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史書 > 皇宋通鑒長編紀事本末 | 上頁 下頁
仁宗朝義倉


  慶曆元年九月乙亥,詔天下立義倉。自乾德初置義倉,未久而罷。明道二年,詔議複之,不果。景祐中,集賢校理王琪上疏,引隋唐故事請複置,曰: 「唐貞觀中,自王公以下,墾田畝稅二升,其實太重。至永徽以後,自上戶以降,計戶以粟,亦複不均。今宜令五等以上戶計夏、秋二鬥別輸一升,隨稅以人,水旱稅減則免輸,州縣擇便地別置倉貯之,領於轉運使。今以一中郡計之,正稅歲入十萬石,則義倉歲得五千石,推而廣之,其利博矣。」因言:「明道中最為饑歉,國家欲盡貸饑民則兵食不足,故民有流轉之患。是時兼併之家,出粟數千石即補官,是豈以爵為輕歟?特愛民濟物不獲已而為之爾,與夫乘歲之豐收羨餘之人,於天下之廣,為無窮之利,豈不大哉?且兼併之家,占田常廣,則義倉所人常多;中下之家,占田常狹,則義倉所人常少。及水旱賑給,則兼併之家未必待此而濟,中下之家實先受其賜矣。損有餘補不足,天下之利也。」事下有司,會議者異同而止,於是琪複上其議,上納之。已而眾論紛然,以為不便,遂詔令第上三等戶輸粟,尋複罷。

  止令上三等戶輸義倉,乃明年正月戊午日事。

  皇佑五年十二月,左司諫賈黯建言:「天下無事,年谷豐熟,則民人安樂,父子相保。一遇水旱,則流離死亡,捐棄道路。發倉廩以賑之則糴不足,課粟富人則力不瞻,轉輸千里則不及事,移民就谷則遠近交困。朝廷之臣、郡縣之吏,倉卒不知所出,則民饑而死者,已過半矣!夫水旱之災,雖堯、湯所不克,今不思所以備災之術,而歲幸年穀之熟,則是求出於堯、湯所不可必者也。臣嘗讀隋史,見所謂立民社義倉者,取之以時而藏之於民,下足以備凶荒,而上實無所利焉。願仿隋制,詔仿天下州軍,遇年谷豐熟,立法勸課,蓄積以備災,此孟子所謂樂歲粒米狼戾,多取之亦不為虐者也。況取之以為民耶?」下其議司農寺,且命李兌與黯合議以聞,乃下諸路度可否,而以為可行者才四路,餘或謂賦稅之外兩重供輸,或謂恐招盜賊,或謂已有常平足以贍給,或謂置倉煩擾。於是黯複上奏曰:「臣嘗判尚書刑部,見天下歲斷死刑多至四千餘人,其間盜賊率十七八。原其所自,蓋愚民迫於饑寒,因之水旱,枉陷重辟,故臣請立民社義倉,以備凶歲。今諸路所陳,類皆妄議。若謂賦稅之外兩重供輸,則義倉之意,乃教民儲積,以備水旱。官為立法,非以自利,行之既久,民必樂輸。若謂恐招盜賊,則盜賊利在輕貨,不在粟麥。今鄉村富室,有貯粟數萬石者,亦不聞有劫掠之虞。且盜賊之起,本由貧困。臣建此議,欲使民有貯積,雖遇水旱,不憂乏絕,則人人自愛而重犯法,此正銷除盜賊之原也。若謂已有常平倉足以贍給,則常平之設,蓋以准平谷價,使無甚貴甚賤之傷,或遇凶荒,發以賑救,則已失其本意,而常平之費又出公帑。方今國用頗乏,所蓄不厚。近歲非無常平,而小有水旱,輒致流離,餓莩起為盜賊,則是常平果不足仰以賑給也。若謂置倉廩斂材木恐為煩擾,則臣聞以佚道使民,雖勞不怨。義倉之設,本為百姓,曉諭誠至,約束誠勤,則下民雖愚,宜無所憚。況今州縣修治郵傳驛舍,皆斂於民,豈於義倉,獨畏煩擾?人情可與樂成,不可與慮始。如臣言可采,願自朝廷斷而行之。」然當時牽於眾論,終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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