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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罕之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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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罕之,陳州項城人。父文,世田家。罕之拳勇趫捷,力兼數人。少學為儒,不成,又落髮為僧,以其無賴,所至不容。曾乞食於酸棗縣,自旦至晡,無與之者,乃擲缽於地,毀棄僧衣,亡命為盜。會黃巢起曹、濮,罕之因合徒作剽,漸至魁首。及賊巢渡江,罕之因以兵將背賊歸於唐,高駢錄其功,表為光州刺史。歲余,為蔡賊秦宗權寇迫,不能守,乃棄郡歸項城,收合餘眾,依河陽諸葛爽,爽署為懷州刺史。光啟初,僖宗以爽為東南面招討,以擊宗權,爽乃表罕之為副,令將兵屯宋州。蔡寇兇焰日熾,兵鋒不敵。 中和四年,爽表罕之為河南尹、東都留守。是歲,李克用脫上源之難,斂軍西歸,路由洛陽,罕之迎謁,供帳館待甚優,因與克用厚相結托。時罕之有眾三千,以聖善寺為府。光啟元年,蔡賊秦宗權遣將孫儒來攻,罕之對壘數月,以兵少備竭,委城而遁,西保于澠池。蔡賊據京城月餘,焚燒宮闕,剽剝居民。賊既退去,鞠為煨燼,寂無雞犬之音。罕之複引其眾,築壘於市西。 明年冬,諸葛爽死,其將劉經推爽子仲方為帥,經懼罕之難制,自引兵鎮洛陽。罕之部曲有李瑭、郭璆者,情不相葉,欲相圖害,罕之怒,誅璆,軍情由是不睦。劉經因其有間,掩擊罕之于澠池。軍亂,保乾壕。經急攻之,為罕之所敗,罕之乘勝追至洛陽。時經保敬愛寺,罕之保苑中飛龍廄。罕之激勵其眾攻敬愛寺,數日,因風縱火,盡燔之,經眾奔竄,追斬殆盡。罕之進逼河陽,營于鞏縣,陳舟于汜水,將渡,諸葛仲方遣將張言率師拒於河上。時仲方年幼,政在劉經,諸將心多不附。張言密與罕之修好;經知其謀,言懼,引眾渡河歸罕之,因合勢攻河陽,為經所敗,罕之與言退保懷州。冬,蔡將孫儒陷河陽。仲方泛輕舟來奔,孫儒遂自稱節度使。俄而蔡賊為我軍所敗,孫儒棄河陽歸蔡。罕之與言收合其眾,求援于太原,李克用遣澤州刺史安金俊率騎助之,遂收河陽。克用表罕之為節度、同平章事;又表言為河南尹、東都留守。罕之既與言患難交契,刻臂為盟,永同休戚,如張耳、陳餘之義也。罕之雖有膽決,雄猜翻覆,而撫民禦眾無方略,率多苛暴,性複貪冒,不得士心。既得河陽,出兵攻晉、絳。時大亂之後,野無耕稼,罕之部下以俘剽為資,啖人作食。絳州刺史王友遇以城降,罕之乃進攻晉州,河中王重盈遣使求援于太祖。時張言治軍有法,善積聚,勤於播植,軍儲不乏。言輸粟於罕之,以給其軍,罕之求索無限,言頗苦之,力不能應,罕之則錄河南府吏笞責之。東諸侯修貢行在,多為罕之邀留,王重盈苦其侵削,密結張言請圖之。 文德元年春,會罕之盡出其眾攻平陽,言夜出師掩擊河陽,罕之無備,單步僅免,舉族為言所俘。罕之奔于太原,李克用表為澤州刺史,仍領河陽節度使。三月,克用遣其將李存孝率師三萬助之,來攻懷、孟。城中食盡,備豫皆竭,張言遣其孥入質,且求救于太祖;太祖遣葛從周、牛存節赴之,逆戰於流河店。會晉將安休休以一軍奔于蔡,存孝引軍而退,罕之保於澤州。自是罕之日以兵寇鈔懷、孟、晉、絳,數百里內,郡邑無長吏,閭裡無居民。河內百姓,相結屯寨,或出樵汲,即為俘馘。雖奇峰絕磴,梯危架險,亦為罕之部眾攻取。先是,蒲、絳之間有山曰摩雲,邑人立柵於上,以避寇亂;罕之以百餘人攻下之,軍中因號罕之為李摩雲。自是數州之民,屠啖殆盡,荊棘蔽野,煙火斷絕,凡十餘年。 乾甯二年,李克用出師以拒邠、鳳,營於渭北,天子以克用為邠州行營四面都統,克用乃表罕之為副。及誅王行瑜,罕之以功授檢校太尉,食邑千戶。罕之自以功多,私謂晉將蓋寓曰:「余自河陽失守,來依巨蔭,歲月滋久,功效未施。比年以來,倦于師旅,所謂老夫耄矣,無能為也。望吾王仁湣,太傅哀憐,與一小鎮,休兵養疾,一二年間即歸老菟裘,幸也。」寓為言之,克用不對。每藩鎮缺帥,議所不及,罕之私心鬱鬱,蓋寓懼其他圖,亟為論之。克用曰:「吾於罕之,豈惜一鎮;吾有罕之,亦如董卓之有呂布,雄則雄矣,鷹鳥之性,飽則颺去,實懼翻覆毒餘也。」 光化元年十二月,晉之潞帥薛志勤卒,罕之乘其喪,自澤州率眾徑入潞州,自稱留後,以狀聞於克用曰:「聞志勤之喪,新帥未至,慮為他盜所窺,不俟命,已屯於潞矣。」克用怒,遣李昭嗣討之,罕之執其守將馬溉、伊鐸、何萬友,沁州刺史傅瑤等,遣其子顥拘送于太祖以求援焉。【《新唐書》:全忠表罕之昭義軍節度使。】會罕之暴病,不能視事。 明年六月,病篤,太祖令丁會代之,移罕之為河陽節度使;行至懷州,卒於傳舍,時年五十八。其子顥以舟載柩,歸葬河陰縣。 開平二年春,詔贈中書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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