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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宗朝議減兵數雜類


  熙甯元年六月丙寅,命司馬光、滕甫同看詳裁減國用制度,仍取慶曆二年數,比見今支費有不同者開析以聞。光登對,言:「國用所以不足者,在於用度太奢,賞賜不節,宗室繁多,官職冗濫,軍旅不精。此五者,非愚臣一朝一夕所能裁減。若但欲如慶曆二年裁減制度比見今支費數,此止當下三司供析。其同與不同,立可盡見,不必更差官置局。」上因問五者利害,光具悉以對,上深開納。明日,即罷裁減局,但下三司供析而已。

  十二月己亥朔,詔京東武衛四十二指揮並分隸河北都總管司,六指揮隸大名府路,三十六指揮分隸定州、高陽關兩路,分番往戍。先是,此軍本備河北戍守,近歲分屯諸路。朝廷將減緣邊土兵,以省三司饋餉,故有是詔。

  二年正月乙酉,樞密院進呈減住營尚多,而驅策之方猶少。但如種古之徒,已不獲自盡矣。

  十月戊戌,上問節財如何,王安石對以減兵最急。上曰:「比慶歷數,已甚減矣。惟別有措置乃可耳。」安石曰:「精訓練募兵,而鼓舞三路百姓習兵,則兵可省。」先是,陳升之建議:「衛兵年四十以上稍不中程者,量減請受。」從之。淮南呂公弼上言以為:「既使之去本土,又減其常廩,于人情未安。且事體甚大,難遂行也。」於是上問升之:「退軍事,當時曾與密院眾商量否?今卻皆爭論以為難,此乃是合退作剩員優假之故。別立等,有何所傷?」公弼言:「臣不比它人立事取名,恐誤陛下事。若二十萬眾皆變,為之奈何?」升之具論祖宗舊法。曾公亮曰:「為之當有漸。」王安石亦雲。上曰:「但執政協心,不扇動人情,自無事。」安石曰:「公弼來陛下處言,止是臨事而懼,固無所害。若退以語眾,乃為扇搖人情。」上曰:「柴世宗如何得兵精?」安石曰:「亦只是簡汰。然柴世宗精神之運,威令之加,有在事外者,乃能濟事,而無侮敗。」龍圖閣直學士陳薦言:「大臣建退軍之議,損禁兵月廩,使就食江淮。禁兵在京師,祖宗之制,所以重內輕外,其來已久。人情既安習,一旦輦徙,去國客食,卒伍眾多,非所以安之也。宜如舊。」上從之,卒罷退軍議。

  閏十一月,上問府兵之制,曰:「府兵與租庸調法相須。」安石曰:「今上番者,即以衣糧給之,則無貧富,皆可入衛出戍。雖未有租庸調法,亦可為也。但義勇不須刺手背,刺何補於制禦之實?今既良民為之,當以義禮獎養。刺手背但使其不樂,而實無補也。又擇其鄉閭豪傑為之將校,量加獎拔,則人自悅服。今募兵宿衛,乃有積官至刺史、防團者。移此與彼,固無不可。陛下審擇近臣,使皆有政事之才,則他時可比數,且祖宗朝,北鄙無警,即便罷兵。今既講和而屯兵至多,徒耗錢帛。」文彥博曰:「自古皆募營兵,遇事息即罷。漢文帝以恭儉,故至武帝時府庫充實,然因用兵,卒致公私匱乏。」上曰:「文、景恭儉,豈是庶事不為以致富盛?蓋能立制度,所以有成效也。如仁宗朝,何嘗橫有費用?止緣眾人妄耗物力,府庫遂空。」韓絳曰:「朝廷須修法度,愛惜財帛,乃能休息生靈。一人獨儉,未足成化。」陳升之曰:「已議暗消本路特兵,於京東招補,亦將有序,不數年可見效矣。」呂公弼曰:「緣邊之兵,不可多減,若遇大閱,人數全少,北人觀之非便。」彥博曰:「自有遣戍兵,不至闕事也。」上曰:「卿等可詳議以聞。」

