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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雍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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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雍,字永熙,長洲人。正統七年進士。授禦史。負氣果敢,以才略稱。錄囚南畿。碭山教諭某笞膳夫,膳夫逃匿,父訴教諭殺其子,取他屍支解以證。既誣服,雍蹤跡得之,白其冤。出巡河道。已,巡按江西,黜貪墨吏五十七人。廬陵、太和盜起,捕誅之。 十三年冬,處州賊葉宗留自福建轉犯江西。官軍不利,都督僉事陳榮、指揮劉真遇伏死。詔雍及鎮守侍郎楊甯督軍民協守。會福建巡按禦史汪澄牒鄰境會討賊鄧茂七,俄以賊議降,止兵。雍曰:「賊果降,退未晚也。」趨進,賊已叛,澄坐得罪死。人以是服雍識。 景泰二年擢廣東副使。大學士陳循薦為右僉都禦史,代楊甯巡撫江西。歲饑,奏免秋糧。劾奏甯王不法事,王府官皆得罪。時雍年甫三十,赫然有才望,所規畫措置,鹹可為後法。 天順初,罷天下巡撫官,改山西副使。甯王以前憾劾其擅乘肩輿諸事,下獄,奪官。起大理少卿。尋複為右僉都禦史,佐寇深理院事。石亨既誅,錦衣指揮劉敬坐飯亨直房,用朋黨律論死。雍言:「律重朋黨,謂阿比亂朝政也。以一飯當之,豈律意?且亨盛時大臣朝夕趨門,不坐,獨坐敬何也?」深嘆服,出之。母憂,起複。四年,巡撫宣府、大同。七年議事入覲,帝壯其貌,留為兵部右侍郎。 憲宗立,坐學士錢溥累,貶浙江左參政。廣西瑤、僮流剽廣東,殘破郡邑殆遍。成化元年正月大發兵,拜都督趙輔為總兵官,以太監盧永、陳瑄監其軍。兵部尚書王竑曰:「韓雍才氣無雙,平賊非雍莫可。」乃改雍左僉都禦史,贊理軍務。 雍馳至南京,集諸將議方略。先是,編修邱濬上書大學士李賢,言賊在廣東者宜驅,在廣西者宜困。欲宿兵大藤峽,扼其出入,蹂其禾稼,期一二年盡賊。賢善之,獻於朝,詔錄示諸將。諸將主其說,請令遊擊將軍和勇率番騎趨廣東,而大軍直趨廣西,分兵撲滅。雍曰:「賊已蔓延數千里,而所至與戰,是自敝也。當全師直搗大藤峽。南可援高、肇、雷、廉;東可應南、韶;西可取柳、慶;北可斷陽峒諸路。首尾相應,攻其腹心。巢穴既傾,余迎刃解耳。舍此不圖,而分兵四出,賊益奔突,郡邑益殘,所謂救火而噓之也。」眾曰「善。」輔亦知雍才足辦賊,軍謀一聽雍。 雍等遂倍道趨全州。陽峒苗掠興安,擊破之。至桂林,斬失機指揮李英等四人以徇。按地圖與諸將議曰:「賊以修仁、荔浦為羽翼,當先收二縣以孤賊勢。」乃督兵十六萬人,分五道,先破修仁賊,窮追至力山。擒千二百餘人,斬首七千三百級。荔浦亦定。 十月至潯州,延問父老,皆曰:「峽,天險,不可攻,宜以計困。」雍曰:「峽延廣六百余裡,安能使困?兵分則力弱,師老則財匱,賊何時得平?吾計決矣。」遂長驅至峽口。儒生、裡老數十人伏道左,願為嚮導。雍見即罵曰:「賊敢紿我!」叱左右縛斬之,左右皆愕,既縛,而袂中利刃出。推問,果賊也。悉支解刳腸胃,分掛林箐中,累累相屬。賊大驚曰:「韓公天神也!」雍令總兵官歐信等為五哨,自象州、武宣攻其北;身與輔督都指揮白全等為八哨,自桂平、平南攻其南;參將孫震等為二哨,從水路入;而別分兵守諸隘口。賊魁侯大狗等大懼,先移其累重于桂州橫石塘,而立柵南山,多置滾木、礧石、鏢槍、藥弩拒官軍。 十二月朔,雍等督諸軍水陸並進,擁團牌登山,殊死戰。連破石門、林峒、沙田、古營諸巢,焚其室廬積聚,賊皆奔潰。伐木開道,直抵橫石塘及九層樓諸山。賊複立柵數重,憑高以拒。官軍誘賊發矢石,度且盡,雍躬督諸軍緣木攀藤上。別遣壯士從間道先登,據山頂舉炮。賊不能支,遂大敗。先後破賊三百二十四寨,生擒大狗及其黨七百八十人,斬首三千二百有奇,墜溺死者不可勝計。峽有大藤如虹,橫亙兩厓間。雍斧斷之,改名斷藤峽,勒石紀功而還。分兵擊餘黨,郁林、陽江、洛容、博白次第皆定。 帝大喜,賜敕嘉勞,召輔等還,遷雍左副都禦史,提督兩廣軍務。雍乃散遣諸軍,以省饋餉。而遺孽侯鄭昂等遂乘虛陷潯州及洛容、北流二縣。雍被劾引罪,帝宥之。雍益發兵撲討。時諸賊所在蜂起,思恩、潯、賓、柳城悉被擾掠。流劫至廣東,欽、化二州皆應時破殄。 四年春,雍以兩廣地大事殷,請東西各設巡撫,帝可之。命陳濂撫廣東,張鵬撫廣西,而雍專理軍事。尋以憂歸。明年,兩廣盜複起,僉事陶魯言:「兩廣地勢錯互,當如臂指相使,不可離析。近賊犯廣西,臣與廣東三司議調兵,匝月未決,盜賊無所憚。乞仍命大臣總督便。」會僉事林錦、巡按禦史龔晟亦以為請。乃罷兩巡撫,而起複雍右都禦史,總督如故。又明年正月,雍疏辭新命,乞終制,不許。雍抵任,遣參將張壽、遊擊馮昇等分道討賊,忻州八寨蠻及諸山瑤、僮掠州縣者,皆摧破之。蠻民素懾雍威,寇盜浸息。 九年,柳、潯諸蠻複叛,參將楊廣等俘斬九百人。方更進,而賊破懷集縣。兵部劾雍奏報不實。廣西鎮守中官黃沁素憾雍抑己,因訐雍,且言其貪欲縱酒,濫賞妄費。帝遣給事中張謙等往勘。而廣西布政使何宜、副使張斅銜雍素輕己,共醞釀其罪。謙還奏,事虛實交半,竟命致仕去。 雍洞達闓爽,重信義。撫江西時,請追諡文天祥、謝枋得。詔諡天祥忠烈、枋得文節。有雄略,善斷,動中事機。臨戰,率躬親矢石,不目瞬。自奉尊嚴,三司皆長跪白事。軍門設銅鼓數十,儀節詳密。裨將以下,繩柙無所假。兩地鎮守宦官素驕恣,亦惕息無敢肆。疾惡嚴,坦中不為崖岸,揮斥財帛不少惜。故雖令行禁止,民得安堵,而謗議亦易起。為中官所齮齕,公論皆不平。兩廣人念雍功,尤惜其去,為立祠祀焉。家居五年卒,年五十七。正德間,諡襄毅。 初以軍功予一子錦衣百戶,雍以授其弟睦。至是,錄一子國子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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