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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敬宗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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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敬宗,杭州新城人,隋禮部侍郎善心子也。其先自高陽南渡,世仕江左。敬宗幼善屬文,舉秀才,授淮陽郡司法書佐,俄直謁者台,奏通事舍人事。江都之難,善心為宇文化及所害。敬宗流轉,投于李密,密以為元帥府記室,與魏徵同為管記。武德初,赤牒擬漣州別駕。太宗聞其名,召補秦府學士。 貞觀八年,累除著作郎,兼修國史,遷中書舍人。 十年,文德皇后崩,百官縗絰。率更令歐陽詢狀貌醜異,眾或指之,敬宗見而大笑,為禦史所劾,左授洪州都督府司馬。累遷給事中,兼修國史。 十七年,以修《武德》、《貞觀實錄》成,封高陽縣男,賜物八百段,權檢校黃門侍郎。高宗在春宮,遷太子右庶子。 十九年,太宗親伐高麗,皇太子定州監國,敬宗與高士廉等共知機要。中書令岑文本卒於行所,令敬宗以本官檢校中書侍郎。太宗大破遼賊於駐蹕山,敬宗立于馬前受旨草詔書,詞彩甚麗,深見嗟賞。先是,庶人承乾廢黜,宮僚多被除削,久未收敘。敬宗上表曰:「臣聞先王慎罰,務在於恤刑,往哲寬仁,義在於宥過。聖人之道,莫尚於茲。竊見廢官,五品以上,除名棄斥,頗曆歲時。但庶人疇昔之年,身處不疑之地,苞藏悖逆,陰結宰臣,所預奸謀,多連宗戚。禍生慮表,非可防萌,宮內官僚,迥無關預。今乃投鼠及器,孰謂無冤?焚山毀玉,稍同遷怒。伏尋先典,例有可原。昔吳國陪臣,則爰絲不坐于劉濞;昌邑中尉,則王吉免緣於海昏。譬諸欒布,乃策名于彭越;比乎田叔,亦委質于張敖。主以凶逆,陷其誅夷;臣以賢良,荷彼收擢。曆觀往代,此類尤多。近者有隋,又遵斯義。楊勇之廢,罪止加於佞人,李綱之徒,皆不預于刑網。古今裁其折衷,史籍稱為美談。而今張玄素、令狐德棻、趙弘智、裴宣機、蕭鈞等,並砥節勵操,有雅望於當朝;經明行修,播令名於天下。或以直言而遭箠撲,或以忤意而見猜嫌,一概雷同,並罹天憲,恐于王道,傷在未弘。」由是玄素等稍得敘用。 二十一年,加銀青光祿大夫。 高宗嗣位,代于志寧為禮部尚書。敬宗嫁女與蠻酋馮盎之子,多納金寶,為有司所劾,左授鄭州刺史。 永徽三年,入為衛尉卿,加弘文館學士,兼修國史。 六年,複拜禮部尚書,高宗將廢皇后王氏而立武昭儀,敬宗特贊成其計。長孫無忌、褚遂良、韓瑗等並直言忤旨,敬宗與李義府潛加誣構,並流死於嶺外。 顯慶元年,加太子賓客,尋冊拜侍中,監修國史。三年,進封郡公,尋贈其父善心為冀州刺史。高宗因于古長安城遊覽,問侍臣曰:「朕觀故城舊基,宮室似與百姓雜居,自秦、漢已來,幾代都此?」敬宗對曰:「秦都咸陽,郭邑連跨渭水,故雲『渭水貫都,以象天河。』至漢惠帝始築此城,其後苻堅、姚萇、後周並都之。」帝又問:「昆明池是漢武帝何年中開鑿?」敬宗對曰:「武帝遣使通西南夷,而為昆明滇池所閉,欲伐昆明國,故因鎬之舊澤,以穿此池,用習水戰,元狩三年事也。」