  九月乙亥,上謂陳升之、王安石曰:「今賦入非不多,只是用度無節,如何節用?」升之、安石皆言兵及宗室之費。上曰:「朕嘗問王存以兵費,乃言:『臣不曾講兵書。』」因問安石如何省兵。安石曰:「陛下今欲省兵,當擇邊州人付以一州,令各自精練,仍鼓舞其州民,使各習,則兵可省。前日陛下所召種古等數人,臣略與語,似亦皆可付一州。臣因與言:『古今邊州有兵五千處,若止揀留三千,仍以二千人衣糧之費令以鼓舞,所留兵及州民使習兵戰,則可以戰守否?』古乃言:『若果然止得二千人兵,亦可矣。』」上言太祖付邊將事,安石曰:「今有可勝太祖時:並邊民戶日蕃息,所恃不盡,在募兵而已。若募兵令邊將得自揀擇訓練,如太祖時,則尤易以待敵。」上言:「五代時,方鎮皆豪傑,所以能自守一方,不須朝廷之助。」安石曰:「五代時方鎮豈皆豪傑?如羅洪信,乃是眾人求主不得,大呼於眾:『誰能為節度使者?』洪信出應募,遂立以為帥。然亦能獨保一鎮者,以其任事得自專故也。今朝廷待邊將拘制之法,令將此等軍。今募兵出於無賴之人,尚可為軍廂主,則近臣以上,豈可不及此輩?此乃先王成法,社稷之長計也。」上極以為然。

  十二月乙亥,上論及邊兵已不足以守,雖費衣糧,然又不可減。王安石曰:「今若更減,即誠無以待緩急;不減,則費用無有巳時。若不能治兵稍復古制,則中國決無富強之理。」上因言:「義勇可使分為四蕃出戍。」呂公弼曰:「須先省得募兵,乃可議此。」安石曰:「計每歲募兵所死亡之數,乃以義勇補之可也。」上問:「唐都關中,府兵多在關中,則為強本。今都關東而府兵盛,則京師更不足待外方。」安石曰:「府兵處處可為,又可令入衙。」公弼與韓絳皆以入衛為難。文彥博曰:「曹、濮人專為盜賊,豈宜使入衛?」安石曰:「曹、濮人豈可應募諸班諸軍者?應募皆暴猾無賴之人,尚亦以為虞。義勇皆良民,又以有物力戶為將校,豈可卻以為虞?」陳升之欲令義勇以漸戍近州,安石曰:「藥不暝,眩疾不瘳。陛下若欲變數百年募兵之弊,則宜果斷,詳立法制,令本末備具。不然,無補也。」上以為須豫立定條法,不要宣佈,以漸推行可也。樞密退,安石白上曰:「陛下以為柴世宗能辟土疆、服天下者何也?」上曰:「莫是能果斷否?」安石曰:「柴世宗能使兵威複振,非但高平之戰能斬樊愛能而已。天下盜賊殺人亡命,日募以為禁軍,史臣以為當時孤子寡婦見讎仇而不敢校,後悔之莫有貸者。臣謂史官不足以知世宗,世宗非悔也。方中國兵弱,以為非募此等人,不足以勝諸僭偽之國。及所募已足,則法不可久弛,故不復貸其死。此乃定計數於前,必事成功於後,豈以為失策而更悔也?世宗募盜賊殺人亡命者以為禁衛不以為虞者,誠有帝王威略故也。今當平世,發義勇入衛,有爵賞之勸、祿賜之利,而乃更憂其為變,恐非篤論。蓋今人習見募兵,而不見民兵之事久,故一聞此議,則不能無駭。然募兵之法不變,乃實有可憂。」

  此據《日錄》,乃二年十二月十三日。朱本系三年十二月。

  兵部上陝西、河北、河東義勇數:陝西路二十六郡,舊籍十五萬三千四百,益以環慶、延州保毅弓箭手三千八百,總十五萬六千八百,為指揮三百二十一;河北三十三郡,舊籍十八萬九千二百,今籍十八萬六千四百,為指揮四百三十;而河東二十郡,自慶曆後,總七萬七千,為指揮一百五十九。凡三路義勇之兵,總四十二萬餘三千五百人。河東、陝西弓箭手數:河東七郡舊籍七千五百,今籍七千;陝西十郡並寨戶舊籍四萬六千三百,惟秦鳳有寨戶,陝西無戶籍數。其後義勇浸消,悉聯以為保甲雲。

  聯為保甲,在六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此並據《兵志》第三卷熙寧二年事增入。

  二年三月壬辰朔,樞密副使韓絳與文彥博、呂公弼爭議揀退禁軍。彥博、公弼極言其不便,上命且依舊制。是日,絳亦稱疾在告。是月,詔並龍猛八指揮為六。舊三百五十八為額,自康定、慶曆以來,諸軍間有並廢,至熙甯初大整軍額,有就而合者,如龍衛三十九指揮並為二十;有以全部付隸者:宣威併入威猛、廣捷,而宣威廢罷。契丹直撥入神騎,而契丹直廢罷。有並營而增額:加宣武二十指揮四百人額並為十二指揮,五百人為額。有就而易名者:如驍猛四指揮,以第四一指揮改充驍雄,存三指揮。自是部伍整肅,無有名存而實闕者。

