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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敬容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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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敬容,字國禮,廬江人也。祖攸之,宋太常卿;父昌珝,齊吏部尚書;並有名前代。敬容以名家子,弱冠選尚齊武帝女長城公主,拜駙馬都尉。天監初,為秘書郎,曆太子舍人,尚書殿中郎,太子洗馬,中書舍人,秘書丞,遷揚州治中。出為建安內史,清公有美績,民吏稱之。還除黃門郎,累遷太子中庶子,散騎常侍,侍中,司徒左長史。 普通二年,複為侍中,領羽林監,俄又領本州大中正。頃之,守吏部尚書,銓序明審,號為稱職。四年,出為招遠將軍、吳郡太守,為政勤恤民隱,辨訟如神,視事四年,治為天下第一。吏民詣闕請樹碑,詔許之。大通二年,征為中書令,未拜,複為吏部尚書,領右軍將軍,俄加侍中。中大通元年,改太子中庶子。 敬容身長八尺,白皙美鬚眉。性矜莊,衣冠尤事鮮麗,每公庭就列,容止出人。 三年,遷尚書右僕射,參掌選事,侍中如故。時僕射徐勉參掌機密,以疾陳解,因舉敬容自代,故有此授焉。 五年,遷左僕射,加宣惠將軍,置佐史,侍中、參掌如故。 大同三年正月,朱雀門災,高祖謂群臣曰:「此門制卑狹,我始欲構,遂遭天火。」並相顧未有答。敬容獨曰:「此所謂陛下『先天而天不違』。」時以為名對。俄遷中權將軍、丹陽尹,侍中、參掌、佐史如故。 五年,入為尚書令,侍中、將軍、參掌、佐史如故。 敬容久處台閣,詳悉舊事,且聰明識治,勤於簿領,詰朝理事,日旰不休。自晉、宋以來,宰相皆文義自逸,敬容獨勤庶務,為世所嗤鄙。時蕭琛子巡者,頗有輕薄才,因制卦名離合等詩以嘲之,敬容處之如初,亦不屑也。 十一年,坐妾弟費慧明為導倉丞,夜盜官米,為禁司所執,送領軍府。時河東王譽為領軍將軍,敬容以書解慧明,譽即封書以奏。高祖大怒,付南司推劾。禦史中丞張綰奏敬容挾私罔上,合棄市刑,詔特免職。初,天監中,有沙門釋寶志者,嘗遇敬容,謂曰:「君後必貴,然終是何敗何耳」。及敬容為宰相,謂何姓當為其禍,故抑沒宗族,無仕進者,至是竟為河東所敗。 中大同元年三月,高祖幸同泰寺講《金字三慧經》,敬容請預聽,敕許之。又有敕聽朔望問訊。尋起為金紫光祿大夫,未拜,又加侍中。敬容舊時賓客門生喧嘩如昔,冀其複用。會稽謝鬱致書戒之曰:「草萊之人,聞諸道路,君侯已得瞻望朝夕,出入禁門,醉尉將不敢呵,灰然不無其漸,甚休,甚休!敢賀於前,又將吊也。昔流言裁作,公旦東奔;燕書始來,子孟不入。夫聖賢被虛過以自斥,未有嬰時釁而求親者也。且曝鰓之鱗,不念杯杓之水;雲霄之翼,豈顧籠樊之糧。何者?所托已盛也。昔君侯納言加首,鳴玉在腰,回豊貂以步文昌,聳高蟬而趨武帳,可謂盛矣。不以此時薦才拔士,少報聖主之恩;今卒如爰絲之說,受責見過,方複欲更窺朝廷,觖望萬分,竊不為左右取也。昔竇嬰、楊惲亦得罪明時,不能謝絕賓客,猶交黨援,卒無後福,終益前禍。僕之所吊,實在於斯。人人所以頗猶有踵君侯之門者,未必皆感惠懷仁,有灌夫、任安之義,乃戒翟公之大署,冀君侯之複用也。夫在思過之日,而挾複用之意,未可為智者說矣。君侯宜杜門念失,無有所通,築茅茨于鐘阜,聊優遊以卒歲,見可憐之意,著待終之情。複仲尼能改之言,惟子貢更也之譬,少戢言於眾口,微自救於竹帛,所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如此,令明主聞知,尚有冀也。僕東皋鄙人,入穴幸無銜窶,恥天下之士不為執事道之,故披肝膽,示情素,君侯豈能鑒焉。」 太清元年,遷太子詹事,侍中如故。 二年,侯景襲京師,敬容自府移家台內。初,景于渦陽退敗,未得審實,傳者乃雲其將暴顯反,景身與眾並沒,朝廷以為憂。敬容尋見東宮,太宗謂曰:「淮北始更有信,侯景定得身免,不如所傳。」敬容對曰:「得景遂死,深是朝廷之福。」太宗失色,問其故。敬容曰:「景翻覆叛臣,終當亂國。」是年,太宗頻于玄圃自講《老》、《莊》二書,學士吳孜時寄詹事府,每日入聽。敬容謂孜曰:「昔晉代喪亂,頗由祖尚玄虛,胡賊殄覆中夏。今東宮複襲此,殆非人事,其將為戎乎?」俄而侯景難作,其言有征也。三年正月,敬容卒於圍內,詔贈仁威將軍,本官並如故。 何氏自晉司空充、宋司空尚之,世奉佛法,並建立塔寺;至敬容又舍宅東為伽藍,趨勢者因助財造構,敬容並不拒,故此寺堂宇校飾,頗為宏麗。時輕薄者因呼為「眾造寺」焉。及敬容免職出宅,止有常用器物及囊衣而已,竟無餘財貨,時亦以此稱之。 子瑴,秘書丞,早卒。 *** 陳吏部尚書姚察曰:魏正始及晉之中朝,時俗尚於玄虛,貴為放誕,尚書丞郎以上,簿領文案,不復經懷,皆成于令史。逮乎江左,此道彌扇,惟卞壼以台閣之務,頗欲綜理,阮孚謂之曰:「卿常無閒暇,不乃勞乎?」宋世王敬弘身居端右,未嘗省牒,風流相尚,其流遂遠。望白署空,是稱清貴;恪勤匪懈,終滯鄙俗。是使朝經廢於上,職事隳於下。小人道長,抑此之由。嗚呼!傷風敗俗,曾莫之悟。永嘉不競,戎馬生郊,宜其然矣。何國禮之識治,見譏薄俗,惜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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