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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宗李漼本紀(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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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年春正月壬寅朔。甲戌,制以兵部侍郎、判度支劉鄴本官同平章事。幽州盧龍等軍節度使、檢校司徒、同平章事、幽州大都督府長史、上柱國、燕國公、食邑三千戶張允伸卒,贈太尉,諡曰忠烈。允伸鎮幽州二十三年。 二月,幽州牙將張公素奪留後張簡會軍政,自稱留後。丁巳,制以尚書右僕射、門下侍郎、同平章事於琮檢校司空、襄州刺史,充山南東道節度觀察處置等使;以禦史中丞趙隱為戶部侍郎、本官同平章事。 三月,以吏部尚書蕭鄴、吏部侍郎獨孤雲考官,職方郎中趙蒙、駕部員外郎李超考試宏詞選人。試日,蕭鄴替,差右丞孔溫裕權判。 五月庚午朔。辛未,敕檢校尚書左僕射、守左羽林軍統軍、御史大夫張直方貶康州司馬同正,以其部下為盜故也。乙亥,國子司業韋殷裕於閣門進狀,論淑妃弟郭敬述陰事。上怒甚,即日下京兆府決殺殷裕,籍沒其家。殷裕妻崔氏,音聲人鄭羽客、王燕客,婢微娘、紅子等九人配入掖庭。閣門使田獻銛奪紫,配於橋陵,閣門司閻敬直決十五,配南衙,為受殷裕文狀故也。給事中杜裔休貶端州司馬。中書舍人崔沆循州司戶,殷裕妻兄也;太僕少卿崔元應州司戶,殷裕妻父也;前河陰院官韋君卿為愛州崇平尉,殷裕季父也。以前大理正萬俟鎔為國子司業,前興元少尹馮彭為普州刺史,前大理正陽琯為昌州刺史。丙子,制開府儀同三司、檢校尚書左僕射、兼襄州刺史、御史大夫、充山南西道節度觀察等使於琮可正議大夫、守普王傅,分司東都。辛巳,敕尚書左丞李當貶道州刺史,吏部侍郎王珮貶漳州刺史,左散騎常侍李郁貶賀州刺史,前中書舍人封彥卿貶潮州司戶,翰林學士承旨、兵部侍郎、知制誥張裼貶封州司馬,右諫議大夫楊塾貶和州司戶,工部尚書嚴祁貶郴州刺史,給事中李貺蘄州刺史,給事中張鐸藤州刺史,左金吾衛大將軍、充左街使李敬伸儋州司戶,前青州刺史、平盧軍節度使于涓為涼王府長史,分司東都;前湖南觀察使于瑰為袁州刺史。涓、瑰,琮之兄也。于藹、於蔇亦配流。自李當已下,皆於琮之親黨也,為韋保衡所逐。以天德防禦使、檢校左散騎常侍段文楚為雲州刺史、大同軍防禦使。 六月,義成軍節度使、檢校工部尚書杜慆奏:當管潁州僧道百姓舉留刺史宗回,敕曰:「回清幹臨人,自有月限,方藉綏輯,未議替移。」六月,中書門下奏: 今月十七日,延英面奉聖旨,令誡約天下州府,應有逃亡戶口,其賦稅差科,不得攤配見在人戶上者。伏以諸道州府,或兵戈之後,災沴之餘,戶口逃亡,田疇荒廢,天不敷佑,人多艱危。鄉閭屢困於征徭,帑藏因茲而耗竭,遂使從來經費色額,太半空系簿書。緩徵斂則闕於供須,促期限則迫於貧苦。言念凋弊,勞乃憂勤,不降明文,孰知聖念。其亡戶口賦稅及雜差科等,須有承佃戶人,方可依前應役。如將闕稅課額,攤於見在人戶,則轉成逋債,重困黎元。或富者有連阡之田,貧者無立錐之地,欲令均一,固在公平。若令狡猾之徒,得以升降由己,望其完葺,不亦難乎!全由長吏竭誠,方使疲甿漸泰。臣等商量,令諸道州府准此條疏,應有逃亡戶口稅賦並雜色差科等,並不得輒更攤配於見存人戶之上。務設法招攜,多方撫禦,乘茲豐稔,重獲昭蘇。苟致安寧,自當遷陟,不遵詔令,必舉典刑。 從之。七月,以前義昌軍節度使盧簡方為太僕卿。十二月,以振武節度李國昌為檢校右僕射、雲州刺史、大同軍防禦等使。國昌恃功頗橫,專殺長吏,朝廷不能平,乃移鎮雲中。國昌稱病辭軍務,乃以太僕卿盧簡方檢校刑部尚書、雲州刺史,充大同軍防禦等使。上召簡方於思政殿,謂之曰:「卿以滄州節鎮,屈轉大同。然朕以沙陀、羌、渾撓亂邊鄙,以卿曾在雲中,惠及部落,且忍屈為朕此行,具達朕旨,安慰國昌,勿令有所猜嫌也。」是月,李國昌小男克用殺雲中防禦使段文楚,據雲州,自稱防禦留後。制追諡宣宗為元聖至明成武獻文睿智章仁神聰懿道大孝皇帝。 十四年春正月丙寅朔。禦史中丞韋蟾奏:「應諸州刺史除授,正衙辭謝後托故陳牒請假,實為容易。自今後如實有故為眾所知者,三日外不在陳牒之限。應內外除官入京,合便朝謝,如遇假日,且合在都亭驛。