  七月丙申,王安石進呈蔡挺乞以義勇為五番教閱事。上因論及民兵,安石曰:「募兵未可全罷,民兵可漸複。雖府界亦可為。至於廣南,尤不可緩。今中國募禁軍往戍多死,此害于仁政。陛下誠罷軍職,以所得官十二三鼓舞百姓豪傑,使趨為民兵,則事甚易成。」上患密院不肯措置義勇。安石曰:「陛下誠欲行,則孰能禦之?此在陛下也。」因為上言:「國之大政,任兵、農。」上曰:「先措置得兵乃及農,緣治農事須財。兵不省,即無由足。」安石曰:「農事亦不可在兵事之後。前代興王知不廢農事,乃能並天下。興農事啟不費國財,但因民所利而利之,則亦因民財力而用也。」涇、渭、儀、原四州義勇萬五千人,舊制戍守,經略使蔡挺始令遇上番,依諸軍結陣隊分隸諸將,選藝精者遷補,給官馬、月廩、時帛,郊賞與正兵同,遂與正兵相參戰守。時土兵有闕,詔募三千人。挺奏以:「義勇點刺累年,雖訓練以時,而未施於征防。意可以案府兵遺法,俾之番戍,無補所闕土兵。」詔複問以措置遠近、分番之法,挺即條上,以四州義勇分五番,番三千人。防秋以八月十五日上,十月罷;防春以正月十五日上,三月罷。周而復始之。募土兵,歲減糧八萬石、料錢六千餘緡、春冬衣萬五千疋、綿三萬七千兩。詔從之,行之諸路。

  十二月壬申,詔樞密使文彥博等對資政殿。彥博等出上在京開封府界及京東等路禁軍數,上亦自內出治平中兵數相參照,顧問久之,遂詔殿前司虎翼除水軍一指揮外,存

  六十指揮,各以五百人為額,總計三萬四百人在京。增廣義勇五指揮,共二千人;開封府界定六萬三千人,在京東五萬一千二百人,兩浙四千人,江東三千二百人,江西六千八百人,湖南八千三百人,湖北萬二千人,福建四千五百人,廣南東、西各千二百人,川、峽三路共四千四百人為額。在京其餘指揮,並河東、陝西、京西、淮南路,前已撥並;其河北以人數尚多,須後議之。

  四年三月癸醜,上論農兵事,欲行宋道之策,召人免稅充弓箭手事。文彥博以為決不可行。安石曰:「恐可行,但亦不須如此,誠以利害驅民訓習,則何必用宋道之策?」上欲擇人判兵部如司農,安石曰:「京諸司固足以提天下之綱要,非特兵部也。」上曰:「兵部最所急故也。」安石曰:「誠如此。」

  陳瓘論曰:「安石曰:民可以利驅,使趨為兵。安石此語,亦欲變募兵宿衛法故也。」

  宋道,河南人,時為都官郎中、同提舉三門白波輦運。嘗應詔言五事,其五曰增置沿邊弓箭手以省戍兵。又嘗言請仿古民兵之法,籍邊丁,蠲其稅,無廢縣官,而習山川之便,乃得戰士二十萬。事多施行雲。

  七月,詔揀諸路兵半分,年四十五以下勝甲者並為大分,五十以上願為民者聽之。舊制,兵至六十一始免,猶不即許也。至是,免為民者甚眾。

  十二月丙寅,樞密院言:「諸路廂車名額猥多,自騎射至牢城,其名凡二百二十三。其間因事募人,團立新額,或因工作、榷酤、水陸送運、通道山險橋樑、郵傳馬牧、堤防堰埭,若此者,事存而名未可廢。及剩員、府牢城,皆待有罪配隸之人,壯城專治城隍,不給他役,別為一軍,而教閱廂軍亦自為額。請以諸路不教閱廂軍並為一額,餘從省廢。其移並如禁軍法。」奏可。遂下諸路轉運司,以州大小高下為序,始自某州為第一指揮,差次至某州,凡為若干指揮,每指揮無過五百人。河北曰崇勝,河東曰雄猛,陝西曰保寧,京東曰奉化,京西曰勁武,淮南曰寧淮,兩浙曰崇節,江南曰效勇,荊湖曰宣節,福建曰保節,廣南曰清化,川峽四路曰克寧。總天下廂兵馬步指揮凡八百四十,其為兵凡二十二萬七千六百二十七人,而府界及諸司或因事募兵之額不與焉。

