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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獻帝紀(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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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七年[212年] 春正月,加曹操入朝不趨,劍履上殿,贊拜不名①。 ①如漢初蕭何故事。 夏五月癸未①,誅衛尉馬騰,超之父也②。 ①五月壬辰朔,無癸未,疑有訛。 ②《初學記》卷十引《袁紀》曰:「長樂衛尉馬騰,其長八尺,身體洪大,面鼻雄異,而性賢厚,人多敬之。」亦見《御覽》卷三七七。今本脫之。 六月庚寅晦,日有蝕之。 秋七月庚戌,立皇子臨為濟陰王①懿為山陽王,邈為濟北王,敦為東海王②。 ①《範書》獻帝紀作「秋九月」,又「臨」作「熙」。 ②廿二史考異曰:「按:東海王祇以建安五年薨,子羨嗣。魏受禪始除。不應別封皇子,當是北海之訛。」錢說是。 冬十月,曹操征孫權。侍中、尚書令荀彧勞軍於譙。 初,董昭等謂曹操宜進爵郡公①,九錫備物,以彰殊勳,密以語彧。彧曰:「曹公本興義兵,以匡朝甯國,秉忠貞之誠,守退讓之實。君之愛人以〔德〕(禮)②,不宜如此。」操由是心不平之。是行也,操請彧勞軍,因留彧,以侍中、光祿大夫持節監丞相軍事。次壽春,彧以憂死③。 ①「昭」原誤作「紹」,徑改之。又「郡公」,《三國志》、《範書》均作「國公」,即以郡為國,乃殊禮也。 ②《禮記》檀弓載曾子語曰:「君子之愛人也以德。」《三國志》及《範書》「禮」均作「德」,故據以改。 ③《通鑒考異》曰:「陳志彧傳曰:『以憂薨。』《範書》彧傳曰:『操饋之食,發視,乃空器也,於是飲藥而卒。』孫盛魏氏《春秋》亦同。按彧之死,操隱其誅。陳壽雲以憂卒,蓋闕疑也。」 袁宏曰:夫默語者,賢人之略也①。政卷舒廢興之間,非所謂以智屈伸,貴其多算,權其輕重,而揣難易。君子之行已也,必推其心而達其道,信其誠而行其義。義不違心,故百姓知其無私;道不失順,則天下以為至當。其出也,忠著于時君,仁及於天下。匹夫匹婦,莫不諮嗟者,以其致功之本義和也。若時不我與,中道而廢,內不負心,外不媿物,千載之下,觀其跡而悲其事,以為功雖不就,道將可成也。及其默也,非義而後退,讓謀而後止。蓋取捨不同,故宛龍蟠以求其志,雖仁者之心大存兼愛,授手而陷於不義,君子不為也。苟違斯道,四體且猶致患,而況萬物乎? ①《易·繫辭》曰:「君子之道,或出或處,或默或語。」又曰「默而成之,不言而信,存乎德行。」 漢自桓、靈,君失其柄,陵遲不振,亂殄海內,以弱致弊,虐不及民,劉氏之澤未盡,天下之望未改。故征伐者奉漢,拜爵賞者稱帝,名器之重,未嘗一日非漢。魏之平亂,資漢之義,功之克濟,荀生之謀。謀適則勳隆,勳隆則移漢,劉氏之失天下,荀生為之也。若始圖一匡,終與事乖,情見事屈,容身無所,則荀生之識為不智矣。若取濟生民,振其塗炭,百姓安而君位危,中原定而社稷亡,于魏雖親,於漢已疏,則荀生之功為不義也。夫假人之器,乘人之權,既而以為己有,不以仁義之心終,亦君子所恥也。一汙猶有慚色,而況為之謀主!功奮于當年,跡聞於千載,異夫終身流涕,不敢謀燕之徒隸者。自己為之功,而己死之,殺身猶有餘媿,焉足以成名也!惜哉,雖名蓋天下,而道不合順,終以憂卒,不殞不與義。故曰非智之難,處智之難;非死之難,處死之難。嗚呼!後之君子,默語行藏之際,可不慎哉①! ①文選卷四七袁宏三國名臣序贊曰:「文若懷獨見之明,而有救世之心。論時則民方塗炭,計能則莫出魏武,故委面霸朝,豫議世事。舉才不以標鑒,故久之而後顯;籌劃不以要功,故事至而後定,雖亡身明順,識亦高矣。」又曰「英英文若,靈鑒洞照。應變知微,探賾賞要。日月在躬,隱之彌曜。文明映心,鑽之愈妙。滄海橫流,玉石同碎。達人兼善,廢己存愛。謀解時紛,功濟宇內。始救生人,終明風概。」所贊較之紀論,語氣平和,而不盡拘泥於名教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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