近日多因請假,便歸私家,既犯條章,頗乖禮敬。自今已後,望准故事,如未朝謝,須於都亭驛。如違越,台司勘當申奏。」從之。辛未,以雲、朔暴亂,代北騷動,賜盧簡方詔曰:「李國昌久懷忠赤,顯著功勞,朝廷亦三授土疆,兩移旄節,其為寵遇,實寡比倫。昨者徵發兵師,又令克讓將領,惟嘉節義,同絕嫌疑。近知大同軍不安,殺害段文楚,推國昌小男克用主領兵權。事雖出於一時,心豈忘于長久?段文楚若實刻剝,自結怨嫌,但可申論,必行朝典。遽至傷殘性命,刳剔肌膚,慘毒憑淩,殊可驚駭。況忠烈之後,節義之門,致茲橫亡,尤悚觀聽。若克用暫勿主兵務,束手待朝廷除人,則事出權宜,不足猜慮。若便圖軍柄,欲奄有大同,則患系久長,故難依允。料國昌輸忠效節,必當已有指揮。知卿兩任雲中,恩及國昌爺子,敬憚懷感,不同常人。宜悚與書題,深陳禍福,殷勤曉喻,劈析指宜。切令大節無虧,勿使前功並棄。」簡方准詔諭之,國昌不奉詔。乃詔太原節度使崔彥昭、幽州節度使張公素帥師討之。 三月,以新除大同軍使盧簡方為單于大都護、振武節度、麟勝等州觀察等使。時李國昌據振武。簡方至嵐州而卒。自是沙陀侵掠代北諸軍鎮。庚午,詔兩街僧於鳳翔法門寺迎佛骨,是日天雨黃土遍地。四月八日,佛骨至京,自開遠門達安福門,彩棚夾道,念佛之音震地。上登安福門迎禮之,迎入內道場三日,出於京城諸寺。士女雲合,威儀盛飾,古無其比。制曰:「朕以寡德,纘承鴻業,十有四年。頃屬寇猖狂,王師未息。朕憂勤在位,愛育生靈,遂乃尊崇釋教,至重玄門,迎請真身,為萬姓祈福。今觀睹之眾,隘塞路歧。載念狴牢,寢興在慮,嗟我黎人,陷於刑辟。況漸當暑毒,系於縲絏,或積幽凝滯,有傷和氣,或關連追擾,有妨農務。京畿及天下州府見禁囚徒,除十惡忤逆、故意殺人、官典犯贓、合造毒藥、放火持仗、開發墳墓外,餘罪輕重節級遞減一等。其京城軍鎮,限兩日內疏理訖聞奏;天下州府,敕到三日內疏理聞奏。」以吏部侍郎蕭仿為兵部侍郎、同平章事。 六月,帝不豫。七月癸亥朔。戊寅,疾大漸。庚午,制立普王儼為皇太子,權勾當軍國政事。辛巳,遺詔曰: 朕祗事九廟,君臨四海,夕惕如厲,宵分靡寧,必求政化之源,思建大中之道。至於懷柔夷貊,偃戢干戈,皆以德綏,亦自馴致,冀清淨之為理,庶治平之可臻。自秋已來,忽爾嬰疹,坐朝既闕,逾旬未瘳。六疾斯侵,萬機多曠,醫和無驗,以至彌留。嗚呼!數哉有窮,聖賢之所必同,明於斯言,是為達節。載申顧命,式葉典謨。皇太子權勾當軍國事儼,性稟寬和,生知忠孝,德苞睿哲,聖表徇齊,必能揚祖宗之重光,荷邦家之丕構。宜令所司具禮,於柩前即皇帝位。以司空、門下侍郎、平章事韋保衡攝塚宰。軍國務殷,豈可久曠,況易月之制,行之自古,皇帝宜三日而聽政,二十七日釋服。諸道節度、觀察、團練、防禦等使,及監軍、諸州刺史,受寄至重,並不得離任赴哀。文武常參官朝晡之臨,十五舉音。宮中當臨者,非時無得擅哭。天下人吏百姓告哀後出臨三日,皆釋服,勿禁食肉、飲酒、婚姻、祭祀,釋服之後無禁當舉。薄葬之禮,宜遵漢魏之文。其山陵制度,切在儉約,並不得以金銀錦繡文飾喪具。五坊鷹犬等,除搜狩外,余並解放。其醫官段璲、趙玘、苻虔休、馬及等並釋放。諮爾將相卿士、中外臣僚,竭力盡忠,匡予令嗣,送往事居,無違朕志。 是日,崩于咸寧殿,聖壽四十一。百僚上諡曰睿文昭聖恭惠孝皇帝,廟號懿宗。十五年二月,葬于簡陵。 *** 史臣曰:臣常接鹹通耆老,言恭惠皇帝故事。當大中時,四海承平,百職修舉,中外無粃政,府庫有餘貲,年穀屢登,封疆無擾。恭惠始承丕構,頗亦勵精,延納讜言,尊崇耆德,數稔之內,洋洋頌聲。然器本中庸,流于近習,所親者巷伯,所昵者桑門。以蠱惑之侈言,亂驕淫之方寸,欲無怠忽,其可得乎!及釁結蠻陬,奸生戍卒。發五嶺之轉輸,寰海動搖;征二蜀之捍防,蒸人蕩覆。徐寇雖殄,河南幾空。然猶削軍賦而飾伽藍,困民財而修淨業,以諛佞為愛己,謂忠諫為妖言。爭趨險陂之途,罕勵貞方之節。見豕負塗之愛豎,非次寵升;燋頭爛額之輔臣,無辜竄逐。是以干戈布野,蟲旱彌年,佛骨才入于應門,龍輴已泣於蒼野,報應無必,斯其驗歟!土德淩夷,禍階於此。雖有文、景之英繼,難以興焉。自茲龜玉之不昌,固其宜矣。黃髮遺叟,言之涕零。 贊曰:邦家治亂,在君聽斷。恭惠驕奢,賢良貶竄。凶豎當國,憸人滿朝。奸雄乘釁,貽謀道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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