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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隆之(子子繪 從子孝琬 孝琰)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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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隆之,字祖裔,小名皮,渤海之蓚人也。父回,魏司空。隆之性寬和,有度量。弱冠州郡主簿,起家奉朝請,領直後。汝南王悅開府,為中兵參軍。 初,延昌中,道人法慶作亂冀方,自號「大乘」,眾五萬餘。遣大都督元遙及隆之擒獲法慶,賜爵武城子。俄兼司徒主簿、河南尹丞。時青、齊二州士民反叛,隆之奉使慰諭,鹹即降款。永安中,撫軍府長史。爾朱兆等屯據晉陽,魏朝以河內要衝,除隆之龍驤將軍、河內太守,尋加持節、後將軍、假平北將軍、當郡都督。未及到郡,屬爾朱兆入洛,莊帝幽崩。隆之以父遇害,常懷報雪,因此遂持節東歸,圖為義舉。時高乾告隆之曰:「爾朱暴逆,禍加至尊,弟與兄並荷先帝殊常之眷,豈可不出身為主,以報仇恥乎?」隆之對曰:「國恥家怨,痛入骨髓,乘機而動,今實其時。」遂與乾等定計,夜襲州城,克之。乾等以隆之素為鄉里所信,乃推為刺史。隆之盡心慰撫,人情感悅。 尋高祖自晉陽東出,隆之遣子子繪奉迎於滏口,高祖甚嘉之。既至信都,集諸州郡督將僚吏等議曰:「逆胡爾朱兆窮凶極虐,天地之所不容,人神之所捐棄,今所在蜂起,此天亡之時也。欲與諸君剪除凶羯,其計安在?」隆之對曰:「爾朱暴虐,天亡斯至,神怒民怨,眾叛親離,雖握重兵,其強易弱。而大王乃心王室,首唱義旗,天下之人,孰不歸仰?願大王勿疑。」中興初,拜左光祿大夫、吏部尚書。爾朱兆等軍于廣阿,十月,高祖與戰,大破之。乃遣隆之持節為北道大使。高祖將擊爾朱兆等軍于韓陵,留隆之鎮鄴城。爾朱兆等走,以隆之行冀州事,仍領降俘三萬餘人,分置諸州。 尋征為侍中。時高祖自洛還師於鄴。隆之將赴都,因過謁見,啟高祖曰:「斛斯椿、賀拔勝、賈顯智等往事爾朱,中複乖阻,及討仲遠,又與之同,猜忍之人,志欲無限。又叱烈延慶侯念賢皆在京師,王授以名位,此等必構禍隙。」高祖經宿乃謂隆之曰:「侍中昨言,實是深慮。」尋封安德郡公,邑二千戶,進位儀同三司。于時朝議以爾朱榮佐命前朝,宜配食明帝廟庭。隆之議曰:「榮為人臣,親行殺逆,安有害人之母,與子對饗?考古詢今,未見其義。」從之。詔隆之參議麟趾閣,以定新制。又贈其妻祖氏范陽郡君。隆之表以先爵富城子及武城子轉授弟子孝琬等,朝廷嘉而從之。後為斛斯椿等構之于魏帝,逃歸鄉里。高祖知其被誣,召赴晉陽。魏帝尋以本官征之,隆之固辭不赴。仍以隆之行並州刺史。魏清河王亶為大司馬。長史。 天平初,複入為侍中,預遷都之議。魏靜帝詔為侍講,除吏部尚書,加侍中,以本官行冀州事。陽平民路紹遵聚眾反,自號行台,破定州博陵郡,虜太守高永樂,南侵冀州。隆之令所部長樂太守高景等擊破之,生擒紹遵,送于晉陽。元象初,除冀州刺史。尋加開府。時初召募勇果,都督孛八、高法雄、封子元等不願遠戍,聚眾為亂。隆之率州軍破平之。興和元年,複征為侍中。隆之素得鄉里人情,頻為本州,留心撫字,吏民追思,立碑頌德。轉行梁州事,又行濟州事,征拜尚書右僕射。武定初北豫州刺史高仲密將叛,遣使陰通消息于冀州豪望,使為內應。輕薄之徒,頗相扇動,詔隆之馳驛慰撫,遂得安靜。世宗密書與隆之雲:「仲密枝党同惡向西者,宜悉收其家累,以懲將來。」隆之以為恩旨既行,理無追改,今若收治,示民不信,脫或驚擾,所虧處大。乃啟高祖,事遂得停。 隆之自義旗始建,首參經略,奇謀妙算,密以啟聞,手書削稿,罕知於外。高祖嘉其忠謹,每多從之。複以本官行濟州事,轉齊州刺史,武定三年卒官,年六十一。