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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如杜曾杜弢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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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如,京兆新豐人也。初為州武吏,遇亂流移至宛。時諸流人有詔並遣還鄉里,如以關中荒殘,不願歸。征南將軍山簡、南中郎將杜蕤各遣兵送之,而促期令發。如遂潛結諸無賴少年,夜襲二軍,破之。杜蕤悉眾擊如,戰于涅陽,蕤軍大敗。山簡不能禦,移屯夏口,如又破襄城。於是南安龐實、馮翊嚴嶷、長安侯脫等各帥其党攻諸城鎮,多殺令長以應之。未幾,眾至四五萬,自號大將軍,領司、雍二州牧。 如懼石勒之攻己也,乃厚賄於勒,結為兄弟,勒亦假其強而納之。時侯脫據宛,與如不協,如說勒曰:「侯脫雖名漢臣,其實漢賊。如常恐其來襲,兄宜備之。」勒素怒脫貳己,憚如唇齒,故不攻之。及聞如言,甚悅,遂夜令三軍蓐食待命,雞鳴而駕,後出者斬,晨壓宛門攻之,旬有二日而克之,勒遂斬脫。如於是大掠沔漢,進逼襄陽。征南山簡使將趙同帥師擊之,經年不能克,智力並屈,遂嬰城自守。王澄帥軍赴京都,如邀擊破之。 如連年種穀皆化為莠,軍中大饑,其黨互相攻劫,官軍進討,各相率來降。如計無所出,歸於王敦。敦從弟棱愛如驍武,請敦配己麾下。敦曰:「此輩虓險難蓄,汝性忌急,不能容養,更成禍端。」棱固請,與之。棱置諸左右,甚加寵遇。如數與敦諸將角射,屢鬥爭為過失,棱果不容而杖之,如甚以為恥。初,敦有不臣之跡,棱每諫之,敦常怒其異己。及敦聞如為棱所辱,密使人激怒之,勸令殺棱。如詣棱,因閑宴,請劍舞為歡,棱從之。如於是舞刀為戲,漸漸來前。棱惡而呵之不止,叱左右使牽去,如直前害棱。敦聞而陽驚,亦捕如誅之。 *** 杜曾,新野人,南中郎將蕤之從祖弟也。少驍勇絕人,能被甲游于水中。始為新野王歆鎮南參軍,曆華容令,至南蠻司馬。凡有戰陣,勇冠三軍。會永嘉之亂,荊州荒梗,故牙門將胡亢聚眾於竟陵,自號楚公,假曾竟陵太守。亢後與其黨自相猜貳,誅其驍將數十人,曾心不自安,潛謀圖之,乃卑身屈節以事於亢,亢弗之覺,甚信任之。會荊州賊王沖自號荊州刺史,部眾亦盛,屢遣兵抄亢所統,亢患之,問計于曾,曾勸令擊之,亢以為然。曾白亢取帳下刀戟付工磨之,因潛引王沖之兵。亢遣精騎出距沖,城中空虛,曾因斬亢而並其眾,自號南中郎將、領竟陵太守。曾求南郡太守劉務女不得,盡滅其家。會湣帝遣第五猗為安南將軍、荊州刺史,曾迎猗於襄陽,為兄子娶猗女,遂分據沔漢。 時陶侃新破杜弢,乘勝擊曾,有輕曾之色。侃司馬魯恬言於侃曰:「古人爭戰,先料其將,今使君諸將無及曾者,未易可逼也。」侃不從,進軍圍之於石城。時曾軍多騎,而侃兵無馬,曾密開門,突侃陣,出其後,反擊其背,侃師遂敗,投水死者數百人。曾將趨順陽,下馬拜侃,告辭而去。既而致箋于平南將軍荀崧,求討丹水賊以自效,崧納之。侃遺崧書曰:「杜曾凶狡,所將之卒皆豺狼也,可謂鴟梟食母之物。此人不死,州土未寧,足下當識吾言。」崧以宛中兵少,藉曾為外援,不從侃言。曾複率流亡二千餘人圍襄陽,數日不下而還。 及王暠為荊州刺史,曾距之,暠使將未軌、趙誘擊曾,皆為曾所殺。王敦遣周訪討之,屢戰不能克,訪潛遣人緣山開道,出曾不意以襲之,曾眾潰,其將馬俊、蘇溫等執曾詣訪降。訪欲生致武昌,而朱軌息昌、趙誘息胤皆乞曾以複冤,於是斬曾,而昌、胤臠其肉而啖之。 *** 杜弢,字景文,蜀郡成都人也。祖植,有名蜀土,武帝時為符節令。父眕,略陽護軍。弢初以才學著稱,州舉秀才。遭李庠之亂,避地南平,太守應詹愛其才而禮之。後為醴陵令。時巴蜀流人汝班、蹇碩等數萬家,布在荊湘間,而為舊百姓之所侵苦,並懷怨恨。