  五年正月。先是,曾孝寬為王安石言:「有軍士深詆朝廷,尤以移並營房為不便。或言今連陰如此,正是造反時。」安石具以白上。文彥博曰:「近日朝廷更張,人情洶洶非一。」安石曰:「朝廷事合更張,豈可因循?如並營事,亦合如此,此輩乃敢紛紛,公肆詆毀,誠無忌憚。至言欲造反,恐須深察!」吳充曰:「並營事已久,人習熟,何緣有此?近來惟保甲事,人情不安。」上言太祖善禦兵,又言斬川班事。安石曰:「五代兵驕。太祖若所見與常人同,則因循姑息,終不能成大業。惟能勇,故能帖服此輩,大有所為。然恃募兵以為國,終非所以安宗廟社稷。」上曰:「如慶卒柔遠之變,賴屬戶乃能定。然則募兵,豈可專恃?」上欲得詆毀軍士主名,樞密院請責殿前馬步三帥,安石請委皇城司,上曰:「不如付之開封府。」乃令安石召元絳至安石第諭意。

  林希《野史》雲:初,司馬光貽書王安石,闕下爭傳之。安石患之。凡傳其書,往往陰中以事。民間又偽為光一書,詆安石尤甚,其辭鄙俚。上聞之,謂左右曰:「此決非光所為。」安石盛怒曰:「此由光好傳私書以買名,故致流俗亦效之,使新法沮格,異論紛然,皆光倡之。」即付獄窮治其所從得者,乃皇城使沈惟恭客孫杞所為。惟恭居常告杞以時事,又語嘗涉乘輿,戲令杞為此書,以資笑謔。惟恭流海島,杞棄市,以深禁民間私議己者。其後探伺者分佈都下。又明年,曾孝寬以修起居注侍上,因言民間往往有怨語,不可不禁。安石乃使皇城司遣人密伺於道,有語言戲笑及時事者皆付獄。上度其本非邪謀,多寬釋之。保甲民有為匿名書揭於木杪,言今不聊生,當速求自全之計,期訴於朝。安石大怒,乃出錢五百千以捕為書者。既而村民有偶語者曰:「農事方興而驅我閱武,非斬王相,我輩不得休息。」邏者得之付獄,安石意為匿名書者必此人也,使鍛煉成獄。民不勝榜掠,而終不伏。法官以詬罵大臣,坐徒三年。上笑曰:「村民無知,止令杖臀十七而已。」開封推官葉溫叟在府不及一歲,凡治竊議時事及詬罵王安石者三十餘獄。林希所雲,須細考之。七月已亥、閏七月癸酉皆有匿名書事,當並考之。四年三月己酉,孝寬乞立賞捕扇惑保甲人,與此相關雲。

  七月壬寅,詔步軍司床子弩雄武五指揮九百三十九人撥並為兩指揮,飛山雄武指揮一千二百人亦撥並為兩指揮,每指揮並以五百人為額,仍契勘在京見今諸軍已來撥並數目以聞。

  六年三月癸亥,上謂王安石曰:「宿衛親事官有擊指揮使傷首者,而主名未立。宿

  衛法不可以不急變革。」安石曰:「臣固嘗論此,此固易變,但要措置有方。」

  陳瓘論曰:安石欲變宿衛之法,先于經義創立新說,然後造為神考聖訓,謂當急變其法。蓋托於先訓,則可以為聖王遵行;文以經術,則可以禁士大夫之竊議。二者行于前,三衛作於後,漸危根本,忠義寒心。人皆獨罪於一京,安知謀發于私史?若非陛下守藝祖之宏規,循累朝之成憲,使彼二書之說以敘行之,今日不知其如何矣!