詔遣主書監神貴就吊,賻物五百段,贈使持節、都督滄瀛二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瀛州刺史、司徒公。高祖以隆之勳舊,追榮未盡,複啟贈使持節、都督冀瀛滄齊濟五州諸軍事、冀州刺史、太保,餘如故,諡曰宣懿。高祖後至冀州境,次於交津。追憶隆之,顧謂冀州行事司馬子如曰:「封公積德履仁,體通性達,自出納軍國,垂二十年,契闊艱虞,始終如一。以其忠信可憑,方以後事托之。何期報善無徵,奄從物化,言念忠賢,良可痛惜。」為之流涕。令參軍仲羨以太牢就祭焉。長子早亡。第二子子繪嗣。 子繪,字仲藻,小名搔,性和理,有器局。釋褐秘書郎中。爾朱兆之害魏莊帝也,與父隆之舉義信都,奉使詣高祖。至信都,召署開府主簿,仍典書記。中興元年,轉大丞相主簿,加伏波將軍。從高祖征爾朱兆。及平中山,軍還,除通直常侍、左將軍,領中書舍人。母憂解職,尋複本任。太昌中,從高祖定並、汾、肆數州,平爾朱兆及山胡等,加征南將軍、金紫光祿大夫,魏武帝末,斛斯椿等佞幸用事,父隆之以猜忌,懼難潛歸鄉里,子繪亦棄官俱還。孝靜初,兼給事黃門侍郎,與太常卿李元忠等並持節出使,觀省風俗,問人疾苦。還,赴晉陽,從高祖征夏州。二年,除衛將軍、平陽太守,尋加散騎常侍。晉州北界霍太山,舊號千里徑者,山阪高峻,每大軍往來,士馬勞苦,子繪啟高祖,請于舊徑東穀別開一路。高祖從之,仍令子繪領汾、晉二州夫修治,旬日而就。高祖親總六軍,路經新道,嘉其省便,賜穀二百斛。後大軍討複東雍,平柴壁及喬山、紫穀、絳蜀等,子繪恒以太守前驅慰勞,徵兵運糧,軍士無乏。興和初,自郡征補大行台吏部郎中。 武定元年,高仲密以武牢西叛,周文帝擁眾東侵,高祖于邙山破之,乘勝長驅,遂至潼關。或諫不可窮兵極武者,高祖總命群僚議其進止。子繪言曰:「賊帥才非人雄,偷竊名號,遂敢驅率亡叛,遂死伊瀍,天道禍淫,一朝瓦解。雖僅以身免,而魂膽俱喪。混一車書,正在今日,天與不取,反得其咎。時難遇而易失。昔魏祖之平漢中,不乘勝而取巴蜀,失在遲疑,悔無及已。伏願大王不以為疑。」高祖深然之。但以時既盛暑,方為後圖,遂命班師。 三年,父喪去職。四年,高祖西討,起為大都督,領冀州兵赴鄴,從高祖自滏口西趣晉州,會大軍於玉壁。複以子繪為大行台吏部郎中。及高祖病篤,師還晉陽,引入內室,面受密旨,銜命山東,安撫州郡。高祖崩,秘未發喪,世宗以子繪為渤海太守,令馳驛赴任。世宗親執其手曰:「誠知此郡未允勳望,但時事未安,須卿鎮撫。且衣錦晝游,古人所貴,善加經略,綏靜海隅,不勞學習常太守向州參也。」仍聽收集部曲一千人。後進秩一等,加驃騎將軍。天保二年,除太尉長史。三年,頻以本官再行南青州事。四年,坐事免。六年,行南兗州事,尋除持節、海州刺史,不行。 七年,改授合州刺史。到州未幾,值蕭軌、裴英起等江東敗沒,行台司馬恭發曆陽,徑還壽春,疆埸大駭。兼在州器械,隨軍略盡,城隍樓雉,虧壞者多,子繪乃造城隍樓雉,繕治軍器,守禦所須畢備,人情漸安。尋敕於州營造船艦,子繪為大使,總監之。陳武帝曾遣其護軍將軍徐度等率輕舟從柵口曆東關入巢湖,徑襲合肥,規燒船舫。以夜一更潛寇城下,子繪率將士格戰,陳人奔退。 九年,轉鄭州刺史。子繪曉達政事,長於綏撫,曆宰州郡,所在安之。征為司徒左長史,行魏尹事。乾明初,轉大司農,尋正除魏尹。皇建中,加驃騎大將軍。大寧二年,遷都官尚書。高歸彥作逆,召子繪入見昭陽殿。帝親詔子繪曰:「冀州密邇京甸,歸彥敢肆凶悖。已敕大司馬、平原王段孝先總勒重兵,乘機電發;司空、東安王婁睿督率諸軍,絡繹繼進。卿世載名德,恩洽彼州,故遣參贊軍事,隨便慰撫,宜善加謀略,以稱所寄。」即以其日馳傳赴軍。子繪祖父世為本州,百姓素所歸附。既至,巡城諭以禍福,民吏降款,日夜相繼,賊中動靜,小大必知。賊平,仍敕子繪權行州事。 尋征還,敕與群官議定律令,加儀同三司。後突厥入逼晉陽,詔子繪行懷州事,乘驛之任。還為七兵尚書,轉祠部尚書。河清三年,暴疾卒,年五十。世祖深嘆惜之。贈使持節、瀛冀二州軍事、冀州刺史、開府儀同、尚書右僕射,諡曰簡。