會屬賊李驤殺縣令,屯聚樂鄉,眾數百人,弢與應詹擊驤,破之。蜀人杜疇、蹇撫等複擾湘州,參軍馮素與汝班不協,言于刺史荀眺曰:「流人皆欲反。」眺以為然,欲盡誅流人。班等懼死,聚眾以應疇。時弢在湘中,賊眾共推弢為主,弢自稱梁益二州牧、平難將軍、湘州刺史,攻破郡縣,眺委城走廣州。廣州刺史郭訥遣始興太守嚴佐率眾攻弢,弢逆擊破之。荊州刺史王澄複遣王機擊弢,敗于巴陵。弢遂縱兵肆暴,偽降于山簡,簡以為廣漢太守。 眺之走也,州人推安成太守郭察領州事,因率眾討弢,反為所敗,察死之。弢遂南破零陵,東侵武昌,害長沙太守崔敷、宜都太守杜鑒、邵陵太守鄭融等。元帝命征南將軍王敦、荊州刺史陶侃等討之,前後數十戰,弢將士多物故,於是請降。帝不許。弢乃遺應詹書曰: 天步艱難,始自吾州;州党流移,在於荊土。其所遇值,蔑之如遺,頓伏死亡者略複過平,備嘗荼毒,足下之所鑒也。客主難久,嫌隙易構,不謂樂鄉起變出於不意,時與足下思散疑結,求擒其党帥,惟患算不經遠,力不陷堅耳。及在湘中,懼死求生,遂相結聚,欲守善自衛,天下小定,然後輸誠盟府。尋山公鎮夏口,即具陳之。此公鑒開塞之會,察窮通之運,納吾於眾疑之中,非高識玄睹,孰能若此!西州人士得沐浴于清流,豈惟滌蕩瑕穢,乃骨肉之施。此公薨逝,斯事中廢,賢愚痛毒,竊心自悼。欲遣滕永文、張休豫詣大府備列起事以來本末,但恐貪功殉名之徒將讒間於聖主之聽,戮吾使於市朝以彰叛逆之罪,故未敢遣之。而甘陶卒至,水陸十萬,旌旗曜於山澤,舟艦有盈于三江,威則威矣,然吾眾竊未以為懼。晉文伐原,以全信為本,故能使諸侯歸之。陶侃宣赦書而繼之以進討,豈所以崇奉明詔,示軌憲于四海!逼向義之夫以為叛逆之虜,踧思善之眾以極不赦之責,非不戰而屈人之算也。驅略烏合,欲與必死者求一戰,未見爭衡之機權也。吾之赤心,貫於神明,西州人士,卿粗悉之耳。甯當令抱枉于時,不證於大府邪! 昔虞卿不榮大國之相,與魏齊同其安危;司馬遷明言于李陵,雖刑殘而無慨。足下抗威千里,聲播汶衡,進宜為國思靜難之略,退與舊交措枉直之正,不亦綽然有餘裕乎!望卿騰吾箋令,時達盟府,遣大使光臨,使吾得披露肝膽,沒身何恨哉!伏想盟府必結紐于紀綱,為一匡於聖世,使吾廁列義徒,負戈前驅,迎皇輿於閶闔,掃長蛇於荒裔,雖死之日,猶生之年也。若然,先清方夏,卻定中原,吾得一所之糧,使泝流西歸,夷李雄之逋寇,修《禹貢》之舊獻,展微勞以補往愆,複州邦以謝鄰國,亦其志也,惟所裁處耳。 吾遠州寒士,與足下出處殊倫,誠不足感神交而濟其傾危。但顯吾忠誠,則汶岳荷忠順之恕,衡湘無伐叛之虞,隆足下宏納之望,拯吾徒陷溺之艱,焉可金玉其音哉!然顒顒十余萬口,亦勞瘁於警備,思放逸于南畝矣。衡獄、江、湘列吾左右,若往言有貳,血誠不亮,益梁受殃,不惟鄙門而已。 詹甚哀之,乃啟呈弢書,並上言曰:「弢益州秀才,素有清望,文理既優,幹事兼美。往因使流寓,居詹郡界,其貞心堅白:詹所委究。李驤為變樂鄉,劫略良善,弢時出家財,招募忠勇,登壇歃血,義誠慷慨。會驤攻燒南平,弢遂東下巴漢,與湘中鄉人相遇,推其素望,遂相憑結。論弢本情,非首作亂階者也。然破湘川,實弢之罪,亦由兵交其間,遂使滋蔓。按弢今書,血誠亦至矣。昔朱鮪自疑於洛陽,光武指河水以明心,鮪感義歸誠,終展力報施,受封侯之寵,由恕過以錄功也。詹竊謂今者當圮運之會,思弘遠猷,故齊赦射鉤之誅,晉貰斬袪之戮,用能濟冀戴之高勳,隆一匡之美譽,況弢等素無斯愆而稽顙投命邪!以為可遣大使宣揚聖旨,雲澤沾之于上,百姓沐浴于下,則上下交泰,江左無風塵之虞矣。」帝乃使前南海太守王運受弢降,宣詔書大赦,凡諸反逆一皆除之,加韜巴東監軍。 弢受命後,諸將殉功者攻擊之不已,弢不勝憤怒,遂殺運而使其將王真領精卒三千為奇兵,出江南,向武陵,斷官軍運路。陶侃使伏波將軍鄭攀邀擊,大破之,真步走湘城。於是侃等諸軍齊進,真遂降侃,眾黨散潰。弢乃逃遁,不知所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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