帝因令敬宗與弘文館學士具檢秦、漢已來歷代宮室處所以奏。其年,代李義府為中書令,任遇之重,當朝莫比。 龍朔二年,從新令改為右相,加光祿大夫。三年,冊拜太子少師、同東西台三品,並依舊監修國史。乾封初,以敬宗年老,不能行步,特令與司空李勣,每朝日各乘小馬入禁門至內省。 敬宗自掌知國史,記事阿曲。初,虞世基與敬宗父善心同為宇文化及所害,封德彝時為內史舍人,備見其事,因謂人曰:「世基被誅,世南匍匐而請代;善心之死,敬宗舞蹈以求生。」人以為口實,敬宗深銜之,及為德彝立傳,盛加其罪惡。敬宗嫁女與左監門大將軍錢九隴,本皇家隸人,敬宗貪財與婚,乃為九隴曲敘門閥,妄加功績,並升與劉文靜、長孫順德同卷。敬宗為子娶尉遲寶琳孫女為妻,多得賂遺,及作寶琳父敬德傳,悉為隱諸過咎。太宗作《威鳳賦》以賜長孫無忌,敬宗改雲賜敬德。白州人龐孝泰,蠻酋凡品,率兵從征高麗,賊知其懦,襲破之。敬宗又納其寶貨,稱孝泰頻破賊徒,斬獲數萬。漢將驍健者,唯蘇定方與龐孝泰耳,曹繼叔、劉伯英皆出其下。虛美隱惡如此!初,高祖、太宗兩朝實錄,其敬播所修者,頗多詳直,敬宗又輒以己愛憎曲事刪改,論者尤之。然自貞觀已來,朝廷所修《五代史》及《晉書》、《東殿新書》、《西域圖志》、《文思博要》、《文館詞林》、《累璧》、《瑤山玉彩》《姓氏錄》、《新禮》,皆總知其事,前後賞賚,不可勝紀。敬宗好色無度。其長子昂頗有才藻,曆位太子舍人。母裴氏早卒。裴侍婢有姿色,敬宗嬖之,以為繼室,假姓虞氏。昂素與通,烝之不絕,敬宗怒黜虞氏,加昂以不孝,奏請流於嶺外。顯慶中,表乞昂還,除虔化令,尋卒。 咸亨元年,抗表乞骸骨,詔聽致仕,仍加特進,俸祿如舊。三年薨,年八十一。高宗為之舉哀,廢朝三日,詔文武百官就第赴哭,冊贈開府儀同三司、揚州大都督,陪葬昭陵。文集八十卷。太常將定諡, 博士袁思古議曰:「敬宗位以才升,曆居清級,然棄長子于荒徼,嫁少女于夷落。聞《詩》學《禮》,事絕於趨庭;納采問名,唯聞於黷貨。白圭斯玷,有累清塵,易名之典,須憑實行。按諡法『名與實爽曰繆』,請諡為『繆』。」 敬宗孫、太子舍人彥伯不勝其恥,與思古大相忿競,又稱思古與許氏先有嫌隙,請改諡官。 太常博士王福畤議曰:「諡者,飾終之稱也,得失一朝,榮辱千載。若使嫌隙是實,即合據法推繩;如其不虧直道,義不可奪,官不可侵。二三其德,何以言禮?福畤忝當官守,匪躬之故。若順風阿意,背直從曲,更是甲令虛設,將謂禮院無人,何以激揚雅道,顧視同列!請依思古諡議為定。」 戶部尚書戴至德謂福畤曰:「高陽公任遇如此,何以定諡為『繆』?」 答曰:「昔晉司空何曾薨,太常博士秦秀諡為繆醜公。何曾既忠且孝,徒以日食萬錢,所以貶為繆醜。況敬宗忠孝不逮于曾,飲食男女之累,有逾於何氏,而諡之為『繆』,無負于許氏矣。」 時有詔令尚書省五品已上重議,禮部尚書袁思敬議稱:「按諡法『既過能改曰恭』,請諡曰『恭』。」詔從其議。 彥伯,昂之子,起家著作郎。敬宗末年文筆,多令彥伯代作。又納婢妾讒言,奏流於嶺表,後遇赦得還,除太子舍人。早卒,有集十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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