  十月甲戌,並龍衛三十九指揮為二十指揮。庚寅,上曰:「裁併軍營,凡省軍員四千餘人,此十萬軍之資也。若訓練既精,人得其用,不惟勝敵,兼亦省財。」王安石等曰:「累歲以來,陛下選用使臣,專令訓練。間禦便殿,躬親試閱。賞罰既明,士卒知勸。觀其技藝之精,一人可敵數夫,此實國家安危所系也。」安石又言:「並營練卒事既有效,凡此皆無害於人,而不道者乃妄相扇動。」上曰:「須漸定去之。」安石曰:「今已帖息矣。」

  八年三月乙卯,閱諸軍轉員,三日止。舊制,捧日都虞候四人,至是五人,而馬軍都指揮使但闕驍騎一人,以捧日一人補驍騎軍主,餘四人如故,則以次軍分皆不得遷。乃補四人者,並為馬步軍副都軍頭。又以龍衛、拱聖、驍騎、武騎、寧朔、神騎舊百三十一指揮,後省五十指揮,而兼管馬軍。指揮使以下已補八十一指揮正額外,數猶有餘,乃于所省指揮內未移並者四十三指揮,且置下名指揮使、副使各一人、軍使三人,以次第遷。

  元豐二年六月,詔捧日、龍衛、鈯直、左射指揮均撥人捧日、龍衛諸指揮更不補人。其四指揮請受錢帛等,委群牧司;糧草委提點倉場司封樁。

  八年三月,凡禁軍之最親近者執事殿陛,宿衛官省扈從乘輿,號諸班直。非諸班直,隸於御前忠佐軍頭司、皇城司、騏驥院,餘軍皆以守京師,備征戍。其出戍邊或諸州更戍者,謂之屯駐;非戊諸州而隸于總管司者,謂之駐泊;非屯駐、駐泊而以糴賤留便廩給,謂之就糧;諸司募者曰役兵;諸州募者曰本城廂兵;教閱者為教閱廂兵;蕃人內附糾合其人而用之者曰蕃兵;什伍其民而教之武事曰民兵。熙甯、元豐之間,兵制大備矣。

  此《兵志》首篇新敘,今掇取附見。

  凡禁軍,奉錢千為上軍,五百以上為中軍,以下為下軍。其賞罰遷敘視此為等。其政令掌於樞密院,歲以秋月校其藝能而賞勸之。熙寧之籍天下禁軍凡五十六萬八千六百八十八人,元豐之籍六十一萬二千二百四十三人。初,上即位,總治平之兵一百十六萬一千,而禁軍步、騎六十六萬三千,校慶曆之籍減幾十萬,開寶增至七十萬二千。上患兵冗,邦用不繼,始議銷並,及親制選練修飾武備之法甚眾。一日,顧謂輔臣曰:「前世為亂者,皆無賴不逞之人。藝祖平定天下,悉招聚之,刺以為兵,連營以居,什伍相制。節以軍法,厚祿其長,使自愛重。付以生殺。寓威於階級之間,使不得動。既無敢為非,因取其力以衛養良民,俾各安田裡,所以太平之業定而無叛民,自古未有及此者。藝祖養兵止二十二萬余,諸道十余萬。使京師之兵民以制諸道,而無外亂;合諸道之兵足以當京師,則無內變。內外相制,無偏重之患。天下承平百有餘年,蓋本於此。」初,上欲省兵,王安石對曰:「揀練募兵,而鼓舞三路之民習兵,則兵可省。」其後遂什伍畿甸之民以為保甲,諸路亦以次推行。元豐中,義勇、保甲遂上番,以代禁衛,其巡檢、縣尉司所省募兵數萬。詔闕額弗補者,會其財費儲之,專以待武備之用。自後民兵數遂逾募兵,而國用紓。又議欲擇民之材武者,若唐府兵,蕃以上備宿衛。事雖未行,然其規模宏遠矣。

  此《兵志》首篇所雲,今附見,須詳考存兵數也。國朝以備戰衛為禁軍,以給徒役為廂軍,各隸其州之本城內,總于侍衛司,而尚書兵部掌其政令。因事立名者,各隸於其部。又以廂軍教閱者,始號廂禁軍,後皆以為下禁軍。其給始于諸司者,亦各以其事役屬焉。熙寧三年,詔以禁軍分五都法檢治廂軍。其後禁軍或降剩員,或升階以備廂軍。諸路力役之事廣,則間詔增募。而京西轉運司所募,多至三萬人。陝西減額五千人,亦至三萬人。河朔流民寓京東者,如舊制募士教閱,以為忠果二十指揮,分隸河北總管。以除道恤饑、河北及熙河路修城壘,河北所募五千人,熙河亦三個人。修京城,以廢馬監兵置廣固、保忠凡十指揮,亦五千人。湖南徭人平,戎、瀘軍興,化河轉漕,又皆增置。大抵熙甯、元豐之間,廂軍之數,視祖宗時蓋眾矣。自五代後,凡國之役皆調於民,故民以勞弊。宋有天下,悉役廂軍,凡役非工徒營繕,民無與焉,故天下民力完固,承平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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