤行高,不能有所加。至明年春,奸人王邦奇訐楊廷和,誣珤及宏為奸黨,兩人遂乞歸。帝許宏馳驛,而責珤歸怨朝廷,失大臣誼,一切恩典皆不予。歸,裝襆被車一輛而已。都人歎異,謂自來宰臣去國,無若珤者。自珤及楊廷和、蔣冕、毛紀以強諫罷政,迄嘉靖季,密勿大臣無進逆耳之言者矣。 珤加官,自太子太保至少保。七年冬卒,諡文隱。隆慶初,改諡文介。 玠,字邦秀。弘治中,由汜水知縣召為禦史。出核大同軍儲,按甘肅及陝西,所條上邊務,悉中機宜,為都禦史戴珊所委寄。嘗因災異劾南京刑部尚書翟瑄以下二十七人。 正德中,累官右副都禦史,巡撫大同,召拜兵部右侍郎。海西部長數犯邊,泰甯三衛與別部相攻,久缺貢市,遣玠以左侍郎兼僉都禦史往遼東巡視。出關撫諭,皆受約束。帝大喜,璽書嘉勞,召還。左都禦史陸完遷,廷推代者,三上悉不用,最後推玠,乃以為右都禦史掌院事。禦史李隱劾玠夤緣,不報。十年拜戶部尚書。中官史大鎮雲南,請獨領銀場務。杜甫鎮湖廣,請借鹽船稅銀為進貢資。劉德守涼州,請帶食茶六百引。玠皆執不可。西僧闡教王請船三百艘販載食鹽,玠極言其害。帝初出居庸,玠切諫。及在宣府,需銀百萬兩,玠持不可。帝弗從,乃進其半。王瓊欲以哈密事害彭澤,玠獨廷譽之。奸民欲牟鹽利者,賄朱寧為請,玠不可,連章執奏。廷臣諫南巡跪闕下,諸大臣莫敢言,玠獨論救。群小激帝怒,嚴旨責令自陳,遂引疾去。賜敕馳傳給廩隸如故事。家居二年卒,贈太子少傅。 玠有操行,居官亦持正。其為都禦史時,胡世甯論甯王,玠與李士實請罪世寧,以是為人所譏。 *** 贊曰:武宗之季,君德日荒,嬖幸盤結左右。廷和為相,雖無能改於其德,然流賊熾而無土崩之虞,宗藩叛而無瓦解之患者,固賴廟堂有經濟之遠略也。至其誅大奸,決大策,扶危定傾,功在社稷,即周勃、韓琦殆無以過。儲雖蒙物議,而大節無玷。蔣冕、毛紀、石珤,清忠鯁亮,皆卓然有古大臣風。自時厥後,政府日以權勢相傾。或脂韋淟涊,持祿自固。求如諸人,豈可多得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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