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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獻帝紀(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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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元年〔公元196年〕 春二月,執金吾伏完為輔國將軍,開府如三公。 是時董承、張陽欲天子還洛陽,楊奉、李樂不欲。尚書上官洪言還洛之議,李樂輔洪。由是諸將錯亂,更相疑貳。董承奔野王,韓暹屯聞喜。胡才、楊奉之塢鄉,欲攻韓暹,上使人喻止之。 夏五月丙寅,遣使至楊奉、李樂、韓暹營,求送至洛陽,奉等從詔。 六月乙未,車駕幸聞喜。楊奉、胡才悔令乘輿去,乃與李樂議,欲還大駕,詐言「當游澠池東,以避匈奴」,上不從。 庚子,車駕從北道出,傍山而東,無匈奴寇。李樂媿其言,懼而辭還。 是時糧食乏盡,張陽自野王迎乘輿,賑給百官。 丙辰,行至洛陽,幸故常侍趙忠宅。張陽治繕宮殿。 丁醜,大赦天下。 是月,孫策入會稽,太守王朗與策戰,敗績。 八月辛醜,天子入南宮陽安殿。陽以為己功,故因以名。陽謂諸將曰:「天子當與天下共之,辜有公卿大臣,陽當扞外難,何事京都?」遂還野王。楊奉亦屯梁。 癸卯,張陽為大司馬,楊奉為車騎將軍、韓暹為大將軍,領司隸校尉,皆假節鉞。 是以州郡各擁兵自為,莫有至者。百官窮困,朝不及夕,尚書已下,自出采樵,或餓死牆壁間,或為吏兵所殺。暹等各矜其功,任意恣睢,幹亂政事。 於是曹操議欲迎乘輿。或曰:「山東未定,韓暹,楊奉親與天子還京,北連張陽,未可卒制。」司馬荀彧勸之曰:「昔高祖東征,為義帝縞素,而天下歸心。自天子播越,將軍首倡義兵,徒以山東擾亂,未能遠赴關右,然猶分遣將帥,蒙險通使,雖禦難於外,乃心無不在王室,是將軍匡天下之素志也。今車駕旋軫,義士有存本之思,百姓懷感舊之哀。誠因此時,奉主上以從民望,大義也;秉至公以服雄傑,大略也;扶弘義以致英俊,大德也。天下雖有逆節,必不能為累明矣。韓暹、楊奉其敢為害!若不時定,四方生心,後雖慮之,無能及也。」操從之。 辛卯,操詣關貢獻,廩公卿以下。操陳韓暹、張陽之罪。暹怖,單騎奔走。上以暹、陽有翼駕還洛之功,一切勿罪。於是誅羽林郎侯折,尚書馮碩、侍中台崇,討有罪也。封衛將軍董承、輔國將軍伏完、侍中丁沖種輯、尚書僕射鐘繇、尚書郭浦、禦史中丞董芬、彭城相劉艾、左馮翊韓斌、東郡太守楊眾、議郎羅邵、伏德、趙蕤為列侯,賞有功也。追贈射聲校尉沮雋為弘農太守,旌死節也。 符節令董昭說曹操曰:「將軍興義兵以誅暴亂,朝天子,輔翼王室,此五伯之功也。已下諸將,人人殊異,未必服從。今留匡弼,事勢不便,唯有移車駕幸許耳。然朝廷播越,新還舊都,遠近企望,冀一朝獲安。今複徙車駕,不厭眾心。夫行非常之事,乃有非常之功,願將軍策其多者。」操曰:「此孤之本志也。」遂言幸許之計,上從之。 庚申,車駕東。楊奉自梁欲要車駕,不及。 己巳,車駕到許,幸曹營。 甲戌,鎮東將軍曹操為大將軍,更封武平侯。操固讓,不許。太尉楊彪、司空張喜以疾遜位。 冬十月戊辰,右將軍袁紹為太尉。紹恥班在操下,不肯受。操乃辭大將軍。 丙戌,以操為司空,領車騎將軍。 辛卯,曹操征楊奉于梁,奉奔袁術。 呂布襲徐州,劉備奔曹操。 初,陳郡人袁渙為劉備茂才,避地江淮之間,為呂布所拘。布令渙作書罵辱備,渙曰:「不可!」再三強之,不許。布大怒,以兵脅之曰:「為之則生,不為則死。」渙顏色不變,笑而應曰:「渙聞唯德可以辱人,不聞以罵。使彼固君子也,且不恥將軍之言;彼誠小人也,將複將軍之意,則辱在此,不在於彼。且渙他日之事劉備,猶今日之事將軍也。如一旦去此,複罵辱將軍,可乎?」布慚而止。 渙字曜卿,司徒滂之子也。渙少與弟微俱以德行稱。是時漢室衰微,天下將亂。渙與微閒居,從容謀安身避亂之地。渙慨然歎曰:「漢室陵遲,亂無日矣。苟天下不靖,逃將安之?若天將喪道,民以義存,唯強而有禮,可以庇身乎?」微曰:「古人有言:『知幾其神乎?』見幾而作,君子所以元吉也。天理盛衰,漢其已矣。夫有大功必有大事,此又君子之所深識,退藏於密者也。且兵革之興,外患眾矣,微將遠蹈山海,以求免乎?」天下殽亂,各行其所志。微避地至交州,渙展轉劉備、袁術、呂布之間,晚乃遇曹公。 渙說操曰:「夫兵者,兇器也,不得已而用之。鼓之以道德,征之以仁義,兼撫其民,而除其害。夫然,故可與之死,可與之生。自大亂以來,十數年矣,民之欲安,甚於倒懸,然而暴亂未息者,何也?豈政失其道與?伏聞明君善於救世,亂則濟之以義,偽則鎮之以樸,世異事變,治國不同,不可不察也。夫制度損益,此古今之不必同者也。若夫惠愛天下,而反之於正,雖以武平禍亂,而濟之以德,誠百王不易之道也。公明哲超世,古之所以得其民者,公既勤之矣;今所以失其民者,公既戒之矣,海內賴公,得免於危亡之禍,然而民未知義,唯公所訓之,則天下幸甚。」操重渙言,以為軍諮祭酒。渙常謂人曰:「夫居兵亂之間,非吾所長。」每謙不敢處也。 張濟自關中走南陽,為飛矢所中死。從子繡領其眾,屯宛。天子既免于曹陽,賈詡去李傕,托于段煨。頃之,複歸張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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