子寶蓋嗣。武平末,通直常侍。 子繪弟子繡,武平中,渤海太守、霍州刺史。陳將吳明徹侵略淮南,子繡城陷,被送揚州。齊亡後,逃歸。隋開皇初,終於通州刺史。子繡外貌儒雅,而俠氣難忤。司空婁定遠,子繡兄之婿也,為瀛州刺史。子繡在渤海,定遠過之,對妻及諸女宴集,言戲微有褻慢,子繡大怒,鳴鼓集眾將攻之。俄頃,兵至數千,馬將千匹。定遠免冠拜謝,久乃釋之。 隆之弟延之,字祖業。少明辯,有世用。起家員外郎。中興初,除中堅將軍。高祖以為大行台左光祿大夫,封郟城縣子。行渤海郡事。以都督從婁昭討樊子鵠,事平,除青州刺史。延之好財利,在州多所受納。後行晉州事,高祖沙苑失利還,延之棄州北走。高祖大怒,同罪人皆死,以隆之故,獨得免。興和二年卒,年五十四。贈使持節、都督冀殷瀛三州諸軍事、驃騎大將軍、尚書左僕射、司徒、冀州刺史,諡曰文恭。子孝纂嗣。 隆之弟子孝琬,字子蒨,父祖曹,魏冀州平北府長史。以隆之佐命之功,贈雍州刺史、殿中尚書。孝琬七歲而孤,獨為隆之所鞠養,慈愛甚篤。年十六,本州辟主簿。魏永熙二年,隆之啟以父爵富城子授焉。三年,釋褐開府參軍事。天平中,輕車將軍、司徒主簿。武定中,為顯祖開府主簿,遷從事中郎將,領東宮洗馬。天保二年卒,時年三十六,帝聞而嘆惜焉。贈左將軍、太府少卿。孝琬性恬靜,頗好文詠。太子少師邢邵、七兵尚書王昕並先達高才,與孝琬年位懸隔,晚相逢遇,分好遂深。孝琬靈櫬言歸,二人送於郊外,悲哭淒慟,有感路人。 孝琬弟孝琰,字士光。少修飾學尚,有風儀。年十六,辟州主簿,釋褐秘書郎。天保元年,為太子舍人,出入東宮,甚有令望。丁母憂,解任,除晉州法曹參軍。尋征還,複除太子舍人。乾明初,為中書舍人。皇建初,司空掾、秘書丞、散騎常侍,聘陳使主,已發道途,遙授中書侍郎。還,坐事除名。天統三年,除並省吏部郎中、南陽王友,赴晉陽典機密。 和士開母喪,托附鹹往奔哭。鄴中富商丁鄒、儼興等並為義孝,有一士人,亦哭在限,孝琰入吊,出謂人曰:「嚴興之南,丁鄒之北,有一朝士,號叫甚哀。」聞者傳之。士開知而大怒。其後會黃門郎李懷奏南陽王綽專恣,士開因譖之曰:「孝琰從綽出外,乘其副馬,舍離部伍,別行戲話。」時孝琰女為范陽王妃,為禮事因假入辭,帝遂決馬鞭百餘。放出,又遣高阿那肱重決五十,幾致於死。還京,在集書省上下,從是沉廢。士開死後,為通直散騎常侍。後與周朝通好,趙彥深奏之,詔以為聘周使副。祖珽輔政,又奏令入文林館,撰《御覽》。孝琰文筆不高,但以風流自立,善於談謔,威儀閒雅,容止進退,人皆慕之。嘗謂祖珽雲:「公是衣冠宰相,異于餘人。」近習聞之,大以為恨。 尋以本官為尚書左丞,其所彈射,多承意旨。時有道人曇獻者,為皇太后所幸,賞賜隆厚,車服過度。又乞為沙門統,後主意不許,但太后欲之,遂得居任,然後主常憾焉。因有僧尼以他事訴競者,辭引曇獻。上令有司推劾。孝琰案其受納貨賄,致於極法,因搜索其家,大獲珍異,悉以沒官。由是正授左丞,仍令奏門下事。性頗簡傲,不諧時俗,恩遇漸高,彌自矜誕,舉動舒遲,無所降屈,識者鄙之。與崔季舒等以正諫同死,時年五十一。子開府行參軍君確、君靜等二人徙北邊,少子君嚴、君贊下蠶室。南安之敗,君確二人皆坐死。 史臣曰:高、封二公,無一人尺土之資,奮臂而起河朔,將致勤王之舉,以雪莊帝仇,不亦壯哉!既克本藩,成其讓德,異夫韓馥懾袁紹之威。然力謝時雄,才非命世,是以奉迎麾掞,用葉本圖。高祖因之,遂成霸業。重以昂之膽力,氣冠萬物,韓陵之下,風飛電擊。然則齊氏元功,一門而已。但以非潁川元從,異豐沛故人,腹心之寄,有所未允。露其啟疏,假手天誅,枉濫之極,莫過於此。子繪才幹可稱,克荷堂構,弈世載德,斯為美焉。 贊曰:烈烈文昭,雄圖斯契。灼灼忠武,英資冠世。門下之酷,進退惟穀。黃河之濱,蹈義亡身。封公矯矯,共濟時屯。比承明德,暉光日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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