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史籍 > 舊五代史·唐書 | 上頁 下頁 |
安重誨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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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重誨,其先本北部豪長。父福遷,為河東將,救兗、鄆而沒。重誨自明宗龍潛時得給事左右。及鎮邢州,以重誨為中門使。隨從征討,凡十餘年,委信無間,勤勞亦至。洎鄴城之變,佐命之功,獨居其右。明宗踐祚,領樞密使,俄遷左領軍衛大將軍充職。 【案:以下有闕文。】 明宗遣回鶻侯三馳傳至其國,侯三至醴泉縣,地素僻,無驛馬,縣令劉知章出獵,不時給馬,侯三遽以聞。明宗大怒,械知章至京師,將殺之;重誨從容為言,乃得不死。明宗幸汴州,重誨建議欲因以伐淮,而明宗難之。後李鏻得淮南諜者言:「徐知誥欲奉其國稱藩,臣願得安公一言以為信。」鏻即引諜者見重誨。重誨大喜,以為然,乃以玉帶與諜者,使遺知誥為信,其直千緡。 重誨為樞密使,四五年間,獨綰大任,臧否自若,環衛、酋長、貴戚、近習,無敢干政者。弟牧鄭州,子鎮懷、孟,身為中令,任過其才,議者謂必有覆餗之禍。無何,有吏人李虔徽弟揚言于眾雲:「聞相者言其貴不可言,今將統軍征淮南。」時有軍將密以是聞,頗駭上聽。明宗謂重誨曰:「聞卿樹心腹,私市兵仗,欲自討淮南,有之否?」重誨惶恐,奏曰:「興師命將,出自宸衷,必是奸人結構,臣願陛下窮詰所言者。」翌日,帝召侍衛指揮使安從進、藥彥稠等,謂之曰:「有人告安重誨私置兵仗,將不利於社稷,其若之何?」從進等奏曰:「此是奸人結構,離間陛下勳舊。且重誨事陛下三十年,從微至著,無不盡心,今日何苦乃圖不軌!臣等以家屬保明,必無此事。」帝意乃解。重誨三上表乞解機務,詔不允。複面奏:「乞與臣一鎮,以息謗議。」明宗不悅。重誨奏不已,明宗怒,謂曰:「放卿出,朕自有人!」即令武德使孟漢瓊至中書,與宰臣商量重誨事。馮道言曰:「諸人苟惜安令公,解樞務為便。」趙鳳曰:「大臣豈可輕動,公失言也。」道等因附漢瓊奏曰:「此斷自宸旨,然重臣不可輕議移改。」由是兼命範延光為樞密使,重誨如故。 時以東川帥董璋恃險難制,乃以武虔裕為綿州刺史,董璋益懷疑忌,遂縶虔裕以叛。及石敬瑭領王師伐蜀,峽路艱阻,糧運不繼,明宗憂之,而重誨請行。翌日,領數騎而出,日馳數百里,西諸侯聞之,莫不惶駭。所在錢帛糧料,星夜輦運,人乘斃踣於山路者不可勝紀,百姓苦之。重誨至鳳翔,節度使朱宏昭延於寢室,令妻子奉食器,敬事尤謹。重誨坐中言及:「昨有人讒構,幾不保全,賴聖上保鑒,苟獲全族。」因泣下。重誨既辭,宏昭遣人具奏:「重誨怨望出惡言,不可令至行營,恐奪石敬瑭兵柄。」而宣徽使孟漢瓊自西回,亦奏重誨過惡。重誨已至三泉,複令歸闕。再過鳳翔,朱宏昭拒而不納,重誨懼,急騎奔程,未至京師,制授河中帥。既至鎮,心不自安,遂請致仕。制初下,其子崇贊、崇緒走歸河中。二子初至,重誨駭然曰;「渠安得來?」家人欲問故,重誨曰:「吾知之矣,此非渠意,是他人教來。吾但以一死報國家,余複何言!」翌日,中使至,見重誨,號泣久之。重誨曰:「公但言其故,勿過相湣。」中使曰:「人言令公據城異志矣!」重誨曰:「吾一死未塞責,已負君親,安敢輒懷異志,遽勞朝廷興師,增聖上宵旰,則僕之罪更萬萬矣!」 時遣翟光鄴使河中,如察重誨有異志,則誅之。既至,李從璋自率甲士圍其第,仍拜重誨於其庭,重誨下階迎拜曰:「太傅過禮。」俯首方拜,從璋以楇擊其首,其妻驚走抱之,曰:「令公死亦不遲,太傅何遽如此!」並擊重誨妻首碎,並剝其衣服,夫妻裸形踣於廊下,血流盈庭。翌日,副使判官白從璋,願以衣服覆其屍,堅請方許。及從璋疏重誨家財不及數千緡,議者以重誨有經綸社稷之大功,然志大才短,不能回避權寵,親禮士大夫,求周身輔國之遠圖,而悉自恣胸襟,果貽顛覆。 【《五代史補》:初,知祥將據蜀也,且上表乞般家屬。時樞密使安重誨用事,拒其請,知祥曰:「吾知之矣。」因使密以金百兩為賂,重誨喜而為敷奏,詔許之。及家屬至,知祥對僚吏笑曰;「天下聞知樞密,將謂天地間未有此,誰知只銷此百金耶,亦不足畏也。」遂守險拒命。 《五代史闕文》:明宗令翟光鄴、李從璋誅重誨於河中私第,從璋奮楇擊重誨於地,重誨曰:「某死無恨,但恨不與官家誅得潞王,他日必為朝廷之患。」言終而絕。 臣謹案:《明宗實錄》是清泰帝朝修撰,潞王即清泰帝也。史臣避諱,不敢直書。嗚呼,重誨之志節泯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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